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他来时天色正晓 > 第27章 夏听音

第27章 夏听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蛋泥不知道为什么周策忽然笑起来,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走过去讨好初依去了。

    等人走了。

    周策立刻说,“真是没想到!原来……她已经用最短的时间,在这地方混成了惹人烦。”

    周策使劲碰乔宴,笑的不行,“你……你点子多,说句话,你说她怎么办?她真是走都走不成,她要走,就变成了,连当陪酒女都失败!不走,就是每天坐冷板凳。她可……可怎么办呀?”

    这话太真相,乔宴望去那边的初依,她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拿着白色的布,正在擦杯子外面,擦的很认真。

    那老板,站在对面,一脸一言难尽。

    蛋泥过去,那老板又连忙从吧台里拿出烟来,给蛋泥发了一支。

    随即一圈顺过去,给另外几个九街十六巷的人发,这些人都在这里,打眼一看,就是“黑社会”来收保护费的。

    那个冯哥,肩上搭着衣服,夹着烟的姿势,简直绝了。

    而初依一无所知,她努力使劲地擦着杯子,旁边的泥蛋,强子左右包围着她,和她说话,她也轻言细语的和大家聊天。

    一点不觉得有问题。

    乔宴说,“每天被这些人围在旁边,谁还敢找她买东西。”

    周策掏出烟,点了酒,笑的根本停不住,“可惜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困境。”递了支烟给乔宴。

    乔宴接过他递来的烟,心想,“骑虎难下的人,谁会自己不清楚。”

    周策看了一圈,最后看向吧台里的老板。

    看那叫晴姐的,正在给蛋泥他们开酒。

    又笑着说,“她估计都不知道,老板要快被她搞破产了。”他拿着打火机在吧台上磕了两下,伸过去给乔宴点烟,“你觉得她该怎么办?”

    乔宴被点了烟,淡声说,“先看看,也许情况没那么糟。”

    说完他也不觉自己奇怪,第一晚,他已经预料到这结局。可等大家都看初依笑话的时候,他又有点希望她生意兴隆。

    点了烟,他又隔着酒柜看过去,初依还坐在那里,擦杯子。

    神态安静。

    很陌生。

    客人渐渐来的多了。

    可是也没人再找她买东西。

    她甚至还去推销了两次,也没有卖出去。

    这里也有别的品牌,人家不买她的,选择依然多的不得了。

    *******

    初依拉开灯,小库房里,到处是酒。

    她抱了一箱,递给后面的女孩。那女孩接过,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呀初依,客人不要,我们也没办法。”

    初依忙回头说,“没事。”她手里抱着另一箱酒跟出来。

    那女孩说,“其实是这场子太小,如果是大的夜场,客人指头缝里露一点,也比这里收入好。”

    “大的夜场?”

    “嗯,那种大场子,很多时候,像你这种背后还有人的,也不怕被欺负,有了好客人,他们都得先给你。”

    初依说,“也是卖酒水的吗?还可以这样?”

    “当然。你混的好,你不去,别人卖的也得记你一份呢。”女孩抱着酒,手肘碰了碰她,“你才有这条件,想想。你第一天那种情况,到了那里,天天都保底。”

    初依关了灯,愣愣地站在库房门口。

    手里轻若无物地抱着一箱酒。

    还想着人家刚刚说的那句话:

    “天天都保底!”

    ******

    看到初依抱着一箱酒出来,帮别人干体力活。

    周策有些不忍心了,抬手看看表,“这都十点多了,她一晚上没开张,我叫她过来买几瓶。”

    乔宴说,“买了今天的,明天呢?”

    初依又坐在了吧台那边,不过连可以擦的杯子也没了。

    她的样子还有些心事重重。

    好像在思考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周策说,“她早看到咱俩了,也不过来打个招呼。确实不会来事。”

    乔宴弹了弹烟灰说,“她是觉得,这样有让熟人买东西的嫌疑。”

    周策好像完全没想到还可以有这个答案,愣了一会,才叹着气说,“这次我信!这女孩,她要把自己逼死了。”

    乔宴没接话。

    空了一会,周策又笑说,“练功的人,都有毅力,离开,丢脸,不离开,还是丢脸……她不知得抗多久?”

