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挖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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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高中的队员们都离开了。胡星把队友们召集起来，围成一圈坐好，开始总结这场练习赛。在说了一大段废话之后，胡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所以，事实证明，我们球队的确需要更多的三分射手。”
马良几乎立刻意识到了胡星想要说什么。他皱着眉头，粗声粗气地说：“教练，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拼死拼活拿到的全国大赛入场券，现在有人什么都不做就来坐享其成，这样公平么？”
“良哥，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公平不公平的问题。”程观月说道，“我们球队的战术极其依赖进攻空间，这也就是为什么教练希望你能练习三分球。从刚才的比赛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球队如果能够多一位像詹铭志学长那样的三分射手，就更能够拉开空间，更有利于我们的战术发挥。我们也更有机会……在全国大赛走的更远。”
“哼，他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们表现得也很好啊。”
“可是詹铭志学长一回来，我们就战胜了以前始终战胜不了的东湖高中啊。”
马良一愣。这句话挺狠的——击败东湖高中是事实，而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说出“东湖高中一定是在这场练习赛中放水了”的话来。
“其实我觉得，小程说得有道理。”唐傲慢吞吞地开口了，“我甚至觉得，詹铭志学长比我更适合做首发。他的三分球能力远远好过我，只要让他融入我们的战术体系之中，他可以在首发阵容里发挥更好的作用。”
“面瘫，你疯了。”马良大声训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把首发的位置让出来？你知道这个人以前做过什么吗？”
“得了吧，良哥。我们都是普通的高中生，难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唐傲在谈论自己的首发位置，但表情淡定地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一样，“就算你们俩有什么个人恩怨，为了球队，难道不能把它放一边吗？”
“你……”马良气得不行，“对对对，是我心胸狭隘。你们愿意留他就留吧，愿意让他打首发小前锋就打吧。反正当替补的是你，不是我。”
詹铭志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自己的争论，拳头握紧又松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见马良稍稍有松口的趋势，胡星急忙趁热打铁：“首发替补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总之，小志的回归对我们的球队帮助很大。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大家好好训练，小志赶快融入我们的体系中来。我们一定会拿到全国冠军的！”
“是！”
然后胡星不怀好意地盯着程观月。
程观月的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我听说，你刚才自杀式折返跑没有合格，还欠着俯卧撑的？”
“……我靠……”
马良无可奈何妥协之后，日子恢复了正常。学习，训练，练习赛，队员们忙的天昏地暗。程观月每天回家都恨不得把自己融化在被窝里，再也不起来了。
东湖高中又来与凤阳高中进行了好几次练习赛。坏消息是，凤阳高中再也没有战胜过对手。好消息则是，詹铭志逐渐开始熟悉他们的跑轰体系。
詹铭志并不是一名多么优秀的球员。他身体素质一般速度一般防守一般，偏偏三分球的命中率高到不讲理。相比姚若虎容易抽风、大起大落的状态，他的投篮更加稳定，出手更快。其实快攻时也并不需要他跑得太快，只需要在对手投篮时便立刻快下、程观月控球推进时他和姚若虎一左一右双鬼拍门，就足够让对手的防守头疼一阵子了。
胡星虽然没有直接将詹铭志调入首发，却开始给他越来越多的上场时间。
东湖高中显然也在进行一些磨合。为了应付来自全国其他各大赛区的各路豪强，他们必须摒弃胡珂大包大揽的做法，设计出更加合理的战术来。练习赛对双方都是相当有利的，因为在实战中，他们能够得到更快的进步。
