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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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楚瑜顺着小巷子往地铁站走。她的高中坐落在一片老北京胡同中间,周围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每天放学时家长的私家车都会将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陈萱今天有事,没有陪着楚瑜坐地铁,楚瑜独自一人绕开了校门口的车群,打算从小巷子里抄近道到地铁站。

    胡同里面弯弯绕绕,路要狭窄得多,人也比主路上少了很多,偶尔可见零散的小摊贩卖着瓶装的酸奶,老大爷坐在门口、打着蒲扇。她越往里走,人烟越稀少,忽然听见背后的喊声。

    “喂!你停下!”那男生微微有些气喘,急吼吼道。

    楚瑜回头,发现居然是理科班的吴克,她挑了挑眉,“有事?”

    吴克看楚瑜态度冷淡,有些窘迫,硬着头皮道,“你去哪儿?我们一路吧!”

    楚瑜感觉莫名其妙,她和吴克都不算认识,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不用了。”她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前走,看都不看吴克一眼。

    楚瑜本身就不是与人打成一片的性格,做编导后需要团队合作,性格稍微有所改善。她高中时对待不熟悉的人相当高冷,蒲子皓就曾经遭受不少冷遇,最后只能用恶作剧来引起楚瑜的注意力。

    吴克可没有蒲子皓的好脾气和小心思,他在学校虽然没有蒲子皓受女生欢迎,但何曾遭到这样的待遇。吴克本身就脾气暴躁,被这样一激大脑发热,上去就要扯住楚瑜,带着火气道,“你等等!”

    楚瑜的反应极快,反手就“啪”得一声打开吴克的胳膊,躲开了他的手。她转过身直视吴克,眼睛眯起,“你到底想干嘛?”

    吴克没想到楚瑜动作这么敏捷,又有些不满她看病毒一样的眼神,质问道,“你和蒲子皓什么关系?”

    他才不信蒲子皓会莫名其妙地为一个女生出头,平时也没见蒲子皓多管闲事。

    楚瑜有些不耐,“你管得太多了吧?”吴克态度相当蛮横,她看着这个熊孩子心里烦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理直气壮。

    “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了!”吴克看楚瑜极不配合的样子,越发恼怒,威胁道,“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楚瑜倒是好久没听到这种攻击性的威胁声,她嗤笑一声,“小巷子堵人?”

    吴克气急败坏道,“堵你怎么了!”

    楚瑜懒得理他,吴克无非就是小孩子不受重视的恼羞成怒,她不想在路上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完全不将吴克的威胁放在心上。

    “真以为我不敢对女生动手!?”吴克看她无视的样子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要去拉楚瑜的手臂。他还没抓住楚瑜,就被她率先捉住了手腕,楚瑜的手劲极大,顺势就将吴克的手臂扭住,擒拿住他。

    她制住吴克,直接将他推到了墙上抵住,力度大得惊人。吴克没想到楚瑜这么凶残,下手完全不客气,整个人贴着墙都懵了,“疼疼疼……”

    “跟我横?跟我横?你想堵谁?”楚瑜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她还是比吴克经历得多,发起怒来气势惊人。

    “真的疼!真的疼!”吴克叫道。

    “疼就对了!你以前经常堵人?”楚瑜毫不心软,这种人不被收拾一下,鬼知道长大了会做出什么事来。小巷子里没有行人,根本没人听见吴克的喊声,吴克本来专门挑这里堵楚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堵过……以前真没堵过……”吴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哪里想到楚瑜看着文文静静,内在却是朵霸王花!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生力气这么大!

    有一句戏谑的话:世界上有三种性别,男,女,女编导。

    楚瑜过去扛器材、搬机器,为了拍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人说不允许拍摄,难道她们还真不拍了?为了节目,编导们什么事儿没干过,没两手干不出名堂!楚瑜走到高处后,很多事不用亲力亲为,已经渐渐收敛自己的脾气,没想到今天又被吴克激出了凶性!

    “知道错了吗?”楚瑜毫不费力地将吴克摁在墙上,她太清楚控制住哪里,人会使不上劲儿。吴克挣扎了几下,手脚都被制住,没有挣脱成功。

    他叫道,“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还敢瞎找我麻烦吗?”

