复兴文学 > 化蝶[大奥女尊版] > 205、番外 新春

205、番外 新春

推荐阅读:注视深渊篮坛少帅联盟之魔王系统绝地之传奇归来网游之神级村长成全一枪致命落地一把98K纵猎天下英雄联盟之全能天才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寂静的黎明, 正月悄然而至,随着立春, 新的春天昭示着新的开始。岛国人喜欢把立春这一天订为元旦,不过同□□午夜钟声不同的是, 这里的正月,从寂静的黎明开始,日出同庆。也因为如此,江户人,都有去看元日日出的习俗。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贴心的商户为街坊邻里燃起了指路的灯箱,不知道后世的广告灯箱是否源于此。路上人们两两结对三五成伙的走着, 不显得寂寥, 倒透着浓浓的年味儿。不放炮竹不胡吃海塞,也能看出大家对新年的期盼。

    此时的江户还没有高屋建瓴,除了御城,高楼不过二层, 又是平地。要看日出, 并不麻烦,随便找个土坡也就是了。不过因为有向天皇献圣水的讲究,贫民百姓也像追星似的效仿之。贵族的寺庙去不得,找些有野寺茶屋的近郊去处还是使得的。

    高轮山上敲响了晨钟,预示着汲水的主水司已经取了新春的第一捧水。众人的脚步也加紧了些,离日出,不远了。

    忽然, 一队车马从众人身后驶过,因为没有鸣鞭示警,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能隐约看到一路扬起的尘土了。

    “呦,这是哪家大人,居然舍得早起。”

    “是啊,她们什么事情都要人代劳,还亲自看得什么日出,不都等着家人去取水来,意思意思就行了么?”

    “啧啧,跑这么快,也不怕去了高轮山冲撞了主水司的车队。”

    “我看,这是要往更远的地方去吧,这么早还赶这么急,能走老远呢!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想和咱们挤着。”

    “这一队人,都是骑马吧?得是三品上了吧?”

    “且,骑马算什么,我看啊,那拉车的,都是两匹好马!”

    “你就吹牛吧,那么快,你还能看清楚是牛是马啦?还两匹,看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在江户住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几次两匹马拉的车呢!”

    被人指着鼻子说吹牛的也不恼火,轻哼一声,鄙视道“不是马,不是马是什么?你见过牛跑这么快的!笑话!”

    对方一听,duang的一下,不吱声儿了。

    远去的队伍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车里的吉宗还以为自己轻骑简从,没招人眼呢。

    吉宗是夜里好容易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儿,要回住处歇息的时候,却发现屋里贴上了“新春”字样的红纸。这里,新春,就是元旦的意思,可是,她直接想到了□□的新年。既让人亲切,又格外思乡。她不由得想起,她还是赖方的时候,在长屋过的那个元旦。虽然清苦,却也开心。

    吉宗轻轻叹了口气,阿圆肚子又大了,昨儿陪着自己处理了紧急事务早早的告假回家休息去了。元旦又是法定假日,将军、天皇都不能让人这天开工的。把爱赖床的阿圆喊起来,于心不忍,当年在一起的有马,远在高松替她镇守边关。

    想来想去,却只有梅一人了。吉宗忍不住用拇指推了下肋差的刀鞘,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记吃不记打,明明已经疏远了某人,确又会在某时起复。就比如现在,她,就十分想念梅,哪怕早已物是人非,人却总有脆弱的时候。

    贴身保护她的三郎佐见她忧思,笑了笑,爽快道“这有何难,你就是凡事爱多想。这事儿,交给我去办!”

    吉宗还没来得及开口拦他,三郎佐已经飞身而去没了踪影。等三郎佐再返回,引她上了马车的时候,出行队伍成员已经敲定。吉宗几欲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她想让人牵她的马来,却被三郎佐拦下了,理由是她前半夜劳累,应该上马车,趁机休息下。

    吉宗无奈的想,三郎佐自己好像也没休息过吧。可是,三郎佐的好意她又怎么忍心佛去。默默接受三郎佐的好意,几乎是她能为他做的仅有的几件事之一。

    所以,吉宗这支诡异的队伍,出行了。哦,成员如下,竹身为当地人,一骑当先,三郎佐和於古牟骑马随侍马车两侧,马车里,不意外的坐着久和梅。马车没等吉宗坐稳,已经摇晃起来。因为竹提议去贵族不屑去,贫民腿脚赶不及,所以人迹罕至的飞鸟山,他们出发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吉宗反应也不迟钝,顺势快挪了几步,到了车厢内侧坐好。心里默想,嗯,这阵仗,真是连护卫都不用了。

    久温和感激的看了吉宗一眼,双眼比车厢里的灯都亮。梅想对吉宗说些什么,但忌惮久,什么都没有说。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吉宗假装闭眼小憩,躲过了和两人交流的尴尬。

