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独妻策,倾城花嫁 > 第98-99章 撩心弦

第98-99章 撩心弦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慕容恒有一张没有喜怒的脸,从温彩认识他以来,他仿佛就从不知道悲喜。

    真真是一张木头脸!

    即便刚才他面无表情,可他的眼里掠过了悲伤,是因为小十说的那些话更变成沉重起来。

    一个人要有怎样经历,才会心如止水、面无表情。一个人又要如何按捺住生活中悲喜,不伤心、不笑,才会练就这样一张木头脸。

    木头脸让人觉得厌恶,倘若这样没有表情的木头脸精致得如此匠人的杰作,就很难让人厌恶了姣。

    温彩看着他的脸时,就会想着如果这是一张白玉制成的脑袋,一定很值钱;又想着,要是自己的夫君,可以肆意惹他生气,倒要瞧瞧他生气是什么模样……

    一时间,面对这张英俊无双的木头脸,温彩浮想联翩籼。

    温彩轻声道:“心安就能快乐。当年要是秦姨没有替秦将军父子求情,他们若没了,秦姨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安心。秦姨用自己的被贬冷宫,保全了他们的性命,虽然这里很苦,可因为秦姨问心无愧,她也是快乐的。

    如果一切重来,哪怕秦姨猜到了惹恼皇上的结局,她还是会替秦将军一家求情。所以既然这样的事让秦姨无怨无悔,你又何必耿耿于怀。重要的是你们都还活着,都还平平安安。

    你瞧这里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像一座乡间的民居小院,我们会在这里撒下菜种,这里就会变成菜地。如果我们在这里撒下花种,这里就会变成花园。

    四殿下,一切只会越来越好。有人把这里当成冷宫,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冷宫。可我们把这里视为乐园,就能把它建成乐园。”

    慕容恒的眸子里掠过莫乐的情绪,有感动,有鼓舞,还有对这个女子的欣赏。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说要把冷宫变成乐园?

    “我与七公主说过,想从内务府寻一个会磊灶的内侍,到时候把小厨房好好拾掇拾掇,还有那屋顶得好好的修翻了,不下雨还好,若是下雨,外头大雨,里头就是小雨。弄不到瓦,我们就弄些茅草来。秦姨和秦公公睡的床也不好,应该给他们弄张睡得舒服的床,就算寻不到新的,寻个旧的也成……”

    她絮叨着说这里要弄,那里也要添,一件件说起来,就似连她自己也要在这里过日子一般。

    慕容恒看了眼跟来的太监,“你到宫门口等着,本王一会儿就出宫。”

    “是。”太监应声,好奇地看了眼温彩。

    这姑娘是谁?

    冷宫素来人人避而远之,她居然在这儿除杂草,还说要把冷宫建成乐园,要是旁人听到这话,许是要被她给吓坏了。

    近了小院,慕容恒停下脚步,“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几日你该在寺里给你母亲做法事?”

    “哈哈……”温彩尴尬地笑着,“今年有我嫂嫂在,我就可以偷懒啊,而且我不是已经出阁了么。如果你答应帮忙翻屋顶,答应帮弄两张舒服些的榻来,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就是对秦公公,他也是另眼相待的。

    当年德妃得宠之时,身边的宫人无数,可德妃获罪也只得秦公公随她迁到冷宫。

    “本王应了!”他一脸肃色。

    据他所知,就算是诰命夫人,要入宫必须先得呈帖,监门卫指挥使递给内务府,再由内务府转呈皇后,然后由皇后安排后方可入宫拜见,且通常是应了后,会说某日某个时辰入宫。

    瞧温彩的打扮和她干的这些事,也不像是呈帖进来的。

    温彩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无人留意,方用极低地声音道:“冷宫西北方有个小角门,穿过小角门就能到京城郊外的十里坡,这条密径还是秦姨告诉我的。”

    都道皇宫把卫森严,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在冷宫就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径。除了德妃知晓,还真没有其他人知道。

    德妃定是相信温彩,这才把如何重要的事告诉她。

    慕容恒有些不信,愣愣地看着温彩。

    “这条道儿,秦公公也知道,德妃不许我告诉小十。冬天就快到了,这院的门窗都得修整修整,秦姨这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我得重新写个清单。”

    “写了清单给我,我来预备。”

