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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食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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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书院什么的,对读书人来说绝对是大事情,必须要郑重对待。

    对于当地官员来讲,开办书院同样是一个大事情。若是当地有一个书院,那不仅仅是政绩的问题,逼格就完全不同。

    河州富庶,历来文人学子也很多,但是之所以一直被其他州府诟病满身铜臭位,原因之一就是河州没有书院。

    并不是说没有书院就不能读书了。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是在家学读书,但是家学并不能完全取代书院。不要说现在很多家学族学大部分都只是教一些启蒙的内容,就是像林家那样的,林大郎还有一个白正清当先生,平时上课也是在书院里的。

    这其中涉及到很多问题。譬如说交际,同窗算是读书人起步的第一张交际网;又譬如说观念和见识问题,一家之言未必是错,但多少偏于狭隘;又譬如说藏书,书院内的藏书通常都会比自己家里要多一些,还往往有一些人们的捐赠等等。

    林淡的书局买卖最多的都是一些手抄本,价格已经算得上非常实惠。但是一本收录了今科一甲二甲策论的手抄本,也要卖到六两银子。

    这六两银子中,一半是用来支付给写这些策论的作者;剩下的一半则包括了各种笔墨纸砚以及人工和经营成本。刨开这些才是林淡所赚取的部分,大概是一两半到二两银子。

    不过外人大部分都看不到这部分收益。他们看到自己的文章能够被林淡的书局拿去抄录传播,不仅引以为荣,而且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收益。抄写这些书册的学子们,也能赚到一笔足够生活的小钱。如果这些学子们足够勤奋,或者字写得足够好,价格还能有所提升,甚至能够他们在京城过上不错的生活。

    不是没有人会算账,但是在他们看来,林淡这样办书局,能够收支平衡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就算是赚钱,也赚不到多少。实际上薄利多销,林淡书局出产的手抄本不仅供京畿地区,而且还通过货郎销往大商其它地区,累计起来赚到的钱并不少。

    早前林淡拿这部分钱来贴补宿舍,后来宿舍自己赚钱了,这笔钱就存了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胡澈听着林淡的构想,大概理解他的意思:“钱不是问题。书院就算成立了,今后也不至于赔钱。但是先生肯当山长吗?”

    事实上,一个书院是否能建立起来,钱永远是最次要的问题,否则吴州这种不上不下的地方都有书院,怎么河州那么有钱就没有呢?关键还是一个发起人的问题。

    别看林淡在读书人中的名气不错,但是如果以他的名义来建立书院,估计天下读书人能把这个“厚脸皮”的用唾沫星子喷死。哪怕胡澈这个状元公的一头,也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书院来。

    自古文无第一,在文坛上能服众的每个朝代也就有数的几个人罢了。也就这么几个人,才有资格说建一个书院什么的。

    很遗憾,河州没出过大家,也没有大家愿意在河州定居开书院。

    如果林老爷子退下来,以他的资历当个山长没什么问题。但这显然不可能。所以林淡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白正清。

    白家其实自己是有书院的。不过几代传下来,白家又是不怎么理庶务的人,如今白家在书院也就是挂一个名头罢了。白家子弟倒还是在书院里读书,不过白家人更适合做学问,出仕的人极少。

    “先生连自家书院都不肯当山长,更别说……”接下来的话,胡澈并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林淡看了看胡澈,原本觉得很简单的事情,突然之间就希望渺茫起来。

    蔡大头被林淡抱在身上,感觉二先生情绪低落,把脑袋埋在他的肩头,反手面前拍了拍他安慰:“大头去问问师公。”

    短短的小手长度有限,勉强只能勾到林淡的肩膀。林淡却觉得软乎乎的小孩儿可爱极了,振作起来抱着学生去找白正清:“走,我们去找师公。”就是嘛,同意不同意的问过才知道,他们瞎想根本就没用。

    蔡大头习惯性地往林淡肩头一趴蹭脑袋,还没蹭两下,就被胡澈提溜下地。他抬头看看大先生,小脸一板目视前方。哼!大头已经五岁的男子汉了,自己能走哒,才不要大人抱呢!

