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裂缝中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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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球！”程观月大喊起来，“别发呆！”
金小渝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拿着球站到了底线之外，裁判正在默默地数秒。金小渝吓了一跳，赶紧将球传出去，才没有犯下因5秒没能发出球来而违例的笑话。
“你们在想什么！”程观月一边运球到前场，一边大声喊道，“你们的斗志呢？”
他还没放弃……金小渝看着程观月，心里这样想。
他努力想要为自己调动出一些积极的情绪，可是心里空空荡荡的。
程观月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如果可能，他也想舒舒服服躲在这些个高体壮的队友后面，安安心心当一个传球者的角色。他也想等着别人来鼓励自己，等着别人来包容自己。可现在不行。他是球队中唯一一个斗志还算高涨的人了。如果连他都倒下了……
“这个球一定要打进去！”程观月过了半场之后便停住，一边谨慎控球，一边指挥队友跑位，“比赛还没结束，我们一个球一个球往回追！”
“冷静……冷静……”他暗自对自己说，仔细寻找着对手防守中的漏洞。
队友几次跑位并未拉扯出破绽。程观月看着自己眼前的项文，几个试探之后，没有等待金小渝上来挡人，而是突然启动，加速朝右边方向冲了过去！
“突破了吗！”乔语喊道。
“还没有！”柳源源低声说。
程观月看着依然挡在身前的项文，冷静地停步。篮球从身后弹地来到左手，紧接着一个胯下运球再度回到右手。程观月身子微微一晃，看似要继续从右边启动，篮球却从体前变向再度来到左手，然后程观月朝左边突破而去。
面对程观月这一系列动作，篮球眼花缭乱一般在眼前飞舞，项文却找不到断球的机会。不过他好歹包吃住了重心，脚步移动，迅速跟上了程观月。可没跑两步，他便撞在了一个强壮的身体上。
金小渝！
不管是懊恼也好心里阴影也好，作为阵地战最常用的战术，金小渝必须上前来与程观月进行挡拆。
如果说现在球队还残存什么希望的话，那它也握在程观月的手上。只要球还在他的掌控中，也许还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程观月摆脱了项文，面对康俊，在三分线外停步收球。
“小心，别上当！”项文急忙喊道。
康俊没有贸然起跳，而是高高举起双手。
篮球离开程观月的手，可它并没有飞向篮筐，而是平直地传入内线。
和刚才的那个配合如出一辙，康俊被程观月吸引了注意力留在外线，项文想继续跟防程观月就放空了金小渝。这一次，金小渝没有犯下同样的错误，接球之后向前猛跨两步，奋力起跳，杀向篮筐。
可内线还镇守着陈超。
他宁可放空马良，也不要将内线的领域拱手让人。因为他知道，马良也需要在靠近篮筐的地方才能发挥出足够的威胁。一旦他远离篮筐，自己也就不用管他了。
金小渝起跳的同时陈超也起跳了。他双手平直高举，保持着自身的圆柱体。可是他跳得很高，再加上本身的身高优势，这样的动作已经足够给金小渝造成极大的干扰。
金小渝原本是从左侧进行突破，起跳时篮球在右手上，准备反手上篮。然而面对陈超，他选择了躲避，将篮球从右手交回到左手，左臂朝着外侧尽可能地伸直，在离陈超尽可能地远的地方把球拨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竟仍然没有逃掉陈超的一个大帽。当篮球触碰到陈超的手指落下来之时，金小渝的心中甚至泛起一丝绝望。他觉得陈超的防守简直就如同传说中古希腊拥有五十头千眼百臂巨人赫卡通克瑞斯，他的防守那么密不透风，自己拼尽全力也可能穿越对方的防守。
篮球落下来的时候金小渝还下意识地地伸手想去把球捞回来，然而他只是碰了一下球，改变了篮球飞行的方向。他回头，看到篮球正朝着底线飞了出去，而自己，鞭长莫及。
又是一次失败的进攻。尤其是当他们已经落后20分的时候，每一次进攻机会都弥足珍贵，每一次得分机会都肩负着队友的希望。然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将它浪费，他甚至不敢去看队友们失望的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朝着底线外飞了出去。