    “今晚!”乔宴说。他说话间按熄了烟头,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香烟打火机,往那边去了。

    周策手忙脚乱按熄了烟,速度跟过去。

    吧台四方形。

    乔宴绕着走,灯光在顶上旋转出不同的光线,初依坐着不动,处在一个等待的位置。

    他却从几步间,看到了她不断变化的人生。

    这种,被生活逼的进退维谷,很多人,并没有机会经历。

    他曾经见过她……在他们九街十六巷,穿着白色的运动衣,肆意自然,像在生命的球场上,生机勃勃。

    而后看到她,家人,爱人,一次次受冲击。

    这个小小的酒吧,现在是她事业的冲击。

    爱情和事业,都没盼头的时候,人可以有什么?

    他走到她那边,抬手点了点初依右边坐着的蛋泥,蛋泥一回头看是他,连忙腾地方。

    他坐下,坐在初依右边,换人了初依也没看。

    蛋泥给乔宴点了支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灯光从上面落下,落在他们身上,有清淡的香气,混着酒水的味道,散在四周。

    初依在低头看电话,但乔宴扫一眼就知道,电话上什么也没。

    她不想和人说话。

    乔宴对着自己面前的方向说,“我和你比喝酒,我赢了,你跟我走!”

    初依静了几秒,意识到是和她说话,她抬头,看向乔宴。

    眼神对上,乔宴才看清楚,初依化了很重的睫毛膏,显得眼部黑漆漆的,很冷艳陌生。

    不过那墨黑浓重的睫毛装下,眼神还是清清澈澈的,望着他。

    乔宴声音不大地说,“你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他磕了磕烟灰,淡声说,“各凭本事!你输了,就跟我去我们公司。”

    初依的睫毛垂下,心里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跟头

    ——他是在给她一个台阶。

    但他赢不了她。

    她小声说,“……你喝不过我的。”

    乔宴侧头看她,“你怕?”

    他的这两个字,说的柔柔沉沉,好像别有意味。

    初依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觉得他说的是,“你怕我赢不了你吗?”

    当一个女孩,出卖年轻美貌,都卖不出去的时候,实在太不好看了。

    她心里清楚,别人和她掰手腕,和她喝酒,不过前提是她的年轻和样貌。

    谁也不能一直自欺欺人。

    她现在,连最低级的工种,也做不好了。

    初依抬起头,她说,“我从小到大,从来不用人让我。”

    她希望,他真的能赢她!

    但方法必须是堂堂正正的。

    乔宴吸了口烟,看也不看她地说,“我没和女的喝过酒,所以没有性别之分。让我让,我也不会!”

    初依抿了抿嘴,露出笑。又觉得有点热血。她一向要求不高,当她兄弟就可以了。

    她来了热情,站起来,垫脚趴上吧台,准备让人去拿酒,又觉得脸有点热,她露出更深的笑意来,侧头问乔宴,“那比喝什么?”

    “啤酒吧。”乔宴说,“听说这个你喝的最好!”

    说完,他侧头也望她,拿烟的手放下挪到右边,离她远了些,“还是你想喝别的?”

    “都行!”初依大眼睛望着他。

    初依的睫毛膏抹的特别多,这样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其实有点像熊猫。

    乔宴就笑了。

    初依看他对自己笑的这么好看,就很热情,很街坊气地说,“挑你擅长的,我迁就你。”她的语气天真,因为感激,还有种蛋泥他们都没听过的轻快。

    乔宴的笑意更浓了,抬指,让人来开酒,点了点吧台。

    晴姐走过来,亲自拿出几瓶啤酒,放在台子上。

    周策也挤了过来,趁机和蛋泥说,“咱们也陪着玩一玩。我出一百,押乔宴赢。”

    这价,确实是玩了。

    而且迁就了蛋泥。

    蛋泥就没打绊子,说,“没问题,誰输了晚上请客。”

    “你带了多钱?”周策搭着乔宴的肩膀问他。

    蛋泥挪站到初依身后,“怎么问这个?”太失礼了。

    周策说,“我考虑等会可以吃什么价位的。”

    “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泥蛋对初依说,“别让他。”

    周策大声笑起来,一脸神秘莫测,外加喜气洋洋,好像他要结婚。

    晴姐趁机凑份子,站在吧台里面说,“你们赌什么,我这个老板也凑个热闹。输了请你们一轮。”

    乔宴难得的搭话,他收起笑容左手一抬,扔掉周策压他的手臂,说,“我和她说,我要赢了,她不在你们这里干了,跟我走!”

