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借贾修真 > 第188章 .劫后

第188章 .劫后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88.劫后

    苍朴道人凭着一招观天术谋得了一个妙云观主持的位置,连带着天罡北斗门的徒子徒孙们也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好日子。世间会此术者却不止这一位。

    早在初雪那日一早,妫柳悄没声息地寻了容掌事,倒把她吓了一跳,嗔着她道:“知道你会功夫,好好在自个儿家里头,也跟个鬼似的飘进来作甚么!吓我老人家这一后背冷汗!”

    妫柳木着脸道:“容先生,不做亏心事,不怕我敲门呐。”

    容掌事伸手给了她一下,骂道:“越发口没遮拦了,说吧,寻我做什么来?”

    妫柳道:“不是说今儿要去接姑娘?现在便去吧。”

    容掌事道:“做什么急成这样,都是下晌才去,这样才好在家多留一夜不是?”

    妫柳却道:“下晌就该下雪了,现在去最好!这回接来了,能在家里住好几日呢。那么大雪,这里的车马可不好行走。”

    容掌事皱眉看着她,妫柳却是认定了这话,不依不饶地歪缠,容掌事怕了她了,只好打发了人去接,妫柳也趁机跟着一同去。

    果然黛玉接了回来,刚用过饭就开始飘雪,到了晚边那雪势越发大了。容掌事特地跑来同黛玉说妫柳早上的胡话,她道:“这丫头莫不是深山里跟着什么老怪师父学出来的?寻常悄没声息地飞来跳去也罢,如今竟连天象都看上了!好个人才,姑娘若不要她时,便让她跟了我去也好。”

    妫柳急着道:“姑娘怎么会不要我!我好着呢!”

    黛玉听了闷头笑个不止,见妫柳要起急,忙安慰她:“那是,那是,柳儿姐姐什么都会,哪个丫头比得上?我再不肯放人的。”

    妫柳这才得意点头,还冲容掌事挑眉。容掌事亦失笑,道:“果然这丫头有两分本事。”

    妫柳得了意,嘴上便少了把门的,又道:“这算什么!你们这日头如今被人炼了几滴烈阳露去,往后冷的日子且有呢!”

    容掌事看着黛玉道:“姑娘看看,就这样脾性,还是我们这里的日头呢,合着她还藏了旁的日头在别处。”

    说了众人都笑,妫柳道:“我们那里原有三个日头的,你们这儿本就只有一个,还教人偷了光热,可不是为难了。”众人皆知她素爱胡话,偏说起来还一脸正色的,只当笑话听,便不理她。

    这一回,黛玉在林府足住了七日,待雪停风静才往贾府去,一路上妫柳不放心非要跟着去,若非辛嬷嬷拦着,她还要去抢车把子的位子呢。

    实在是她看积雪犹在,恐车行不稳伤了黛玉,却不知如此行事真吓坏了辛嬷嬷,回头赶紧让黛玉记着下回回去好好教教妫柳道理。妫柳却大恨这世间女儿身行事不便至此。可惜她不曾会得宝二爷,若不然,你们两个换换岂不最好?

    草田庄上,苏大夫拿了单子给闫钧,正是此番要进城采买的药材。闫钧看时,起头大段都是荆芥、防风、麻*黄、紫苏、细辛、柴胡、桂枝之类,且分量都不少,便问道:“先生,何以今年需备这么些?看着倒是风寒药居多。”

    苏大夫捋了下颌下长须,笑道:“时症随时,自然是应天而变了。对了,今冬恐怕要大寒,庄头也早些做准备才好。”

    闫钧道:“这倒好办,庄上屋子都是几年前新修整过的,这防寒过冬的法子,咱们倒都熟。”

    苏大夫目光微闪,笑问:“怎的,往年也有过这样的事?”

    闫钧点头道:“正是前些年最艰难那时候我们主子得的这庄子,作坊也是那会儿开的。您老看作坊那屋子没?就是那时候修的。早几天许大管事也同我说起过,刚进十月就风大雪大的,让我早做准备。”苏大夫默然不语,又有人来寻闫钧,闫钧向他告声罪,拿了那单子便匆匆去了。

    苏大夫却想了开去。当日他在和生道京里专管着药房,原先是柜上专门配药的,旁人也不知他会医术。

    那回在北边山里采药,路过此庄,恰好见有人在地间中暑晕倒,正要施救,边上有人取了罐凉茶来给那人灌下了,片刻后那人便醒了。

    庄人见他是个大夫,多有敬重,他便提议要看一看那凉茶。取过来小饮一口,不过是寻常祛暑汤水,只里头一丝雪凉却有寒髓之意。这地方如何能有寒髓那样东西?问了却说是庄上庄头大院里通夏天舍的凉茶罢了。又问为何这等清凉,众人都道庄上管事心善,每日都往里放冰供他们解渴消暑。

    心下起疑,一路往庄头院子行去,路上又见几拨庄户,心里更惊,怎的这一地竟有这许多人带着“劫后余生”之相?寻常天灾*,或千中有一万中有一得一时因缘避了过去,凡此人等多增福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也。这一处小小庄子,总共才多少人,居然这许多大难不死的。到了那庄头大院,果然见有舍凉茶的。拿了勺子舀一碗喝,当中那丝雪凉哄得过这些农人却哄不过他去,这哪里是寻常冰块能出来的滋味?