    就好像,她不明白,原本对梅很崇拜的久,为什么和他起了隔阂,而以长者自居的梅也越来越忌惮久,只是因为孩子养在久身边么?难道他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更想不明白的,还有三郎佐对竹的善意,吉宗心里轻笑,也许两人骨子里对自由的向往一样,却又因为求而不得,反生了惺惺惜惺惺之感。只是,三郎佐为什么会叫上忍呢,呵呵,吉宗轻笑出声,如果从武力值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就很好解释了。简单得很,三郎佐除了他自己的身手,也就相信龙造寺忍了,而且,一窝子出动,留他在大奥,还真不放心。带上他,又安全,又省心。

    久和梅看向笑出声的吉宗,后者尴尬的清咳了两下,掩饰自己的失态。

    马车狂奔,道路又平坦,赶到飞鸟山,也并没用多久的时间。竹熟谙的敲开了一间寺庙的门,主持惊讶却没有多问,恭敬的将一行人让了进去。

    主持亲自引着众人入了寺里最高处的亭台,恭敬的放下灯盏,自去张罗众人的饮食。

    黎明的黑暗厚重,好像不知道何时才是头,明明知道光明将至就更为焦躁。特别是,众人一语不发,更是尴尬。吉宗看了看浓浓的黑云,心道,原来黑也有区别,明明都是黑的,她竟然能看到云。人就在身边,却觉得相隔甚远,这种不能重拾往日信任的感觉,真让人难受。这,就是自己期待的新年么?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几处灯笼居然同时熄灭了。虽说立春,但也还是冬日,又在山中,难免不让人背后生寒。梅没有功夫护身,又没过过久的苦日子,最不耐寒,他把怀里的暖炉抱得更紧了些。他刚习惯性的想开口唤人,却猛然发现,这小小亭台里的几个人,却都不是他能支使的。曾几何时,他也沦落到如此境地了,梅苦笑了一下,抿了唇,暗暗等待着。

    论尊贵,自然是吉宗,论和吉宗的亲疏,梅猛然到了黑暗中,看不清楚,只依稀看了看几个人的位置,自己,好像真是不该开口讨人嫌。他挺了挺脊梁,坐得更直了些。

    “山风真硬,居然一下就把几盏灯都吹灭了,不过不妨事,我带了火镰,点着了就是。”三郎佐来的路上就很警戒,现在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动,只要安全,黑暗本身倒没什么让人害怕的。

    “不用了!”三郎佐一向站在吉宗背后,吉宗习惯性的侧身,灵敏的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都顿了一下,脸都微红,却没有松开。“不用点了,就这样,一会儿太阳出来,正好。”看不到,反而自在些,她如是想。

    三郎佐不自在的咳了咳,手被吉宗抓住,又哪里舍得去拿火镰。“那,那就等等。”说完这话,他脸都红了。却忍不住,反手捏了一下吉宗的手。

    眼睛的功能失去后,人的其他感官就变得敏感。三郎佐的手,因为常年习武,宽大厚重,掌心都生着厚厚的茧,握在手里,让人踏实心安。

    忽然,她的左手,被人轻轻握住,带着比人体温高出很多的热度,几乎烫到了吉宗,她下意识的甩开了。

    “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手炉。”梅出声解释,声音涩涩的,带着被吉宗拒绝后难以掩饰的尴尬。吉宗摇摇头,这才想起他看不到,可是想开口,又觉得可笑。她一年四季赤足,洗冷水澡,什么时候,又需要这些。只是,这种了然中,也隐藏着她不知道的酸涩。梅的手,细滑绵软,柔若无骨,和他的主人一样,久居福贵,即使短暂的不顺,也留不下什么印记。

    吉宗心中一动,梅在左,久在右,鬼使神差的,吉宗的手,摸向了久。许是习武之人五感好于常人,久的手,一下子被她摸了个正着。久被人抓住,僵了一下,随即从方位判断到了是谁,就卸了力气,只是把头垂了下来,黑暗中那双明亮的眼睛,扑闪了一下。

    久的手,常年劳作很粗糙,关节突出,可是干干爽爽的很像他。而且,久没有躲闪,吉宗在这个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噗”一声轻笑响起,从忍的位置传来。三郎佐和吉宗此时才意识到忍善用暗器,视力自然好于他们两人,这些小儿女的举动,八成没有逃过他的利眼,倒是惹人笑话了。两个人被人识破了,自然分开,久本来就心虚,被这一笑,激出了一手心的汗。吉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而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日出。”吉宗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立在亭中。许是刚刚的一场乌龙,吉宗看黑云,都觉得透出几分可爱。

    “要不都说黎明前的黑暗,人有了盼头,才最可怕。”忍嬉笑着,靠近吉宗,低声说。吉宗一愣,还没明白过他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包在了一个宽大的手掌里。

