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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珠河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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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珠河夜话

    林若鸿虽然不时的干呕, 但其实是吐不出东西的,高平坐在床头, 他自动就靠了上去,对于他来说, 已经习惯向高平身上偎了。高平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次数多了,他又是这么一副孩童样,也就渐渐习惯了。

    “为什么不让人给我说呢?”高平又道。

    林若鸿撅了撅嘴,道:“我是大人了,不要什么都麻烦你。”

    高平失笑:“你觉得大人就是这么做的吗?”

    林若鸿哼了哼。

    “那好吧,你若是这么觉得, 下一次我病了, 也不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

    “什么不好?”

    “不告诉我不好!你病了自然要告诉我的。我、我下次也告诉你。”

    “恩,这才是乖小白。”

    高平摸了摸他的头,让茗翠用蜂蜜兑了玫瑰露,用温水调开, 拿着调羹慢慢的喂他喝了。

    知道他晕船的症状还没好, 也就不勉强他吃东西。林若鸿本身也没有胃口,他看书中说,这种症状最好就是睡觉,但他又偏偏睡不着,就巴着高平给他讲故事。

    自从听过了那个改编的花木兰,他就爱上了高平的故事,虽说他现在史书也能通读下来, 高平也不限制她看民间话本。但那些话本,就和中国古代的演艺小说一样,除了极少数比较经典的,其他都是一个模子下来的。

    或是劝说忠君爱国的;或是富家公子和穷秀才私奔的。文笔不见得不好,但看一本两本也就罢了,看的多了,也就生厌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话本不够狗血刺激。高平是从现代来的,一掌山崩海啸媲美洲际导弹的电视剧都看过,小时候还经历过琼瑶阿姨的洗礼,还有什么她不敢编的?

    何况她有的时候也不用现编,只要划拉一下看过的故事就好了。对于这些故事,她也没有什么侵权的愧疚。她又没想过靠这些故事扬名发财,只是当做哄林若鸿玩的东西,就和孩子的床头故事一样,因此用起来也非常随意。

    不过无论她用什么故事,都有一个标准,那就是重点宣扬故事人物的坚强坚韧,对那些懦弱的、没骨气的,都表示了绝对的轻蔑。她实是怕,若林若鸿哪一天回复了记忆,再想不开。

    虽不知这些故事能不能起到效果,但有一点总比没有好。

    此时林若鸿要求,她想了想,就讲起了三个小猪的故事。当然,这三个小猪到了她嘴里又不一样了。本来那故事突出的是小小猪的勤奋努力,而她这里则突出了面对暴风雨的坚韧,和上面两个姐姐的抗争。

    在她的故事里,那两个姐姐不仅懒惰,还非常厚颜无耻,自己不劳动,还剥削小小猪的劳动。小小猪在这个过程和它们斗智斗勇,终于将它们赶了出去。

    “万般无奈,大猪和二猪只有走出小小猪的房子。小白,你觉得小小猪以后还能收留它们吗?”

    林若鸿想了想,道:“若它们能改过自新,那就可以再给一次机会,若是不能,就不可以再收留了。”

    高平点点头:“小小猪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二猪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变得勤快努力起来,大猪却始终无法改过,最后在草原上被狼吃了。所以小白,你一定不能学大猪啊。”

    “我才不会变成大猪呢,我又刻苦又聪明,是小小猪。”

    高平忍着笑意道:“是是,你是又白又嫩的小小猪。”

    听到夸奖,林若鸿笑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平平,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呢?”