    初依:“……”

    这话有点暧昧,虽然知道乔宴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初依依旧觉得心有点热。还有点不好意思。

    晴姐心里万呼神佛显灵,乔宴穿的好,生的也好,皱眉的样子,令人觉得该把这地方重新装潢一遍。心里觉得他就算喝不赢初依,能把人拐走也成,嘴上却说,“那怎么可能,初依喝酒可是把好手。不过你要赢了,以后过来喝酒永远免单。”

    大家:“……”

    乔宴只看着初依,又问,“选好了,真的喝啤酒?”

    初依问,“你酒量很好吗?”她没见过乔宴怎么喝。

    乔宴摇头,“我一般不喝酒。”

    初依:“……”

    “那就啤酒吧,你卖的牌子。”乔宴说着话,右手夹着烟,掐着旁边一沓杯垫过来,慢慢在初依面前,放了三个,“一人三瓶,比谁喝的快,怎么样?”

    初依立刻有点绝望,完了,她走不了了。

    她喝啤酒,可以不换气。

    于是她说,“我喝啤酒,可以不换气。”

    乔宴哦了一声,就看着她,虚心问她,“那你喝哪一种,一定要换气?”

    初依想了三秒,觉得哪一种都一样。

    抬手沉默地挪了挪杯垫,有点委屈地说,“还是啤酒吧。”

    他一定是赢不了了!

    就听乔宴微微带笑的声音,对晴姐说,“那就六瓶一起开了,一人三瓶。”

    “初依——”他又叫她。

    初依抬头,看到周围人全都在笑。

    乔宴在一堆看热闹的目光里,眼神放在她身上,亮的出奇,他说,“我先说好,鉴于你手上有功夫,咱们俩得定个规矩。”

    他抬指,在初依面前的三瓶酒周围,画了个无形的圈,那三瓶酒,乖乖地站在杯垫上,“你的酒。”又在自己面前的三瓶同样画了一圈,“我的酒。”

    他看着初依,微微身子往前,问小孩的语气,一字一句说,“你不能用手碰我的东西,干扰我喝酒。”

    初依说,“你还怕我抢你的酒瓶不成?”

    乔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不动,眼神凝着,只盯着她。

    初依觉得脸开始烧,心都乱了。

    她有点慌乱地说,“好,一言为定。”

    周策抬起腕表,“我计时。”

    大家也都拿出手机。

    初依估算,她自己不出一分钟就可以喝完,她对乔宴说,“我真的不会让你!”

    乔宴看着她,出其不意地说,“我真的会带你走!”

    “开始!”周策喊。

    初依顾不得心慌意乱,她两手抓起瓶子,仰头就喝。

    她酒量是真的好。

    天生的。

    心里又一直蹦蹦跳跳,刚刚乔宴说的话。

    酒顺着喉咙下去的时候,她心里委屈又甜蜜,简直说不出是什么味,就像眼里憋满了眼泪,心里憋满了甜蜜。

    他想帮她,她感受到了。

    可纵然这样,她也真的……不会让他。

    不过她要怎么办呀?刚刚在库房,别人已经给她变相递话了。

    这地方容不下她,她在这里,还会影响别人。

    和铁蛋的公司才刚倒闭,又灰溜溜的再次失业?她真的脸上过不去。可难道,真的要去夜总会?她不想,变得像黑社会一样,用自己的势力去欺负人。

    她也许应该喝的慢一点点……

    一点点。

    可惜,一瓶还是很快喝完,她也不会让人。

    她把瓶子放在桌上,眼神下移,准备拿另一瓶。

    “噗——”嘴里的酒差点全喷出来。

    周围人集体爆笑起来!

    她捂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第三瓶酒,那瓶子口上,正搭着一个杯垫!

