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5.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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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帘子进来的乃是一条大汉。胡须暴立,胳膊上黑扎扎的都是毛。他脚步沉闷,震得地板微微颤抖,在门口一直腰,几乎撞上门梁。仔细一看,是个长着褐红胸毛的秃头蕃人
这个蕃人太高了。裴寂估摸着自己也不矮,竟然被这个蕃子高出半个脑袋去。不但高,而且壮,极其的壮。饱绽的一块块肌肉在红铜色皮肤下滑动,就像流动的钢铁。他精赤着上身,只系了一条西南蕃人喜爱的牦牛皮带。这条巴掌宽的深黑皮带交叉从他肩膀和肋下勒过,斜斜扣住一块长圆形精钢小盾,刚好护住前心。刚一进门,他就猛地扯下腰间那条翻毛狼皮裙,露出黄羊革制成的短皮裤,再用包铁的沉重毛皮靴在地板上用力跺了几下。桌子上的紫铜火锅都被震得跳起来,底料流得满桌都是。
蕃人壮汉紧握双拳,恶狠狠地笑着空挥了几下。凛冽的拳风连旁边的屏风都掀倒了,正听动静的一桌人忙不迭地落荒而逃。“来!”他操着生硬的华语对裴寂大吼,“让我捏碎你,拿去喂狗!”
很威风,相当威风,栾华脸上都微微变色。她能做到上清宫执剑真人,实力其实并不算弱。打不过蛮人武士和黑衣和尚,实在因为对方太强,是精锐中的精锐。但眼前这个蕃子也很震撼,简直不像个人,完全就是一头猛兽!
这样的怪物能应付吗?她望着裴寂,希望他脸上那好整以暇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
裴寂打量了一下喉咙里低沉地咆哮着的蕃人,拿脚尖拨了拨店小二,示意这可怜人赶紧离开。“来,练练!”他冲对面的蕃人勾勾指头。
蕃人壮汉一声大吼,扬起巨大拳头,嗵嗵嗵地冲向裴寂。“喝呀——”狠命一拳,当头砸下。裴寂侧身后退。这一拳沉闷地打碎了门板。光洁又坚实的硬木上爆开丈长裂口,酒馆里一阵惊呼。一拳打歪,那蕃人更是暴怒,紧逼着后退的裴寂,呼呼又是两拳。
打到现在,裴寂一直在退。从雅座退到走廊,一路退到了接近楼梯的位置。再退半步,怕是就要踩空了。旁边是一扇花窗,窗外就是大街。真要是被蕃人壮汉一拳打到大街上,这面子丢得可不小。
就在此时,裴寂左脚向后一点,撑住地面。蕃人壮汉挥舞拳头,如同一个巨大的活飓风迎面卷来。他侧身闪过,顺便踢起旁边一张木凳,对准蕃人壮汉的后脑勺狠狠扫下!
嘣!
漫天都是碎木屑。附近几个人手快的遮住了脸,手慢被崩得满脸是血。那蕃人壮汉身手敏捷,早就举起左臂在脖子后面挡架。即便如此,他也被砸了一个踉跄,脸上插了几根锋锐的木片,胡子里也嵌着不少。“打死你!”他大吼一声,回头挥拳。结果咣当!劈头盖脸又挨了一下。
栾华在旁边看得清楚。走廊上有张放花瓶的狭长木桌。裴寂一脚踹断了桌腿,抡起来像狼牙棒一般盖在那蕃人脸上。这一棍抡得相当结实,蕃人壮汉再怎么筋骨强壮也承受不住,被打得摇摇晃晃,一个倒栽葱从二楼栽到大堂里。
“谁在店里撒野!”
脚步声蹬蹬,又有个壮汉从楼梯上来。没等他站稳脚跟,裴寂接住空中刚掉下的花瓶,顺手掼在他脸上。稀里哗啦,那上好的青瓷顿时碎了一地。紧接着又是一棍子撂在腮帮上。那壮汉尚未踏上二楼,已被打得昏了过去,软绵绵地顺着楼梯滚回大堂。
大户酒馆里吃饭的人都炸了,吓得四处乱跑。最惨的是靠近楼梯附近的几桌,吓得走都走不动了,双手捂着耳朵尖叫。跑堂的、柜台后面算账的、甚至门口揽客的都抄了家伙,吼叫着往楼上冲。刚才被热油浇了一身的那个小二手脚并用想顺着楼梯爬下去,刚爬两步,又被裴寂一脚踩住。
“可不能让你那么容易就走。”裴寂笑道,顺便一桌腿抡翻了某个刚刚将脑袋探出楼梯的家伙。
接下来简直就是裴寂的棍术表演。不断有人冲上楼梯,被他堵在路口,一棍一个。没有弓箭手的场面,堵路战术相当有效。那些大户酒馆的人手里的压衣刀不过尺许,在那根粗如碗口,长达三尺的硬木棍下根本走不过一回合。
咣!裴寂的木棍砸倒了最后一个冲上来的人。放眼整个大户酒馆,客人已经全跑光了,而想要制裁裴寂的人也全都被打倒,此时正躺在地上呻吟。
“现在,你该告诉我那些蘑菇粉藏在哪里了吧?”
