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强宠记 > 第55章 胎记(二)

第55章 胎记(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次日傍晚,段凌带兰芷进了宫。御花园的亭台上,兰芷终于见到了宇元皇帝。出乎她意料,这位手段老道的皇帝竟然很显年轻,说起话来不紧不慢,还长着张天生带笑的娃娃脸。可忆起段凌对这位皇帝的评价,兰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小心翼翼回答了圣上几个问题,太阳便落了山,御花园里亮起了灯,宴席开场。

    段凌说圣上办宴席的目的是让他与秋玉成和解,倒也所言不虚,此次列席的除了圣上、段凌和秋玉成,余下的便是女眷。酒过三巡,气氛正好,皇帝终于切入主题,朝着秋玉成道:“秋总管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吗?”

    圣上不过随口一问,秋玉成却将手中酒杯一扔,猛然扑在桌上痛哭起来:“圣上!奴才心里难过啊!”

    这声音来得太大太突然,秋玉成身旁的侍女被惊得一个哆嗦!秋玉成却不管她,跌跌撞撞站起,几步栽去了圣上座前!

    段凌冷眼旁观,此时一声轻嗤,不掩鄙夷。皇帝却修养甚好,也不忌秋玉成在桌上蹭了一身油污,抬手去扶他:“秋总管有何伤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也亏得秋玉成毫不顾忌自己形象,此时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奴才娘亲早逝,留下了一块玉佩给奴才,供奴睹物思人,寄托哀思。可是前些日,那玉佩……没了!”

    说完这话,他又再次哭嚎起来。圣上任他哭了一阵,这才慢吞吞道:“哦,怎么会没了?”

    秋玉成立时收了哭声,扭头指向段凌:“他偷了我的玉佩!”

    段凌被他指着,不得站起道:“秋大人,你指认我偷了你的玉佩,可有证据?”

    秋玉成不理段凌,却是朝圣上道:“我的玉佩本来好好放在卧房中,那夜他来抄家后便不见了踪影,自然是他偷的!”

    段凌冷冷顶了回去:“抄家那日秋府大乱,秋大人难道就能确定,你府上的家丁不会顺手牵羊?”

    秋玉成平日最爱与段凌吵闹,此时却不与他争辩,只是又拖住圣上的袖子抽噎起来。

    圣上任他扯着,却是将目光投向段凌。兰芷觉得那目光只是寻常,可段凌却脸色微变,缓了缓语气道:“秋大人,抄家那夜是我冲动,一气之下将你府上搜出的财物烧毁,更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向你道歉,还赔了你万两白银。只望秋大人莫要紧追不放,否则,岂不是伤了同僚的和气,白费了圣上的苦心?”

    他将圣上的说辞拿出来,倒是很合圣上的心意。皇帝微微点头,又扭头去看秋玉成。秋玉成委委屈屈道:“不是钱财的问题,那块玉佩是娘亲留给奴才的唯一念想……”

    圣上忽然一笑:“那依秋总管说,该怎么办?”

    秋玉成似乎惊了一惊,连忙松开圣上的衣袖,就这么跪着退后几步:“圣上明鉴!奴才并非不识大体生事,只是……”他看向段凌腰间的玉佩:“奴才早先便见着段大人有块玉佩,甚是喜欢,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便一直将这喜爱藏在心里。现下既然寻不回娘亲的玉佩,不知段大人可否割爱,将他的玉佩送给奴才以作赔偿?”

    这话出口,兰芷立时感觉到,段凌的身体紧绷了。她清楚段凌定是不愿意,毕竟那玉佩是她送给段凌的,意义不凡。可圣上却不知道这许多内情。他偏头看着秋玉成:“就只要玉佩?”

