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以赛代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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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去的飞机上，程观月忍不住回忆起他和程诺一起练球的事情。
那个年纪的学生，谁不是一心想着用酷炫的运球过人、漂亮的突破得分来为自己挣得脸面，在姑娘们面前扬眉吐气。可程观月是一个异类，他躲在人群的背后，不盲从不妄动，小心谨慎地处理着每一次传球。队友因为得分而兴趣高昂，而他也因为成功的助攻面露微笑。
多传球，帮助队友得分。队友玩的高兴，就能接纳自己成为朋友——他的想法便是如此单纯。
而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只要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都会进入内线，呼风唤雨，篮板抢断，封盖得分，出尽风头。可是程诺也是一个另类。他厌烦于篮下的贴身肉搏，却喜欢在远离篮筐的地方跳投得分。
既然都是得分，与其在篮下千辛万苦，还不如用最简单最轻松的“投篮”来解决问题呢。
是程诺将程观月带入篮球殿堂的。在那之后，他们俩在各自的、“另类”的领域里，一点点打磨着属于自己的技术。
他们是一起进入校队的。两个人都姓程，又是好兄弟。一个高，一个矮，于是队友们都称程观月为“小程”，称程诺为“大程”。
他们凭借各自的技术逐渐在球队中站稳脚跟。然后，他们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开始向对方学习。
程诺教程观月如何投篮。两分球，三分球，急停跳投，接球跳投，后仰投篮……
程观月则告诉程诺，如何在纷繁复杂的比赛中，寻找对手阵型中瞬间的破绽，然后用传球手术刀一般剖开对手。
那是一段互相督促、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时光。可惜，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观月将椅子靠背向后调了调，半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飞机如同一只银色的大鸟，在天空缓缓滑过。等到程观月的双脚再次踏上地面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程观月无奈地拍了拍头。看来今晚又要迟到了。
他拦了一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学校。
篮球馆的灯亮着，里面隐隐传出呼喝声。程观月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果然，凤阳高中与飞晨中学的热身赛已经开始了。
看了眼场边的记分牌。23：33，凤阳高中落后。
不过胡星并不着急。本来就只是一场练习赛，目的并不是要获胜，而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让球队能够更好地磨合。见程观月从外面进来，胡星也不责怪，朝他轻轻扬了扬头，适应他先去热身。
程观月在场边慢跑、压腿。出于谨慎，教练仍然没让徐小松上场，由谭锐临时代替。许久不上场的中锋叶晨也有了一定的上场时间。程观月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凤阳高中对林森使用了包夹战术。而且，这种包夹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只要林森过了半场后拿球，无论是在什么位置，除了本身对位谭锐之外，一定会有另外一个离他最近的防守球员迎上来，实施包夹战术。
这种包夹是不计后果的。而且，在程观月看来，有些包夹也是全无必要的。比如，当林森处于弧顶位置，离三分线还有一步距离，这个时候的林森对篮筐的威胁处于一个最低值的状态，盲目的包夹会使得己方漏人，从而使得整个防线处于一种混乱而被动的状态之中。
程观月对此完全不能理解。如果实在害怕林森的突破，在那种情况下，宁可让姚若虎换位去防林森，也不用非得要包夹啊！
程观月毫不客气地向教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胡星微微一笑，指着场内，说道：“注意看。”
只见林森面对双人包夹，连续几次晃动，没有找到机会，于是将球传到了没人防守的得分后卫陈宇手中。马良立刻补防。陈宇没有停球，直接传给了原本应该由马良防守的己方大前锋龙一川手里。可是龙一川也没有获得空位的机会，因为球还在飞行过程中，金小渝便已经从侧面杀了过来，死死地顶住了龙一川。
