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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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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章嫁妆

    且说王氏,三个儿女,成亲的成亲,定亲的定亲,各有归宿,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了地,家中生意依旧不错,按理说,只管顺顺畅畅的过日子就是,却不料,又有一桩烦恼摆在了眼前。

    按王氏的意思,就这么一个儿子,且儿子已经十七,这个年纪成亲也不算小了,还有接下来开枝散叶生孩子的事儿呢。因家里就这一个儿子,王氏就格外的盼着儿子早日成亲生子。

    但是别忘了,刘衡上面还有姐姐刘艳儿呢。

    刘艳儿长刘衡一岁,若是姐姐不嫁人,弟弟反倒成亲在前,说起来总是不大好听。

    刘艳儿与孟安然婚虽定了,不过孟家因孟安平成亲的年纪晚,故此,孟母还真不急着给儿子早早成亲,按孟母的意思,就是再放个一二年也无妨的。

    王氏不禁道,“孟家就安然这一个儿子,还真是不急呢。”

    刘艳儿知道她娘为啥着急上火,一面挑验鸡蛋,一面闻言笑道,“安然的娘不急,我看是娘你急了吧。”

    王氏道,“你看阖村儿的闺女,早的十五六嫁人,晚一点的十七八,哪里有撂到十九、二十的。你敲边鼓的问问安然是什么个意思,能早办就早办,嫁妆钱早给你预备出来了。”

    刘艳儿应了一声,腰有些酸了。

    其实按刘艳儿的意思,哪个不愿意早些嫁入孟家呢,起码嫁入孟家就没这些干都干不完的活儿了。不过,这种事,男方不开口,女方催得急,到底有些落面子呢。

    好在刘艳儿是个心活的。

    刘艳儿与孟安然感情一直不错,孟安然又不去铺子里做工,有的是时间陪着刘艳儿,年轻情侣约会见面,是常有的事。

    一日,刘艳儿又叫着孟安然去了镇上。

    及至晌午吃饭,刘艳儿悄悄在孟安然耳边道,“今天太热了,咱们找个旅店,叫了饭菜在旅店里吃,还能多给掌柜要一盆子冰,吃过饭在床上歇一会儿,到下晌天凉了再回家。”

    孟安然向来不会拒绝刘艳儿的提议。

    小鸳鸯叫了几个合乎口胃儿的饭菜,于旅店之中用了,刘艳儿便说身子倦了,往旅店里铺了凉席的床上倒头一躺,粉面含笑的望着孟安然。

    孟安然跟着坐在一畔,刘艳儿一拉孟安然的胳膊,孟安然便也躺下了。

    刚刚吃饱的肚子,饱暖则思□。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孟安然也是看过几本春宫的人,少年血热,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刘艳儿感觉抱着自己背的手臂开始收紧,一双灵活的手自石榴红的小祅下面钻了进去,然后,隔着里衣与肚兜,握住胸前不大的两抹丰盈,轻轻的揉弄起来。

    刘艳儿只是小小勾引了一下孟安然,没料到孟安然的反应这样大,当下就红了脸,幸而这是在外头旅店,不然给家里人知道,羞都能羞死了。

    “安然,不成不成。”虽然孟安然是她心上良人,但是,这样未成亲在旅店中发生关系,将来成亲时没有落红怎么办,岂不是叫婆家小瞧呢。刘艳儿软软的推却着。

    情侣躺在床上睡觉,若不发生点儿啥,除非孟安然身体有病了。

    孟安然不是很聪明的性子,却也不傻,男人的本能更不欠缺。刘艳儿死力推却,依旧是被孟安然将胸前小袄揉开,裙子撩起,刘艳儿整个娇小的身子被孟安然紧紧的抱在怀里,□被硬物死死的抵住,刘艳儿浑身漫生出一处紧张又陌生的感觉来。她动都不敢动,直待孟安然慢慢的平复下来,搂着刘艳儿馨香柔软的身子道,“艳儿,咱们早些成亲吧。”

    刘艳儿心头一喜,两只手反抱住孟安然,将脸埋在孟安然的肩头,悄悄的露出一抹心愿达成的浅笑。

    孟安然突然提出要与刘艳儿早些成亲,倒把孟父孟母吓了一跳。孟母道,“是艳儿跟你说的?”

