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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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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辞喜去了,李纨并未多言,到了给她添妆那日,才带了素云碧月捧了东西过去。不过是织锦库缎香云纱之类的稀罕料子,并一些裘皮,还有几件首饰。出手不可谓不大方了,只邢夫人见这些东西虽好却同自己一分也不相关的,便依旧是不冷不热那副样子。

    一同陪过去的还有四个大丫头,绣橘之外另外三个都是凤姐选的,看着十分利落,忙接了东西过去,又领素云碧月去旁边屋子喝茶。李纨便携了迎春的手往里屋去,趁着没人注意,摸出一个细巧的指环来戴到迎春手指头上,笑着低语一句:“用神识烙印了试试。”

    迎春闻言,赶紧敛了心神,将神识裹住那戒指,烙上自己的印记。只一瞬,那戒指就不见了踪影,迎春明明觉出来它就在那里呢,眼睛却看不见了,手摸也摸不着了,忙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纨。

    李纨笑着拍拍她手道:“这就要出门子了,嫁了过去就是人家的人了,娘家虽有靠,总还是要靠自己。好好的。”

    迎春方才还正惊奇眼前这神仙手段,如今听了这话哪里还会不知道李纨用心,立时就要堕泪。李纨捏捏她手,摇摇头道“傻丫头,好日子,不兴掉眼泪。”说了又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匣子来,递给她道:“这是兰儿给你预备的,他原想着还能回来一趟,也不晓得上头怎么那么急,就跟着南边去了。特让我记得把东西给你。”

    迎春赶紧接过,紧紧抱在了手里。李纨忽又笑道:“这事儿你可别告诉四丫头,她要出门子那一日,我自然也不会空了她去。只如今却不能的,她不比你的性子,饶是什么都没给呢,都能自己琢磨出这样的法诀来。若是真给了她什么,我看这园子都得翻个个儿了!”

    迎春也不由失笑,凤姐从外头进来,也是送添妆来的,迎春赶紧过去见礼,一时外头邢夫人相唤,便又出去了。凤姐便看着李纨笑道:“你倒是大方得很,也不怕惹了人恨。”

    李纨笑道:“我也就防着你罢了。你这样大财主,我不给抬抬轿子,怎么显出你这么厚的肉头来!”

    凤姐听了掩嘴笑,想想又道:“话可说好了,你这对小姑子这样,连老太太跟前都挂上名号了。只一个,往后你可还有侄女儿呢,千万别这时候大撒把惯了,到时候不凑手,可就成笑话了!”

    李纨点头:“我晓得你的意思,放心,巧姐儿的我都留着份呢!”

    两人说笑两句,又一同往外来。

    嫁娶,说起来几乎算一辈子的大事,真办起来也不过那么一日半日的。哪个新嫁娘心里没存几分天作之合的企望?哪个不盼着就此得遇良人,从今都是舒心安闲的日子?只是又有几个真如了此愿的。

    迎春虽不敢对贾赦存了太大奢望,只听得从前司棋打听的消息,这孙绍祖也算个良配。一则家世尚可,二来听着如今在兵部候缺,也是个上进的。加上家里人口又简单,又是从前投到贾府门下的,自然更有一重瓜葛。想来嫁过去日子也不会难过。

    寻常外人看这段姻缘,恐怕也是想着国公府千金会不会是个好相与的,哪里能想到旁的来?迎春又不是那等跋扈之人,只人敬着她,她必也敬着人的。更是个省事的性子,又有带来的嬷嬷丫头们帮衬着,打理这么个人家也不算个事儿。

    只世事多出人意料之外。先说他家那位老太太,在两头议定婚期后才从老家赶了过来,贾府听了也只当是郑重的意思,并不放在心上。

    老太太到了京里,先把儿子叫来问了一通这场婚事,想了半日却道:“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想想,就算要嫁女儿,也没有这么着忙的。如今虽然嫁娶的人多,那是后来传出来的风声,听你这话,那头是从打头就急得很,怎么听着都不对。”

    孙绍祖为人本就狠辣多疑,听了这话便道:“儿子也疑心过,后来还特寻了那头的人旁敲侧击打探了几回,除了谋缺的事儿总不得回话,旁的倒没什么。也请了族里九婶去看过人,都说没什么毛病。”

    老太太又道:“可有打探打探别的?别是……嗯,别是在家里出过什么事儿的吧?!”