    初依急速看去乔宴,他拿着酒瓶,喝的很慢,很有风度。

    他面前垫酒的杯垫,少了一个。

    当然,正盖在她的酒瓶上。

    刚刚乔宴一字一句的声音又出现:

    他好声好气,隐隐带笑地说,“——先说好,你不能用手碰我的东西,干扰我喝酒!”

    但没说他不能动她的。

    然后,他这样,用他的杯垫盖着她的酒瓶,她却又不能动他的东西。

    不就……

    一辈子,她也喝不到自己的酒了!

    初依呆看着乔宴,他不疾不徐,风流倜傥。

    而她,傻不兮兮,一左一右,如临大敌地拿着两支酒瓶。

    乔宴拿着玻璃酒瓶,放在嘴边,轻轻一扬,就喝了一口,显然还有九分满,他说,“你喝那么急做什么?”他说到这里,也露出笑意,很愉悦地说,“那么急,还不是得等我。”

    他声音变了,带着笑。

    显然也高兴。

    初依怔怔地看着乔宴。

    一瞬不瞬。

    她输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输。

    她却高兴地想狂欢。

    他不止赢的光明正大,还漂亮!

    蛋泥和她一样的意外,心里却翻江倒海,他不像大家,惊讶过后都爆笑,他人粗但心细,此时只看初依:

    初依一直在盯着乔宴,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眼神,有感激,还有崇拜。

    更有笑,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种笑。

    他从来没有见过初依这种笑,如从心上开出了花,那么甜,甜的令人心动。

    令人觉得她美极了。

    他看着她长大,22年,这样的笑,他们一次都没有见过。

    她和祁白在一起,也从没有这样笑过。

    或者,从来没人能令她这样笑,带着折服。

    乔宴喝了两口酒,放下瓶子,看向初依,问,“还要我喝吗?”他的语气,带着征询,还有种自然的亲昵。

    初依摇头。

    心里说:“赢了就行,不一定要喝完!”

    就见乔宴拿起烟灰缸上搭的半支烟,吸了一口,对晴姐伸出手,“包。”

    晴姐连忙有眼色地弯腰,从吧台下一阵找,很快递过来初依的包,

    乔宴按熄了烟蒂。

    接过初依的包,站起来说,“走。”

    初依跳下来,心慌意乱地跟上,眼里,心里,却还是刚刚看到的他胜券在握,拿起半支烟的动作,

    好像一个镜头,印在了心里。

    走了几步,乔宴停下,忽然转头问她,“交押金了吗?”

    口气好像生怕她吃亏了。

    初依很不在状态地反问,“什么押金?”

    乔宴看了她一会,好像还不相信,又看去晴姐。晴姐站在吧台里,连忙慌着说,“谁敢收她押金,这几天的提成,回头算好了我给她打电话。”

    那口气,周策都被逗笑了。

    看到乔宴走到门口,扶着门,好像终于想起来了他,回头来和他说话,“她……”

    初依见缝插针,从乔宴手下面就钻了出去,那动作,轻巧调皮,又偷偷摸摸迫不及待,那恨不能早走的意图瞬间暴露。乔宴怔了一下,回头追着初依的方向看了看,失笑起来,转头对周策说齐了那句话,“她坐我的车。”

    周策对他挥手,看到门关上,对蛋泥伸手,“掏钱。”他知道乔宴一定会赢。那人聪明手段多,就是不爱管闲事,又滑不溜手,绝不为任何人出头。这一百块钱,他赢的也是有血有泪。

    蛋泥目瞪口呆的给了钱,说道,“这乔宴,以前女朋友特别多吧?手段这么高,挂女孩,一挂一个准呀。”

    周策反说道,“你这师妹才是高手吧?看上去纯情,心眼少,还总带着天真。”

    蛋泥不明白所以。

    周策说,“男人喜欢的女人千变万化,只有这三点,没人不喜欢。所以她是真的还是假的?把我们乔乔都挂走了。”

    蛋泥瞬间愤怒了,原来不是不好色,是一帮反应慢的好色之徒。

    那边,酒保伸手摇铃,高呼道,“——老板请客,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