    孟安然并不承认,“不是,这不早定亲了么,我们又都不小了。”

    孟父倒觉着没啥,就安然这一个儿子,成亲也好。倒是孟母将唇角一挑,笑道,“我知道,不是说艳儿她弟弟也定亲了么,就看她娘那重男轻女的劲儿也知道,这是想着让她弟弟早日成亲呢。偏艳儿是姐姐,做姐姐的,当然是在弟弟婚前成亲,要不,她家也不能这样催你。”

    孟安然没再多说,孟母将小饭桌上的空碗一收,叹道,“她家这样的急,早些成亲就早些成亲吧。打家俱也要些时日呢。”

    孟父亲自去刘家商议婚期。征得刘家同意后,拿着两人的八字去胡半仙那里算了三个上佳的吉日,然后由女方指了一个日子,年下腊月二十五。

    孟家自无意见,新房现成收拾打扫一下,等着女方的家俱到后,直接摆酒就可。

    倒是刘家,因着刘艳儿嫁妆之事,很是闹了一场。

    王氏是这样跟刘艳儿商议的,“你姐当初成亲时是按十两银子打的家俱,你们两个一样,谁也别挑谁,如何?你跟安然商量好去挑家俱的日子,我把银钱给你带着,要什么样式,什么样的木料,只管依着你的眼光就是了。”

    刘艳儿当即将脸一冷,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王氏心下也来火,气道,“嘿,你个丫头,这是怎么了?”

    刘艳儿在窗外嚷了一句,“你干脆去孟家把婚退了吧,与其这样丢脸,还成什么亲!”

    王氏喊道,“你这是啥意思,十两银子丢你脸啦!你姐当初怎么嫁的,怎么到你这儿就嫁不得了!”

    刘艳儿气的脸色发白,喊道,“你也知道是当初呢!当初我姐成亲时,一个铜钱买两个大肉包子,现在你买得着吗?当初姐夫家给的多少聘礼,现下孟家又给了多少聘礼!收人家银子时收的满脸花开,这会儿给我嫁妆就十两!你出去打听打听,咱们这样的家业,谁家就出十两!别的不说,我十二不上学就在家里干活儿,你就请个小工,一个月也得给人家几百钱吧!你给过我一文钱吗!大家大业的,全都是衡哥儿的我不恼,谁叫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呢!这会儿我成亲,您就十两的家俱钱,行啊!你拿得出手,你去成亲!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个脸!”

    “死妮子,有啥丢脸的,啊,有啥丢脸!”

    “既不丢脸,当初您干嘛收人家那些定亲钱,啊?你在大街上穷显摆什么?人家定亲钱给二十两,到时聘礼也轻不了,您这么大方,那就把定亲钱聘金全都退回去,留下十两吧!不然,知道的说你是嫁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女儿呢!”

    刘艳儿吼了一顿,眼圈儿都红了,几步到自己的房间,过一时,又踹开门,快步走了。

    刘艳儿一生气就去了镇上。

    原本这样的委屈伤心,若能在孟安然的怀里哭上一场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偏又是这样没脸的事,叫孟家知道,没的丢脸。刘艳儿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想一想,唯有张三姐儿那里可去。

    刘艳儿狠狠的抱着张三姐儿哭了一场,张三姐儿给她打来温水端来温茶,哄她收拾了脸面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哪里至于呢。”

    刘艳儿含泪道,“这年头儿,就是儿子略尊贵些,也不至于把闺女当草一样吧。我在家里干了这些年的活,我娘只肯出那点子家俱钱,这叫我到了孟家如何做人呢。”

    张三姐儿道,“婉姐姐成亲时,你家里还没这样的家业呢。再说了,婉姐姐的婆家再也没法子与孟家相比的,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娘啊,是忒抠门了些。”

    “谁说不是呢。”刘艳儿气苦道,“自来就是把我弟当眼珠子,拿我跟我姐当草根子呢。早知这样,我还不如早早的出来镇上做工,哪怕一月五百钱,存到现在也有自己的私房呢。”

    张三姐儿劝她道,“其实我也能想到你爹娘的难处,艳儿,你想想,到底还有婉姐姐那里呢,若是你家里百八十两银子的给你陪嫁,叫婉姐姐怎么想呢。”

    刘艳儿冷笑,“三姐,你是最明白的人。只顾别人怎么想,难道自己就不用活了吗?再说了,安然论条件论家境都比我姐夫强许多。此一时彼一时,我姐没这个命哩。”