    “我是在夸你。”

    林若鸿将信将疑。高平颇有一种孩子大了,没过去好骗的感觉,好在林若鸿虽然觉得不太对,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因此也就被糊弄了过去。

    林若鸿的身体素质不错,第二天晕船的症状就轻了很多。第三天,当到达桉州境内的时候,已经无事了。

    小神舟虽然大,但说到底,范围还是有限。而且一干男眷,都只能局限在二层,最多也只能在高平或使年的陪伴下,在甲板上转转。下面的底舱是绝对不能去的。

    当然,那地方空气污浊,光线黑暗,林若鸿等人也没有兴趣。

    这两天高平的时间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和蓝春海刘欣在一起,听这两人谈论河川地理,天下大势。另一部分则是和林若鸿甘草等人在一起,或是谈话说笑,或是做一些简单的游戏。

    古代没有什么游戏机。在船上,也没有什么运动。所谓的游戏也就是九连环、围棋这种室内游戏了。

    高平对这些过去从未涉猎,陪着两个夫君玩的时候只有在旁边看的份。她倒是会五子棋,本来还指望着用这个为自己翻翻本,挽回一下形象,结果没两局就被林若鸿杀的丢盔弃甲。

    而且在渐渐的看懂一些围棋后,她也要承认从趣味上来说,五子棋是比不上围棋的。五子棋最好的就是易学,当然,也难精,以她的脑子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下棋实在不是她的爱好,她也没想过靠这个培养情操。所以就又琢磨出了纸牌。

    在这上面,她着实风光了几把,但是后来又不行了。林若鸿比她强不说,到最后连甘草也比她厉害。

    特别是在玩真假话的时候,每次都是她捧了一大堆的牌在手里。

    “妻主就是想的太多了。”玩的兴起,甘草说话也放的比较开了,“要毫不犹豫的出张,别人就不知道你说的真假了。”

    被自己的学生教导,高平也只能苦笑的点头。她平时说谎能信手拈来,玩起牌来却不对付,这个毛病在现代就有了,想不到来到这里这么久,学会了说谎,玩牌上却还是不行。

    不过也许是因为甘草的提醒,也许是因为她牌运转变,后来的几把竟都赢了。无关金钱,其实只要是来赌,就没有想过要输的,高平也不例外。但是后来她就看出不对了,再细心观察,发现果然是林若鸿在让他,他手里本明明是有六的,却拿张七出去,被甘草掀开,十多张牌就都跑到他手里了。

    “小白,你在做什么?”

    “啊?”

    “我看你这里面有六,为什么要出七?”

    “我准备等到下一把出嘛,啊,好啊,平平,你偷看我的牌!”

    高平不说话,微笑的看着他,片刻,他就低下了头,嗫嚅到:“我怕平平不高兴嘛。”

    高平又是惭愧又是欣慰,颇有一种,吾家儿子终于长大的感觉,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恩,我现在高兴了。”

    看了眼甘草,然后一把抓过他的牌,老脸又是一红,原来让她的不只是林若鸿,连对面这位也在让她,只是甘草显然比林若鸿含蓄,因此比较隐蔽。

    高平倒没有什么女人不能让男人想让的大女人思想。只是她比这两位的年龄都大,又是纸牌的“发明人”,到最后弄的让两个徒弟让着哄开心,这感觉也是很复杂的。

    除了在舱室内玩乐,高平偶尔也带着一夫一侍出去钓钓鱼,不过一般她只在旁边看,却不会亲自动手。更多的情况都是和林若鸿甘草,一起看蓝春海和刘欣垂钓。一是她不觉得这种运动有什么乐趣,二来也是看到那鱼被勾着嘴上来,她就觉得自己的嘴角生疼。

    不过她也不是卫道士,从不去干涉蓝柳二人,钓上来的鱼也非常捧场。

    等到第三日,船已经进了桉州,高平等人在一个叫六连县的地方停留了几日。

    这六连县本身平常,只是境内有一座出名的山叫六连山,而这六连山唯一奇特的地方恐怕也就是有六个相连的山峰,这一点特色说出去,真不算什么。但是山里又有一个叫六连庵的,却是有名,据说非常灵验,号称有求必应,不仅是附近人家去拜求,就连一些较远的州县,也过来烧香求拜。

    高平对于这个倒无所谓,现在来看,她也没什么好求的。父母慈祥健康,家境富有,身边还有两位虽然不能说理想的吧,但也都对她一心一意夫君。

    虽说有些烦心事吧,可是人活在世上,又那能事事顺心如意?接触到的都是坦荡君子?