    “好。得空写给你。”

    温彩进了院门,见小厨房里掠过德妃的身影,她唤了声“秦姨”奔进小厨房,道:“我来预备暮食,秦姨陪四殿下说话。”

    小十奔了过来,“我也可帮忙。”

    两个姑娘进了小厨房,因灶还不够好,只能把锅放到石垒的灶台上。

    慕容恒进了屋,德妃倒了一杯水给他,看着这白瓷蓝花茶杯,很漂亮,不像是宫里的东西。

    德妃笑道:“顺娘这孩子怪有心的,这两日送来了不少东西,锅碗什么都预备了,还送了寒被和衣料来,又不敢送太好的,也不能送太差了,倒是难为她了。”<

    他这个儿子,竟不如萍水相逢的温彩做得好。

    德妃岔开话,道:“今儿是皇子们选妃的日子,阿恒,你选中了哪家的千金?”

    母亲、妹妹还在受苦,他怎能过自己的日子。

    他眼帘一垂,“娘,孩儿还不想娶妻。”

    德妃惊愕,她曾想过,就算慕容恒不选,怕是皇帝也不会允许,毕竟慕容恒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五皇子慕容悰都有好几房侍妾,可是这正妃、侧妃还没娶,只等娶了二妃,先育子嗣,方允侍妾们生儿育女。

    慕容恒一位侍妾都没有,但这娶妻之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是为何?”

    慕容恒搁下茶杯,“出身好的,瞧不起我的出身。出身不好的,我又瞧不上她们。更重要的是,今儿入宫的小姐虽多,却没有一个能让我心动。娘,孩儿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做一个不负百姓、不负朝廷的皇子,做一个皇帝的臣子,但孩儿也想得到世间最平常的幸福。”

    他不争权势,他不求帝位,只想平淡却又幸福地过一生。

    沉默,久久的沉默。

    德妃年轻时也曾这样想过。

    可是,在先帝替太子选妃之时,她却被选了太子侍妾。

    从最末等的太子府孺子到太子良媛,再到天启帝登基为帝,而她也被封为德妃,是同贵妃一起被封妃位。一后二妃,曾是后廷平分秋色之人。

    皇子还能渴求幸福么?德妃不知道。她不忍心泼他冷水。

    慕容恒继续道:“就算身边美女如云又如何?那众多女子里,如果没有自己心上的那个人便无任何的意义。娘,我只想寻到一个懂我,又让我喜欢的真心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门外,温彩拿着碗筷进来,听到的就是慕容恒最后的那句话。“一个懂我又让我喜欢的真心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我要的幸福。”慕容恒懂得爱!他懂晓,爱是唯一,不可与人分享,只求一个真心人,便可与那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温彩道不清是赞赏还是欢喜,手里捧着预备的碗筷,久久地立在门口。还以为古代的男子,能像她哥哥那样只与徐氏安心度日的太难寻,慕容恒竟也有这等想法。

    德妃道:“饭好了?”

    温彩勾唇一笑,她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今儿是我和小十做的,今儿我除杂草的时候,发现一些野菜能吃,便让秦公公摘洗干净,一会儿秦姨和四殿下可得多吃些。”

    她取了抹布,将桌子擦拭了一遍,开始摆碗筷,不由自己地偷视慕容恒一眼,只一眼心跳加速,耳畔又是她听到的那句话。他竟有那样的情感,对爱情宁缺勿滥,她心动,她欣赏,她更为他的话感到一阵雀跃。

    小十捧着两盘子菜进来,“娘,顺娘说这些是能吃的野菜,在水里过了一遍,切碎凉拌的。”

    温彩笑道:“还有白切肉呢,我这就去弄。”

    小十唤了秦公公出来用饭。

    因在冷宫,并无主仆之分。

    桌上是两盘素菜,一盘拌蒲公英,还有一盘野油菜。

    温彩还在小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切菜的声音,还有油滋滋的声响,又过了一会儿,温彩手捧着两一盘一碟进来。

    小十惊呼一声“肉!”

    温彩微微含笑,“今儿备了一块肉,是五花肉,切了一些,沾油辣椒最香。你们吃吃看!”