    张三姐儿摸准了刘艳儿的脉,笑道,“那叫我说,也好说的很。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一般人家儿,就是我家这样的,当初我成亲时,除了陪嫁,方家给的定亲钱跟聘金,我娘都让我带到身上当压箱底儿呢。”

    听到这话,刘艳儿的眼底微微一亮,张三姐儿唇角噙着一抹笑道,“孟家给这么多的银子,你全都要了来当私房,然后再叫你家出二十两的家俱钱,也差不离了。”

    刘艳儿咬咬下唇,她既然来打张三姐儿,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犹豫道,“我只担心我娘不肯呢。”

    “有什么不肯的,若是不肯,你只管闹将起来。”张三姐儿到底是过来人,冷冷笑道,“艳儿,自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世上,多是闺女补贴娘家的,倒鲜有娘家补贴闺女的。我家里还不如你呢,不只是家境不如你,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我在家里的地位也不比你。当初,我出嫁时硬把方家的聘金要了出来,我娘就说了,以后别指望着再从她手里拿出一文铜钱了。”

    “那又如何,现在他们也没再给过我一文钱,我也没饿死。”张三姐儿轻声一叹,“我比你年长几岁,咱们一直又是极要好的,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吧。女人呐,别人不为咱们考虑,咱们就得为自己考虑。别人不对咱们好,咱们就得对自己好。”

    “家里姐妹兄弟的多,父母偏心也是没办法的事,五根手指还不一般的长呢。既如此,该争的去争,该抢的去抢,自己舒坦了、心里顺畅了,才是真的。”张三姐儿眉宇间一派平静,淡淡道,“至于别的什么人,谁不是先顾得自己,再说别人呢?若是自己都顾不得,哪里还管别人死活。”

    刘艳儿听着张三姐儿的话,不论有没有理,反正是对了刘艳儿的心。刘艳儿又将满腹心事都与张三姐儿说了半宿,俩人才迷迷糊糊的睡了。

    自刘艳儿来了,张三姐儿好酒好菜的招待。至于那些想一亲芳泽的男人,张三姐儿一个不理,只管与刘艳儿排解心中苦闷,直到张家人上门。

    看到张三姐儿的父母沉着脸的找到胭脂铺子里来,刘艳儿心下顿时升起一股子不祥之感,连忙笑着招呼,“张叔、张婶,你们怎么来啦?”

    “艳儿啊。”张母脸上的神色尤其不好,平日里见着刘艳儿总是有说有笑的,现在竟是连作戏都不乐意做,声音到底客气三分,问,“三姐儿呢?”

    张三姐儿其实是去了孟二龙的铺子里,刘艳儿道,“你们先坐,我去找找三姐儿。”说着就抬脚去了。

    张三姐儿听到父母过来,还觉奇怪哩,刘艳儿悄声道,“我瞧着张叔张婶的脸色实在不大好。”

    “艳儿,你在许妹妹这里坐会儿吧,我去瞧瞧。”张三姐儿在镇上干这种营生,早有心里准备,为脸面计,就不预刘艳儿瞧见。

    刘艳儿道,“三姐,我跟你去瞧瞧吧,好歹,当着我,张叔张婶总得给你留些面子呢。”

    “不用了,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相对于刘艳儿,张三姐儿的内心强大许多。她既做了,就做好了给家里人知道的心里准备。

    见着父母,张三姐儿面儿上跟无事人似的,笑道,“过两天就是中秋了,不是忙着秋收的吗?怎么有空来了?”

    张母眼里恨不能迸出火星儿来,怒道,“再不来,你把老张家的脸丢光了,我们还是死人哩!”

    “什么事,倒叫爹娘大动肝火的!”张三姐儿仍是没有一丝异色,以至于张父张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闺女。

    原本兴师问罪来的两口子稍一犹豫,张母道,“我问你,大海呢?你们怎么不住一块儿了?”

    “他在外头有女人了,天天出去嫖,还住一块儿做什么?难道要我赚了钱供他出去嫖不成?”张三姐儿淡淡道。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张母怒道,“你叫他来,我跟他说,看你们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呢?到底还打不打算过了?”

    张三姐儿坐在床沿儿没动,淡淡道,“娘,他现在拿我根本不当回事儿,我叫不他来的。你跟爹若是因着这事儿来的,就算了吧。若是他能回头,早回头了。现在,就算他想跟我复合,我也不会要他的。他在钱庄欠了一屁股的债,铺子都快关门了,跟他过什么日子?难道日后不但要供他去嫖,还要替他还债不成?”