    林淡想起来自己还要装病,改作牵手,另一边的手立刻就被胡澈给牵住了。他抬眼略做不解地看着胡澈,发现他绷紧的下巴和微微别开的视线,忽然想起来上辈子老大哥也曾经牵着他走街串巷,再对比现在的状况,不由得眯着眼睛一笑。

    胡澈本来想放着不管,可是看他突然好得过分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想什么这么开心?”

    三人同行显得狭窄的廊下,林淡微微侧过头就已经到了胡澈的耳边,小声回了一句:“不告诉你。”然后迅速亲了他的耳垂一下。

    胡澈瞪大眼睛,却看到白正清正从外面进来:“先生。”

    白正清的院子就在隔壁。他正访友归来,看到三个人挺高兴的,招呼他们进屋坐下,听完两人的提议后,果然不是很感兴趣:“开书院可是件麻烦事。”

    白正清有些为难。他的两个学生待他如何,那是连很多亲生骨肉都比不上的。他膝下无子,却一点遗憾都没有。现在学生们难得求他一件事情,他就这么直接拒绝了,自己也觉得有点不近人情。可是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当山长。

    “偶尔去书院讲讲课什么的,倒是小事一桩。不过当山长有很多事情啊……”

    胡澈和林淡听着白正清细数山长要做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山长不止是每天拿着教鞭在书院里面转悠。

    听了小半个时辰,林蛋蛋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我们只要先生的名头来扯虎皮啊。”

    白正清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慢慢抬起头来看林淡:“……哦?虎皮?”

    林淡感到一阵杀气,立刻跳起来往胡澈背后一躲,顺便还扯上了不太明白情况的蔡大头。自家先生简直比虎子沟的老虎要可怕不止一点点!

    被挡在前面的胡澈僵着脸直面白·狂化·老虎·先生,嘴角微微一抽:“蛋蛋的意思是,先生的大才怎么可以浪费在那些无用之事上面?先生出任山长,只要偶尔讲个课就行,其余的杂事自然有专人负责,无需先生费神。”

    林蛋蛋揪着胡澈的衣服,叹为观止地看着自家老大哥,小声嘀咕:“果然澈哥最会胡扯了。”

    胡澈听到了,反手捏了他一把,晚上把这个皮蛋好好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了。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有无法无天的趋势,必须好好收拾。

    能够在自己手上开出一家书院来,哪怕是白正清,也有些兴奋。

    当然,开书院并不是说他们几个人坐下商量好点个头,就能直接开出来的。书院涉及到很多问题,而且消息根本就瞒不住,堪称声势浩大。

    林淡写了书信到林家和胡家,问自家索要各种支持。他们延请的先生,还要考虑到自己的意愿和身体情况,然后还得派人上门邀请。

    “书院边上要建医馆。”很多先生,包括读书人的身体都比较弱,医药方面不能小视。林淡找了在北凉医馆的材料给罗掌柜,“这些你拿去看看。”

    罗掌柜直接快速翻阅了一遍:“小人有个想法。”

    “嗯?”林淡好奇,示意他说下去。

    罗掌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慢慢说道:“东家在北凉的时候,曾经让那些医馆学徒一起在学堂中念书识字……小人的意思是不如在书院中另设一院,让大夫也带上几个学徒。”他说完,大概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当然,赶紧补充道,“小人的意思是,庄子地方很大,另外僻一块地方,也不需要多大,房舍都是现成的……”

    林淡到了河州之后的产业都是他来置办的。除了铺子和铺子附近的宅子他是知道用途的之外,庄子具体有什么用处,他是不知道的。可是既然是庄子,那自然是用来种田的,哪里想到林淡会想着用来开办书院用?