    几人带着疑惑,夹了肉,又沾了碟子内油辣椒,小十惊呼一声“辣!”不过,辣得很过瘾,真的很好吃。一荤两素,最是简单不过的菜式,可众人却吃得格外香。

    德妃就尝了一块白切肉,再不舍得吃,而秦公公也是如此,只说吃不了辣的,小十便取了几块肉放到秦公公碗,秦公公又直说太腻,实则,是他舍不得多吃,想留给小十和慕容恒。

    温彩起身去了小厨房,不多会儿又切了一盘来,“好好吃,是块四斤多的肉呢。”

    所需的东西原是杜鹃照着清单预备的,这肉也是。

    温彩当时备肉,只想着这里的日子清苦,想让德妃母女吃顿好的,现在却被她像献宝一样的拿出来。

    听说肉够多,德妃与秦公公才算肯吃了,一个个辣得吐舌摇手,却吃得很是欢喜。

    小十哈着气,“顺娘,这油辣椒真香。”

    “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所以我做了一大碗油辣椒。”温彩喝着水,大口大口地吐气,笑盈盈地道:“这辣椒是我家庄子上种的,只我家杂货铺里有卖,又是照我的秘方做的,天下独此一家。”

    小十点着头,“我最喜欢了。”

    秦公公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有的!”温彩跳了起来,再往杂房里去,就抱了一小坛酒出来,“原是预备给秦姨和秦公公泡药酒的,今儿先喝上,回头我再另送几坛来给你们泡制药酒。”</

    她用茶杯倒了五杯,温彩举起杯子,“为我们的相逢、相识干杯,祝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一碰杯,温彩大饮了一口,吐着舌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德妃对小十道:“你少喝些。”

    这还是小十第一次喝酒呢,她舔了一下,辣辣的。

    秦公公似乎对酒有一种偏爱,今儿他帮温彩搬东西,原是看到里头有一小坛酒的。

    德妃浅酌了一口,“这两日多亏了顺娘,你的厨艺好,瞧这肉片切得又薄又均匀,虽是野菜,也被你做出了不一样的风味。”

    要是,她真的嫁给慕容恒,定会是一段良缘,可天意弄人,到底是晚了一步。

    今儿,不光是小十比往常多吃了许多,就连慕容恒也觉得很开心,虽然只得三个菜,但他觉得吃很踏实,心头也洋溢着暖暖的幸福。

    温彩道:“明儿是我娘祭日,我今晚就得出宫,后天再来瞧你们。”

    小十的面容微微一沉,转而又高兴起来,温彩只是明天不能来。

    慕容恒道:“一会儿,你随我一道出宫。”

    小十道:“那四哥后日可记得把顺娘送进来,我还想与她好好说话呢。”

    “好。”

    小十要收拾碗筷,温彩与慕容恒却要赶在下钥前出宫。

    温彩又换回了自己的衣裙,与慕容恒一前一后离去。

    秦公公恋恋不舍地站在小院门前,看温彩与慕容恒走远,蓦地回头,发现以前这处颓废的小院已经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宫门外,停驻着一辆马车。

    慕容恒扬手道:“温小姐,请!”

    温彩翻了个白眼,她和德妃、小十都已经很熟了,没有这些规矩,突地忆起,自己见到他时也是行了礼的。

    马车里,慕容恒与温彩相对而坐,各依车壁。

    他压低嗓门:“从十里坡到冷宫的那条密径,你能带我走走么?”

    如果知道了这条路,下次他想见母亲,便不必走宫门,又惹眼又费事。

    温彩道:“今天么?”

    “现在。”他瞧着外头的夜色,“时辰还早,你领我去,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她爽快地道:“改骑马。”

    慕容恒吩咐了太监,让他赶紧备两匹马来。

    在马车行驶到荷花里时,温彩下了马车,翻身跃上马背,夹紧马肚,一扬手“驾”,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南城门方向驶去。

    慕容恒没有意外,早在北疆时他就听温青说过,温彩也跟着马蹄山的道士学会一些拳腿工夫,也会骑马,甚至还会一些医术,而这些都是温彩在写给温青的家书里说的。

    温青离家后,温彩常去马蹄山打听温青的下落,她以为温青许会写信给马蹄山的师父,去得多了温彩便也学了些东西。

    皎洁的月光撒耀着大地,城池山河沐浴在月光中,似披了一层光纱。

    夜色迷人,大地逾显静寂。

    她的倩影在前头飞奔,慕容恒紧随其后。

    她与他认识的女子不多,她大方、干脆,简单易懂。

    一口气奔到了十里坡山脚下,温彩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一棵松柏树上,她不紧不慢地往破庙移去,站在庙门前,她停下了脚步,看他跟了过来,方从一边的小径往山上行去。

    温彩定定心神,“四殿下,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愕然。没想她问得这样直接,连寒喧几句、或是套几句近乎的话都没有。

    他不语。

    她却继续道:“我的打算可多了,我想在京城开几家店子,糕点铺、胭脂水粉铺、酒楼、客栈、当铺……”

    “你开这么多铺子做什么?”

