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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沦成生死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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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一迷糊,思想里就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延续,似乎要比从前也会偶尔做做的梦,更要清实些。

    我很感谢它的真实,也感谢它那样使我开心:颉利目中无人的闯进来,衣袂翡翡,气宇盛盛,万人都冲着他流口水,但他眼中却只有我。我想这一刻,我不知道等了有多久,而今却毫无道理的确定,他已什么都不在贪恋,只是要与我一起走。

    我就跳了起来,生怕他会反悔,快快的只想跟他走。可是,我们却不能走出去,旋即,被数不清的兵士团聚。

    剑气能量不能守恒,随风飘过渴血的气息来。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进入我身体里,眷恋从此生根。

    我冲着他笑,笑声在渴血的生杀结裂中突兀的撞击,是我所能想像出的,最好听的一种笑,我从前,常想像这样,对着他笑来着,没想到今天我做到了,还做得很好。

    能感觉到,他握紧了我的手。那时,我们面前,正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我们笼罩在他实在高大的背影里,显得单薄而孱弱。四幕的围帘被卷起时,背影转过身来,面对我们。

    天地在那背影转换之时,有一瞬的明亮,我仰起头看到蓝天白云,再到乌云遮蔽,瞬息黑暗,自然错失一睹那高人的机会。围帘不知何时已经再度垂落,但那仅仅是俯仰之间的一瞬事,

    那个高大的身影,指给我一座森林,说,只要我跑得出去,一切便都随我。

    我瞧了一眼,那个一眼即可以望得到边的森林,很是虚心的。没有得意,但是却十分有把握地同他说,“可以。”

    我站在森林边缘,回头望一眼颉利,他静静站我的目光里,我还算规矩,只是将他藏在我的目光里,并没有哭泣。转眼,已经想不到,为什么要哭泣。

    我觉得很安心。因为眷恋,它已经长在了我的心里,它很安全。而我目光中的他。我相信,他会等上哪怕一辈子,又哪怕一个轮回。

    茂密的森林,刺破天空的高木,夜禽环视。当我跑起。所有的树木也移动;而我拂净一块林石,故意坐在下来时,它们也停止。

    我反复,它们也反复。

    我又决定掉头而行,来路已卡在山崖上,一切相违到如此。

    我坐在山石上。觉得衫袖清冷,人却并不寂寞,思念就投映在汪汪的心流里。我安静地摆弄着冥冥天意中的悲喜。觉得,所谓冥冥自有天意,不过是手中的凌乱牵线,现在我已了无遗憾,就坐在山石上。将它们理顺,放回口袋。

    天空中。传来如落日之远的雕鸣,我已经开始,安心地等待,下个可以相见的轮回。等待那个记忆,慢慢飘落、收缩进心底的相见,第一眼,一切都被忆起。

    但轮回醒了,别有天地的正是人间。推开窗,梦中的御林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晨风吹得凉爽,所有的心事都拂乱而去。我想无事可做,很是让人觉得孤单,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转回身,取过一件帛襦,披在身上。再立到窗前,对面湖岸飞亭中,慢慢蠕动的两个身影,一瞬占满目光。

    心事翻起,一页页清晰如许。我猛的合上窗,带落窗台上的一张熟宣,伸手去接,却挽留不及,它“刷”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去拾,眼眸已氤氲,勉力拾起那张熟宣,手却在抖,一只手抚住颤个不停的熟宣,空白中涸开一滴水痕,平静的纸面迭开涟漪。

    我始终是小气,我千百次地想过,如果遇到颉利同于关关会怎样,会哭,会无力,会生气。却从没想过,如此深远,都不确知的两个背影,已惹我不得呼吸,又堪堪寸步难行,生生是悲痛欲绝的光景。现下唯一的感觉,是想睡去,睡过世事寰薄,睡过世态炎凉,睡过光怪陆离。一清醒,就是空白的草木零然,不必动情的寒冬。叶子都落去,不去思念,亦不悲伤。只要怀紧一个冷漠,一个无动于衷,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没有太过思念,一切即简洁又生动。

    但现实没有认可,敲门声响起时,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沦陷。它一阵接一阵的响起,一个模糊的喊声传来,遥远得,恍然沦成生死两岸的对呼。我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顽强的透进来。思念掉进掌心,迂回纠缠的曲线里,耽于纠缠,那是一个偏重的纠缠。

    在他们转身的背影中,我打开房门,作一个确定的笑。我发现这个笑,简直相当于一种重生。有炽热的光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声音自其中来,却毫发未伤,它清楚略带喜意地叫着:“哥哥!”

    颉利欣长的身姿,止在我目光的倒影中,凝成一个明朗而轻逸的转身。他看了我一眼,笑容出现,但平静而冷漠。

    我转过头,看向于关关,她身背后是夏日响晴背景,看时,她一个笑意正翩然宕逸,一哂之间万紫千红。

    她虽没有我想像中的漂亮,但温煦和婉,更见深致。结果,我在毫无更迭的惊视中,被她拉住手,又千真万确的笑语于我,“好妹妹真是倾国倾城!”然后,她又忽而顿了一下,像做着什么不好理解的冥想。眼光么,是一个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认真而进入的打量。最后,重又左右摇摇头,在一个否定的姿态里,说出肯定的话语来,“直是一对玲珑的兄妹。”

    我心中的痛楚睡去,又醒来,认真回忆着,欣喜是哪般的形态,但那形态与心灵很是隔阂,一切都不清不楚。我不知,此番情景是应该应付诸笑意,还是什么。

    日光明耀,四周唯有风翻叶动,偶有穿插一两声鸟叫啾啾,可我分明觉得,心尖尖上结起冰凌,对眼处,正是于关关的娇喘微微,我说,“愿你们百年好合。”字字如刀,落在舌上的嗓音,践着血痕一路飘出来,娆得惊人。我想,这是我一生说得最好听的话。

    颉利的目光里满是爱怜。但却如此陌生,又如此机警灵速。落置,已轻如尘埃,若有风便自飘摇,难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