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请你将那柄剑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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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想不到，第十三层真正的入口竟然就在脚下。
此地不过三丈见方，勉强够四人容身。之前等待茱苓的时候，大家早已把周围勘察了个遍。平坦的地面毫无花巧，看起来藏不住秘密。点起火把，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楚。
黑雾在更远的地方徘徊，道路若隐若现。幽暗深处，仿佛有一闪而逝的流光。现在大家都知道那只是陷阱，但茱苓没说破之前，尤二可是跃跃欲试来着。
入口就在脚下？这真是匪夷所思。
“就在这里。”
八角形地面的中央，有一根粗而短的石柱。起初大家都当那是个烛台。毕竟上面真有不少烛泪，熏得乌漆麻黑。尤二熟知各种机关暗格，竟没看出上面有门道。
茱苓飘到石柱旁，示意裴寂去按中段略微鼓出的一只眼睛。那是某个狮子浮雕的一部分。遗迹里有很多类似的雕塑，谁能想到那是个机关呢。
按下去的感觉很滞涩，就像门轴缺油。当裴寂将那颗石狮子的眼珠推入三分之二时，他们脚下的地面轰然陷落。
“不用怕，”茱苓安慰大家，“这是个升降梯。可能落得有点快。但只要不乱跳，绝对不会摔。”
方块地面飞速下坠，感觉下一刻就会摔成肉饼。但这时候也没法逃了。四周都是重厚的墙壁，撞个头破血流也休想逃走。尤二脸色苍白，勉强做出一个黄狗伏地的动作。见栾华瞧过来，他挤出笑容：“栾小娘子不照着俺的架势试试？这可是高处落下时保命的秘诀。”
栾华哼了一声，将脸扭向另一边。“那么丑的模样！我宁可摔死。”
但她的确在害怕，不然也不会偷偷靠在裴寂背后。那么近，隐约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别怕，”裴寂安慰她，“在泰诺西的时候，有一次我也掉下过像这么深的洞。那时旁边还有一头岩石巨魔……唔，一种很胖的人形怪物，背上寄生着岩石，相当硬，块头也大。我们一边打一边往下掉。眼看就要摔到底了。这时我说：‘哈！看我先到地面！’然后巨魔一听就急了，说：‘巨魔魔，到地面，最先！’，然后就把身子团起来，拼命想掉得快一点。”
栾华听得噗哧一声笑了，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踩在巨魔肚子上安全落地了。别看它背上都是石头，肚子还挺软的。而那头巨魔虽然摔了个结实，但看起来也没有事，只放了几个响屁，抱怨肚子疼。因为拿到了先到地面的荣誉，它甚至非常高兴，连之前为什么要跟我打都忘了。我们一起喝了壶酒，然后友好告别。”
都以为他在讲故事，没想到偷偷埋了梗。一个冷不防，裴寂忽然对尤二说：“哈！看我先到地面！”
栾华足足眨了七八次眼睛才回过神来，完全不顾形象，蹲下去抱着肚子狂笑。曹启宗一副冷脸没绷住也笑了。尤二讪讪地站起来，一脸尴尬，也跟着干笑几声。
这时飞速下降的地面突然减缓，看来终于要到了。他们说了这么久才落到头，这无底洞一般的第十三层可真是深。如果不是茱苓指点，大约一辈子也不可能到吧。
下落的趋势愈来愈缓，最终停了下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小殿。其实也不小，比之前何太尉见他们时的枢密院正殿还大。但和之前那位看守者所在的大殿一比，就真是小到不行。
整个房子充满了破灭的味道。踏进殿门，正面是一扇纱屏，绣着一条飞舞在天空的白龙。但它已被粗暴地踹倒在地，白龙也四分五裂。屋里到处都是蒲团和书。这里的主人当年一定很喜欢随处一卧，靠着软和的蒲团，随手拣一本书慢慢地看。可惜蒲团上满是积灰，书烧得残缺不全。
