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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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雪虐风饕,滴水成冰。

    洞内,贺岁安将几件还算厚的衣裳铺开,盖在她和祁不砚身上,他兴许不怕冷,可贺岁安最是怕冷了,一旦离开他怀里都冻得发颤。

    夜晚的温度比白天的低了不知多少,贺岁安在快要睡着那一刻告诫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务必在祁不砚醒来之前离开他的怀里。

    许是被少年温热的身体捂得太暖和了,她陷入酣睡中。

    贺岁安做梦了。

    梦里,她仿佛身处潮湿黏腻的蛇窟,五颜六色的蛇攀爬在头顶的藤蔓和地面、石壁,数也数不清,它们源源不断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周围似空无一人,贺岁安逃走无望,蜷缩在蛇窟角落,那些蛇却忽然朝这个方向爬来,蛇信子鲜红,像喝过血后拭擦不掉那样。

    她恐惧地抱膝而坐。

    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

    不远处似乎响起窸窣声,好像也有人。贺岁安看向传出动静的地方,发现那里坐着个小孩,几岁左右,身侧也爬满了蛇群。

    男女难辨。

    一身靛青色衣袍,不是很合身,露出带有七个小铃铛的纤细白瘦手腕,额间系有青蓝色的抹额,头发一半编成小辫子,另一半散落。

    精美衣裳满是叮当响的银饰,小孩一动就会不停响。虽说乍一看男女难辨,但奇怪的是贺岁安能直接把对方当成小男孩。

    她看不清他的脸。

    可总感觉对方会长得很好看。

    蛇动了,不是贺岁安这边的蛇群,而是小男孩那边的蛇群。色彩斑斓的蛇滑溜溜地爬动着,一条叠着一条,伺机而动般,叫人恶寒。

    有一条爬在藤蔓上的棕褐色细蛇微卷着身体,如弹簧弹动,在半空滑翔须臾,精准地落到小男孩的脸,看得她毛骨悚然。

    “不要。”

    贺岁安下意识摇头。

    万万没想到手无寸铁的小男孩抬手抓住细蛇,可洞窟没有石头,只有遍地的蛇,石壁也攀着厚厚几层蛇,他根本无法找到东西杀蛇。

    于是贺岁安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小男孩张嘴强行咬断细蛇的头,他不管这样是否会感染蛇毒,唯想着弄死眼前想咬他的蛇。

    她震惊地捂住嘴。

    小男孩面无表情,吐出口中的蛇头,血液也沿着他唇角流落。

    良久,他扔掉了不能再动的那截蛇身,沾有蛇血的唇一点点地弯了起来。贺岁安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错,他笑了,身体浮现蓝色蝴蝶。

    蝴蝶图案会不会跟蛇毒有关,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个。

    贺岁安脚边的蛇也动了。

    当一条蛇要咬上她时,有人叫了她一声“贺岁安。”

    是祁不砚的声音。

    蛇窟轰然消失,噩梦涣散,贺岁安睫毛抖动,睁开眼皮,目之所及是一片靛青色布料,还有因呼吸而微起伏的弧度,所以这是

    贺岁安仰面。

    果然还在祁不砚的怀里。

    睡觉睡得太熟了,没能在祁不砚醒来之前离开他的怀里,贺岁安被这道难题困住,立刻忘却刚做的噩梦,转而深思该如何解决此事。

    如实说太冷了,想借他的身子取暖他会不会生气话在她肚子里滚了几圈也没能说出口。

    “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

    祁不砚面容无害,低头看着贺岁安,指尖挑着她刚才掉进他领口的彩色丝绦和几缕头发“你什么你是想解释为何会抱着我睡”

    贺岁安脸色涨红点头,说她昨晚真的是太冷了,若他介意,以后绝对绝对不会擅自如此行事,说罢,她从他怀里退出来。

    退出了后,又感到冷了。

    可不可能再厚着脸皮钻回去。

    前一刻暖,下一刻如坠冰窟,不过倒是没有昨晚那般冷了,贺岁安拢好衣裳,尽量适应。

    她还想说话。

    却见少年满不在乎站起来。

    他捞过缩在石头缝里的红蛇,放掌心弹醒“以前我也总是和我的蛊一起睡,这有何不妥。”

    祁不砚走几步到洞口,往外看,银饰在腰间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对你和我的蛊一视同仁,它们能做的,你也同样可以。”

    贺岁安哑然。

    想和他说男女若非夫妻,或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轻易这样的,转念一想,她恍若领悟了什么。

    犹豫再三,贺岁安试探问道“你曾和我说过你来自苗疆天水寨,你是不是第一次出寨”

    她看着有点像。

    祁不砚“嗯”了声。

    他说“你猜对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出天水寨,以前我都是一人住在天水寨的山上,只有寨里出现大事才会邀我下山。”

    贺岁安恍然大悟。

    她嘟囔“原来如此。”

    从交合中获取蝴蝶图案恐怕也仅是他偶然从天水寨的老者口中得知,那他可知如何行交合之事贺岁安不禁想到这个问题。

    祁不砚伸手到洞外,寒风拂过指缝,他走了出去,回头看裹成粽子的贺岁安,微微一笑,像纯真无邪的少年,不像会用蛊杀人的人。

    “雪停了,我们启程。”

    他道。

    贺岁安拿过放在石头旁边的包袱,也离开山洞,蛇跟在她后面,她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大周境内,风铃镇。

    此处与边境相比,较为暖和,又是倚河成镇,镇内几条桥都是用天然古树砍伐而成,横挂在水面上,还拥有烟雨长廊,如墨山水画。

    贺岁安看着挂在廊道两侧的花色灯笼,还是十几岁的她好奇心也多点,忍不住踮起脚,用手指轻戳了戳,感叹一声风铃镇真美。

    他们走了半月才到的风铃镇。

    路上倒是没再遇到惊心动魄的事,她难得松懈下来欣赏。

    街上人头攒动,贺岁安怕和祁不砚走散,罕见地主动牵住了他,这次不再拉少年的腰封或藏有蛊的护腕,而是牵住他的手。

    祁不砚看了一眼相握的手,也没有推开她,二人并肩而行。

    前方陡然出现大动静。

    贺岁安感觉到奇怪。

    有人往这边慌慌张张地跑,面色惊恐不定,似逃命一般,一开始是几个人。慢慢地,围在前方看热闹的百姓都迅速散开了。

    等人群散开,贺岁安才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在咬人。

    咬人的是一名皮肤发白、发冠凌乱的男子,身体脏污不堪,随手抓住了当街的一名文弱书生,咬住了他的脖子,连续咬了几口。

    被咬的那个书生浑身抽搐几下,然后没了动静,再过片刻,他又动了,扑向软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女子,他也开始咬人了。

    咬人的人一个变两个。

    两个变三个,越来越多了。

    街上幸存的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面如土色,跌跌撞撞跑离事发之处,生怕自己是被咬的下一个人,把贺岁安和祁不砚撞散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