    “赚钱啊,赚更多的钱。男人靠不住,还是钱比较靠谱。”

    他笑,她才多大,竟说出这样深沉的话。

    “你别笑。”她有些生气,停下了脚步,“我是绝不会靠冷端阳的。”

    慕容恒是温青的朋友,温青信得过他,温彩也觉得他是可靠的,不知不觉间,已拿他当自己人。

    无论夫君能力如何,女子都得依靠并相信自己的夫君,可温彩竟说不依靠冷昭的话来,慕容恒道:“他是你夫君!”

    “呸!那就是个混蛋,当然,对我算是坏人,但对萧彩云来说,他就是天下最好的人。”温彩继续走着,因为是上坡路,走得有些慢,“冷家从相看到成亲,只有四天时间,一开始温家所有人都说我温彩走了好运,可此等闪婚……”

    “闪婚?”

    “从相看到成亲只得四天,连合八字都免了,这不如像闪电一样快的结婚么,所以就叫闪婚。”

    “倒也形象。”

    温彩又道:“此等闪婚原就有问题,成亲那晚,冷端阳喝醉了,一直在喊‘彩云’

    ,喊了一百零九声。后来我让我的人打听、调查了一番,方才知道萧彩云便是嘉勇伯萧家的嫡次女,是冷端阳青梅竹马的意中人。萧彩云初嫁刘家刘伯彦为妻,后因无出、犯妒被休弃,就算是这样,冷端阳也想给她留着嫡妻的名分……”

    慕容恒居然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这真是一个宝,她温彩终于找到了在爱情观点上能与她同一条战壕的人。这是多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总得试试看能不能发展成恋人。试过了,若成不了,她也没甚遗憾的。此刻,她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把冷端阳、萧彩云的事都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个干净。

    慕容恒听得有些诧然,冷昭娶温彩,居然是为了寻一个温顺、柔弱的女子给他生儿育女,同时又不能刁难、伤害到萧彩云,更不能危及到萧彩云的地位。

    第99章

    “冷昭……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不喜欢冷昭,但同时也不讨厌他。只是慕容恒更愿意与温青交往,因为温青的性子更易与人相处,他没心眼,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人?”

    “为何?”她的夫君爱上旁的女子,她不应该是伤心的、痛苦的,而冷昭居然想到嫡妻位留给萧彩云,她更应该阻止。

    温彩笑了一下,“有个秘密,你答应不告诉任何人我就告诉你,便是我哥哥你也不能说。”

    “什么?”

    温彩往脖子上摸了一阵,掏出一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借着月光,她道:“你看看。”

    她从腰间取了个小银筒,从里面取出一个火捻子,借着火光,他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内容。这是她与冷昭签下的《契约书》,上面明确了各自的责任和义务,也说明了半年为期,一旦期满,她便要离开冷家。

    慕容恒只惊得瞪大双眸,这个女子的举动让人费夷所思,如果温青知道了这事,以他的暴燥性还指不定闹也什么事来。

    “四殿下,我与你谈笔生意如何?”

    “甚……甚么?”

    这个女子年纪不大、胆儿不小,居然敢来一桩契约婚姻,也就是说,她与冷端阳成亲并无夫妻之实。

    现在她说要与他谈笔生意,慕容恒则在心下兜转了一圈。

    温青的这个妹妹,突地让他看不懂,是被她怪异行事风格给惊住了。

    “我要在京城开店铺做生意,但是我不想让人知道背后真正的东家是我,所以我想借殿下之名。殿下,我用自己的人,给你两成干股,赚了银子也分你两成,如何?”