裴寂踢了踢躺在地板上呻吟的店小二。后者疼得抽搐了几下,哀求道:“真的没有……我们是正经经营的生意——”
栾华都看不过去了,劝裴寂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是四川菜馆,怎么可能卖东瀛来的违禁品?”
“不、我很确定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裴寂抓住店小二的衣领将人拎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说:“天魔汤都是现调,你们身上一定藏着蘑菇粉吧。”
“没有,没有!”
然而裴寂已经不容分说地搜过了店小二的衣袋。“唔,今天你似乎没带,”他把整个衣袋翻过来嗅了嗅,又说,“但蘑菇粉的味道还是很重!”
“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喝那种东西?”栾华被裴寂弄得莫名其妙,“那可是违禁品!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太大,想要舒缓精神?但不能靠那个放松啊!很多人喝了上瘾,卖房卖地,最后喝得形销骨立,家破人亡。你……”
“差不多已经舒缓了,”裴寂将木棍一抛,“栾女史,我们走。”
栾华简直懵得一塌糊涂。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吧?说是请我吃饭,其实只是想砸人家铺子来发泄一通吧?她想不明白,裴寂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冷静又谨慎,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冲动?
出了大户酒馆,裴寂领着栾华一通乱拐,绕到个冷僻的小胡同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往。他在街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笑道:“这顿不算,下次再请栾女史吃好吃的。”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栾华忍不住想发脾气,“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嘘,”裴寂示意栾华不要吵,“等等,等一下。你知道前面那个小门是谁家?正是那大户酒馆的后门!”
栾华一怔,意识到这中间似乎有故事。她压低声音:“你在等谁?”
裴寂不回答,做个手势,意思是自己看。果然没过多久,那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左右乱瞄。此时裴寂早拉着栾华躲到了胡同拐弯处,藏得十分隐蔽。那人没觉察到有人,于是悄悄地闪身出门。栾华躲在墙角的黑影里看得真切:脸上一排燎浆大泡,可不就是那店小二。
掀帘子进来的乃是一条大汉。胡须暴立,胳膊上黑扎扎的都是毛。他脚步沉闷,震得地板微微颤抖,在门口一直腰,几乎撞上门梁。仔细一看,是个长着褐红胸毛的秃头蕃人
这个蕃人太高了。裴寂估摸着自己也不矮,竟然被这个蕃子高出半个脑袋去。不但高,而且壮,极其的壮。饱绽的一块块肌肉在红铜色皮肤下滑动,就像流动的钢铁。他精赤着上身,只系了一条西南蕃人喜爱的牦牛皮带。这条巴掌宽的深黑皮带交叉从他肩膀和肋下勒过,斜斜扣住一块长圆形精钢小盾,刚好护住前心。刚一进门,他就猛地扯下腰间那条翻毛狼皮裙,露出黄羊革制成的短皮裤,再用包铁的沉重毛皮靴在地板上用力跺了几下。桌子上的紫铜火锅都被震得跳起来,底料流得满桌都是。
蕃人壮汉紧握双拳,恶狠狠地笑着空挥了几下。凛冽的拳风连旁边的屏风都掀倒了,正听动静的一桌人忙不迭地落荒而逃。“来!”他操着生硬的华语对裴寂大吼,“让我捏碎你,拿去喂狗!”
很威风,相当威风,栾华脸上都微微变色。她能做到上清宫执剑真人,实力其实并不算弱。打不过蛮人武士和黑衣和尚,实在因为对方太强,是精锐中的精锐。但眼前这个蕃子也很震撼,简直不像个人,完全就是一头猛兽!
这样的怪物能应付吗?她望着裴寂,希望他脸上那好整以暇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
裴寂打量了一下喉咙里低沉地咆哮着的蕃人,拿脚尖拨了拨店小二,示意这可怜人赶紧离开。“来,练练!”他冲对面的蕃人勾勾指头。
蕃人壮汉一声大吼,扬起巨大拳头,嗵嗵嗵地冲向裴寂。“喝呀——”狠命一拳,当头砸下。裴寂侧身后退。这一拳沉闷地打碎了门板。光洁又坚实的硬木上爆开丈长裂口,酒馆里一阵惊呼。一拳打歪,那蕃人更是暴怒,紧逼着后退的裴寂,呼呼又是两拳。
打到现在,裴寂一直在退。从雅座退到走廊,一路退到了接近楼梯的位置。再退半步,怕是就要踩空了。旁边是一扇花窗,窗外就是大街。真要是被蕃人壮汉一拳打到大街上,这面子丢得可不小。
就在此时,裴寂左脚向后一点,撑住地面。蕃人壮汉挥舞拳头,如同一个巨大的活飓风迎面卷来。他侧身闪过,顺便踢起旁边一张木凳,对准蕃人壮汉的后脑勺狠狠扫下!