龙一川稍微运了一下球，没有找到机会。金小渝的身体就像是一块铁板，坚不可摧地矗立在身后。这时候龙一川看到了己方中锋穆志帆的身影——没错，既然金小渝补防了过来，那穆志帆不就应该是空着的吗？龙一川不再犹豫，将球传了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他刚刚运球那一下，已经错过了传球的最好时机。唐傲从侧方杀入，拦在了龙一川的传球路线之前！
断球！
完成抢断之后，凤阳高中就地开展反击。程观月不在场上，可是唐傲也能够暂时代替程观月的功用。他无法那样自如而快速地运球推进，于是索性扬长避短，在后场直接一个大甩，篮球平直而迅猛地飞过半场。马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拿球之后往边线一分。姚若虎拍马赶到，三分出手！
刷！比分追到26：33。
虽然没有进球，不过，刚才的表现，从防守到攻击都相当精彩。
程观月猛然醒悟过来：“教练，难道你……”
“没错，我在练习他们的轮转换位。”胡星说，“你们的单防能力普遍太差，尤其是外线，除了姚若虎，没有一个合格的防守者。一旦被突破，就需要队友来补防，那么剩下的几个人就必须迅速动起来，一个接一个轮转换位，不能给对方轻松的投篮机会。”
程观月点头：“同样，假如再遇到胡珂那样的球员，一个人无法限制的时候，就需要提前上包夹，逼迫对方传球，然后剩余的防守球员用轮转换位，帮自己的队友补防。”
不过这毕竟还是有些冒险。两人包夹一人，剩余的球员就是4打3，这是最简单数学题。只要对方的传球到位，不仅能让防守方疲于奔命，而且总归能够找到被漏空的球员来。不到不得以的时候，一般还是不要用这招的好……
“不是假如，我们一定会再碰上胡珂的。”胡星冷冷地说，“东湖高中与我们处在同一半区。根据赛制，如果我们下一场比赛能够获胜，半决赛的对手一定是东湖高中！”
下场比赛？
程观月咬了咬牙，想起东湖高中体育馆看台上的那个身影。高大的身躯，坚毅的面庞，冰冷的眼神……
这是他接下来必须迈过的障碍。
“嘿，小月月，你来啦？”
程观月满脸黑线转过头来，看到乔语和柳源源提着一箱矿泉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程观月赶忙迎了上去，将箱子接了过来。
“小月月”这个称呼，八成是金小渝教给乔语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用上晚自习吗？”程观月问。
“不用不用，我们俩现在是校队的领队，球队平时需要帮忙什么的我们都要来的。”乔语笑着说。
“领队？你们俩？”程观月左看右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尤其是柳源源——如果说乔语是因为暗恋金小渝而时常来篮球队晃悠，那柳源源呢？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柳源源与篮球队有什么交集，可是忽然之间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
“哎。”乔语拉了拉程观月，小声说，“我总觉得柳源源学姐和教练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程观月看了看柳源源，又看了看胡星。胡星正朝着场内大声叫道：“喊出声！喊出声！防守的时候要喊出来！告诉队友自己的位置，告诉队友自己在什么地方补防！你们要喊出来，你们一定要互相呼应！”
柳源源站在另外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上面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两人相隔不远，彼此没有任何交流。可乔语那么一说，程观月总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微妙。
“我觉得还好吧……你凭什么说他们之间关系有问题？”
“因为女人的直觉。”乔语说道。
程观月一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教练已经安排他准备上场了。
程观月换上球衣，替下了谭锐。
比分是26：37。程观月上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队友们一一击掌，大声鼓励：“加油加油，我们把比分一点点追回来！”
“喂，一年级。”马良站在他后面，黑着脸，“这是我的台词。”
程观月一噎，正不知道如何答话，马良重重地拍在程观月的肩膀上：“不过，我很欣赏你这种热血劲！少年人就应该这样！我们冲吧！”
林森也来到了程观月的身边：“我说过，我们会在球场上再见的。”
“……谢谢你。”程观月说。
对于平常训练连5对5都凑不齐的凤阳高中而言，这样的以赛代练的机会可谓是弥足珍贵。
“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觉得，不赢你一次不甘心。”林森撇过头去，“我怎么能两次输给你这种懦夫呢？”
程观月微笑：“虽然很感激你，不过，我也没有想过要输啊——就算是练习赛也一样！”
