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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风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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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房风波虽然不小,好在得到及时疏导。郡主治家严谨,侯府里半点音讯没传出,容家为着容蓉,到底不肯声张。眼见着一场将要影响家族声誉,甚至沈栗升迁的丑闻,终于被压了下去。

    沈梧原本生冷不忌,幼琴、槐叶都是爬床丫头,一个背主,当时便被处置了,一个工于心计,最后却要抱着孩子跳井。在见识到容蓉这样堪称懦弱的女子也会使用阴险手段之后,这位世子彻底“大彻大悟”,将女子视为洪水猛兽,反而清心寡欲起来,竟摆出一副就守着丑哥儿过日子的态度,将田氏气得哭笑不得。

    好好的孙子,怎么就长成这样一朵奇葩?

    赶在年前,沈栗随太子到了封棋府上。

    像这种加恩,对被选中的大臣以及皇帝、朝廷来说,其政治影响是很大的。

    于大臣自不必言,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首要条件就得到帝王的赏识,没有皇帝认可,甭管你一腔抱负有多么远大,都是无源之水。别说兼济天下,用来给自己解渴都嫌味道不好。

    于朝廷,代皇帝宣恩的太子驾临至那一家,便预示着皇帝正看重这家大臣的政治观念,接下来的朝廷风向必然偏向于此。想跟风的要赶快,有瓜葛的须得准备好,政敌们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静待转机。

    然而这种活动对太子的影响却不算大。虽然能再一次对朝臣宣示太子的地位,但在到了大臣府上后,太子其实是没机会与这些大臣畅谈的,以免有收买人心之嫌。

    比如首辅封棋,平日里这老大人与太子便有意无意相互回避。此时,太子也是在一众随行属臣、礼部官员、内监的簇拥中,众目睽睽之下,与封棋一板一眼,一问一答。

    经过照本宣科般的客套、谢恩,太子按照皇帝的吩咐,与封棋谈论起湘州的税务问题,隐约对湘王不朝和湘王府属臣的不敬表示不悦。

    几年之前,邵英偶然听到沈栗的议论,与封棋等人商量过后,便决定暗中着人散布关于湘王的不利言论。但这些年,风言风语始终被控制在在井肆瓦巷中流传,今日这次话,是太子和首辅首次在正式场合下公然对湘王表示不满。

    沈栗与郁辰站外围,见一些心急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郁辰慢慢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悄悄握紧拳头,忍不住看向沈栗。见沈栗面上并无惊异之色,便明白他怕是早就知道太子会说出这番话了。

    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郁辰在东宫的地位本就比不上沈栗,积年过去,没能立下什么大功,反而在宫门夜开案中出了纰漏,至玳国公府被参后,更要夹起尾巴做人。一些机密事情无法参与,消息便不甚灵通了。

    ********的滋味显然不好受,然而郁辰现在却顾不得心底那一点失落。

    皇帝是不是要讨伐湘州,对郁家的影响太大了。玳国公府在南方势力颇大,皇上要动湘州,就不能不用郁家。用了郁家,玳国公府就有机会复起,恢复往日荣光!

    盯着沈栗,郁辰几次欲出言打探,终于强自压抑下去。

    郁辰的异样,沈栗当然有所察觉。好在这位兄弟到底头脑清明,没有教他为难。否则沈栗便要在泄露机密和朋友情谊之间选一个了。

    郁辰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事涉家族,若有希望,他倒有心一试。没有问出口,不过是推己及人,知道沈栗绝不会回答罢了。泄露消息的罪名哪里是那么好背的?既问不到,反会伤及情面,何苦来哉。

    就在玳国公府蠢蠢欲动,朝廷上下暗潮汹涌之时,太子偏又带着丰厚的赏赐去看望了湘王世子!

    脚都抬起来,这是要踏空的架势?

