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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庄姨娘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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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好两天过去,黛玉每日里起来便到贾敏屋里去陪着贾敏去花厅看贾敏处理家务。用过午餐或拉了贾敏带自己逛园子或陪着说笑逗趣一番,方回自己院子,晚餐前是必然要到正院与贾敏夫妇一同用餐的,而后再一同散步聊天。如此这番贾敏与林如海的身体竟是越发的好了。就连黛玉虽偶有咳嗽,但面色也是越发红润了起来。只是一直不知道衍哥儿院子里周嬷嬷自缢后的消息,想来这些后宅阴司,贾敏还是避着黛玉并不想黛玉过早接触的。然黛玉心中并未放下此事,便唤了芷萱过来细细嘱咐让其暗中打探。

    又是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锦儿刚打水给黛玉梳洗便见芷萱慌忙走了进来,见锦儿在场张了张嘴却又闭口不言了,锦儿不仅打趣道:“哟,还有秘密背着我呢?”见锦儿如此说,芷萱不禁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响才说道:“哪有的事儿。”想了想又想说些什么,却见贾敏身边儿的绿萼走了进来,复又不再言语。

    锦儿见绿萼过来,心知是贾敏有事儿,便也不再打趣芷萱,只问道:“可是太太等着姑娘了?你且回了太太,姑娘一时便过去,莫让太太等久了。”锦儿毕竟是贾敏身边儿出来的,很是了解贾敏的性子,怕是今日贾敏起得早等久了不见黛玉心急了,却不想绿萼却摇头说:“今儿老爷沐休,黄先生便过府来了,老爷让姑娘速去书房,黄先生在那边儿候着。”锦儿一听知是来给黛玉看病的,也知道黄先生怠慢不得,遂又给黛玉换了身鹅黄色待客衣,挽了个双平髻,又插了两支小珠花缀上鹅黄细花,裹了大毛斗篷赶紧出门。

    来到书房黛玉见林如海与黄先生已经在坐,便给林如海问了安,又给黄先生道了万福,方走至林如海左手边儿站立。黄先生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如今看着面色不错,更显水灵了,林兄果然好福气啊。”黛玉知是在夸她,于是暗暗憋了口气一会儿便双颊飞霞,看上去更是可爱,林如海亦是朗声大笑:“这些日子多亏了她在身边儿,才不那么难熬啊。”说罢面色也是暗了暗。黄先生与林如海应是关系极好,不愿他过多伤感便转了话题言道:“如此便过来,我在瞧瞧。”黛玉双手置于胸腹之间又行了一个万福礼道了谢才上前两步行至黄先生面前站定,锦儿也很有眼色的取来脉枕等一应事物。

    黄先生仔细换了左右手听了脉象,眉头是皱了又松开,松开又皱紧,让林如海也跟着整颗心七上八下好不纠结,却又不敢出言打扰。如此反复几次,黄先生方才收回手,盯着黛玉瞧了半响,又转头看向林如海,这下可把林如海吓得不轻,正欲让黛玉退下,好与黄先生细谈,黄先生却站起来行至书桌前,行云流水般写下方子,交于林如海道:“如海兄立时让人取药来煎熬了服下,我们摆两盘等等再看。”便不再多言,林如海一听便立时交代了人去取药煎药自是不提。

    黛玉见林如海与黄先生拿出象棋棋盘很是好奇,一直以为古代文人都是下围棋的,不想这林如海和黄先生竟是准备下象棋,黛玉前世可是个标准的象棋迷,虽下不好,但抵不住就是喜欢。于是便也站在了一边儿打算观望一番。

