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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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莲马上就不哭了,倒不是因为太子的话,单纯觉得哭哭啼啼得有点太蠢,又不是奔丧,关键时刻这种丧气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于是太子眼看着前一刻还哭得无声无息有那么点惹人怜爱意思的许莲,下一刻就那帕子粗暴地搓掉眼泪,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太子:这姑娘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废立之事在他口中轻飘飘一句如同儿戏,许莲也知道他对那个老菜棒子的厌恶值已经到达了顶点,自古渣爹戳心肺,尤其是在有了对比之后,衬托着自己更像是充话费送的一样,前世陪着母上大人被迫看过很多“老娘舅”的调解节目,在普通人家父母偏心都可能造成一些极端状况的发生,换成杀伐大权在握的皇室,祸端如何更是难料,情感上很支持太子这种破罐破摔的心理,理智上还是觉得他不该太过冲动。

    毕竟还没到胳膊可以拧过大腿的时候呢,延平帝看着也没病没痛的,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没准人家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呢,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往后的日子还得在人手下讨生活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现在抬出这些道理来劝诫这位爷绝对是作死没商量,而且没准人有后招呢,政斗方面她那点浅薄的意识还是不要在土著面前班门弄斧了,于是许莲少有的沉默是金了一下,取了伤药来打算亲自照顾一下伤者刷一刷贤惠值,太子对她敷药的能力持有怀疑态度,但没出声阻拦。

    许莲光准备工作就做了半天,先搬来两把小凳子放药匣子,洗净了手,把他的裤脚再往上卷了卷,觉得不够,再卷了卷。

    被迫露出大腿的太子:……不要在往上撩了,孤伤的是膝与股何干?

    许莲来回扫了好几眼,略过了伤处重点放在修长少肉白花花的大腿上,欣赏了片刻才道:“殿下您吃什么长大的,腿真的好白啊。

    太子:……这姑娘正经了没几下又开抽了。

    偷看(明目张胆地看)完,许莲终于想起了正事,先用温水擦拭了下伤处,其实伤在内里,外无破皮,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只是觉得这样来下伤者会觉得比较舒服,但是太子以面部表情告诉她并没有,随便擦了两下就放弃了,接着笨手笨脚地用小瓢舀起装在小金钵中的据说是去瘀良药的东东,往伤处放去。

    太子默默做好了一有不对就换陈宝进来上药的准备。

    就在此时,外头一声“皇后驾到”的唱和,太子脸色马上变得很差,给许莲使眼色,所幸许莲这会智商健在,立时会意,急急收了药,将裤脚放下来,被子一盖,装作要歇息的样子。

    皇后托着方姑姑的手进来了,走近些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她年纪大了,今日跪了这一会就受不住,刚用的药又怎会闻不出呢,孩子们不想让她担心,她也不会故意去戳穿。

    皇后受了许莲一礼,握了手将她扶起来,笑赞道:“好孩子,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许莲先是佩服皇后的定力,这会的妆容还是精致得一丝不苟的,还能笑得出来看不出什么勉强的样子,接着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侍疾的事,官方地回了句“儿媳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太子见许莲在母后面前低着头安分得像个鹌鹑,突然觉得她好好说话的时候也是蛮像个正常的闺秀女子的。

    皇后没见过许莲不正常的时候,对她人前的性子和最近的表现都很满意,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再次以示赞许,略过她走向太子。

    不用方姑姑递眼色,许莲也知道皇后这么晚来肯定不是为了特地来夸她两句,识相地同方姑姑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俩人叙话。

    延平帝不是延平帝的时候,太子已经被封了嗣子(注1),因得太-祖看重直接住进了宫中,延平帝登基后又搬到了东宫,未曾养在皇后身边,幼年最该亲厚的时光都错过了,母子情分虽未受影响,比起自小照料起居的多少还是有些生分,如此深夜探望也是少有,太子有一丝窘迫,待皇后走近便抢先道:“儿臣无事,母后莫要忧心。”

    “有事无事的,不用你说,母后还未老眼昏花,看得出来。”话虽如此,皇后还是抑制住了掀开被子看看伤处的想法,儿子大了,会别扭的。

    眼见母后只是坐在塌边,未有进一步动作,太子暗暗舒了口气。今日过得太过丧气,也不知皇姐如何了,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你皇姐无事,在母后宫里住下了,路途颠簸又受了这番惊吓,我让太医开了安神药,服了已经睡下了,驸马应是待她不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提不起来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又如何,难不成要学得杨氏生的那个?全是儿臣无用,护不得皇姐周全。”太子已是觉得委屈了皇姐,再听不得任何贬低。

    皇后见儿子护起姐姐来难得的生动神色,有了笑意:“莫要胡说,今日那样的事你又能如何,若不是那个宫乐坊出来的贱奴挑拨,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太子试着忍了,无奈近日之事憋屈至极,还是没有忍住:“杨氏虽恶,只她一人也还成不了事。”

    皇后默了一瞬,盯着他道:“事到如今,你难道以为母后还对他存有什么幻想吗?”