橙色的队服，犹如跳动着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球衣背后那巨大的13号，刺痛了他的眼睛。
程观月扑出去的那一下几乎是没做任何思考的，就像是本能的动作。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他第一次来看凤阳高中比赛时金小渝飞身救球时的场景。
明明那个时候也落后了很多分，可是金小渝却憋着一口气没有放弃，甚至反过来在安慰身为学长的马良他们。可为什么这场比赛，他就找不回那种气势了呢？
其实程观月隐约还是能猜到这其中的原因的——那场比赛，对手是锦门中学，尽管一度落后很多，但毕竟金小渝作为主攻点，还是打爆了与自己对位的球员。而这场比赛，比分落后的同时，金小渝却没有丝毫的发挥，所以这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所谓“刚则易折”，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他坚硬如铁一往无前，却会败在更加强硬的对手的手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金小渝恢复信心啊……
以一己之力击败骏驰中学强大的团队篮球，这是强大如胡珂也做不到的事情，程观月自然也不会蠢到去做这样的尝试。上半场自己的确大杀四方地一个人拿到15分，但球队反而落后16分就是最好的例证。
必须……必须唤醒自己的队友。
程观月的手触到篮球。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准确判断了金小渝的位置。
他不顾一切救球，失去平衡摔倒，后背靠近腰部的地方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疼痛的感觉沿着背脊弥散开来。
底线附近坐着一群人。他们是来报道三四名争夺战以及决赛的记者们。西部赛区预选赛打到这个程度，已经逐渐成为了西部地区各家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毕竟这里决出的三支队伍，是要代表西部赛区踏上全国大赛，去争夺属于高中生篮球界最高荣誉。
蒋逸海自然也是其中一员。程观月扑上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端起自己的单反相机。当别的记者慌忙躲避之时，他却有些犹豫——
因为凤阳高中的主教练是自己在大学时候的室友，所以蒋逸海对这支球队及球员有些偏爱，在报纸上也说过他们不少的好话。同时，他一直想要抓拍一张能够反应出凤阳高中精气神的照片来。之前拍的照片，他都不太满意，总觉得照片中人物的表现太过于普通，无法代表这支球队恶狼一般追逐胜利、一次次绝地反击绝境逢生、勇敢对抗全世界的轻视的亡命之徒气息来。正当他焦虑时，程观月就这样扑了过来。
篮球在前方，程观月身体悬空，嘴唇紧抿，死死地盯着篮球，眼神里全是不顾一切的狂热。这一刻蒋逸海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那就是他在一直寻找的画面啊！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手中下意识地按下快门，却没来得及躲开。程观月翻身跌落，便重重地撞在了他的镜头上。
耳朵听着程观月发出一声呻吟，蒋逸海觉得自己的心猛然一跳。他的镜头确实是被撞坏了，但他不是心疼自己的相机，而是想到，如果自己的相机撞伤了胡星的宝贝球员，胡星非得找自己拼命不可。
程观月摔倒的瞬间，金小渝的瞳孔陡然一缩，然而下一秒，他的所有视线都被橘红色的篮球所占据。
篮球离他越来越近，在他眼中似乎越来越大，像是经由程观月传递而来的火炬，像是经由程观月传递而来的希望。
金小渝将球接住，深吸一口气，转身，旱地拔葱一般平地跃起，扣篮！
连陈超都没有想到程观月竟然跑那么快，竟然真的于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之下把球救了回来。不，不只是救球那么简单，他还稳稳当当地把球送到了队友手中。
所以陈超的防守终究慢了半拍。他的手掌切在了金小渝的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是金小渝的势头没有减弱，一鼓作气做完了接下来的动作，将球扣进了篮筐之中！