    这是忍的手,吉宗的脑子里几乎下意识的映射出这句话。忍的手匀称修长,却因为修炼暗器,指尖有薄薄的茧,冰凉冰凉的皮肤,却让人觉得舒服。

    忽然,吉宗感觉到掌心被人轻轻刮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甩开了忍的手。忍轻不可闻的笑了一声,顺势贴近吉宗耳畔低语“大人觉得我的手比之二人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吉宗的脸哄的一下就红了,好像有火在烧。这个人!怎么好似一个登徒子!猛然间,第一次在山间遇到忍的画面,影射在脑海,忍红艳艳的衣服,红艳艳的伞,笑起来羞煞百花的明媚,好像一切都是红的。

    吉宗猛然往旁边扯了一步,撞入一人怀里。

    “小心。”竹出声道,扶住了吉宗,他本来就站得离他们几个远,亭子又小,几乎是边缘。吉宗如果跌出去,那就要滚山坡了。

    “谢谢。”吉宗站稳,道谢。竹不知道黑暗中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一路或者说一直以来几人间的暗潮汹涌。他微微后撤了半步,像是要把自己拉离这场纷乱,带着点儿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虚。只是,手落下的时候,无意擦过了吉宗的手背。

    两个人的手背,虚虚贴着,又好像没有接触。竹像是要确定一下似的,弓起食指,轻轻试探了一下。吉宗心里却道,原来,竹的手,是温热的。不像他的人,那么冰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者说,他原本就是一团火吧,带着燃烧尽一切的疯狂,当然,包括他自己。

    吉宗忽然若有所感,望向天际,一霎那,光芒闪耀,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像涌现了万丈佛光。难怪人们都在山上得到升天,这种顿悟之感,犹如醍醐灌顶,醒人魂魄。

    太阳初时羞涩,而后几个跳跃,就跃出了地面,恣意舒展着自己的光芒。这时,飞鸟山映入眼帘。他们身处主峰,左右各有一峰,极为对称,虽然身临其境看不清主峰全貌,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左右二翼,如大鹏展翅,跃跃欲飞。飞鸟山,极有灵性,山明水静。山峦也似鸟的羽毛般,一层层交叠。如果,这里种上漫山遍野的樱花,必然粉白可爱。

    吉宗观眼前美景,心胸开阔,俗人俗世好像真的不值一提。她转头对同为美景震慑的众人道

    “新年快乐!”

    就在众人怔忪时,主持领着小沙弥拖着托盘而来。“不知贵人驾临‘长命寺’,招呼不周。不过,寺中有‘长命水’可供贵人们取用,可除百病。”

    原来,这件寺庙虽然偏远,却有些渊源。第三代将军家光途径此处曾经突生急病,只能落脚于此,谁知饮了寺中水,竟不药而愈。遂赐名“长命寺”,井水赐名“长命水”。吉宗听了由来,禁不住笑了笑。是人,就怕死。可是,没有死,又哪来的生。世间万物交替,自有秩序在其中。

    不过,她还是应景的赞了几句,以示对三代将军家光的尊敬。主持更是奉上了当地,也就是墨堤产的酒。主持倒是落落大方,只道让众人饮些酒水也好去去寒气。吉宗倒觉得,主持食人间烟火,显得尤为可爱。倒比那些自以为持重,就不许众人在山中饮酒的和尚好许多。

    吉宗好饮酒,品了品味道,倒是有几分惊艳。

    “此酒叫什么名字?”

    “不曾命名,就是山下黑堤农人所酿,每年都匀些给寺里,供有缘人品尝。不过将军既然问起,何不替此酒赐名?也算酿酒人和这飞鸟山、墨堤的福缘。”

    嘿,这和尚,如此知机善变,倒是个做事之人。她若赐了名,黑堤和飞鸟山岂不是又涨了声明,随即联想到三代家光将军途经此处不药而愈的事儿。和尚可是都懂点儿药理的,这真的是巧合么?不过,他有心为地方造福,自己也想在此地遍植樱花,又何妨做了这个人情。

    “不如,叫‘墨水’如何?”吉宗忽然有些恶质,难得童心大发。

    主持听了一愣,但凡好酒,都由好水而得,可是,这墨水,因临海,潮涨潮跌的,水是咸的发苦,如何酿酒?莫不是将军大人想茬了?可是,好山好水好地方,此名传了出去,倒真是给飞鸟山附近的人造福了。和实惠比起来,这点儿小小的误会,就很美妙了。

    “妙,实在是妙,‘墨水’之名,必将响彻南北!”

    吉宗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墨水”不仅响彻南北,还名贯中西呢。咳咳,她止住了咳嗽,微微点头。总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吧?

    若干年后,飞鸟山遍植樱花,在飞鸟赏樱,吃樱花饼,喝“墨水”,风靡一时。要是没来过飞鸟,没看过飞鸟的樱花,没吃过樱花饼,没饮过“墨水”,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自己是江户人!不过,后世因墨堤之水苦咸并不利于造酒,这“墨水”之名起于何处,争执不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吉宗看着美景,品着美酒,身边美人环绕,怎么看,心情都是舒畅的,多么好的河山,多么好的新年啊!

    新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