    “不敢了……”

    “大声点!刚刚不是挺横吗?”

    “不敢了!我错了!”

    楚瑜松开吴克,吴克只感觉手都快断了,整个瘫倒在地上。楚瑜居高临下地看他,见他似乎隐隐不服,冷笑道,“怎么?想还手?”

    吴克心里当然不服气,但他看着楚瑜双手抱胸、冷笑嘲讽的样子,胆子又变小了。楚瑜轻易不爱动怒,她生气时也不是歇斯底里的态度,而是一种面无表情的强势,极具压迫感,相当吓人。

    “没……”吴克有些气弱。

    “以后不想被收拾,少在我面前晃。”楚瑜一字一句地威胁道。

    “凭什么!?”吴克下意识地顶嘴,他打量了一下楚瑜的脸色,又补充道,“你、你不怕老师知道吗……”

    楚瑜平时看着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老师要是知道这件事,她肯定就完了。吴克在心里暗暗地想,底气也足了一点。

    楚瑜挑眉,轻而易举地击碎吴克的幻想,“你想告老师?你去说啊,看看老师到时候收拾谁……你觉得老师会信你?”她说完,露出了一个纯良又腼腆的笑容,这是一个满分的优等生笑容。

    她几乎是一秒变脸,瞬间又换上冷笑,“女生把男生堵在巷子里?你也太天真,觉得老师会信?”

    吴克看她变脸的速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师当然不可能信他!吴克暗骂自己粗心,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行动,现在遭到了敌人的暗算。他只得忍气吞声,“知道了……”

    楚瑜冷哼一声,警告道,“以后安分点。”她瞥了一眼吴克,背起书包就走,步履轻快,完全看不出刚刚做出过什么残暴的事情。

    吴克心有余悸,内心有些嘀咕,文科班的女生伪装性怎么这么强?

    接下来的几天,吴克都没有再出现在文科班门前,一方面是年级组长盯得很紧,一方面则是他有点怕了楚瑜。

    蒲子皓最近破天荒地开始沉下心读书了,老师见状都相当惊讶,只当他是真正受了刺激。他与楚瑜闲聊前,原本对于游学没什么兴趣,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了,有种非去不可的意思。蒲子皓将存稿设置好,基本没日没夜地为月考复习着。

    楚瑜自然不知道蒲子皓突然发愤图强的原因,偶尔还会帮他讲解几道问题。每当这时,蒲子皓就相当的不自在,两个人靠得有点近了,他的心思就很容易飘忽。

    他根本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在题上,总是忍不住去看她的睫毛、眼睛、嘴唇、手,听到她讲解的声音,心里都会有些异动。楚瑜自然感觉不到他的敏感思绪,只是用笔戳了戳卷子,“懂了吗?”

    蒲子皓回神,大言不惭地说道,“我回去再自己想想。”他根本完全没有听清楚瑜的话,满脸认真地走着神。

    楚瑜点了点头,将卷子递还给了他。

    蒲子皓心情微妙,以前楚瑜对他基本都是爱答不理的,他还没有那么多纷乱的情绪。最近楚瑜对他有耐心多了,他反而更加患得患失起来,总害怕有一天又变回原样,而且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或许是心绪复杂的缘故,蒲子皓没有像往日一样睡得很沉。

    他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

    梦中她还是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露出又细又白的胳膊,她的手很好看,学习时握着笔慢慢地书写着。她的睫毛,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耳垂,她的脖颈,她的声音……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歪着头,轻轻道。

    蒲子皓闻言整个人都像被火烧一般,羞赧得说不出话来。

    她见他不答,俯身凑近了他,眯着眼,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不喜欢吗?”

    她像一只高傲的猫,狡黠又桀骜地逼问。

    “不是……”蒲子皓有些发懵。

    “那就是喜欢喽?”她戏谑地笑起来,眼神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掠夺者。

    蒲子皓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抱抱我吗?”

    蒲子皓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发烫,快要沸腾了。他看着面前表情无辜的她,一时手足无措。

    …………

    ……

    他从梦中醒来,浑身还有些发热。

    蒲子皓拉高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羞得不想起床。

    他努力不去回想梦中的画面,同时在内心唾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

    他明明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