    而且说来也巧,他想买庄子的时候,正巧碰上一户人家急卖,价钱倒是比市价便宜不了多少。但是在河州这样的地方,好庄子早就已经有人了。若是现在想买,最多就是能买到一些零散的田地。哪怕是许多坐地户,也是买了田地之后,一点点和左近的人家置换,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形成现在的规模。林乐在河州经营了那么些年,庄子也就是两个,地方还不大。当然,他手下的兄弟们都是水匪出身,这边江河之上的水岛通常也能开垦出一些田地来。打从他们当了义军之后,这部分田地也归入到了后来从良水匪名下。

    林淡在河州的庄子足有一百八十亩,用来开多少个书院都够了。剩下的田地为了书院,势必会做出一些牺牲,但是也绝对不需要那么多地方。在罗掌柜看来,田肯定还是要种的。

    林淡听到罗掌柜的提议,不由得想到当初在北凉推广新法种田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说到底还是商人的思维,家里面虽然都是读书人,奈何他自己是一身铜臭,到底怎么样,他也不敢当场拍板决定,就怕读书人来一句“有辱斯文”,让他一件好事变成坏事。

    不过家里面一有白正清,二有胡澈,三有余道长,哪怕应道长不在,也足够有人商量。

    三个人白天不是有公事就是有交际,不过晚上基本上都在家。他们现在都很少在外用餐,胃口全都被家里的厨子给养叼了,哪怕出门会友,也会习惯性提上自家的点心,偶尔在外吃上一顿,回来满口的不习惯。

    是以,林淡要商量事情,不需要特意约时间,吃过晚饭之后就行。

    三个人听林淡说完构想,胡澈猛地一把用力握住林淡的手,不过余道长暂且不说,白正清到底是长辈,而且这件事情是借着他的名头来的,怎么都得白正清做决定才行。

    “另外弄两个院子教医药和农事?”白正清沉吟不语,眉头越发皱紧,看得林淡跟着紧张起来,“只是医药和农事?”

    “嗯?”林淡一愣。

    胡澈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若是如此,其实不妨士农工商各开一院。农为国之本,此次学生在北凉推广的新法种田,其实在南方早已有人使用,但是直到现在,在南方也未曾普及。这些方法固然是农人使用,若是官员掌握了,加以推广运用,于国于民更加有利。在农事上如此,在其它方面,想来也有共通之处。”

    白正清听到他这么说,才终于露出一个赞赏的笑脸:“阿妮说得不错。”又转头对林淡说道,“蛋蛋,在格局上你还太小,眼界要放宽一些。”

    “是,学生受教了。”林淡正色。他不该揣度读书人的度量。哪怕他是商人,其实根据他做买卖的经验,其实也同样可以利国利民,这其中同样也有学问。如果将来有官员在这方面有所建树,能让一地甚至是更多的百姓富裕,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师徒三人大体商量决定,余道长这才慢慢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要教医药,不如开辟出一些田地,用来种植草药……”

    其实很多草药并不是特别难得的东西,甚至于有一些直接就和野草差不多,也不是难以种植,用来治疗一些常见的病症也非常有效。时下看病昂贵,多半是花费在抓药上面。

    余道长其实有这个想法已经挺久了,不过在以前都是放在脑子里一直模模糊糊的。直到这一次林淡挑起话题,他才觉得其实直接弄一个药园也挺好的:“在北凉的时候,应道长弄出的治疗冻疮的新方子就很好。其实我们可以沿着这个思路,把药草的钱降下来。能不能尽量用种植,代替去山林里面采药?或者用一些其它常见的药材,来代替一些名贵药材?”

    “余道长言之有理。譬如工……工学院,是不是可以研究新型的农具?”胡澈用眼神询问其余人的想法,其他人对工学院的称呼表示肯定,于是他就接着说了下去,“医学院也可以让农学院的人一起研究种植草药……嗯,有些药材是动物,也需要农学院的人一起饲养。如果有禽畜生病,医学院方面也可以研究治疗。除却民生之外,其实还能有一些其它方面的运用,譬如战马……”顺便招了招手,让下人拿来纸笔,慢慢在纸上记录起来,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白正清打断:“军事方面的事情,咱们不适合参与。阿妮你有想法,稍后整理出来写成折子递上去。不过兹事体大,而且如今国库空虚,恐怕推行不易。”

    “是学生想远了,谢先生提醒。”胡澈扯回自己的思路。他们现在说得是热火朝天,就连什么都不懂的蔡大头都听得两眼放光,但是他们自己要推行这个前所未有的书院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林金蛋在,他们就算是有想法,那也不过是个想法罢了。一样现成的东西要改良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研制出一样新东西出来要多难?钱丢下去根本就听不到声响。

    林金蛋一直不吭声,听着三个人热烈讨论,觉得自己的眼界格局都提高开拓了,整个人简直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升华,胡澈问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啊?”这事情虽然是他提出来的,不过现在根本就没他什么事情了,反正他只要出钱就对了。这个最简单。

    胡澈不得不再问了一遍:“要建这么一所书院出来,得花多少钱?”