    黛玉前世下棋那是手起子落好不爽利的人,如今瞧着林如海每步棋都要思前想后好不着急。于是没看一会儿便开始在旁边儿给林如海支招。一开始黄先生与林如海均以为是小孩子淘气还逗趣说:“玉儿难道不知观棋不语真君子吗?”黛玉心思都在棋盘上呢,想也没想就答到:“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就一女子而已!”言罢竟是不在做声,两只水鹿鹿的大眼睛紧盯着棋盘,不时还催促两句。几次之后,林如海发现黛玉竟真能看懂一二,心下好奇,遂逗她道:“不若玉儿替为父与你黄叔父摆两盘?”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黛玉此时方才抬头看向林如海,也不多想便往林如海身边儿一挤也坐在了椅子上,黄先生看得新奇也不出声,只见黛玉手起子落那叫一个杀伐果断。对于黛玉的棋艺黄先生也是大为赞叹的。虽然未有什么精妙棋招,还屡屡臭棋不断,但到底黛玉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不足五岁的稚子幼儿。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足五岁的黛玉居然会下棋,于是便道:“林兄不亏诗书之家,玉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棋艺已是不凡,悉心教导假以时日你我兄弟皆不是对手咯。”林如海对此也是惊喜异常,对于四岁孩童那可谓是惊才绝艳了!遂笑道:“季云过誉了,小小孩童估计是从哪儿看来的一星半点,那里就能称之为棋艺了呢?”话虽如此,却是满脸的自得。黄先生也只是摇头笑道,并不在多言。

    不时锦儿端来了药,黛玉当着林如海与黄先生的面儿服了下去,黄先生却并不急着扶脉道:“玉儿可有兴趣与黄叔父再来一局?”黛玉能过棋瘾很是开心,要知道在前世她可是有名的臭棋篓子,很少有人愿意与她下棋,即便遇上一两个不知内里的与她下棋,也是一两盘为止,与棋艺较之她还差的,她又无甚兴趣,如今这黄先生可是高手,又愿意与自己下棋,黛玉如何能不愿呢?于是迅速的将棋盘摆好,想了想又道:“黄叔父与我下棋,不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不若让我三子可好?”说罢更是笑容满面的歪着脑袋看着黄先生,黄先生却是斜依着椅背哈哈大笑道:“鬼精灵的小丫头,依了你!”黛玉可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车马炮干净利落的就跑到自己盒子里不说,手起子落当头炮已经亭亭当当摆好。见此,黄先生一愣后又是一阵大笑,林如海在边儿上看得也是摇头不已,却目含慈爱。

    如此这般三局下来,黛玉竟是连输三局,脸上方才有些不好看,嘟着嘴,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黄先生,不难看出眼中的恼意,然而黄先生与林如海却是心中充满了惊讶。只三局,黛玉的棋艺竟是大有长进,第一局黄先生不到十五步便将死了黛玉,第二局却用了二十余步,直至第三局竟然用了超过三十步。黄先生也是盯着黛玉瞧了好一会儿,想了又想好似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几次张口最后又都停了下来,林如海见此也不多言,只道:“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吧?季云你看不如……”黄先生听闻方才放下心中纠结。黛玉却是有些负气的行至黄先生边儿上,锦儿复又取出脉枕一应事物,黄先生再次细细为黛玉诊脉后,不等林如海询问便道:“如海兄且容我回家细思一番,今日之药每日一剂,连服三日,三日后小弟再来讨如海兄的好茶。”言罢林如海也不好再多问,只得送他离去。