    回到京中,心里十分放不下,恰好听闻东家来问有没有人愿意去都中东北的田庄上去常住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白日里经过的那地儿,跑去打听时倒把人吓了一跳,这位平日里连话也不多说的老爷子忽的关心起这个来了!却不瞒他,果然是草田庄。

    当下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此事。初时那管事犹自担心这老儿虽在药铺里浸淫日久,却到底不是正经大夫出身,怕坏了东家的事不好交代。老儿也不再藏拙,略略露了几手,那掌柜的却又有些舍不得放人了。到底拗不过两头,前后不过半月,便打点行装往那庄上去了。

    从那时候起,他在庄上一边替人治病,一边探寻这么些人得脱大难的前因后果。哪知道竟是分毫也打探不出来。这一个个明明带着劫后余生之相的,却个个想不起来自己经过什么劫。有被逼急了的,连前年在村口上茅厕时踏板折了差点栽里头这样的奇事也说出来,直把老头儿搞的哭笑不得。

    今日无意中听闫钧说起往年避冬之事,忽然福至心灵,好似抓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几日,跟着庄上的人往庄户人家一家家去转了,看看房屋是否需要修补,火炕是否牢靠。他却趁了这回,旁敲侧击地问起一家家一户户那年过冬时候的事情。果然一一相应,有一家整家都是劫后之相的,那屋子正是那年入冬前庄上出材料人工给新盖的。

    如此可知,这一庄子的人,所避过的灾劫,怕就是数年前那场雪灾了。再看闫钧带着庄丁毫不马虎地做着活儿,心里暗叹:“这福可真是积大发了。”

    庄上正忙着修整备冬的时候,不知哪里忽地传出话来,道是因作坊的机子被人偷了出去,如今外间几处都开起了作坊,个个都把价格往死里压,里头都不用平民只用奴才,便是省了工钱。如此,庄上的作坊竟是开不下去了,待过了年便要关停。

    一时哗然,有人不信,特去庄上寻人打听了,却得知那消息是从秋管事那里出来的。想来是差不了了。如今虽不比从前难过,这作坊上还是好些人的一块收入,这么白白地就没了,如何肯善罢甘休?却又不是庄子上的缘故,想来想去,便想到那偷机子的贼人身上去了。

    庄上管事便让众人放心,已将此事报到了官府,年后便会有官差上门来查,到时候众人合力,把那贼人揪了出来便是。这才转了心绪,又一群群一众众商讨猜测起来。更有那泼辣的便骂:“呸个烂心肝黑肠子的!使这样狠毒没下辈子的心思,来算计我们这么些人!便是得了好处也买不来个囫囵棺材,使的断子绝孙钱!”

    闫钧媳妇同她老娘两人这几日是避也避不得,躲也躲不得。彭巧娘先待不下去了,听着年后又要来官差,当日卖那机子得的几两银子早就花了个干净,再让她拿什么去填?再说这机子如今已经被传出去了,就算自己认了错,这一庄子女人们能饶了自己?又想起这几日听在耳朵里各种杀千刀的咒骂,要说一点不怕也难。

    她不敢去找闫钧,只跟彭巧打了招呼,只说北边太冷过不惯,要往南边守着彭巧他爹去。彭巧早知事情前后,只这是自己娘,又没有别的法子,主子肯放一条生路已经是大恩了。她既自己说了,便也顺水推舟给了她些银钱,寻了个南去的商队托付了过去。

    彭巧家的不知各种内情,还道时已入冬,太过寒冷,恐行路不便,还劝彭巧娘过了年待天暖和了再走。彭巧娘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要害我啊!”急赤白脸地抢白了儿媳几句,转日一早也不同自己女儿打招呼,坐了庄上的大车跟着派去联络的人便往城里寻那商队去了。

    闫钧媳妇两日后才知道自家老娘已经逃回南边去了,竟是连个话儿都没同自己透,心下越发慌了。

    这日闫钧回了院子,她东想西想到底还是拿了主意,便对闫钧道:“我娘一个人往南边去,我也不放心,我想跟着去看看。你不是说主子奶奶在南边也有茶山?不如年后你求了婆婆,让主子奶奶给你换个地方当庄头,去那里做茶叶也好。当年计良不就是管那一摊的?”