在凤阳高中又一次输给东湖高中后，胡珂找到了程观月，问道：“我还想最后一次向你提出邀请——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吗？我们如果联手，全国冠军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不是胡珂第一次向程观月提出邀请了，以他那心高气傲的性格，这已经算是对程观月最大的赞扬了。然而程观月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我不会离开我的队友的。我也相信他们。”
“哼，凭着那伙人，你们的确可以勉强打入全国大赛。可我并不看好你们的前景。”胡珂冷笑一声，“更何况，据我所知，就算你愿意坚守，你的队友也不一定愿意。”
程观月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挖墙脚这种事情，即便是在高中生的篮球界，也是非常常见的。”
“你说谁？谁会被挖走？”
胡珂看着程观月，说出一个名字——
“金小渝！”
“什……”
“我们球队对金小渝这样的内线可没有需求，但不代表其他球队不需要。”
“你是说……航院附中？”
胡珂转身离开：“没错。他们学校可以开出比你们优厚的多的条件，那个武潇迪，不就是他们挖过来的吗。”
程观月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错，武潇迪来到航院附中的第一年，他们就打进了全国大赛，得到了赛区亚军。这效果如此立竿见影，也难怪他们会食髓知味。就算是把目光投向金小渝，那也是不足为奇的吧。
程观月忽然觉得，全国大赛开赛前这两个月时间，自己要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詹铭志那边还在闹心呢，这边又整这么一出。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智商不够用的错觉。
在训练中，程观月一直在刻意观察金小渝，想从他的表现、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一丝不同寻常来。金小渝被盯得身上发毛，忍不住拉住谭锐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啊。”谭锐莫名其妙。
金小渝疑虑重重地走开，继续训练。然后被程观月一记势大力沉的传球直接砸到脸上。
程观月满脸抱歉：“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唐傲：“其实你是嫉妒他的脸比你帅吧。”
众人：“……”
没人知道，此时的金小渝，也陷入了某种两难的境地之中。
照理来说，他不应该有所犹豫的……面对航院附中那位名叫张靖的教练时，他本应该毫不犹豫不留余地一口回绝，片刻的迟疑都应该是一种耻辱。
可是他依然犹豫了——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那天晚上，他在楼下遇到张靖。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打职业吗？”
金小渝直接被震住了。
那些十五六岁的、热爱篮球的少年们，不管水平好坏天赋高低，谁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做过成为职业选手的梦呢。可这毕竟不是易事——打职业什么的，离他们的生活，终究还是太远。日复一日的课业压力，年龄增长带来的清醒，那种梦想最终只能深埋在心底，当做曾经年少青春过的一个见证罢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站在面前，直截了当地发问——你想打职业吗？
金小渝觉得心在狂跳，忍不住点头。
然后，张靖说：“加入我们航院附中，我们给你提供这个机会。”
张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航院附中的校长想要把学校打造成为一所篮球名校。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建立相关的奖学金制度。今年大放异彩的武潇迪就是这么被挖过来的。现在，他们也给金小渝开出了类似的条件。
而奖学金还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与某些大学正在建立相关的联系。对于篮球特长的学生，可以优先进行录取，并且进入校队，参加大学生的篮球联赛。
他们所在的国家在几年前开始模仿NBA，在大学引入篮球奖学金制度，职业联赛则引入选秀制度。不少在大学生联赛中表现抢眼的人被直接选入他们的职业联赛中，并且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张靖给金小渝描绘的，
便是那样一副美好的场景。
张靖抽空将金小渝带到了航院附中的篮球馆里，看他们训练。这是和凤阳高中的训练完全不同的感觉。二三十名球员在里面奔跑、呼喝，而这其中只有十五个球员会被报名参加全国联赛。那热火朝天的场面，跟在训练中连全场5对5都凑不齐的凤阳高中，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在凤阳高中，被安排在了中锋的位置上，这是因为你们整体身高偏低，所以不得不把个子最高的你顶上去。但事实上，以你的身高，是不可能在职业比赛中打中锋的。就算你再长高十公分，也顶多去打控球后卫和得分后卫。所以，你现在努力的方向是错误的——包括你对技术的磨砺。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会用这三年的时间好好培养你。以你这样的身体条件，只要技术到位了，绝对是能够达到职业球员的水准的。”张靖说。