    “你哥哥现下位高权重,又是镇远候,你若借他的名儿……”

    “他不成。几天前,哥哥把他名下所有的店铺都给我做了嫁妆。如果他突然又冒出一些店铺生意,定会被旁人非议。旁人会说他原给妹妹做了嫁妆,在外兜一圈又到他手里,许有人会骂他是欺世盗名之辈。”

    哥哥疼她,她也敬重哥哥,想帮温青添些家业,她有的是法子,但绝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温彩又道:“冷家并不像外头看到的那样平和。我必须防着,要是他日,冷家人知道我手头有一笔财富,一定会拿这事做文章。嫁给冷端阳,我原就是受害者,被人利用、算计和伤害,我就算把自己银钱开粥棚,接济乞丐也不想让他们占一文钱的便宜。我不占他们的东西,他们也别想抢我的。”

    她时而古灵精怪,时而中规中矩;时而单纯,又时而成熟沉稳;现在的她又直爽,却又能防患于未然,有着谨慎和小心的性子;她会轻易地相信他,却又处心积虑地防备着冷昭与冷家。

    “喂——”她说,“你开府别居,府中上下众人不少,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我们合作所向披靡,共同发财,你给句痛快话。”

    慕容恒冷声道:“你要是赔了,可别想让我出一两银子,另外,我要三成利。”

    “什么?”温彩近乎跳了起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居然趁火打劫,“三成利?”

    她不想害得温青被世人误会,可他总觉得这不是真话。

    他想:她为什么要与自己合作?论权势,他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背后没有外族可以依仗。她说得没错,他需要银子,而他又是刚从边城归来,虽有俸禄,亦有皇帝赏赐的良田千顷,可雍郡王府上下有数百人,要吃要喝,还要领月例,没有银子就寸步难行。

    “三成利,是么?”温彩重复着,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以为她要生气,她却将小手一伸一摊,道:“两成是干股,想得三成利就先借我十万两银子。快则半年,慢则两年便会还你。”

    “我借你十万两,这还算是干股?”

    “你的意思是借我十万两,我不用还了,你注入十万两银子,要三成利。”

    慕容恒片刻语塞,“有借有还,既是借,就必须得还。”

    温彩秀眉一挑,“就二成干股,外借十万两银子给我,倘若我私下去寻顺王或是六皇子合作,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想他们是很乐意的。”

    跟她讨价还价,他不用出一文钱,就占二成干股,真不知足,还要她三成干股。

    成便成,不成拉倒。

    月光下,慕容恒的木头脸一如既往的没有半分表情,讷讷地道:“不给我三成干股也成,或许本王管不住嘴,把你与冷昭的事告诉玉堂……嘿嘿,以玉堂的性子,许今儿一听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带人追到冷家,强行把你带回去……”

    她与冷昭说好的,先不说出去,最多也就是让他告诉萧彩云,而她告诉自己相中的男子……

    她真是昏头了,怎么会告诉慕容恒。

    就为他对德妃说的那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拨动她的心弦,让她把目光锁定在慕容恒身上。

    慕容恒咄咄逼人,“三成,不能再少了。”

    已经够多了好不好?仿似他吃了一个大亏。

    温彩嘟囔着:“果然,皇家的人个个都难缠,狠心狠肠再狠肺……”

    慕容恒扬了扬头。他很好奇,温彩到底有哪些产业,居然说她的钱都投进去,一时赚不回来。

    “既是三成,便与有之前的二成不一样,你除了借十万两银子给我,还得替我做些事。”

    真是半分都不肯吃亏。

    慕容恒道:“甚事?”

    “待我想到了就告诉你,今日之约,口说无凭,回头我们还得再立契约,在立契之前,我要见到十万两借银。”

    十万两,对于旁的皇子来说许不是大事,但对慕容恒真是难事。

    说出的话,就得做到,况且他不能失信于一个女子。

    温彩以为他不想信,问道:“你不愿意?你不会告诉我,堂堂四皇子穷得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我这不是最近周转不开么?早前投进去的钱,最近一时半会儿还盈不了利,你先借我,待我有了就还你。你位高权重,我一个小女子还敢赖你的账?”