    孙绍祖忙道也没打听出来这些话,只说这姑娘性子老实,在府里也不受宠,一直在叔叔府里跟着祖母过活的,要议亲了才接了来家里。底下人说是个被针戳了都不晓得哎一声的人物儿,旁的不好说,省事是肯定的。

    老太太初时就怕这公府千金跋扈难训,这回听了原是这样人物,才放了心,道:“那就好,嫁过来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只怕是个爱折腾的。既是个老实人,又没别的话儿,娶了来当媳妇总算不错。到底也是国公府里的姑娘,你不晓得如今家里说起来,多少人惊得下巴都要砸脚上了。”

    母子两人说了一回,才算放心了。

    哪知道过不得两日,这孙绍祖就沉了一张脸回来,孙母赶紧问其因由。却原来是这孙绍祖虽一头张罗着婚事,到底都为着一个前程。这日又去打探消息,见着原先几个一同候缺的都补上位置了,倒是自己这里一点信儿都没有。他放心不下,就趁着去贾府的机会又去寻那位彭将军。

    结果却没寻着人,另寻人问了,道是被老爷遣去北边了,没个三五年怕都回不来。孙绍祖一听就急了,到底他虽成了贾赦的女婿,贾赦可没怎么同他说过话。这婚事一应操办更是这姓彭的来张罗,这还罢了。要紧是他那五千两银子也是给了这姓彭的,当日可是信誓旦旦说了定能给他谋个好差事的。

    他也是个有心思的,面上不露,只想再等等消息,免得这会子说出来让贾赦知道了伤了脸面,就是原先有戏的,也给弄成没戏了。便又托人与贾赦跟前另一个清客相公结交上了,如今他身份在那,人家也要给几分面子。

    言语中就说起从前还曾托那位彭将军给自己谋过缺的,那清客相公听了便笑道:“他自己才认得几个人,托他哪里有用?若是某个刀笔吏还罢了,哪里是姑爷能问的事!姑爷能看得上的,怎么也得我们老爷开口才成的。不过如今既成了一家人,往后自然不在话下了。”

    孙绍祖听了这话心知不妙,只是那五千两给了姓彭的,一没中人,二没字据,事情还在结亲之前,更不得开口了。只好闷闷回了家来。孙母听说如此,眼见着五千两现银打了水漂了,他家虽有些家资,到底也不是豪富,五千两不是小数了,心下也十分不乐。

    刚心下不妥两日,忽然贾府那里遣了人来让他往兵部交履历去,一时举家大喜,忙急急去了。

    完了便在家盼着,快半个月过去,却是一点旁的信儿都没了。孙绍祖心里禄蠹作祟,实在耐不住了,又往部里打听去。却发现那几个缺都让人占了,混没他什么事,不由大急。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转身就去了贾府。

    进了贾府要求见贾赦,却被告知贾赦正见几个要紧客人,今日不见旁人。孙绍祖眼见着这里不成,又掉头出去寻常日里要好的几个子弟探询。不过多半日,便有人告诉他,那几个缺上的人后头都有依仗的。孙绍祖听了心里未免不服,他如今也是国公府的姑爷了,要说起依仗来,难道自己就没有?