要是自己还把握不住这样的机会……金小渝心想，那我还不如以死谢罪呢！
“嘟嘟嘟！”裁判响哨，“防守方，4号，打手犯规！加罚一球！”
胡星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从板凳上腾得跳起，急声问道：“那家伙……陈超，这是第几次犯规了！”
“第三次！”乔语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和小渝一样，也三次犯规了！”
胡星握紧了拳头——如果说这场比赛还有转机的话，那现在这个……这个就是了！
陈超以其强大的防守能力震慑着凤阳高中这支攻强守弱球队队员们的心理。但防守难免遇到犯规麻烦。只是优秀的防守球员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犯规次数，懂得何时该用犯规阻止对手，何时适可而止就放过对手。
陈超无疑是个中翘楚。但比赛瞬息万变，即便是他，也无法预想到所有的突发情况。比如这个球，依照他平日里的节奏，不太可能犯规的。但是他既然没有想到程观月能把球传回来，自然也没能来得及跟上金小渝的进攻，一步错似乎就步步出错，惹下了这样一个不应该的犯规。
三次犯规……三次犯规意味着即将触碰警戒线。这样一来，在防守中，他势必无法像以往那样大胆做动作。
就这样，陈超防守的威胁性算是消解了一半！
这都是，程观月不断努力所换来的成果啊……
陈超领衔的骏驰中学拥有令人窒息的防守，如巨石如泰山，而程观月领衔的凤阳高中则拥有水银泻地般流畅至极的进攻。在这场比赛之中，巨石阻碍了河道，但水流依然可以从缝隙中流过，千万年来从未断绝。诚然凤阳高中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却天生畏惧骏驰中学的其徐如林不动如山，但即便再是山壁坚厚也终归害怕水滴石穿。于是程观月便那样，一次次将自己的身体扔进骏驰中学那铅灰冷绝的人墙之中，如同细水长流于险恶的缝隙之处不断侵蚀，如小巧的灵猫毫无畏惧地周旋于庞然野兽之间，终会在那紧密之处剥离一丝裂缝，于险峻无涯处打通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如今你看……那裂缝之中，是不是已经隐然有阳光洒落？就算那么微不足道，终归已经有了，一线生机，一线希望。
胡星低声说道：“程观月……干得漂亮……”
“发球！”程观月大喊起来，“别发呆！”
金小渝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拿着球站到了底线之外，裁判正在默默地数秒。金小渝吓了一跳，赶紧将球传出去，才没有犯下因5秒没能发出球来而违例的笑话。
“你们在想什么！”程观月一边运球到前场，一边大声喊道，“你们的斗志呢？”
他还没放弃……金小渝看着程观月，心里这样想。
他努力想要为自己调动出一些积极的情绪，可是心里空空荡荡的。
程观月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如果可能，他也想舒舒服服躲在这些个高体壮的队友后面，安安心心当一个传球者的角色。他也想等着别人来鼓励自己，等着别人来包容自己。可现在不行。他是球队中唯一一个斗志还算高涨的人了。如果连他都倒下了……
“这个球一定要打进去！”程观月过了半场之后便停住，一边谨慎控球，一边指挥队友跑位，“比赛还没结束，我们一个球一个球往回追！”
“冷静……冷静……”他暗自对自己说，仔细寻找着对手防守中的漏洞。
队友几次跑位并未拉扯出破绽。程观月看着自己眼前的项文，几个试探之后，没有等待金小渝上来挡人，而是突然启动，加速朝右边方向冲了过去！
“突破了吗！”乔语喊道。
“还没有！”柳源源低声说。
程观月看着依然挡在身前的项文，冷静地停步。篮球从身后弹地来到左手，紧接着一个胯下运球再度回到右手。程观月身子微微一晃，看似要继续从右边启动，篮球却从体前变向再度来到左手，然后程观月朝左边突破而去。
面对程观月这一系列动作，篮球眼花缭乱一般在眼前飞舞，项文却找不到断球的机会。不过他好歹包吃住了重心，脚步移动，迅速跟上了程观月。可没跑两步，他便撞在了一个强壮的身体上。
金小渝！
不管是懊恼也好心里阴影也好，作为阵地战最常用的战术，金小渝必须上前来与程观月进行挡拆。
如果说现在球队还残存什么希望的话，那它也握在程观月的手上。只要球还在他的掌控中，也许还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程观月摆脱了项文，面对康俊，在三分线外停步收球。