    “要我借银子给你也成,你得证明自己有能力还我,否则银子免谈。”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就算五品官女嫁嫡长女,这嫁妆若备了一万两,那也是很体面的,通常也只得七八千两。

    他凑足银子不易,不能打了水漂,必须弄清楚温彩的实力,也才知道他应该分多少红利。

    温彩心下则琢磨着:姐我先等着,你敢开口,我就敢应,只是在这之前,她应该好好检验检验慕容恒是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两人上了十里坡,站在坡上,就能看到一座茅草凉亭,因是秋天,秋风萧瑟,月夜下一片荒凉,风刮过十里坡,凉风从脖颈处灌入,直刺得人瑟瑟发抖。

    温彩道:“在荆棘丛中,有一条密径,用手推开就能走,从这里就能到冷宫后面的小角门。”

    她寻了根棍子,用来推开两侧的荆棘,就算是这样,每走一次,衣衫就会被剐破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艰难地近了冷宫方向,看到了一片杂草丛,又有一片树林,穿过杂草丛下的密径,再穿过树从,就能看到宫墙的影子,一个静寂、残坡的小门出现在视线中。

    她又领着慕容恒进了小角门,一进去仿似迷宫一般,却能从一处倒下的墙根下进去,如此再行半炷香就能了冷宫。

    夜色里,传来一阵歌声。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悲凉而诡异。

    温彩在那座石砌高墙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高大的铁门紧合着,这修建得牢固而坚实的冷宫像一座世间是最牢固的监狱,这是一座四合院的冷宫,只在白日时,温彩看到过有宫人送饭菜过来,送的也是残羹剩饭,她曾躲在隐密处一望,瞧见了里面衣衫褴褛的冷宫嫔妃,有自言自语的、有唱歌的、有跳舞的……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臣妾新编了一支舞,这就跳给皇上看。”

    “你跳什么舞,臣妾要唱歌,皇上最喜欢听臣妾的歌。”

    彼时,几个疯狂的女人对着冷宫石柱在那你推我攘地“争宠”。

    慕容恒面上平静,心潮起伏,自己走了一回,路程不远,她竟是这样往德妃处搬进去那么多东西,瘦弱的她,纤柔的她,搬进去得多吃力,便只是一走就够累人,穿过荆棘丛,每走一回不是被荆棘挂破衣衫,就是被划破脸颊。

    “顺娘,你为什么对我母亲和妹妹好?”

    这个问题,缠绕在他心头已经很久。

    温彩回过头来,看着月色下的慕容恒,衣袖被荆棘撕破了不少道口子,“穿这么好的锦袍钻荆棘丛,当真是暴殄天物。”

    “为什么对我母亲和妹妹好?”

    他像个固执的孩子。

    温彩望着德妃母女所住的小院,“皇帝的子女,原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子女么?为什么小十活得那么卑微,连宫人都可以欺负?我没想为什么?我只是帮着小十,看着那样的小十,让我忆起初入京城住在温府的日子,柔

    弱无助的小十,就像是另一个我。帮的其实不是小十,只是我自己吧。至于德妃,我只是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更重要的是,你没发现一件事吗?”

    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柔软。

    她帮小十,是因为小十像另一个她。

    温青与他有着相似的命运,那她与小十也该是相似的,同样有一个不得宠爱的母亲,同样是被父亲忽视的孩子。

    他等着她后面的话。

    温彩轻声道:“那石墙内住的都是比德妃更早贬入冷宫的女子。可自从德妃来了之后,新来的嫔妃长的住不到三月,短的只得半月就没了。”

    “你说……是我娘杀了她们,或是放走她们?”

    温彩摇头,“无论是什么,至少德妃是善良的,她还有一颗正义的心。这后宫,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却丝毫不比真刀真枪的沙场弱上半分。哪一个后妃的双手没有沾上几条人命,你不算计人,就会被人所算计。可是德妃许是这后宫里,双手最干净的一个。

    德妃并不是后宫的弱者,但她却是后宫一颗蒙尘的明珠。我想到了我娘,她活着时,也很不易,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牵绊,她争不过何氏,索性便留在西山县老家,服侍婆母,哺养儿女。因为,她不像何氏,有娘族可依靠。

    现在看着,娘的不争便是最好的争,因为她的退让,族里最终记着我父亲结发嫡妻的,还是她的姓氏名讳……”