飞晨中学发球。陈宇将球传给了林森。林森拿球，抬头面对程观月，眼里光芒闪烁。
“来吧！”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程观月忍不住回忆起他和程诺一起练球的事情。
那个年纪的学生，谁不是一心想着用酷炫的运球过人、漂亮的突破得分来为自己挣得脸面，在姑娘们面前扬眉吐气。可程观月是一个异类，他躲在人群的背后，不盲从不妄动，小心谨慎地处理着每一次传球。队友因为得分而兴趣高昂，而他也因为成功的助攻面露微笑。
多传球，帮助队友得分。队友玩的高兴，就能接纳自己成为朋友——他的想法便是如此单纯。
而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只要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都会进入内线，呼风唤雨，篮板抢断，封盖得分，出尽风头。可是程诺也是一个另类。他厌烦于篮下的贴身肉搏，却喜欢在远离篮筐的地方跳投得分。
既然都是得分，与其在篮下千辛万苦，还不如用最简单最轻松的“投篮”来解决问题呢。
是程诺将程观月带入篮球殿堂的。在那之后，他们俩在各自的、“另类”的领域里，一点点打磨着属于自己的技术。
他们是一起进入校队的。两个人都姓程，又是好兄弟。一个高，一个矮，于是队友们都称程观月为“小程”，称程诺为“大程”。
他们凭借各自的技术逐渐在球队中站稳脚跟。然后，他们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开始向对方学习。
程诺教程观月如何投篮。两分球，三分球，急停跳投，接球跳投，后仰投篮……
程观月则告诉程诺，如何在纷繁复杂的比赛中，寻找对手阵型中瞬间的破绽，然后用传球手术刀一般剖开对手。
那是一段互相督促、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时光。可惜，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观月将椅子靠背向后调了调，半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飞机如同一只银色的大鸟，在天空缓缓滑过。等到程观月的双脚再次踏上地面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程观月无奈地拍了拍头。看来今晚又要迟到了。
他拦了一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学校。
篮球馆的灯亮着，里面隐隐传出呼喝声。程观月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果然，凤阳高中与飞晨中学的热身赛已经开始了。
看了眼场边的记分牌。23：33，凤阳高中落后。
不过胡星并不着急。本来就只是一场练习赛，目的并不是要获胜，而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让球队能够更好地磨合。见程观月从外面进来，胡星也不责怪，朝他轻轻扬了扬头，适应他先去热身。
程观月在场边慢跑、压腿。出于谨慎，教练仍然没让徐小松上场，由谭锐临时代替。许久不上场的中锋叶晨也有了一定的上场时间。程观月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凤阳高中对林森使用了包夹战术。而且，这种包夹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只要林森过了半场后拿球，无论是在什么位置，除了本身对位谭锐之外，一定会有另外一个离他最近的防守球员迎上来，实施包夹战术。
这种包夹是不计后果的。而且，在程观月看来，有些包夹也是全无必要的。比如，当林森处于弧顶位置，离三分线还有一步距离，这个时候的林森对篮筐的威胁处于一个最低值的状态，盲目的包夹会使得己方漏人，从而使得整个防线处于一种混乱而被动的状态之中。
程观月对此完全不能理解。如果实在害怕林森的突破，在那种情况下，宁可让姚若虎换位去防林森，也不用非得要包夹啊！
程观月毫不客气地向教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胡星微微一笑，指着场内，说道：“注意看。”
只见林森面对双人包夹，连续几次晃动，没有找到机会，于是将球传到了没人防守的得分后卫陈宇手中。马良立刻补防。陈宇没有停球，直接传给了原本应该由马良防守的己方大前锋龙一川手里。可是龙一川也没有获得空位的机会，因为球还在飞行过程中，金小渝便已经从侧面杀了过来，死死地顶住了龙一川。
龙一川稍微运了一下球，没有找到机会。金小渝的身体就像是一块铁板，坚不可摧地矗立在身后。这时候龙一川看到了己方中锋穆志帆的身影——没错，既然金小渝补防了过来，那穆志帆不就应该是空着的吗？龙一川不再犹豫，将球传了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他刚刚运球那一下，已经错过了传球的最好时机。唐傲从侧方杀入，拦在了龙一川的传球路线之前！
