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心魔 > 第60章 死祭

第60章 死祭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翌日,谢应君早早醒了,穿戴妥帖了坐在桌前等待。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是芩书仲的死祭之日,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秦飞琼会带着谢应君出门拜祭,且会将谢应君乔装打扮,藏得十分紧,生怕他被旁人认了出来。

    秦飞琼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软被滑下,露出精装的上身,上面有许多被挠出来的新鲜伤痕,他也不甚在意,披了亵衣赤脚走下地。

    看见谢应君久坐在前,也不知等了多久,他懒懒勾唇一笑,凑过去偷香了一口,食指在谢应君的下颚摩挲,恶趣味地说:“这回扮个什么模样好呢?不如……你试穿个女装,我们做对恩爱夫妻,可好?”

    谢应君猛地拍开他的手,脸色都青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秦飞琼挑了挑眉,轻笑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嘛,我也就说说。”他被这样拂逆了,心情似乎还是很好,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含着浅浅笑意。

    服侍的人鱼贯而入,秦飞琼一边洗漱,一边随口道:“你的好徒弟之前掀了小仲的坟,按我的性子,本该将他大作惩戒,但你必然心疼,加上付息烽又来求我,我想想,也就作罢了。”

    秦飞琼会在乎他心不心疼?

    想来是想到了用控心术制约穆长亭更会让他心如刀绞,才会暂时放他一马罢了。

    谢应君闭上眼睛,对他所说的话不置可否。

    秦飞琼张开双臂,由人服侍穿戴衣物,眼睛扫向谢应君,笑道:“对了,这回我让付息烽带上穆长亭一同前去,你看如何?他打扰了地下之人安息,合该过去磕头认错才是。”

    谢应君听了他这句话,才有所反应,抬眸静静看向他。

    说出的话有效果,秦飞琼笑意更深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谢应君反问道:“磕头认错之人难道不该是你?”

    秦飞琼静静回望他,两人僵持对峙。

    他轻轻挥了挥手,服侍的人呼啦啦飞快散了个干净,生怕被殃及池鱼。

    石室之内唯余他们两人,秦飞琼一步步走到谢应君面前,一字一句地低声道:“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他,你为何还是不肯信我?”

    当年战败,他如过街老鼠,四处躲避。立下志愿要复仇后,他筹谋好了一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局将芩书仲引出清心派,顺势将人掳走关押起来。

    这个竹屋确实是芩书仲被圈禁之地,只是当时他的身子本就虚败其中,秦飞琼不得不炼制丹药吊住他的性命,可到了时候最后,却发现他根本一颗未动。

    当年芩书仲满脸颓败之色躺在他怀里,居然还在固执地劝他回头。

    直至他断气,温热的身体渐渐冰凉,一直呆滞的秦飞琼忽然笑了,从低低轻笑到仰头大笑,眼泪从他的眼角不断滑落,碎了满地。

    秦飞琼的神思有些恍惚,谢应君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即便我信你又如何?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又有哪一点对得起他舍出这条命,一心想要你回头的心意?”

    秦飞琼嗤笑道:“对不起他?我倒想知道我哪里对不起他?他这点心意是足以让他大义灭亲,弃我于不顾?还是足以让他以死相逼,逼我就犯?是啊,在你眼里我肮脏不堪,残忍无情,但一直以来我捧在心尖上疼的人是他!赤诚以待的人是你!可是你们又是如何对我的?仙道?正义?那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东西!”

    他挥袖一拂,桌上的茶具掉落在地,砸了个稀巴烂。

    秦飞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目赤红地瞪了谢应君半晌,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温情都是假象,不欢而散的时候才是最多的。

    谢应君怔怔望着一地碎片,他的话犹在耳边震荡。

    以前去祭拜芩书仲的只有秦飞琼和谢应君,如今多带了付息烽和穆长亭,出于对他们二人的不信任,以及秦飞琼心里怒气未消,不想跟谢应君说话的心思,秦飞琼又唤了平日里贴身看守谢应君的黑影魔物一同前去。

    从竹屋中的密室出来,他们一行五人,乘着小舟随着水流一路往下,行了约莫大半日的光景,秦飞琼就吩咐靠岸。

    这便是到了穆长亭当时尸身被控时的挖坟之地了。

    付息烽手持银铃往前走,穆长亭低垂着眼眸,十分听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没有人开腔说话,唯有脚踩在枯枝树叶之上的窸窣声,还有清脆的银铃之响。付息烽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秦飞琼,又看了一眼谢应君,眸光微转,敏感地发现了他们之间气氛的不对劲。

    纵然不知道他们二人平时是如何相处的,但秦飞琼是什么性子,付息烽自认了解得七七八八。这一路上他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且目光绝对不落在谢应君身上,分明是跟他之间有了争执。