嘣!
漫天都是碎木屑。附近几个人手快的遮住了脸,手慢被崩得满脸是血。那蕃人壮汉身手敏捷,早就举起左臂在脖子后面挡架。即便如此,他也被砸了一个踉跄,脸上插了几根锋锐的木片,胡子里也嵌着不少。“打死你!”他大吼一声,回头挥拳。结果咣当!劈头盖脸又挨了一下。
栾华在旁边看得清楚。走廊上有张放花瓶的狭长木桌。裴寂一脚踹断了桌腿,抡起来像狼牙棒一般盖在那蕃人脸上。这一棍抡得相当结实,蕃人壮汉再怎么筋骨强壮也承受不住,被打得摇摇晃晃,一个倒栽葱从二楼栽到大堂里。
“谁在店里撒野!”
脚步声蹬蹬,又有个壮汉从楼梯上来。没等他站稳脚跟,裴寂接住空中刚掉下的花瓶,顺手掼在他脸上。稀里哗啦,那上好的青瓷顿时碎了一地。紧接着又是一棍子撂在腮帮上。那壮汉尚未踏上二楼,已被打得昏了过去,软绵绵地顺着楼梯滚回大堂。
大户酒馆里吃饭的人都炸了,吓得四处乱跑。最惨的是靠近楼梯附近的几桌,吓得走都走不动了,双手捂着耳朵尖叫。跑堂的、柜台后面算账的、甚至门口揽客的都抄了家伙,吼叫着往楼上冲。刚才被热油浇了一身的那个小二手脚并用想顺着楼梯爬下去,刚爬两步,又被裴寂一脚踩住。
“可不能让你那么容易就走。”裴寂笑道,顺便一桌腿抡翻了某个刚刚将脑袋探出楼梯的家伙。
接下来简直就是裴寂的棍术表演。不断有人冲上楼梯,被他堵在路口,一棍一个。没有弓箭手的场面,堵路战术相当有效。那些大户酒馆的人手里的压衣刀不过尺许,在那根粗如碗口,长达三尺的硬木棍下根本走不过一回合。
咣!裴寂的木棍砸倒了最后一个冲上来的人。放眼整个大户酒馆,客人已经全跑光了,而想要制裁裴寂的人也全都被打倒,此时正躺在地上呻吟。
“现在,你该告诉我那些蘑菇粉藏在哪里了吧?”
裴寂踢了踢躺在地板上呻吟的店小二。后者疼得抽搐了几下,哀求道:“真的没有……我们是正经经营的生意——”
栾华都看不过去了,劝裴寂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是四川菜馆,怎么可能卖东瀛来的违禁品?”
“不、我很确定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裴寂抓住店小二的衣领将人拎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说:“天魔汤都是现调,你们身上一定藏着蘑菇粉吧。”
“没有,没有!”
然而裴寂已经不容分说地搜过了店小二的衣袋。“唔,今天你似乎没带,”他把整个衣袋翻过来嗅了嗅,又说,“但蘑菇粉的味道还是很重!”
“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喝那种东西?”栾华被裴寂弄得莫名其妙,“那可是违禁品!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太大,想要舒缓精神?但不能靠那个放松啊!很多人喝了上瘾,卖房卖地,最后喝得形销骨立,家破人亡。你……”
“差不多已经舒缓了,”裴寂将木棍一抛,“栾女史,我们走。”
栾华简直懵得一塌糊涂。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吧?说是请我吃饭,其实只是想砸人家铺子来发泄一通吧?她想不明白,裴寂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冷静又谨慎,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冲动?
出了大户酒馆,裴寂领着栾华一通乱拐,绕到个冷僻的小胡同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往。他在街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笑道:“这顿不算,下次再请栾女史吃好吃的。”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栾华忍不住想发脾气,“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嘘,”裴寂示意栾华不要吵,“等等,等一下。你知道前面那个小门是谁家?正是那大户酒馆的后门!”
栾华一怔,意识到这中间似乎有故事。她压低声音:“你在等谁?”
裴寂不回答,做个手势,意思是自己看。果然没过多久,那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左右乱瞄。此时裴寂早拉着栾华躲到了胡同拐弯处,藏得十分隐蔽。那人没觉察到有人,于是悄悄地闪身出门。栾华躲在墙角的黑影里看得真切:脸上一排燎浆大泡,可不就是那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