正面墙角，一盏灯台莹莹伫立。这么多年了，它一直不曾熄灭，以微弱的光芒守护着主人。裴寂看到一双小得可怜的脚，套在精致但发黑的绣花鞋里。他的视线继续往上，看到一具干枯皱缩的尸体。很小，和半大的猴子差不多，宽大华丽的外袍披在它身上，益显其小。它低着头，皴黑的眼窝与裴寂对视。它的嘴微微翕张，似乎临死前还有话想说。
一柄短剑贯穿它胸口，将它整个钉在墙上。那短剑非常精致，胜过裴寂这么多年见过的所有武器。刃长尺半，不知何物铸成。有一点夺人心魄的冰蓝沿剑脊缓缓流动，光芒妖异。柄约六寸，材质似玉又似某种兽骨，青绿温润如雨。柄头收束，形如一朵腾飞火焰。
剑刃深入墙壁，只露出一半在外。刃上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白雾气左右盘旋，犹如苍白火焰。所有人都被这柄剑的妖异所震慑。这不是铁匠能打造出来的武器，它已经超越了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茱苓在灯前来回转了几圈，欲言又止。“能……请你将那柄剑拔出来吗？”她对裴寂说，“拔出来，我就得救了。”
她的话直接传到裴寂心里，其他人听不到。当裴寂上前想要拔剑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是茱苓的请求。栾华说：“小心啊！可能有陷阱——”尤二直接躲到了殿门之外，暗中观察。曹启宗则快步上前，挡住了裴寂的路。
“裴先生，你要干什么？”曹启宗一脸凝重，“那或许是个妖物！最好不要随意靠近！”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没有危险。”
越过曹启宗，裴寂继续向前。他举起手，刚好够得着剑柄。就在他几乎要握住剑柄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殿外响起：“外来者，住手！”
众人倏然回头，惊恐地发现看守者立在门口。尤二软软地躺在墙角，嘴角有血。或许是看守者不屑对付这样的小角色，这老盗墓贼看起来神情萎顿，但还死不了。看守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裴寂身上，或者集中在裴寂与那柄剑之间。
谁也想不到，第十三层真正的入口竟然就在脚下。
此地不过三丈见方，勉强够四人容身。之前等待茱苓的时候，大家早已把周围勘察了个遍。平坦的地面毫无花巧，看起来藏不住秘密。点起火把，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楚。
黑雾在更远的地方徘徊，道路若隐若现。幽暗深处，仿佛有一闪而逝的流光。现在大家都知道那只是陷阱，但茱苓没说破之前，尤二可是跃跃欲试来着。
入口就在脚下？这真是匪夷所思。
“就在这里。”
八角形地面的中央，有一根粗而短的石柱。起初大家都当那是个烛台。毕竟上面真有不少烛泪，熏得乌漆麻黑。尤二熟知各种机关暗格，竟没看出上面有门道。
茱苓飘到石柱旁，示意裴寂去按中段略微鼓出的一只眼睛。那是某个狮子浮雕的一部分。遗迹里有很多类似的雕塑，谁能想到那是个机关呢。
按下去的感觉很滞涩，就像门轴缺油。当裴寂将那颗石狮子的眼珠推入三分之二时，他们脚下的地面轰然陷落。
“不用怕，”茱苓安慰大家，“这是个升降梯。可能落得有点快。但只要不乱跳，绝对不会摔。”
方块地面飞速下坠，感觉下一刻就会摔成肉饼。但这时候也没法逃了。四周都是重厚的墙壁，撞个头破血流也休想逃走。尤二脸色苍白，勉强做出一个黄狗伏地的动作。见栾华瞧过来，他挤出笑容：“栾小娘子不照着俺的架势试试？这可是高处落下时保命的秘诀。”
栾华哼了一声，将脸扭向另一边。“那么丑的模样！我宁可摔死。”
但她的确在害怕，不然也不会偷偷靠在裴寂背后。那么近，隐约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别怕，”裴寂安慰她，“在泰诺西的时候，有一次我也掉下过像这么深的洞。那时旁边还有一头岩石巨魔……唔，一种很胖的人形怪物，背上寄生着岩石，相当硬，块头也大。我们一边打一边往下掉。眼看就要摔到底了。这时我说：‘哈！看我先到地面！’然后巨魔一听就急了，说：‘巨魔魔，到地面，最先！’，然后就把身子团起来，拼命想掉得快一点。”