    却说这边儿黄先生走后,黛玉心里是又恼又喜,恼的是在厚脸皮耍赖之下也连输三局,喜的当然是难得过了棋瘾。行至院门前便见芷萱在门口张望,一下子便想起了昨夜让芷萱去打探的事儿,便走上前去问道:“如何?”芷萱自是知道黛玉所问何事,她侯在这儿不也是为此事儿吗?却又见锦儿正在边儿上,犹豫着要不要说,黛玉却从她的眼色明白了,言道:“锦儿姐姐又不是外人,我何事避这她了?你只直言便是。”芷萱看了看锦儿,想了又想凑近了两步才在黛玉和锦儿边儿上小声的说道:“庄姨娘前儿晚上,死了。”黛玉听罢一下子白了脸,锦儿一见便呵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能拿到姑娘面前儿来说的?”很是恼怒的横了芷萱一眼,一下就把芷萱吓着冷汗直冒,低头不敢再多言。锦儿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恼怒,生怕黛玉再有个好歹,便扶着黛玉要往里走。黛玉狠吸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在摆了摆手道:“无妨,是我让芷萱去打探的,她即便是现在不说,我也是要问的。”听黛玉如此说,芷萱很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见黛玉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心中也很是懊悔。锦儿却是满心的惊讶与不知所措。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黛玉想了想又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咱回屋里说。”说罢便提步前行,锦儿与芷萱无法只好跟了进去。

    锦儿细心的关上了门,打开窗才,见黛玉已经去了大毛斗篷,便与黛玉芷萱在内室小圆桌坐了下来。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凝重。黛玉看了看脸色沉重的芷萱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锦儿,轻吸了口气才说道:“讲吧。”简短的两个字很是平缓却又打破了平静,芷萱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轻轻开口:“周嬷嬷死后,太太便派人到了她家里,谁知他男人早几天就带着她两个儿子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那里,至今也没找到。毕竟他男人和儿子都是不在籍的。打听之下才知道大爷病中,周嬷嬷回了一趟家,当天晚上庄姨娘身边儿的盏儿去找过周嬷嬷,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府里很多人都看到过庄姨娘在大爷生病之前经常找周嬷嬷密谈什么,所以太太认定了就是庄姨娘联合周嬷嬷害死的大爷,如今周嬷嬷的男人也带着孩子潜逃了,所以就让人在柴房缢死了庄姨娘和她带来的盏儿。”说道这里芷萱禁不住打起了寒战。锦儿也是大气都不敢出。黛玉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才问道:“还打听到其他的什么吗?白姨娘和柳姨娘都知道庄姨娘的事儿了?父亲可说什么了没?”芷萱想了想才回道:“白姨娘和柳姨娘许是也知道些什么,但都没做声。大爷出事儿之后,白姨娘仍是守着自己的小院儿没有出来过,之前白姨娘就很少出院子,柳姨娘在大爷出事儿后也是守着小佛堂不再出门子了。倒是老爷听说太太缢死了庄姨娘后发了一通脾气,就在前儿夜里,没让姑娘知道,奴婢也是听太太房里的蕊珠说的,但具体情况蕊珠也是不知的。”说完便盯着黛玉,短短几日,小小的黛玉便已在她心里成了主心骨了。

    黛玉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像这样动辄出人命的事儿,她是从未经历过的,毕竟她那个时代人命是很值钱的,至少在明面儿上人命都是很值钱的。这会子听到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锦儿见黛玉脸色不好,赶紧倒了杯温水递到黛玉手里,轻声宽慰道:“这些事儿原是不该姑娘过问的,如今这般姑娘也是无法,不若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忘了吧,没得让自己难受.”说完又是横了芷萱一眼,芷萱也是吓得一哆嗦。

    黛玉却是用手指不住的敲着桌面,想着什么一时也没有搭理锦儿的话。好一会子便听到门外来了人,锦儿赶紧的起身去开了门,就见蕊珠站在外面,笑着问:“这大白天的干嘛关着门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屋里干什么坏事儿呢!”笑着便走了进来,给黛玉请了安也没注意到黛玉脸色不好看,便接着道:“太太屋里摆了饭,问姑娘几时过去?”大概是自从醒来的这几天黛玉都是在上房和贾敏一同进餐,贾敏倒也习惯了,今儿见到了饭点儿黛玉还未过去上房,便着人来问了。黛玉想了想便道:“你且等等,我换身衣裳同你一块儿过去。”锦儿和芷萱听了立时就行动了起来,给黛玉找了套粉蓝色的家常服换上。头发倒是不用再梳理,只把几朵细花去了,加了件宝蓝色女披便要出门。黛玉这几天瞧着比之前好了不少,也是常在两地走动,便也没有劳师动众只带了锦儿跟着蕊珠过去上房,连芷萱也留在了屋里。