    “唔?”林金蛋呆了呆,然后粗粗算了算,“这个没底。买地的钱和房舍什么的,现在有灰泥倒是便宜了很多,大概万两银子能摆平。”

    “嘶——”三个人倒抽一口气。一万两白银,还只是一个空壳子!朝廷一年的税收才多少钱?几个不赚钱(白正清),或者觉得自己还算是有钱(余道长和胡澈)的家伙,纷纷心虚地低下头。

    作为被相公养着的阿妮媳妇低头,看看手上不知不觉写了一大堆的纸张,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切实际,干脆放弃的好。

    林金蛋的计算还没有停下来:“按照咱们一开始拟好的章程,每年给先生的俸禄、学子的助学金、屋舍家什的维护添置费用、然后还有笔墨纸砚的消耗等等,七七八八算下来大概五六千两银子总要的吧?还有研究……这个就不好说了。唔,要不也加上去算满一万两。”他低头默默算了算,每年一万两的数目,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小钱了。不过这些钱也不需要完全自己出啊,还有书院如果运转正常的话,他其实可以找出不少赚钱的地方。前期投资肯定大,但是后期做到收支平衡应该不算难。

    三个刚才激动得脸色红润,这会儿直接就变白了。开一个书院就是一万两,要运作下去,每年都要一万两。这哪里是办好事,这根本就是他们合伙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啊!

    白正清觉得自己这个内定的山长有点扛不住了:“要不咱们还是先缓……”

    林淡还一心沉在怎么用书院赚钱上面,想着想着直接就自言自语说了起来:“医学院的医馆还是要开,种草药还可以开药堂;工学院不仅可以研究新东西,还可以帮忙加工和维修器具;农学院种植的粮食蔬菜,养殖的禽蛋肉类,对外卖也好自己吃也可以;商学院……商学院可以帮其他学院的同窗贩卖货物或者拉生意,或者直接在学院内开个院子低价租给学生作为买卖的集市,庄子在郊外,一些日常用品购置不易;书院的话……好像只能抄书了啊。”

    胡·读书人·阿妮媳妇表示不服:“读书人还能帮人写信读信、写春联、作画!”

    余·读书人·道长表示不服:“读书人还能帮人点穴堪舆,阴宅阳宅,修墓修园子都不是问题!我还会找井眼!”

    白·读书人·正清表示:“……蛋蛋,这些可以放在商学院讲学。无论哪行哪业,首先需要做到的都是自食其力。”白山长说话不是很有力,靠着学生养着的先生觉得十分心虚。

    “是。”

    桌上的餐盘早就被清理了下去,下人们过来点上灯,过了几个时辰又来换蜡烛,带着熬不住困意的蔡大头去睡觉。几个主人家却始终没有挪地方的意思,一直讨论到了天亮。

    直到有人来提醒胡澈还要上衙门办公,几个人才恍然惊觉熬了一个晚上。白正清年纪到底在这里,这会儿精神头过了,就觉得有些晕,草草梳洗过后,就睡了个人事不知。林淡和余道长都是功夫不错的人,难得熬夜倒也没觉得什么。

    胡澈年轻力壮,熬了一夜跟没事人一样,照旧神采奕奕地去了衙门,然后被王知府叫了去。

    王知府捻着小胡子微微一笑:“听说胡大人刚来河州,就有大动作啊?”