栾华听得噗哧一声笑了，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踩在巨魔肚子上安全落地了。别看它背上都是石头，肚子还挺软的。而那头巨魔虽然摔了个结实，但看起来也没有事，只放了几个响屁，抱怨肚子疼。因为拿到了先到地面的荣誉，它甚至非常高兴，连之前为什么要跟我打都忘了。我们一起喝了壶酒，然后友好告别。”
都以为他在讲故事，没想到偷偷埋了梗。一个冷不防，裴寂忽然对尤二说：“哈！看我先到地面！”
栾华足足眨了七八次眼睛才回过神来，完全不顾形象，蹲下去抱着肚子狂笑。曹启宗一副冷脸没绷住也笑了。尤二讪讪地站起来，一脸尴尬，也跟着干笑几声。
这时飞速下降的地面突然减缓，看来终于要到了。他们说了这么久才落到头，这无底洞一般的第十三层可真是深。如果不是茱苓指点，大约一辈子也不可能到吧。
下落的趋势愈来愈缓，最终停了下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小殿。其实也不小，比之前何太尉见他们时的枢密院正殿还大。但和之前那位看守者所在的大殿一比，就真是小到不行。
整个房子充满了破灭的味道。踏进殿门，正面是一扇纱屏，绣着一条飞舞在天空的白龙。但它已被粗暴地踹倒在地，白龙也四分五裂。屋里到处都是蒲团和书。这里的主人当年一定很喜欢随处一卧，靠着软和的蒲团，随手拣一本书慢慢地看。可惜蒲团上满是积灰，书烧得残缺不全。
正面墙角，一盏灯台莹莹伫立。这么多年了，它一直不曾熄灭，以微弱的光芒守护着主人。裴寂看到一双小得可怜的脚，套在精致但发黑的绣花鞋里。他的视线继续往上，看到一具干枯皱缩的尸体。很小，和半大的猴子差不多，宽大华丽的外袍披在它身上，益显其小。它低着头，皴黑的眼窝与裴寂对视。它的嘴微微翕张，似乎临死前还有话想说。
一柄短剑贯穿它胸口，将它整个钉在墙上。那短剑非常精致，胜过裴寂这么多年见过的所有武器。刃长尺半，不知何物铸成。有一点夺人心魄的冰蓝沿剑脊缓缓流动，光芒妖异。柄约六寸，材质似玉又似某种兽骨，青绿温润如雨。柄头收束，形如一朵腾飞火焰。
剑刃深入墙壁，只露出一半在外。刃上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白雾气左右盘旋，犹如苍白火焰。所有人都被这柄剑的妖异所震慑。这不是铁匠能打造出来的武器，它已经超越了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茱苓在灯前来回转了几圈，欲言又止。“能……请你将那柄剑拔出来吗？”她对裴寂说，“拔出来，我就得救了。”
她的话直接传到裴寂心里，其他人听不到。当裴寂上前想要拔剑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是茱苓的请求。栾华说：“小心啊！可能有陷阱——”尤二直接躲到了殿门之外，暗中观察。曹启宗则快步上前，挡住了裴寂的路。
“裴先生，你要干什么？”曹启宗一脸凝重，“那或许是个妖物！最好不要随意靠近！”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没有危险。”
越过曹启宗，裴寂继续向前。他举起手，刚好够得着剑柄。就在他几乎要握住剑柄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殿外响起：“外来者，住手！”
众人倏然回头，惊恐地发现看守者立在门口。尤二软软地躺在墙角，嘴角有血。或许是看守者不屑对付这样的小角色，这老盗墓贼看起来神情萎顿，但还死不了。看守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裴寂身上，或者集中在裴寂与那柄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