    她想说的是:德妃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

    慕容恒怔怔地听她絮叨,声音轻缓,很好听,这个年轻不大的女子,这一刻又似看尽了人世沧桑。

    慕容恒惊问:“你是说……当年我娘是故意触怒圣颜,才会进入冷宫?”他可不信,这后廷的妃嫔多了去,没有人会故意去冷宫那地方,那里缺衣少吃,穿的是别人不要的衣裙,吃的是别人用罢的残羹剩饭。

    温彩很肯定地点头。

    然后,她抬起了骄傲的下颌,“以前,我们都以为我娘不随我父亲赴任、再来京城,是为了要敬孝祖母。直到她死,我才明白,娘是知道她争不过别人,更不喜欢那些算计,她宁可留在祖宅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德妃那时已经怀有小十,明知死谏会触怒龙颜,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其实她是知道秦将军父子的罪。若罪行属实,罪当斩首。若被人陷害,那幕后之人更为可怕,要的不仅是秦家覆灭,更有可能最直接针对的是德妃和你。

    从德妃的所行来看,秦将军父子被陷害的可能性更大。那么,旁人为何陷害秦将军?其真正的原因便很明显了。

    德妃触怒皇上,被贬冷宫,一来却保住了父兄的性命,二来也保全了你和小十的性命。一个冷宫废妃之子,能对旁人够成什么威胁?虽然你们受了委屈,也会过得艰辛,但到底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人,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这才是德妃的心意!”

    她是这样看待冷宫德妃。

    当所有宫人都在讥笑德妃的不知好歹时,当所有皇子公主都欺负他们兄妹时,唯有她竟有不一样的见解。

    慕容恒久久望着面前比他矮上一大截的女子,他第一次明白,在温青口里一次又一次称赞着“我妹妹很聪慧。”的另一层含义,她剔透的心思,此刻一针见血的话语,更让他心境开朗。

    温彩,他许得重新认识这个女子。

    他的母亲,在失去娘家依仗后,竟选择了示弱来保全自己的一双儿女。

    活着就会有希望!这样的话竟是从温彩嘴里出来的,话与她的年纪显得格格不入。

    慕容恒道:“明儿,我会去求皇后,让她给我母亲、妹妹备些床榻等物。”

    “不从外头带了?”

    “这是越矩的,要是被人知晓了,说不准连我娘都要被连累,虽说是无人问津的冷宫,但规矩不能废。”

    谁带的东西都能入宫,那监门卫是做什么吃的?

    寻常后妃娘家亲人带捎些东西,监门卫都要细细地盘查,觉得合适才放进宫。

    这些天温彩从小角门进来,锅碗便罢了,居然还把外头使的调料、酒、醋等物都给带进来了,要是从监门卫眼皮底下走,是绝不会允许带进来的。

    温彩一片好心,他岂能看她冒险。

    他一直想提醒她,总没得机会,“顺娘,以后别再带东西到这里。”

    “吃的呢?”

    她喜欢和德妃母女在一起,有种与亲人在一起的感觉。德妃的话不多,但德妃温婉如水,说话、含笑的时候,总让温彩忆起自己穿越前的母亲。

    “也不行。”慕容恒说得干脆,转而觉得自己的语调太强硬,心头一软,道:“就当是为了我娘和小十,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了什么事,连你也要平白被牵连。就是冷宫后头有密径的事,你也不能常走……”

    温彩咬了咬唇,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带他走这条密径。

    “以后,我也不能

    再来看秦姨和小十么?”

    慕容恒凝住。

    月光下,她的眉眼含怒,就差冲他大吼起来。

    心,又是微微一软,“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进出,次数多了,难免招人怀疑。我在京城,我会照顾她们,把你拟的清单给我,明儿我令人预备齐全送到这儿来。”

    这个拆台的臭家伙,这样不许,那样不可以,她可是拿他当朋友的,这么快就管起她来。

    温彩冷声道:“清单没有,我都记在脑子里了,有本事你就自己记着,要是少记、漏记了,那便是你的事。”

    她突地转身,脚步匆匆。

    慕容恒无语跟在后头,静默得有些让人沉闷。

    她在想:自己今儿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就算因为温青的缘故,因为慕容恒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她也不该讲得太明白。

    她为什么要生气?德妃母女到底是慕容恒的亲人,他也是一片好意。如果宫里容许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早就乱套了。好吧,她不气了!

    她带着几分俏皮,含着浅笑看着他那张永无表情的脸,“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