    刚跨出门口,又想到什么,黛玉又返了回来。见蕊珠不解,便对锦儿说道:“姐姐去帮我拿个汤婆子吧,外面风大还是有些冻手。”锦儿听了自去寻汤婆子,黛玉给芷萱使了个眼色便直直的往里屋走,芷萱也跟了上来,蕊珠在门外便听到黛玉对芷萱说:“姐姐帮我把珠花也去了吧,换两朵粉蓝的绢花便好。”蕊珠心里虽是不解,却也只好等着。

    里屋黛玉却是迅速的小声对芷萱道:“你迅速着人去打探白姨娘和柳姨娘,瞧瞧她俩最近这大半年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过。这事儿得悄悄的谁也别声张,得了准信儿再来回我。”芷萱虽然很是不解,但是也点头应是。又麻利的给黛玉换了绢花带上,才将黛玉送至外面小厅堂,正巧这时锦儿也寻了汤婆子回来,三人便又再出门往上房而去。路不远却也够黛玉向蕊珠打听林如海发脾气的事儿,结果蕊珠也不甚清楚,只听到话语间仿佛提到过庄姨娘,其他的并不清楚,便也不再多问。

    到了上房黛玉仔细的打量了贾敏的神色,见并无异样,便也只得按下心中疑问,待饭菜上桌却不见林如海便问道:“不等爹爹了吗?”贾敏听了面上也并无异色,只淡淡的道:“你爹爹公务繁忙,许是还在衙里。”听了这话,黛玉才知道,贾敏的面无异色确是强装的,林如海今儿是沐休,早晌还和她一起招待了黄先生好半天,怎么到中午吃饭了就公务繁忙了?却也不说破,只转头对锦儿说道:“姐姐去前儿书房瞧瞧,爹爹多时忙完,只道玉儿和母亲等爹爹一道用饭呢,且莫为了忙公务耽误了吃食,伤了身子。”锦儿瞧了瞧贾敏,见贾敏并未阻止,便福了福退了出去,想是亲自为黛玉传话去了。

    这边儿贾敏见黛玉如此吩咐也不便说什么,只含笑看着黛玉,只黛玉却从贾敏眼里看出了一份苦涩。想了想便说道:“早晌爹爹一直忙着招待黄叔父,想是有什么着急的公文未及处理,这才忙着处理,我们且等等吧。想是母亲也是愿意等爹爹的,是吧?”说着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天真无邪一些,心里却在叹息自己真是好演技,上辈子咋就没去领个金马奖什么的呢?见贾敏只是笑笑并不说话,黛玉知道继续发挥自说自话:“想来爹爹也是很想与母亲玉儿一起用餐的,听说咱们在等他心里也是欢喜的。一定说立马过来的。”黛玉说的肯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要是林如海不来,这贾敏还不知怄成什么样呢。只不知贾敏究竟与林如海因何吵架,想来与那庄姨娘有关,这些什么小三小四的,真真是最最讨厌的生物,可在如此年代,黛玉也表示很无解。