    秋玉成肯定点头。段凌见状,急急便想开口,圣上却朝他一扬下巴:“给他罢。”

    段凌未出口的话被堵住。他沉默而立,一时没有回答。兰芷心道不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希望他听令行事。却不料段凌几步行到大殿中央,跪下道:“圣上,这玉佩乃是内子亲手所雕,是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实在无法转赠秋大人,还请圣上体谅,收回成令。”

    兰芷心道不妙,朝宇元皇帝看去。这回,饶是她不熟悉宇元皇帝,也清楚在他眼中看到了锋芒。皇帝很不高兴,兰芷觉得这也是必然,毕竟一国之君生杀予夺,现下替人讨块玉佩却被拒,让他的颜面往哪搁?

    兰芷急急起身,也跪去段凌身旁。可她还没得及开口,却听秋玉成在旁道:“原来如此,是奴才唐突了。”他善解人意道:“圣上,既然段夫人善玉雕,那我便不要段大人的玉佩了。左右宫中也有工具,不如便让段夫人现场为我雕上一块,也算是为宴席助兴。”

    兰芷一愣。她看向段凌,便见段凌询问看她,似乎并不反对这一建议。她再看向宇元皇帝,便见他脸色稍稍和缓,见她偷偷望来,还亲和一笑道:“不料段夫人还有这手绝活,今日倒是能见识一番。”显然是就着秋玉成这阶梯下了。

    此情此景,兰芷实在不好拒绝。可她又不能真动手雕刻,否则依秋玉成毒辣的眼光,定是会发现她就是秦安山的玉雕师。这段与“匪贼”为伍的经历若是暴露,她和段凌都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便有宫人出外去取工具。歌舞再起,段凌带着兰芷回到座上。兰芷实在无法,只得在桌下偷偷伸手,抓住了段凌的手。

    段凌手轻轻一颤,显然惊了一惊。他反握住兰芷的手朝她看去,便见兰芷将头靠了过来,轻声道:“我不会玉雕。”

    说完这话,她离开些许看向段凌。段凌回望,脸色有些凝重。兰芷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亲口向圣上说玉佩是她所雕,可她根本不会玉雕。这事往小了说可以一笑了之,往大了说却是欺君之罪。

    兰芷默然片刻,将手自段凌手中抽出,握住另一手的食指,就打算拧折自己的骨头!段凌却快她一步拦住了她。男人握着她的手指摩挲,低声安抚道:“别乱来!我会处理。”

    兰芷不知道他还能怎么处理。秋玉成此番有备而来,若只是口头推辞,秋玉成必定会找到方法追究下去,届时,不准还会陷两人于更不利的境地。可即便如此,兰芷却仍旧选择相信。宫人很快捧着工具回来,丝竹声停歇。段凌再次起身:“圣上。”

    皇帝懒懒暼他一眼,不应答。段凌只能自顾自接着道:“内子自成婚后,一直万分期盼有子,近日得高僧点播,须得不近刀剑不见戾气,诚心向佛,方能顺利延绵子嗣……”

    兰芷只觉心沉了下去。信仰此事无根无据,自然可以拿来做借口,但也因为它可轻可重,以此反驳圣意,定是要惹圣上不高兴。说到底,段凌只是不愿让她受伤而已……

    果然,段凌话没说完,圣上便幽幽道了句:“所以不能雕刻?”

    段凌深深吸气。他还未答话,秋玉成却在旁好奇状道:“昨日段夫人还去了军营,怎么今日便不能见刀剑了?”

    段凌面不改色:“便是昨晚才决定的事情。”

    秋玉成啧啧两声:“那便再晚一日吧,今日难得圣上高兴……”

    段凌打断道:“我愿意将我的玉佩送给秋大人,以作补偿。”

    秋玉成慌张状连连摆手:“这怎么行!那可是你和段夫人的定情信物,秋某却是万万不敢拿的。”

    秋玉成显然还想纠缠到底,可万幸的是,圣上却不愿再陪他玩下去:“朕怎么觉得……”他放下酒杯,语调幽幽:“朕今日费心办这宴席,根本是多此一举。”

    大殿霎时安静,无人敢大声喘气。段凌首先跪了下去,秋玉成也再不敢多事,笑着朝段凌道:“那,便多谢段大人的美意。”

    出了这桩事,圣上显然有些不悦,待秋玉成收下玉佩后,便推说身体劳累回了寝宫,却留下他的姐姐长公主殿下招待众人。长公主年纪已过三十,却也如皇帝一般长着张娃娃脸,更兼保养极佳,看着很是年轻。她见气氛有些沉重,便提议去荷花池赏夜景。

    初夏夜的荷花别有一番意境,可兰芷却没有心情。段凌走在她身旁,她却忽然快步走开,挤进了一堆女眷里。段凌碍于身份不好上前,兰芷终觉心中的烦闷稍去。她立于桥上,看着烛影在水池上投下波光,神思开始飘忽,却听见身后的侍女一声惊呼!而后重重撞上了她的背!

