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 > 145.此情再难为(5):如果我死了,你从此自由

145.此情再难为(5):如果我死了,你从此自由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与过去这几日每次醒来时都不一样,此刻她的目光,清冷明晰,洞明一切。

    顾珩被她这样看着,喉关竟堵塞住般,一句话说不出来。倒是仲清寒欣喜之极,忙上前问:“阿柔,你觉得好些了吗?哪里不舒服?”

    他又给她探了探脉,确定无异才放心下来。

    桑柔虚弱地张翕几下眼皮,说:“挺好,就是……有点饿。崾”

    顾珩忙唤了人准备点心,很快就承上来,都是一些清素流食。

    顾珩看到她眉头微微皱了皱,解释道:“你现在还虚弱,不能吃难消食的东西,先喝点粥。”

    桑柔没多说,任由他将自己扶着靠在床头,又端过碗勺,喂她。

    粥小心吹凉,再送到她嘴边,可桑柔却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动静躏。

    顾珩僵了僵。

    仲清寒在一旁看着,脸上早就沉下来,这时,上前说道:“我来吧。”

    可顾珩却一动不动,目光攫着桑柔,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气氛颇僵。

    桑柔最终还是张开嘴,咽下那一口粥。

    可顾珩嘴角不见松。

    碗见底的时候,顾珩细心地用帕子给她擦拭嘴角,桑柔表情有些冷硬。

    她并无意闹脾气,只是心中升起的隔阂和排斥难以掩抑。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她问。

    顾珩点点头。

    “你一直守着我?”

    顾珩看他,没说话。

    桑柔撇开眼,说:“你去休息吧,战乱未平,不该在我身上耽搁太多时间。”

    “阿柔……”

    桑柔截断他:“关于你的谋略和计划,我现在一个都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她喉中一哽,“见见我父王。但是,你不会让我离开的对不对?”她瞥向顾珩,他眼深如邃,未答。

    她往被中滑了滑,说:“那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将他安葬,行吗?”

    顾珩点头:“之前派和煦去查看情况,已让他厚葬文王。来日,待战争结束,我就带你去。若你觉得不满意,你可另选墓址,设祭重迁。”

    桑柔摇摇头:“他最想归去的是靖国,但是靖国已经不在了,天下众土,于他来说,都一样。”

    她如此说,连他的后话都斩断。

    她在逼他,逼得他明知不该做,却还是说出口:“等局势稍缓一些,我派人送你去凉城。”

    话刚出口,便已后悔,却来不及了。

    桑柔抬头看着他,好了一会儿,才说:“真的?”

    顾珩暗暗握拳,点头。

    桑柔也点点头:“不管你是不是哄我,我信了。”

    接下来的日子,桑柔安静乖巧地过分,除了对顾珩的态度不冷不热,倒是配合地治病疗养身体。顾珩不在的时候,仲清寒却屡次对她重下警告:“每次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再来吃药补救有什么用?若你不珍惜自己的命,这药也别吃了,反正也活不久!”

    狠话放出,最先后悔的,总是开口的那个人。

    桑柔倒是不痛不痒,仿若挨骂受病的不是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喝药睡觉。

    仲清寒又心疼又愧疚,种种情绪纠缠成滚滚怒火,却不得发泄,只得自己压抑着。

    往日桑柔虽病重,但眼神总是灵光闪闪,明澈动人,那是生的意识,让人觉得她的不甘与顽劲,不会轻易被病魔夺了命去。可这次,仿若不一样了,眼波无澜,静若死水,好似她自己都已经不在意了一般。

    仲清寒憋得一张迷倒众生的脸都发青了,桑柔有些不忍,说:“你别生气呀,我都没生气呢,你看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你是不是觉得欺负得很爽?”

    “爽个鬼!桑柔,我师父,还有我,花了这么多力气救你,你要是敢再随随便便置自己生命不顾试试看!”

    “我没有……”桑柔说,想要笑一个让他安心,却总觉艰难,“小时候宫里的太医说我活不长,但你看我不活蹦乱跳地活了这么久,反倒是曾经龙虎康健的他们……都先我而去。”说着眼中有些湿意,生生克制住,“之前,九死一生醒来,听说靖国灭亡,我也没这么深的恐惧,因为至少我亲人还活着。可是他们现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时刻想置我于死地的姐姐,还有一个半死不残的我。我心里难过,所以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呆着。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但你们这样每日来我跟前晃,我还要抽力气去照顾你们的感受,我很累,真的……很累。所以,能不能,先不要管我。对不起。”

    仲清寒看着,刚想说什么,耳力聪敏,即听到帐外的动静,有步伐匆匆而来,在外头静默许久,又沉沉而去。

    他最终只是默着颔了首。

    桑柔身体逐渐转好,外头的战事已到紧要关头。

    顾璋带着叛军直杀章临,白先翼部队断后,对抗顾珩的围击。但不知为何,一次战役

    中,顾璋怒斩副将白杨,血溅三军之前。白杨乃白先翼义子,白先翼膝下三女一子,这一子便是收养的义子白杨。白杨在军中作风谨守,不知何为却触怒了顾璋,两人关系一直不佳,但杀白起这样自断后路的行为,顾璋便是再厌恶他也不该做出来,而且是战争之时,光天化日之下。