    而且这种事就算她求了,恐怕佛祖菩萨也是不能帮她解决的吧。

    不过既然路过了这里,她又一心想游览风景名胜,倒也不愿错过,更何况在船上呆了几天,也想到岸上活动活动。

    因此也带着林若鸿甘草去爬了一次山,对于这次的行动,两人都非常兴奋,特别是甘草。在他的印象中,最远的也只是去过静夜庵,虽说他老家并不是京城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家乡的印象已经是非常淡薄了。

    而且,高平并不仅仅带着他们去爬山,也领着他们在六连县逛了一圈,虽说县里设施简陋,但毕竟有个新鲜,更何况两人都是没上过酒楼的,也不知京城的酒楼饭庄是什么样子,所以也不会觉得这里寒酸。

    一行人先在县城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赶去六连山的,那山也不高,下面还有软轿抬送,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把人送上去。

    按一般高门的规矩,林若鸿和甘草是要坐到轿中的。但高平并不想把两人弄成那种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男子。何况两人都如此年轻,如果现在都是下了车就坐轿的话,以后要如何?

    在京城也就罢了,高府的规矩在那里摆着,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也无能为力。但是现在,她也是可以称称霸王的了,因此就让两人跟着她徒步向上爬。

    因面纱遮挡视线,又让两人将面纱去了,只是外面多有护卫使年簇拥着,以免被人冲撞。

    路过的人虽然会多看几眼,但也不觉得这是有伤风化,毕竟大街上不蒙面的男子多了。虽然说有钱人家的男子多会遮掩一下,但也有不遮挡的。

    也因为这种做派,六连庵的尼姑虽然也派了一个知客专门接待他们,却没有太过隆重,显然是只将他们当做普通富人了。

    直到吃过饭,一个护卫不小心露了藏在衣服里的佩刀,负责接待的尼姑才知道他们身份应当不是普通商贾——那种宽背刀就和硬弓一样,不是普通人能佩带的。

    不过任那知客说的再天花乱坠,高平也不吐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给了饭钱,又象征性的加了点香油钱,只让一干尼姑在后面骂她吝啬。

    “平平,为什么你不给佛祖烧高香呢?”回到六连县后林若鸿问道。

    “小白,佛祖菩萨是不是心怀慈悲,与人为善的?”

    “是啊。佛祖割肉喂虎,菩萨舍身入狱,都是为了解救众人。”

    “对呀,佛祖菩萨都是这么好的,你说他们是愿意自己受高香呢,还是愿意我们把那钱用在更需要的人的身上呢?你看那一炷香就要十五两银子,节省用的话,甚至可够一个小户人家一年的费用呢。”

    林若鸿瞪大了眼:“十五两有这么多吗?那、那我一年有二十四两,平平都拿去给需要的人吧。”

    “小白你是好心,但是却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高平沉吟了片刻,把子贡赎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子贡用自己的钱赎人,这是他的善心,但他做的太好了,却起到了坏的作用。别人也许不如他那么有钱,也许不如他那么豪爽,在过去国家会贴补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愿意赎买被当做了奴隶的鲁国人的,但是子贡这么做了之后,别人就不会再做了。”

    林若鸿想了想:“我明白了!我把自己的月银都拿出来,是因为我还有平平,我的那些银子没有用,但是别人却和我不一样。如果我只拿出一点,别人也许会跟着学,那么也许一开始少了,后来就多了。一个人一两,十个人十辆,一百个人一百两,比我的二十四两要多好多好多。”

    高平含笑点头,正要说什么,旁边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高家小姐果然聪慧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