    胡澈同样笑眯眯地应对:“王大人哪儿听说的?下官哪里有什么大动作。这河州的路,下官都还不知道该怎么走呢。”

    “哦?那本官听说胡大人要开书院,是别人乱传的?”王知府哪里会放过他。人和人看不顺眼,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偏偏这个胡澈打从上任以来,就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滴水不漏,让他抓不到把柄。现在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大纰漏,或者说是大馅饼摆在面前,他岂能放过?

    开办书院当然是好事,可是区区一个胡澈何德何能开书院?而且竟然连商量都不和他商量,显然是要把他剔除在外,既然不能一起分着吃饼,那他何必给胡澈面子?

    胡澈表情一点都不变:“不过是几句家常话,难道有人传出去了?”

    王知府听他不否认,就想着乘胜追击,却听胡澈继续说道。

    “家师有暇。下官本想着给家师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可是算了算银钱,才发现开办一个书院所费甚巨,恐怕还要作罢。”

    王知府万万没想到胡澈竟然会哭穷!吏部侍郎家的三少爷,还和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孙成亲的胡澈,竟然会哭穷!

    咦?林大郎久病缠身,医药不断,而且散财童子的名声不小,虽然两个人成亲的时候,两家都给了不少钱财,现在拿不出一个书院的钱,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件事情要把胡澈完全抛开又不可能,毕竟白正清是胡澈和林淡的先生,不是他的先生……嗯,还是要分这个狐狸一口饼吃。

    王知府想定,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倒是和缓了一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胡大人有今日的成就,白先生教导有加。白先生一生所学,本官也是仰慕非常。若是白先生能在河州开设书院出任山长,本官也能有机会向白先生请教。”

    胡澈自然是表示随时欢迎王知府到家里来做客。

    两个人又是一番推来敬去,过了一盏茶时间,王知府才说道:“白先生既然有意出任山长,本官也不能不表示。”他招手叫来下人,“此处有白银千两,权作给白先生润笔之用。”

    胡澈自然是一番推辞,最后“无奈”收下。

    “胡大人也无需如此。河州有志之士众多,听闻此事都十分心喜,想来本官这些不过是抛砖引玉。”

    王知府笑眯眯地送走了胡澈。

    胡澈也不用王知府的下人,自己一个人把沉甸甸的银子抬走了。

    王知府和那些下人的脸都拧了。这家伙是文科状元没错吧?不算箱子的分量,那也是足足的一千两啊!他们几个人抬还觉得沉呢,他怎么就一只手夹着就走了!

    胡澈没管他们,自己抬着银子轻轻进屋,清点之后贴上封条,表情有些奇异。

    暖手捂不知道从哪儿蹦跶过来,扒在箱子上。

    胡澈摸了摸软滑的兔毛,轻声说道:“开书院的钱,好像不用自己掏了。”

    暖手捂不知道胡澈的意思,大概是察觉到他心情不错,扒着他的腿求摸求抱求零食。

    胡澈一一满足了自家兔子,最后和兔子切磋一场。

    兔子心满意足,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挖的洞里面一钻,不见了影子。

    白正清一觉醒来,刚走出内室,就看到外间放了好几个箱子,外加一个蔡大头。白先生平时对两个学生有时候还算严厉,对徒孙那是哪儿哪儿都喜欢,立刻就快走了两步:“大头啊,今天的大字都写完了?怎么在师公这儿啊?”

    蔡大头直接坐在箱子上面在看书,看到白正清出来,赶紧把书放到一边,跳下箱子说道:“师公,大头的功课都做完了。大先生让大头看箱子呢!”

    “哦。这什么箱子啊?”白正清随口一问。

    他其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两个学生虽然真的是看着脑子收的,但是两家人都家境富裕,对他这个先生那是特别大方。林淡持家之后,那更是好的没底。算算时间,现在也快换季了,他看着这些箱子不像是放衣服的,估摸着应该是换季的东西。

    富家子弟讲究特别多。在北凉的时候,那是条件所限没办法折腾。现在河州,那换季可就是大动静了。衣服什么的要重新做还是小事,其它诸如餐具茶具摆设等等都要重新换过。

    这些自然有下人稍后会整理,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蔡大头把夹在书里面的清单,往白正清手上一递:“是银子。大先生说都是给师公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