金小渝依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确已经开始动心。
于是张靖放出了杀手锏：“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如果你加入我们球队，所获得的奖学金足以支付了三年的学费，读大学也能获得专门的奖学金，足够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有所结余……”
金小渝的神色终于变了。
张靖……把他的情况摸得很清楚。
他从未给别人说过，但他的家庭与球队的土豪姚若虎比起来就是两个极端。贫穷，母亲卧病在床，还有一个刚读初中的妹妹。金小渝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包揽家务、照顾母亲和妹妹、训练篮球，同时竟然还保持了不错的成绩。否则他也不可能考上学霸云集的凤阳高中。读初中时，他便开始到处留意打零工赚钱的机会。即使是这紧张的训练时期，他仍然找机会经常去市区的大超市帮别人搬东西，计件收费。他的那个破手机，就是用自己打零工的钱去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二手货。
他无时无刻不再幻想着自己能够迅速长大。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够彻底摆脱对家里的依赖，利用自己的能力反哺家庭。
尽管生活如此困苦，可金小渝依旧乐观积极向上。他从不抱怨诉苦，也从未向别人说过自己的家庭。所以，队友们竟无一人了解他的情况。
而张靖的话毫无疑问击中了他。不仅是成为职业球员后那真金白银出人头地的前景，更重要的是，这些条件可以满足他那“迅速长大”的幻想，让他可以提前很多年，实现反哺家庭的梦想。
“我……我不能为了钱背叛我的队友……”他仍然有些嘴硬。
“这不是背叛不背叛，而是你正在依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张靖循循善诱，“文笔好的人可以当作家卖文字赚钱，外语好的人可以当翻译赚钱，当你有力气的时候可以去当搬运工卖力气赚钱。现在我们看中了你的篮球技术，给了你利用自己技术赚钱的机会。这和‘背叛’，有什么关系呢？”
金小渝看着张靖，说不出话来。
张靖拍了拍金小渝的肩膀：“回去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三天后的晚上7点，如果你做好决定了，就来航院附中的篮球馆找我吧！”
凤阳高中的队员们都离开了。胡星把队友们召集起来，围成一圈坐好，开始总结这场练习赛。在说了一大段废话之后，胡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所以，事实证明，我们球队的确需要更多的三分射手。”
马良几乎立刻意识到了胡星想要说什么。他皱着眉头，粗声粗气地说：“教练，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拼死拼活拿到的全国大赛入场券，现在有人什么都不做就来坐享其成，这样公平么？”
“良哥，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公平不公平的问题。”程观月说道，“我们球队的战术极其依赖进攻空间，这也就是为什么教练希望你能练习三分球。从刚才的比赛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球队如果能够多一位像詹铭志学长那样的三分射手，就更能够拉开空间，更有利于我们的战术发挥。我们也更有机会……在全国大赛走的更远。”
“哼，他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们表现得也很好啊。”
“可是詹铭志学长一回来，我们就战胜了以前始终战胜不了的东湖高中啊。”
马良一愣。这句话挺狠的——击败东湖高中是事实，而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说出“东湖高中一定是在这场练习赛中放水了”的话来。
“其实我觉得，小程说得有道理。”唐傲慢吞吞地开口了，“我甚至觉得，詹铭志学长比我更适合做首发。他的三分球能力远远好过我，只要让他融入我们的战术体系之中，他可以在首发阵容里发挥更好的作用。”
“面瘫，你疯了。”马良大声训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把首发的位置让出来？你知道这个人以前做过什么吗？”
“得了吧，良哥。我们都是普通的高中生，难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唐傲在谈论自己的首发位置，但表情淡定地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一样，“就算你们俩有什么个人恩怨，为了球队，难道不能把它放一边吗？”