    闫钧平着声道:“去做什么?让你再去偷一回主子的制茶方子?”

    闫钧媳妇一听,霎时白了脸,“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闫钧摇摇头道:“你要等年后衙门里派了人来查到你头上时再肯明白我的话?”

    闫钧媳妇霍的站了起来道:“我、我、就是我又如何!我是你媳妇,你是这庄上的庄头,你能不保我?你不保下我,真让衙门里来人抓了我去,你有什么好处?你还能有脸在这庄上待下去?!”

    闫钧抬眼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奴才,没听说主家丢了东西却要去看个奴才的脸面的。再说了,你都作出这样的事了,还同我说什么脸面?”说着从袖中取了个信封出来递给她道:“这里头是一百两银票同一封休书。休书是你我再无瓜葛,该我认的罪我自会去认,却不想再同你有牵扯。那一百两银子是你这些时日一直在寻的东西,家里原先的积蓄也都在你的手里,费尽心思寡廉鲜耻不就是为了这个?都给了你也罢。”

    闫钧媳妇这才知道事情真以难以挽回,颤着声儿道:“大钧哥,你不能这样!当年你有什么?哪家女儿肯嫁给你?独我什么都不要得跟了你!走到如今,好容易有好日子过了,你就想把我甩开,我同你讲没门儿!你这般行事,天也不容你!”

    闫钧本待离去,听了这话住了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转身看着他媳妇道:“实在是……或者我从前根本不认得你。你也晓得如今是好日子?只是你也不用难受,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娶了你这样的灾星入门,偷了庄上的机子卖于旁人,断了庄上几十户人家的营生财路,我还有哪个脸去做这个庄头?!

    天不容我,哈哈哈,何用你说!早在我娶你进门那时,天就已经不容我了!若不然,我哪至于眼瞎心盲到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我今日便休了你!你若不服,自管往外问去,只看你敢不敢同人说说,我为何一定要休了你!”说了便顾自走了。

    那婆娘这才知道回天无力,脚下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

    这闫钧媳妇是李纨陪嫁过来庄子上的仆役,如今闫钧既休了她,许嬷嬷却仍要顾着闫钧的面子。同李纨商议过后,便把两人的身契都还给了他们。闫钧仍是庄上的庄头,他虽固辞,李纨却道:“便是朝里当官的被家人牵连也没有一定要辞官的道理,且判他一个戴罪立功也罢。”闫钧听了这话却也不好再坚持,便继续带了人忙起防寒备冬的诸项事体。

    照着贾府的规矩,闫钧媳妇这样背主的奴才,不是打一顿寻人卖了,就是索性送去衙门了结了,也是杀鸡敬猴的意思。李纨性子软,又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总没有一边要重用人家,另一边转眼就把人刚休的媳妇给卖了的道理。就让许嬷嬷发还了她身契,倒不是恩典了,实在是这样的人不想再留用罢了。

    既已不是庄上的奴才,庄上亦无留用之意,自然也不能在这里多呆。且她又恨彭巧身为自己兄长,竟也无一句回护之语。有心要出人头地给这些人一个好看,奈何并无甚才能,姿色也只寻常,也只好收了心,另谋出路。好在还有闫钧那里得来的两百余两银子,便是一时寻不着什么活计,也很够过一阵子了。

    这事闹完了,许嬷嬷才把闫钧几个叫到一处,商议起李纨说的明年新起的几样营生来。一个便是粉丝作坊,那焱粉汤卖得大好,庄上自己种这些东西又不缺原料,那东西又不经搁的,不如做了这个也好。

    一个是皂儿作坊,也是李纨那里来的方子,弄些草木灰同猪油煮熬出来,又加各样花露香药做出来的。光看着方子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不过李纨那里出来的稀奇东西向来不少,却是个个有用,虽觉不可思议倒也不疑她的。

    还一个酱坊,却是因尝了巧娘子几个做的酱,觉着味道不错。这又是庄上能出产的东西,且有了酱,还能用庄上产的瓜果蔬菜做些酱菜,也是好的。

    再一个就是点心作坊了,一摞子点心食谱,大半都闻所未闻的,说是技师府那头既然生意好,不如多卖点给他们。

    还有几样,许嬷嬷却是觉着太多了未免添乱,不如这几样先商议着做,若是不成再换余下的几个法子也罢。众人议了半日,都道纸上谈兵怕是难说好坏,不如趁着如今事少,一样样先试做起来。试做成了,再计算本利也容易,也好知道多少出产,需得多少原料多少人手。许嬷嬷也道有理,便都议定就这么办了。

    往后两三个月,庄上都忙得不可开交。庄户听说在试新的营生,事关生计,也个个积极,来帮忙的跑腿的看热闹的不一而足,倒像是过了几个月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