    有个知晓内情的笑道:“孙兄弟如今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奈何县官不如现管,那几个都同兵部上头的瓜葛着,你说说……”见孙绍祖迟疑,此人又道,“实则也容易,他们哪里就能都一把捺进自己口里了?少不得要漏些儿出去做人情的。兄弟若能备上几两银子,我倒有个算不得门路的门路。”

    一通细议下来,却要七八千两才够上下打点,孙绍祖只好作罢。如今他一场亲事要花上不少银钱,此前又一把出去了五千余两,哪里还得那许多现钱?!少不得回去想想法子。待得他好容易凑够了再去寻那人,却道已有人在他之前拿了银子谋了去了。直把个孙绍祖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出出下来,他老娘自然尽知的。听了难免心里犯嘀咕,便道:“这姻缘都是带了运的,我看这门显贵亲事,看着热闹,如今细想来竟都是不顺的事儿!唉,只这会子说这个也不中用了!”

    贾赦那里却因最近平安州出了几件事,有两个官面上的人被押解到京里了,偏那两个人同贾赦这头也有些瓜葛的,故此有些心神不宁,一时更顾不上旁的了。

    内宅不知外宅事,凤姐邢夫人等人哪里能想得到这些,仍是忙里忙外,到了正日子,八抬大轿送了人去,只当完了一场大事。

    迎春初嫁几日,倒也未曾觉出如何来。三朝回门那日,贾赦却未见孙绍祖,贾琏也懒怠应付他,让他落了面子。且他又想法子提了提当日奉银谋缺的事,更得了一声冷哼,再无其他。如此回来,过不得几天,那孙家母子两个便渐有言语弹压之势,迎春的性子,自是避让为要。哪知越是如此,越涨了他人气势,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约如是。

    迎春性好清静,见孙绍祖言行日恶,就有躲清静之心,便索性推了身子不好自歇了去。那孙绍祖冷笑一声,转眼就把个陪来的丫头弄上了床。这才几日辰光?绣橘知道了信儿,背着迎春偷偷垂泪。如此还不足,转日又换了一个。绣橘便偷偷打听了去,才晓得这孙绍祖大约同贾赦相类。贾赦是眼前略有个平头正脸的就不肯放过,这孙绍祖更强上一筹,连平头正脸四字亦可有可无。

    陪嫁来的另说,原他府里的,上下丫头媳妇几近淫遍,众人也一早习以为常。见绣橘打探来了,还当是这新奶奶要大发神威,管一管自家爷们。却也不见动静,倒是眼见着孙绍祖把迎春陪来的一个个也给掇弄了去,便都嘲笑迎春无能,越发看轻了她。孙绍祖如今对贾家一肚子火气,不得发作,正好寻了那头陪嫁来的泄火,更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事了。

    绣橘便偷空把事儿都告诉了迎春,迎春便规劝了两句,谁想到却是捅了马蜂窝了,那孙绍祖借了酒劲大骂道:“少跟我充正房娘子!原是你老子白拿了我五千两银钱,不肯还,装傻充愣才把你折卖了我的,你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倒管起老子来!惹得烦了,一顿打撵了下人房里去,倒要看看谁敢来说我一句儿!”之后更有种种不堪入耳之言,如此骂骂咧咧去了。

    第二日孙母就当面训迎春道:“原想着你是大家子出来的姑娘,该是头一个明理知事的,怎么旁的不学,只专好吃醋?!夫为天为主,你没学过三从四德?却是哪个教你的,嫁过来才几日就先想起挟制夫主来了!他寻了旁人去,自是因着你伺候不好,你若伺候他妥当了,他又何须去寻旁人?!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倒惹得爷们不顺气,娶了你来何用?!”

    迎春还真从未听过如此蛮横的道理,也不敢吱声,只一味答应着,孙母骂够了,才让人送了她回房,又道今日早饭别给她送去了,让她“宽宽肠子好清清心”。

    绣橘气得不成,当下就想上去理论,让迎春拉住了。回了房,绣橘刚要开口,眼泪先断了线的珠儿似的滚将下来。又道:“姑娘,我往府里递句话去,让家里使了人来接我们家去,再不要留在这腌臜地方了!”

    迎春叹道:“就是接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到时候只怕闹得更厉害。”

    绣橘不由哭得更大声了:“姑娘,你怎么这么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