    玳国公:“……”老臣的心哪,皇上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湘王世子不是朝臣,亦非有权势的宗室,对着这位可怜人,太子倒不需忌讳疏远,反而可以随意交谈。

    湘王世子对这位堂兄亦是亲近的。在他的亲属之中,除了生母湘王妃,却是皇帝与太子对他多有回护之意。不管这种回护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而言,都是难能可贵的。

    不为生父所喜,湘王世子的成长经历十分……异常,导致他完全没有身为王府继承人的认识,在被作为祭品送来景阳后,虽然还保持着从小对湘王的愚孝,但在温率想要杀死有孕的舒娘之后,连这份愚孝也摇摇欲坠。

    他现在所求的,不过是远在湘州的母妃平安,舒娘能为他生下孩子,至于湘王——父王那么英武,哪里还需要我?

    沈栗与霍霜便抽空去看温率。

    温率的意外是缁衣卫在皇帝的示意下做的,为避免湘王府怀疑,皇帝并未再派人“照料”温率。

    缁衣卫下手虽然有把握,关乎国家大事,也不敢保证此人绝不会半途醒来,此行沈栗便是要趁机探查温率的情况。

    就目前事态来说,此人若醒来,一定会想法子警示湘王;若是意外死去,湘王也会疑心,只有让他昏而不死才是最合适的。

    虽然温率一直苛待湘王世子,他撞破头后,湘王世子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反正王府一直是属臣们在管理,世子本人与舒娘都是皇帝派来的宫人们伺候,彼此两不相干,温率不成,世子便命姜堰等人暂代。

    都是王府属臣,都是温率手下,世子懒得搭理。

    然而此时的温大人看着还是有些凄惨。

    霍霜粗心,到没觉出异常,沈栗却盯着炭盆看。

    屋中炭盆放了几个,烧的暖烘烘,然而炭火烧的程度却大致相同,摸摸屋中桌案,也是一片冰凉。沈栗伸手拿起拨火棍,搅了搅炭盆,果然,底下一旦碳灰都没有,这些炭炉是刚刚放在房中的。空气虽然暖了,桌椅却还来不及温热。

    凑近温率去看,虽然面上打理得干净,被褥清洁,却仍有一丝异味飘飘渺渺。温率无知无觉躺在榻上,面色蜡黄,脸颊消瘦,兀自昏迷不醒,头上却戴着帽子,十分扎眼,霍霜上前将帽子剥掉,底下头发都要擀毡。

    沈栗、霍霜两人面面相觑,微微愕然。

    怎么把温率交给他自己手下照料,这人反而却过得凄惨呢?

    二人回头看向姜堰。

    按理说,太子与湘王世子见面,暂代温率的姜堰应是在场的,无奈那二位根本就不理他,沈栗又执意要看温率,姜堰思来想去,索性差人“看”着湘王世子那边,自己陪沈栗二人往温率这里来。

    姜堰摸摸鼻子,怒喝道:“是哪个奴才如此怠慢!来人,拉下去打!”语中虚假之意,都不需仔细体察。

    听到一声打,底下侍卫懒洋洋的上前拿人,被“拉下去打”的奴仆也是面无惧色,看来这个打是不会有多重的。

    见下人们懒散样子,姜堰反而有些下不来台,厉声道:“兀那杀才,某指使不动你们?”

    看姜堰要来真的,侍卫们一个激灵打起精神,院子中响起奴仆挨打的哭叫声。

    沈栗心中电转,无数猜测闪过,衡量半晌,与姜堰攀谈起来。

    “温大人精明强干,此前数次来往,见王府公事皆由温大人应对,在下也深为感佩。唯叹人有旦夕祸福,温大人竟出了意外。想来姜大人骤然接手事务,应是十分艰难。”

    话一出口,就见在场的湘王府官吏面上都有不以为然之色。

    姜堰轻咳一声,矜持道:“有什么艰难的,其实往日小臣们也常为王府往来奔走,这些差事都是做惯了的。便是有甚难处,各位同仁集思广益,也能应付过去。”

    一众官吏都互相谦敬,彼此恭维起来。看着倒比温率当权时亲近的多。

    “哦?”沈栗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试探道:“这么说,各位大人应是原本就勇于任事,只是未曾有机会显露罢了。唉,温大人却未曾提起半句。”

    沈栗与湘王府不是一系,原本不是“自己人”,但提起温率“争名夺利,压制属下”,湘王府官吏们却很是按捺不住心中怨气,在沈栗面前也毫不避讳。

    “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算哪个牌面上的人,也值得温大人看重?”一个官吏尖着嗓子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