    太子无话可接,若不是恨到极处,他也不会说这许多不顾人伦的悖逆之言。

    “早在明懿太子毒发之事牵连到你外祖家的时候,母后便不再对他存有任何幻想,但总还以为他起码会心存愧疚善待你们姐弟,今日才明白过来,是母后太过愚蠢。”

    那个畜生,是没有心的。

    太子后悔失言令母后提起诛心的旧事,又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唤了声:“母后……”

    皇后摆了摆手,又道:“母后知道你恨,母后比你更恨,但恨归恨,你我还需忍下去,如今还不到能与他抗衡的时候,蒲州之事你就做得过了。母后不是说你不对,事缓则圆,你想立业的心母后明白,但你做的越好,他便越慌,虽不能废了你,做事时添添掣肘还是做得到的。”

    什么都不做又如何,情况也不会比如今好上半分,与其如此不如畅快行事,但如今因为自身牵连到母后皇姐,太子也不知该不该为所作所为后悔,静静听了母后训导,应了个“是”。

    皇后知他到底年少气盛心有不甘,也不再劝。抬头看了眼天色,发觉是再晚就该扰了孩子休息了,便就着养伤之事再嘱咐了几句,说完这些才道:“最要紧的还是把身子养好,身子好了才能再图其他,不过你也莫胡来,母后还能动弹的时候实不必脏了你的手。”

    许莲惊异地发现皇后那日来探望过后,太子的情绪就好了很多、

    当然也不是说原先脾气就差得要报复社会了,他郁闷的表现基本是面无表情地自己压着,陈宝等人伺候的时候偶尔对个眼神总有一种下一刻就要被削的错觉,弄得许莲也跟着有点压力山大。

    也不知道母子俩是说了什么,原本碰上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很烦躁的,他已经算压得住了,如今是整个人都沉稳下来,也不知是准备好了后招,还是心里有底了,夜谈一下效果这么好,她都有点怀疑这孩子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妈宝吧?

    没过两天,许莲通过夏荷的口中知道了某人情绪变化的原委,奇怪的地方变成他为何还能这么淡定,换了她都想满世界敲锣打鼓去好吗?

    远嫁乌桓的人选换成了端华公主。

    同时琼沅公主想念丈夫儿子,即刻启程回了陇南。

    许莲有点怀疑大姑子走得那么急是担心老菜棒子一个丧心病狂,做出类似李代桃僵的事,就先撤了再说,反正谁爱嫁谁嫁,她是不会嫁的。

    剧情的变化有点快啊,许莲表示让她捋捋先。

    广为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乌桓使臣不通垣话,原先只知道嫁过来的是延平帝的嫡长公主,也知道她已经成婚了,但乌桓素来是不在乎这些的,儿子娶庶母,弟弟娶寡嫂在他们看来都是小事,但是不知道从哪个天使大姐的口中得知,垣人自诩礼仪之邦,是很在意这些的,安排成过婚的公主和亲完全因为战败不甘,以此暗讽尔乃蛮夷,不通礼节,这是其一,其二是那个使臣不知从哪里弄到了端华公主的小像。

    端华公主好动,骑射皆能,性子泼辣,小像上看来容貌倒在其次,比起那个娇娇弱弱的嫡长公主,身子略微健壮些,符合乌桓的审美,再说端华公主还待字闺中,按垣人的思维来说怎么的也是赚了,使臣综合两点原因,就替他家可汗做了主,提出要换和亲的人选。

    延平帝本是不愿,无奈使者坚持,本是战败一方也没什么底气和人家呛声,总归都是嫁女儿,扛不过几日也同意了。

    许莲真的越发看不起他了。不论是嫡出的女儿还是庶出的,嫁人的还是没嫁的,只要有需要通通可以被牺牲。

    枉她当初穿过来还可惜过怎么没穿成个公主呢,不然就能想尚驸马尚驸马,想养面首养面首,多么恣意的人生。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世上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享受多大的尊荣,就要承担多大责任,一句家国大义压下来,根本没有说不乐意的余地。

    内部消息其实就比广为流传的版本多了点边角料,两国语言不通,不知道是太子还是皇后的手笔,使臣带来的通译被买通了,说了点颇有技巧的话,把事情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所以说小人物改变大世界,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一个起于微末的人,没准拎出来都是个零零七之类的狠角色。

    许莲觉得这事上淑妃也是搬石砸脚把自己给坑了,如果一开始就商议把宗室女加封成公主嫁过去,火也烧不到她女儿的身上,如今可好,一开始说好的是正牌公主,这会变卦成冒牌的了,使臣又不傻,换谁谁也不干啊。

    说起来端华公主正当妙龄,要嫁到敌国去,还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多少有点可怜,不过许莲对她是一点也同情不起来,又不是圣母,比起嫁琼沅公主过去,本来还可能生出来的一丢丢怜悯心马上就不泛滥了。

    谁亲谁疏实在太明显了。

    自打没见面两人就不对盘,一桩婚事险些害她嫁不出去,她嫁了太子嘛又要玩手段来膈应她,好不容易两不相见撕不着了吧,人又不嫁了。

    不愧是宠妃的女儿,真任性啊。这下好了,原先吧还不想嫁,这下是要嫁也嫁不成了,许莲虽然很嫌弃江文涛,但是比起那个什么“瘪犊”可汗,傻子都知道哪个好,也不知道这会端华公主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呢,还是趴在她娘怀里嗷嗷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