“你……”马良气得不行，“对对对，是我心胸狭隘。你们愿意留他就留吧，愿意让他打首发小前锋就打吧。反正当替补的是你，不是我。”
詹铭志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自己的争论，拳头握紧又松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见马良稍稍有松口的趋势，胡星急忙趁热打铁：“首发替补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总之，小志的回归对我们的球队帮助很大。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大家好好训练，小志赶快融入我们的体系中来。我们一定会拿到全国冠军的！”
“是！”
然后胡星不怀好意地盯着程观月。
程观月的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我听说，你刚才自杀式折返跑没有合格，还欠着俯卧撑的？”
“……我靠……”
马良无可奈何妥协之后，日子恢复了正常。学习，训练，练习赛，队员们忙的天昏地暗。程观月每天回家都恨不得把自己融化在被窝里，再也不起来了。
东湖高中又来与凤阳高中进行了好几次练习赛。坏消息是，凤阳高中再也没有战胜过对手。好消息则是，詹铭志逐渐开始熟悉他们的跑轰体系。
詹铭志并不是一名多么优秀的球员。他身体素质一般速度一般防守一般，偏偏三分球的命中率高到不讲理。相比姚若虎容易抽风、大起大落的状态，他的投篮更加稳定，出手更快。其实快攻时也并不需要他跑得太快，只需要在对手投篮时便立刻快下、程观月控球推进时他和姚若虎一左一右双鬼拍门，就足够让对手的防守头疼一阵子了。
胡星虽然没有直接将詹铭志调入首发，却开始给他越来越多的上场时间。
东湖高中显然也在进行一些磨合。为了应付来自全国其他各大赛区的各路豪强，他们必须摒弃胡珂大包大揽的做法，设计出更加合理的战术来。练习赛对双方都是相当有利的，因为在实战中，他们能够得到更快的进步。
在凤阳高中又一次输给东湖高中后，胡珂找到了程观月，问道：“我还想最后一次向你提出邀请——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吗？我们如果联手，全国冠军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不是胡珂第一次向程观月提出邀请了，以他那心高气傲的性格，这已经算是对程观月最大的赞扬了。然而程观月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我不会离开我的队友的。我也相信他们。”
“哼，凭着那伙人，你们的确可以勉强打入全国大赛。可我并不看好你们的前景。”胡珂冷笑一声，“更何况，据我所知，就算你愿意坚守，你的队友也不一定愿意。”
程观月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挖墙脚这种事情，即便是在高中生的篮球界，也是非常常见的。”
“你说谁？谁会被挖走？”
胡珂看着程观月，说出一个名字——
“金小渝！”
“什……”
“我们球队对金小渝这样的内线可没有需求，但不代表其他球队不需要。”
“你是说……航院附中？”
胡珂转身离开：“没错。他们学校可以开出比你们优厚的多的条件，那个武潇迪，不就是他们挖过来的吗。”
程观月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错，武潇迪来到航院附中的第一年，他们就打进了全国大赛，得到了赛区亚军。这效果如此立竿见影，也难怪他们会食髓知味。就算是把目光投向金小渝，那也是不足为奇的吧。
程观月忽然觉得，全国大赛开赛前这两个月时间，自己要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詹铭志那边还在闹心呢，这边又整这么一出。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智商不够用的错觉。
在训练中，程观月一直在刻意观察金小渝，想从他的表现、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一丝不同寻常来。金小渝被盯得身上发毛，忍不住拉住谭锐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啊。”谭锐莫名其妙。
金小渝疑虑重重地走开，继续训练。然后被程观月一记势大力沉的传球直接砸到脸上。
程观月满脸抱歉：“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唐傲：“其实你是嫉妒他的脸比你帅吧。”
众人：“……”
没人知道，此时的金小渝，也陷入了某种两难的境地之中。
照理来说，他不应该有所犹豫的……面对航院附中那位名叫张靖的教练时，他本应该毫不犹豫不留余地一口回绝，片刻的迟疑都应该是一种耻辱。
可是他依然犹豫了——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那天晚上，他在楼下遇到张靖。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打职业吗？”
金小渝直接被震住了。