断球！
完成抢断之后，凤阳高中就地开展反击。程观月不在场上，可是唐傲也能够暂时代替程观月的功用。他无法那样自如而快速地运球推进，于是索性扬长避短，在后场直接一个大甩，篮球平直而迅猛地飞过半场。马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拿球之后往边线一分。姚若虎拍马赶到，三分出手！
刷！比分追到26：33。
虽然没有进球，不过，刚才的表现，从防守到攻击都相当精彩。
程观月猛然醒悟过来：“教练，难道你……”
“没错，我在练习他们的轮转换位。”胡星说，“你们的单防能力普遍太差，尤其是外线，除了姚若虎，没有一个合格的防守者。一旦被突破，就需要队友来补防，那么剩下的几个人就必须迅速动起来，一个接一个轮转换位，不能给对方轻松的投篮机会。”
程观月点头：“同样，假如再遇到胡珂那样的球员，一个人无法限制的时候，就需要提前上包夹，逼迫对方传球，然后剩余的防守球员用轮转换位，帮自己的队友补防。”
不过这毕竟还是有些冒险。两人包夹一人，剩余的球员就是4打3，这是最简单数学题。只要对方的传球到位，不仅能让防守方疲于奔命，而且总归能够找到被漏空的球员来。不到不得以的时候，一般还是不要用这招的好……
“不是假如，我们一定会再碰上胡珂的。”胡星冷冷地说，“东湖高中与我们处在同一半区。根据赛制，如果我们下一场比赛能够获胜，半决赛的对手一定是东湖高中！”
下场比赛？
程观月咬了咬牙，想起东湖高中体育馆看台上的那个身影。高大的身躯，坚毅的面庞，冰冷的眼神……
这是他接下来必须迈过的障碍。
“嘿，小月月，你来啦？”
程观月满脸黑线转过头来，看到乔语和柳源源提着一箱矿泉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程观月赶忙迎了上去，将箱子接了过来。
“小月月”这个称呼，八成是金小渝教给乔语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用上晚自习吗？”程观月问。
“不用不用，我们俩现在是校队的领队，球队平时需要帮忙什么的我们都要来的。”乔语笑着说。
“领队？你们俩？”程观月左看右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尤其是柳源源——如果说乔语是因为暗恋金小渝而时常来篮球队晃悠，那柳源源呢？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柳源源与篮球队有什么交集，可是忽然之间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
“哎。”乔语拉了拉程观月，小声说，“我总觉得柳源源学姐和教练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程观月看了看柳源源，又看了看胡星。胡星正朝着场内大声叫道：“喊出声！喊出声！防守的时候要喊出来！告诉队友自己的位置，告诉队友自己在什么地方补防！你们要喊出来，你们一定要互相呼应！”
柳源源站在另外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上面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两人相隔不远，彼此没有任何交流。可乔语那么一说，程观月总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微妙。
“我觉得还好吧……你凭什么说他们之间关系有问题？”
“因为女人的直觉。”乔语说道。
程观月一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教练已经安排他准备上场了。
程观月换上球衣，替下了谭锐。
比分是26：37。程观月上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队友们一一击掌，大声鼓励：“加油加油，我们把比分一点点追回来！”
“喂，一年级。”马良站在他后面，黑着脸，“这是我的台词。”
程观月一噎，正不知道如何答话，马良重重地拍在程观月的肩膀上：“不过，我很欣赏你这种热血劲！少年人就应该这样！我们冲吧！”
林森也来到了程观月的身边：“我说过，我们会在球场上再见的。”
“……谢谢你。”程观月说。
对于平常训练连5对5都凑不齐的凤阳高中而言，这样的以赛代练的机会可谓是弥足珍贵。
“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觉得，不赢你一次不甘心。”林森撇过头去，“我怎么能两次输给你这种懦夫呢？”
程观月微笑：“虽然很感激你，不过，我也没有想过要输啊——就算是练习赛也一样！”
飞晨中学发球。陈宇将球传给了林森。林森拿球，抬头面对程观月，眼里光芒闪烁。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