“小心，别上当！”项文急忙喊道。
康俊没有贸然起跳，而是高高举起双手。
篮球离开程观月的手，可它并没有飞向篮筐，而是平直地传入内线。
和刚才的那个配合如出一辙，康俊被程观月吸引了注意力留在外线，项文想继续跟防程观月就放空了金小渝。这一次，金小渝没有犯下同样的错误，接球之后向前猛跨两步，奋力起跳，杀向篮筐。
可内线还镇守着陈超。
他宁可放空马良，也不要将内线的领域拱手让人。因为他知道，马良也需要在靠近篮筐的地方才能发挥出足够的威胁。一旦他远离篮筐，自己也就不用管他了。
金小渝起跳的同时陈超也起跳了。他双手平直高举，保持着自身的圆柱体。可是他跳得很高，再加上本身的身高优势，这样的动作已经足够给金小渝造成极大的干扰。
金小渝原本是从左侧进行突破，起跳时篮球在右手上，准备反手上篮。然而面对陈超，他选择了躲避，将篮球从右手交回到左手，左臂朝着外侧尽可能地伸直，在离陈超尽可能地远的地方把球拨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竟仍然没有逃掉陈超的一个大帽。当篮球触碰到陈超的手指落下来之时，金小渝的心中甚至泛起一丝绝望。他觉得陈超的防守简直就如同传说中古希腊拥有五十头千眼百臂巨人赫卡通克瑞斯，他的防守那么密不透风，自己拼尽全力也可能穿越对方的防守。
篮球落下来的时候金小渝还下意识地地伸手想去把球捞回来，然而他只是碰了一下球，改变了篮球飞行的方向。他回头，看到篮球正朝着底线飞了出去，而自己，鞭长莫及。
又是一次失败的进攻。尤其是当他们已经落后20分的时候，每一次进攻机会都弥足珍贵，每一次得分机会都肩负着队友的希望。然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将它浪费，他甚至不敢去看队友们失望的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朝着底线外飞了出去。
橙色的队服，犹如跳动着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球衣背后那巨大的13号，刺痛了他的眼睛。
程观月扑出去的那一下几乎是没做任何思考的，就像是本能的动作。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他第一次来看凤阳高中比赛时金小渝飞身救球时的场景。
明明那个时候也落后了很多分，可是金小渝却憋着一口气没有放弃，甚至反过来在安慰身为学长的马良他们。可为什么这场比赛，他就找不回那种气势了呢？
其实程观月隐约还是能猜到这其中的原因的——那场比赛，对手是锦门中学，尽管一度落后很多，但毕竟金小渝作为主攻点，还是打爆了与自己对位的球员。而这场比赛，比分落后的同时，金小渝却没有丝毫的发挥，所以这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所谓“刚则易折”，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他坚硬如铁一往无前，却会败在更加强硬的对手的手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金小渝恢复信心啊……
以一己之力击败骏驰中学强大的团队篮球，这是强大如胡珂也做不到的事情，程观月自然也不会蠢到去做这样的尝试。上半场自己的确大杀四方地一个人拿到15分，但球队反而落后16分就是最好的例证。
必须……必须唤醒自己的队友。
程观月的手触到篮球。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准确判断了金小渝的位置。
他不顾一切救球，失去平衡摔倒，后背靠近腰部的地方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疼痛的感觉沿着背脊弥散开来。
底线附近坐着一群人。他们是来报道三四名争夺战以及决赛的记者们。西部赛区预选赛打到这个程度，已经逐渐成为了西部地区各家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毕竟这里决出的三支队伍，是要代表西部赛区踏上全国大赛，去争夺属于高中生篮球界最高荣誉。
蒋逸海自然也是其中一员。程观月扑上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端起自己的单反相机。当别的记者慌忙躲避之时，他却有些犹豫——