    “这不可能。”

    张父沉声道,“既然过不下去就和离吧。和离之后,再另寻一户好人家儿。你年纪不大,又没生养过,再寻人家儿,也好寻的。”看张三姐儿一眼,“方大海不过日子,你不能跟他学。”

    “收拾收拾,这铺子别开了,随我跟你娘回去吧。你弟也要订亲了,在你弟成亲前,先给你寻一门子亲事。”张父道。

    张三姐儿眉目冷淡,道,“再寻一门,男人还不是一样。”

    张父瞧着女儿头上明晃晃的金钗,手上明晃晃的金戒子,指甲上染得通红的蔻丹,叹道,“你那些叔伯兄弟,咱们村里的老老少少,哪个会出去嫖不正经过日子呢。方大海是个混货,和离就和离。你正经过日子,难道能守着这么个胭脂铺子一辈子不成?”

    “初嫁由父母,再嫁自由身。若有合适的,我会再嫁。”张三姐儿道,“铺子不能关,关了铺子,我吃什么喝什么?平白回去添张嘴,将来弟弟成亲,也不好看。再说了,我不喜欢种田的日子,以后纵使嫁,也不会嫁给种田的人家儿。”

    张母是个急脾气,怒问,“好你要嫁什么样的?”二嫁一般总比一嫁要差一些的,张三姐儿一嫁不过是嫁了方大家那样的家境,二嫁又能好到哪儿去?偏女儿的口气大过天,张母怎能不急呢?

    张三姐儿倒并不觉得自己条件高,只管道,“再嫁除非家里是做买卖的,不说锦衣玉食,起码衣食无忧的。”

    张母怒道,“你在白日做梦吗?三姐儿,你也打量一下自己,看一看自己的条件呢!你真以为自己在镇上的事没人知道吗?你有这样的名声,正经人家儿怎么会娶你!就是归家后,也要给你寻个远远的地界儿嫁过去,才得一世平安哩。”

    “那不行。”张三姐儿道,“第一次听你们的,第二次得由我自己。”

    “什么叫第一次听我们的?若不是你被那方大海勾引,我怎么瞧得上他家?先时你相了多少回亲,比他家强的不是没有,偏你就认准了个方大海,现在怎么样?”张母急道,“当初是我们不该由着你的性子胡闹,若是依我的嫁个当村的人家儿,离得近住得近,也没这些糟心事。”

    当初,当初是什么样子,张三姐儿都有些记不清了。

    方大海骑着自行车去她们村里找人,迷了路,正巧遇到张三姐儿,张三姐儿给方大海指了回路。后来,似乎方大海去刘家村儿的次数就多了,每次去,都会从张三姐儿家的门口儿经过,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爱情是一种很特殊的情感,一个回眸,一个微笑,似乎都能燃烧起小情侣的理智。

    爱情到来时,以往张三姐儿给自己限定的男家的条件统统的不作数了。只要方大海,只要是方大海,哪怕他一无所有,那时的张三姐儿都是愿意的。

    张三姐儿忽而心生疲倦,淡淡道,“爹、娘,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张母不依不挠,“三姐儿,你总要为家里的名声考虑考虑啊,你知不知道现在街上人都怎么说你,都怎么说家里啊!因着你,你弟都说不上一门好亲事!”

    张三姐儿道,“镇上衙门里食堂里有个缺,若是你们愿意,叫他去试试,跟大厨搞好关系,以后学来手艺,也是一门傍身的本事。”

    张母马上问,“你怎么跟镇上衙门里的食堂有关系的?”

    张三姐儿道,“我开着这个铺子,认识的人自然多。”

    “一个月多少银钱?”

    “我还没问呢。约摸一吊钱左右吧。”

    张母顿觉机会难得,刚要应下,张父拦了老妻,盯着张三姐儿的眼睛问,“你是不是跟食堂里的人不清不白?”

    张三姐儿没说话。

    张父脸若玄冰,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将将五十的人,成年在田间劳作让他的脸呈现出一种铁黑色,额上的皱纹深刻若刀割,发丝斑白。

    ”小四不去。儿,张父灰心叹道”看着女什么时候你关了铺子回家我家里没你这样的闺女。,你就还是张家的闺女。若你还只愿这样裱入子一样的过活,说完之后,张父就抬脚走了。张母恨恨的一跺脚,跟着丈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