    兰芷被撞得直直朝荷花池跌去!电光火石间,她脚尖一旋,生生转了个身,便想用腰力拔地而起。可那侍女却朝水中落去!许是因为慌张,她乱挥的手抓住了兰芷的手,竟是将兰芷也往荷花池里扯去!

    兰芷其实已经站稳脚跟,完全可以顺手将她一并带上来,可宇元皇帝的脸在她脑海闪过,兰芷忽然便生了怀疑:一个御下如此成功的皇帝,怎么会在宫中留这般不懂规矩的侍女?

    有什么在脑中呼之欲出,兰芷心中有了决定。她不躲不避,任那侍女拉着她掉进了荷花池里!

    落水声惊动了在场众人。兰芷刚从水中探出头,便见到不远处一片水花!段凌竟是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急急扑到兰芷身旁:“没事吧?”

    兰芷摇头示意无事,站起身。水并不深,才刚刚没过腰,水中也并没有什么危险暗藏。侍女此时似乎缓过了神,吓得连连讨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自然有侍卫将三人拉上岸。长公主将那侍女一通责骂,这才行到兰芷身前:“段大人,段夫人,两位身上都湿了,快去偏殿换身衣服吧。”

    如此好意,段凌却没有礼貌拒绝道:“多谢殿下,只是不必麻烦,我们现下便回府。”

    长公主愣了一愣,却是失笑道:“段大人这是怪本宫照料不周,生本宫的气?否则为何不肯换身干衣,非要穿着湿衣回府?”

    段凌还想再说,兰芷却抢先道:“那就劳烦殿下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招来侍女引路。段凌无奈,只得跟上。几人在御花园的小道蜿蜒而行,段凌终是抓住兰芷的手,声音极低开口道:“阿芷,你不能在这换衣。方才你落水不定就是秋玉成的诡计……”

    兰芷偏头,深深看他一眼。男人的发冠散了,乱糟糟贴在脸上,有水珠顺着发丝滚下,没入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脖颈,他的衣领。他本该很狼狈,这种狼狈却丝毫不损他的俊逸。兰芷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心中忽然便难过起来,以至于她竟然抬手,轻柔去抚他额上的乱发。

    段凌的身体因为她这动作瞬间定住。兰芷却很快收了手,转身平静道:“我会小心。”

    侍女很快将两人引至偏殿。段凌依旧不放心,可兰芷并不理会,他却没有办法,只得低声叮嘱道:“我就守在外面,有事喊我。”

    兰芷恍若未闻直接进了屋。屋中摆设简单,只得一方桌,一茶几,一躺椅。侍女奉上干衣后便退了出去,兰芷一时犹疑:这间屋里根本没有藏人的余地。

    兰芷一边四下打量,一边缓慢开始脱衣。待到外衣脱下时,她已经发现了玄机。墙壁乃石砖砌成,纹缝并无规律,可左侧的墙壁上却挂着一烛台,烛台之下,是一道长长的细缝,若不是用心看,根本无法发现。

    兰芷假做随意行到那墙壁旁,一眼扫去,果然发现烛台阴影下有个小洞。她心中笃定,这才背对着墙壁换下了所有湿衣。然后她穿上肚兜穿上长裙,猛然扭身抬脚一踢!断喝道:“谁?!”

    墙壁轰然破碎!一个侍女在墙洞里显出了身影。与此同时,房门轰然大开!段凌几步冲入房内,目光正正对上了兰芷光洁无瑕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