    消息还不容顾璋压下,白先翼就已耳闻。登时大怒,却没有立即与顾璋闹掰。聪明人,很容易看出这是敌人摆的离间计,仇怨不可能消,但更应该以大局为重。将怒恨都用于战场,进攻更为猛烈,直扫两郡而下。

    顾珩亲披战甲上场,与燕国.军队,前后夹击白先翼主力先锋,堪堪将顾璋与白先翼军之间的联接截断。

    顾珩离开之前,来找过桑柔,却只在距离她床几米处坐着。

    桑柔在他进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一直躺着。她无需装,他该知道她醒着。

    沉默于此刻的二人来说,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一开口,必然要牵扯出更多纠怨,要花大力气去解释,如今时局紧张,她亦不想让他在这方面花费力气。所以至始至终她都没向他质问那些事情,求得因由又如何呢,她亲人已死,终究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顾珩坐在那边,一杯杯饮茶,凶烈如饮酒一般。军中严令,不得沾酒,他身为主帅,自然不能破例,虽然他极想饮酒。

    桑柔想着,他该坐一会儿就会离开。果不久,便听到脚步轻响,再细听,却是步步朝她而来。

    心头顿紧张,被下的手攒得越紧。

    顾珩在床边坐下,她背对他侧卧,大半张脸隐在衾被下,青丝如瀑,淌了满枕。

    顾珩静默地看着她,伸手撩起一缕黑发,掌在手心。发丝细软,撩得掌心发痒。

    “阿柔……”他低语,嗓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沧桑,桑柔心尖一抖。

    “我明日即走,无论回不回得来,我对你的承诺依旧作数。去往凉城这一路我都已安排好,你要走,随时可以走。”

    “还有……”他顿了许久,“如果我死了,你从此自由,我们之间的婚嫁之约作废。”

    桑柔闻言怔住,终于沉不住,坐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出口道:“好。”话毕眼眶已通红。

    顾珩下意识抬起手,往她脸上伸去,桑柔倒是不闪避,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指尖在距离她眉睫寸许停下。

    “你父王是自杀,是我的疏忽,没有看好他。不曾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这颗棋子太重要,你早就想着要用我父王来对付燕国。呵,忽然想起来,楚国你和俞晏也不是偶遇吧,你们之前早有盟约,对吗?”

    顾珩缓点了下头。

    “怪不得,我还以为……原是……”桑柔自嘲,“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在燕国的时候?”

    “不是。那时,我一直以为你是桑怀音,后来在梁国幸阳,你被绑架,才重新开始调查你的身份,南行前夕才确认。”

    “和俞晏的盟约是定在南行之前?”

    顾珩点头。

    “你这盘棋倒是下得前瞻后顾,真是让我自然不如。”

    “阿柔……”

    “如果……”她突然抬头,可两字出口后,又忽然停下,摇了摇头,说,“我真傻,问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她作势又要躺下睡觉,顾珩却一把抓住她,说:“你想问什么?”

    桑柔拂开他,淡淡道:“没什么。”

    “你想问,如果这一战胜利,如果文王没死,我是不是会兑现诺言,将他交给俞晏?”

    她不想将一切问得这么清楚,觉得无意,更是怕得到的答案会更让她心寒,顾珩却一点也不喜她这般将所有疑问委屈憋在心中,他清楚,唯有一切大白,无论好坏,一点不剩,袒露说明,两人之间才有希望。

    他说:“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桑柔微愕。

    “靖国虽被灭,但复国党此消彼长,将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一直给燕国西境带来各样侵扰。齐国处燕东,现在国弱民贫,不想被吞没,只能让燕国四方干扰不停,无暇顾及东侵拓疆。文王在我们手里,那靖国复国的力量就在我们手里。”

    “那你不怕俞晏驻兵不去吗?”

    顾珩摇头:“他不敢。燕国此次来兵不过五万,待在齐国越久,他们本身就多一分危险。”

    他这样提点,桑柔瞬即明白过来。

    齐国南接楚、申,西邻燕、漠。哪一个国家没有被燕国吞侵过城池,而日渐坐大的漠国整日虎视眈眈,等着机会回击它。燕国若敢对齐国有任何一番举动,只怕会招得天下群起而围攻之。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她问:“可是若是燕漠勾连而伐齐,他们可分齐扩土,你怎么防?”

    顾珩这时稍稍露出点高深的表情,自信十足地说:“不会。漠

    国不会这么做。”

    桑柔见他这表情,迷惑半晌,脑海忽然灵光一闪,失声低呼:“你和漠国结盟了?漠国才是你此次战役最大的后盾!”

    顾珩唇角勾起,她果然通透。

    商讨起战事,先前的僵硬气氛稍淡去,桑柔的手不知何时抓在顾珩手臂上,这时低头一看,登时觉得头皮发麻,忙要放开,顾珩眼疾手快,已将她手腕扣住,而后往下移动少许,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太小太瘦,轻轻一裹,便尽数包在手心。

    肌肤相贴,已没了先前高烧时的炙烫,温和熨帖,顾珩五指收紧几分,却不敢下大力气,她太瘦,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捏碎。

    桑柔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噌一下发热,羞恼地看向顾珩,说:“你……放开!”

    “你怪我没有告诉你你父王就在我手里,你怪我将你的亲人做棋子,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父亲,你怪我欺你瞒你还束缚你,你怪我恼我恨我,为什么不说?”他每说一句话就逼近一分,到最后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桑柔脸上去。

    桑柔节节败退,终退无可退。

    ****

    谢谢藤子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