    却说林如海这边儿听了锦儿的话,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向上房走来。

    席间的气氛并不太好,但也不算压抑,吃完饭黛玉也不缠着二人陪她逛园子了,很自觉的把空间让给了林如海夫妇处理自己的问题。

    贾敏见黛玉出了上房也转身就想内室走去,并不多看林如海一眼,林如海见此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回到内室却见贾敏正坐在榻上垂泪,心下便更软了几分,走上前伸手扶了贾敏的肩,贾敏却是并不买账,纽肩甩开了林如海的手,林如海无法,只得在贾敏对面坐下,叹了口气才说道:“我并不是舍不得那庄氏,”一句话刚开头,贾敏就愤恨的抬头望着他说道:“不是舍不得?不是舍不得她害了衍哥儿你也打算放过她?你倒是说说你不是舍不得是什么?”林如海见贾敏提起衍哥儿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却不接她的话,只道:“那庄氏原是甄应嘉的妹子,我没与你说也是应了甄应嘉的要求。”听到这里贾敏方吃惊的瞪大了泪眼望着林如海“甄老太爷在老太太进宫之后就跟庄氏的母亲在一起了,但是那庄氏一直无所出,直到甄老太太出宫回家荣养,甄老太爷才将她迁出府去。甄老太太也以为甄老太爷与那庄氏是断了往来了,谁曾想甄老太爷只是在外面安置了她,并未与她断了往来,又过了几年那庄氏竟然还生下了一个女儿,甄家是无人知道的,直到去年甄老太爷过世前才悄悄告诉了甄应嘉。甄应嘉见老太爷只有出的气儿了便只得应了照料这个外室的妹子,等老太爷去了,不知怎地就寻到了我,将她作为侍妾送到了我这里。这事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甄应嘉又让我别说出去,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便也没对你说起,说不得那庄氏自己也是不太清楚的,毕竟那甄老太太可不是简单的人物,那是皇上的奶娘,就是皇上也要给他三分薄面的。”说到这里林如海又是一声叹气,而贾敏至今虽还未反应过来,但情绪已不复之前那般激动,又想了想在庄氏屋子里搜出的银票便起身拿了出来,问道:“如此说来,这银票也不是老爷给她的?”话虽如此问,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林如海,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林如海看见银票愣了一下才问道:“这是庄氏屋里搜出来的?”贾敏答道:“若非搜出如此多的银票我又如何会轻易确定是她收买了那坏心肝的东西?她既是侍妾送到咱府上,还带着丫鬟已是奇怪,在搜出如此数额的银票,叫我如何作想?再有那天玉儿说什么后院的,又说什么当家作主的……”说到这里贾敏也是不在往下说,只盯着林如海看,林如海想了想说:“如此应该是甄家给她的补偿吧,甄应嘉是跟我说过,她一切事物自会打理,很不必我费心,想来就是因着这笔银票。”说完也是望着贾敏,贾敏见他目光坦荡,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想了想便将手里的银票塞给了林如海道:“你若是有机会,就退还给甄家吧,虽银票不是你给的,但也不能断定她与衍哥儿的死无关,好好的一大院子人,她谁人不去结交,只和那杀千刀的黑心肝好,你觉得她是无辜的?那杀千刀的黑心肝也愿意把命搭进去也要害了我衍哥儿,如若没有足够的好处,可能吗?再说,咱这院子里也就她能拿出这许多银钱来。”说罢贾敏便不再言语。林如海也只得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再说其他也于事无补,只得揭过不提,但夫妻俩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贾敏换了身衣裳从新梳洗了一番后,想了想又走到林如海身边,并不再提庄氏或者衍哥儿的话题,只道:“玉儿如今也大了,我寻思着给她找个刺绣师傅,老爷瞧着如何?”林如海听贾敏说起黛玉,心中就是一片柔软,想了想便道:“玉儿还不足五岁,现如今就开始学刺绣是不是早了点?再者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她做多少针线。”贾敏想了想却是摇头说:“玉儿年岁是不大,但她操心的事儿却是不少,不若给她找个针线师傅学着,也不要求她多出色,有个事儿打发时间就好,总好过她老担忧这挂心哪儿的心神。”听贾敏这么说,林如海也是觉得自从衍哥儿的事情后黛玉是要挂心许多事儿了,就今儿中午的事儿,也是黛玉操心着,便也点头答应了。