    坟地已重新翻整好了,之前他们看到的破烂木牌已被秦飞琼撤去,转而立了石碑,刻上了芩书仲的名字。如今他控制住了清心派和魔域,又在仙道其他重要派别安插了不少人,倒不如从前顾忌了。

    他们将祭奠的物品一一摆放好,轮流上前祭拜。

    穆长亭上前祭拜完毕,结结实实叩头认了错,态度诚恳,秦飞琼的脸色多少好看了些。控心术只是控制了他大部分意识,让他服从命令,但如果在没有银铃强迫控制之下,他所做之事大多还是遵从他的本心。

    这也就是秦飞琼为什么愿意勉强原谅他的原因。

    谢应君是最后一个上前祭拜的,也是待得最久的一个。

    他的手抚摸过石碑,微微有些颤抖,口中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秦飞琼站在身后,双眸死死盯着他,表情不善。

    付息烽蹲下来替穆长亭拍了拍衣袍下摆沾染的枯叶,又抬眸看了一眼,依旧表情呆滞的穆长亭,心头顿痛。

    若不是被秦飞琼逼到了极致,他又何至于对穆长亭使这种手段?

    今早秦飞琼唤他过去,提出要带上穆长亭一同过来祭拜之事,付息烽应了之后,顺便提出了祭拜之后请辞的想法。

    他想带穆长亭离开,自然越早越好,可如今的形式,秦飞琼却还是担心他反水,只道让他自行回清心派主持大局,而穆长亭则需留在此处多陪下他的师尊。

    从知道当年是秦飞琼设计杀害穆长亭之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了破裂之相。

    秦飞琼这人小心谨慎惯了,如今更不会信任他。

    知道穆长亭是他的软肋,想要紧拽在手,威胁于他,也是秦飞琼对付自己的手段。

    虽说当了他手中的棋子这么多年,但那是在彼此各取所需的情况下,他付息烽可也从来不是什么甘于被人操控在手玩物。

    付息烽垂下眼帘,掩藏住了眼眸中的暗涌波涛。

    收伏完蛇瘿,邢玉笙一行人从密道中出来,着实废了不少时间。

    正主不在,密道之中全都是些虾米蟹将,光蛇瘿上前,即可解决不少,麻烦的是江雪影镇守其中,看见情况不对,也不与他正面交锋,开启了密道之中的机关,推了一大堆人上前送死,自己倒是飞快地逃之夭夭。

    逼问了一番密道中的魔物,邢玉笙知道了秦飞琼等人的行踪后,愈加心急如焚。

    他之前就已尝试过传音于穆长亭,但他丝毫没有回应,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等到他们十分艰难的破开机关,爬出密道,邢玉笙看了一眼,顾子澜累趴在地,伤横累累,几乎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吩咐明栎先将他送回清心派安顿好。

    哪知顾子澜不依,撑坐起来,坚持道:“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明栎皱了皱眉,也忍不住劝道:“师弟,你伤得不轻,就算去了也忙不上忙,还是听前辈的话,先回去吧。”

    顾子澜站起来,气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是累赘,不愿意带着我,但是我告诉你们,我肯定是要去找付息烽问个清楚的,你们就算不带上我,我也会自己去!”

    邢玉笙扫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刀,顾子澜脖子一缩,有些害怕,下一刻却又梗着脖子回瞪回去。

    邢玉笙淡淡道:“随你。”他召来魔剑,御剑而飞,身影如同闪电,只留下剑虹的尾迹残留在天空。蛇瘿紧跟而上,丝毫不落。

    明栎把取回来的佩剑递还给顾子澜,犹豫了一瞬,道:“师弟,那你自己保重。”

    他背上箭筒,一跃跳上剑身,“倏”地一声消失在天际。

    顾子澜愣了片刻,在地上气得跺脚:“明栎!!!你给我回来!!!”

    也不知是今天心情不好,还是怎的,秦飞琼站在一边,看见谢应君依依不舍,没完没了,就觉得碍眼至极。

    耐心告罄,秦飞琼冷冷道:“今日出来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谢应君一边烧纸,一边道:“我想再待一会儿。”

    火光将谢应君的脸映照得通红,就像一路烧进了秦飞琼的心底,他忍不住讽刺道:“阴阳相隔,生死殊途,你在这里说的话他能听到?”

    “人死如灯灭,一坯黄土,一份清净,听不听到,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谢应君沉默了一会儿,温和地低声说:“你早上说的话我也想过了,算起来我们恩恩怨怨几十年,我劝说不了你,你也劝说不了我,痴缠下去也是无益。当年的事,我确实有负于你,我愿以命偿你,魂飞魄散亦无所谓。”

    “我告诉你,绝不可能!”秦飞琼咬牙恨道,“你欠我的又岂能就此作罢?你要再敢动这一点点念头,我就让他们全部给你陪葬!”

    话音落地,忽然狂风四起,穆长亭仰头望向天际,只见那一人一蛇正在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