因为凤阳高中的主教练是自己在大学时候的室友，所以蒋逸海对这支球队及球员有些偏爱，在报纸上也说过他们不少的好话。同时，他一直想要抓拍一张能够反应出凤阳高中精气神的照片来。之前拍的照片，他都不太满意，总觉得照片中人物的表现太过于普通，无法代表这支球队恶狼一般追逐胜利、一次次绝地反击绝境逢生、勇敢对抗全世界的轻视的亡命之徒气息来。正当他焦虑时，程观月就这样扑了过来。
篮球在前方，程观月身体悬空，嘴唇紧抿，死死地盯着篮球，眼神里全是不顾一切的狂热。这一刻蒋逸海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那就是他在一直寻找的画面啊！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手中下意识地按下快门，却没来得及躲开。程观月翻身跌落，便重重地撞在了他的镜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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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观月摔倒的瞬间，金小渝的瞳孔陡然一缩，然而下一秒，他的所有视线都被橘红色的篮球所占据。
篮球离他越来越近，在他眼中似乎越来越大，像是经由程观月传递而来的火炬，像是经由程观月传递而来的希望。
金小渝将球接住，深吸一口气，转身，旱地拔葱一般平地跃起，扣篮！
连陈超都没有想到程观月竟然跑那么快，竟然真的于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之下把球救了回来。不，不只是救球那么简单，他还稳稳当当地把球送到了队友手中。
所以陈超的防守终究慢了半拍。他的手掌切在了金小渝的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是金小渝的势头没有减弱，一鼓作气做完了接下来的动作，将球扣进了篮筐之中！
要是自己还把握不住这样的机会……金小渝心想，那我还不如以死谢罪呢！
“嘟嘟嘟！”裁判响哨，“防守方，4号，打手犯规！加罚一球！”
胡星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从板凳上腾得跳起，急声问道：“那家伙……陈超，这是第几次犯规了！”
“第三次！”乔语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和小渝一样，也三次犯规了！”
胡星握紧了拳头——如果说这场比赛还有转机的话，那现在这个……这个就是了！
陈超以其强大的防守能力震慑着凤阳高中这支攻强守弱球队队员们的心理。但防守难免遇到犯规麻烦。只是优秀的防守球员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犯规次数，懂得何时该用犯规阻止对手，何时适可而止就放过对手。
陈超无疑是个中翘楚。但比赛瞬息万变，即便是他，也无法预想到所有的突发情况。比如这个球，依照他平日里的节奏，不太可能犯规的。但是他既然没有想到程观月能把球传回来，自然也没能来得及跟上金小渝的进攻，一步错似乎就步步出错，惹下了这样一个不应该的犯规。
三次犯规……三次犯规意味着即将触碰警戒线。这样一来，在防守中，他势必无法像以往那样大胆做动作。
就这样，陈超防守的威胁性算是消解了一半！
这都是，程观月不断努力所换来的成果啊……
陈超领衔的骏驰中学拥有令人窒息的防守，如巨石如泰山，而程观月领衔的凤阳高中则拥有水银泻地般流畅至极的进攻。在这场比赛之中，巨石阻碍了河道，但水流依然可以从缝隙中流过，千万年来从未断绝。诚然凤阳高中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却天生畏惧骏驰中学的其徐如林不动如山，但即便再是山壁坚厚也终归害怕水滴石穿。于是程观月便那样，一次次将自己的身体扔进骏驰中学那铅灰冷绝的人墙之中，如同细水长流于险恶的缝隙之处不断侵蚀，如小巧的灵猫毫无畏惧地周旋于庞然野兽之间，终会在那紧密之处剥离一丝裂缝，于险峻无涯处打通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如今你看……那裂缝之中，是不是已经隐然有阳光洒落？就算那么微不足道，终归已经有了，一线生机，一线希望。
胡星低声说道：“程观月……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