    如此贾敏便着人打听着好的刺绣师傅。苏绣本就闻名,要找好师傅并不太难,第二日便有婆子来回了贾敏说是打听到一个好师傅,原是宫里的绣娘,因到了年纪放了回来,谁知道老子娘却已经去了,唯一的哥哥嫂子也不知迁去了那里,只得独自一人过活,好在还有好手艺在,生活并不太艰难,只是太过冷清,到了这年岁不好找婆家,也不愿意将就,只想着收个徒弟好养老。贾敏听了心中高兴,便着人备了礼物送去,再细细打探可愿意进府教导黛玉,这自是不提。

    只说又过了两日,那黄先生已约上了门,林如海却临时有事儿出去不在府中,贾敏是妇道人家自是不好出去相见,黛玉想了想便主动应承招待黄先生。想到父亲不在不好随便进入书房,后院内宅黄先生一外男林如海也不在是更不能进的,于是便让人将黄先生带到了前面园子听风亭里,黛玉到时,黄先生已经先她一步进了亭子,亭子中间儿石桌子上摆着四色鲜果,这季节,鲜果可是稀罕物。然黄先生见黛玉走来,却笑道:“怎地舍不得你父亲的好茶,用这些果子打发叔父?”黛玉听后便是一愣,随之笑道:“黄叔父说哪里话,玉儿并不知父亲的好茶收在何处,若黄叔父不嫌弃,玉儿用自己的茶招待黄叔父如何?”黄季云见黛玉甚是可爱,又与自己投缘,便笑着点头。黛玉见此便着含笑取来自己房中茶叶,又取来红泥炉子和紫砂茶具道:“黄叔父若不着急,玉儿为黄叔父煮茶,黄叔父也品评一下玉儿的手艺。”说罢也不等黄季云应答就动手烧起了水。黄季云见黛玉动作熟练,提着的心便也放下,安心等着茶。一系列的洗杯,冲茶,割沫,烫杯之后黄季云已是不住的点头了。再接过黛玉递至面前的茶杯,光香气黄季云已是笑逐颜开,很是愉悦的抿了一口含在口中,想了想便放下杯子道:“听说你父亲正在为你寻个先生,我是不能待在府上给你做先生的,但是你若愿意,我亦可以收你为徒。”说到这里定睛看了黛玉一眼,眼中很是认真严肃,接着又道:“我这人没有收过徒弟,也随性惯了,但若是收了弟子那便也是倾囊相授。”见黛玉不解的看着自己却也并不再言语,他确实是喜欢上黛玉的灵性儿,但也不勉强。就他自己也是再三思量后才说出,本是想先和林如海通个气儿,谁知今天竟是黛玉出来接待他,还给他煮了茶,这手艺他也是极喜欢的。总之黛玉的气场与他想和适才有此一说。

    黛玉细细想了一番,发现原著中并没有提到这个黄季云,也不知道黛玉是否有此拜师一说,便也不敢随便答话。想了想见黄季云还盯着她,便道:“此事事关重大,玉儿不敢擅自做主,须得询问过爹爹母亲方可作答。若黄叔父愿意,不若等玉儿爹爹回来,您看如何?”黄季云见黛玉答得虽谨慎却不拒绝,便点头应了下来。接着又给黛玉扶了脉,这次却没有开药方,只留下一套食疗方子道:“你原无甚大毛病,主要是气血不和,食欲不振。我不赞同药石,建议食疗,多休息,多运动,辅以食疗,这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便是你的咳疾,我也给你列了一张食疗,茶饮方子,如此你自去与你父母亲说。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便要离去,行至二门想了想让黛玉转告林如海说明日晌午再来。想来是为了收徒一事儿。

    黛玉回到房中把人都打发出去,仔细回想当初看过的红楼原著,确实没有这拜师一说,后面这师傅直到黛玉病死荣国府也未出现过。不知道是人走茶凉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这黄季云收徒竟是因自己的到来而发生的改变。有仔细看了黄季云拿来的那些方子,虽是繁体字也大多能认得,觉得甚是满意,便叫来锦儿同去上房交与贾敏。后事自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