那些十五六岁的、热爱篮球的少年们，不管水平好坏天赋高低，谁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做过成为职业选手的梦呢。可这毕竟不是易事——打职业什么的，离他们的生活，终究还是太远。日复一日的课业压力，年龄增长带来的清醒，那种梦想最终只能深埋在心底，当做曾经年少青春过的一个见证罢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站在面前，直截了当地发问——你想打职业吗？
金小渝觉得心在狂跳，忍不住点头。
然后，张靖说：“加入我们航院附中，我们给你提供这个机会。”
张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航院附中的校长想要把学校打造成为一所篮球名校。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建立相关的奖学金制度。今年大放异彩的武潇迪就是这么被挖过来的。现在，他们也给金小渝开出了类似的条件。
而奖学金还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与某些大学正在建立相关的联系。对于篮球特长的学生，可以优先进行录取，并且进入校队，参加大学生的篮球联赛。
他们所在的国家在几年前开始模仿NBA，在大学引入篮球奖学金制度，职业联赛则引入选秀制度。不少在大学生联赛中表现抢眼的人被直接选入他们的职业联赛中，并且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张靖给金小渝描绘的，
便是那样一副美好的场景。
张靖抽空将金小渝带到了航院附中的篮球馆里，看他们训练。这是和凤阳高中的训练完全不同的感觉。二三十名球员在里面奔跑、呼喝，而这其中只有十五个球员会被报名参加全国联赛。那热火朝天的场面，跟在训练中连全场5对5都凑不齐的凤阳高中，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在凤阳高中，被安排在了中锋的位置上，这是因为你们整体身高偏低，所以不得不把个子最高的你顶上去。但事实上，以你的身高，是不可能在职业比赛中打中锋的。就算你再长高十公分，也顶多去打控球后卫和得分后卫。所以，你现在努力的方向是错误的——包括你对技术的磨砺。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会用这三年的时间好好培养你。以你这样的身体条件，只要技术到位了，绝对是能够达到职业球员的水准的。”张靖说。
金小渝依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确已经开始动心。
于是张靖放出了杀手锏：“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如果你加入我们球队，所获得的奖学金足以支付了三年的学费，读大学也能获得专门的奖学金，足够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有所结余……”
金小渝的神色终于变了。
张靖……把他的情况摸得很清楚。
他从未给别人说过，但他的家庭与球队的土豪姚若虎比起来就是两个极端。贫穷，母亲卧病在床，还有一个刚读初中的妹妹。金小渝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包揽家务、照顾母亲和妹妹、训练篮球，同时竟然还保持了不错的成绩。否则他也不可能考上学霸云集的凤阳高中。读初中时，他便开始到处留意打零工赚钱的机会。即使是这紧张的训练时期，他仍然找机会经常去市区的大超市帮别人搬东西，计件收费。他的那个破手机，就是用自己打零工的钱去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二手货。
他无时无刻不再幻想着自己能够迅速长大。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够彻底摆脱对家里的依赖，利用自己的能力反哺家庭。
尽管生活如此困苦，可金小渝依旧乐观积极向上。他从不抱怨诉苦，也从未向别人说过自己的家庭。所以，队友们竟无一人了解他的情况。
而张靖的话毫无疑问击中了他。不仅是成为职业球员后那真金白银出人头地的前景，更重要的是，这些条件可以满足他那“迅速长大”的幻想，让他可以提前很多年，实现反哺家庭的梦想。
“我……我不能为了钱背叛我的队友……”他仍然有些嘴硬。
“这不是背叛不背叛，而是你正在依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张靖循循善诱，“文笔好的人可以当作家卖文字赚钱，外语好的人可以当翻译赚钱，当你有力气的时候可以去当搬运工卖力气赚钱。现在我们看中了你的篮球技术，给了你利用自己技术赚钱的机会。这和‘背叛’，有什么关系呢？”
金小渝看着张靖，说不出话来。
张靖拍了拍金小渝的肩膀：“回去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三天后的晚上7点，如果你做好决定了，就来航院附中的篮球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