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人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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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豪车专卖区的灯光依旧亮得刺眼，金灿灿的光束张扬地打在周边的琉璃制墙面上，肆意地反射着犹如烈日般的光芒。
专区内每一辆豪车都沐浴在这全无死角的照射下，清晰地显露出优雅流畅的线条，野性金属质感的车身，大气浑厚的外形，一时间真是让人无法反应过来，只觉得被金碧辉煌的世界迷了眼睛，实在是奢华到了极致。
云默与何梓矜踩踏过一滩滩暗红色的血迹，避开一具具因各种原因死去的尸体，迅速向着目标地点进发着，直到抵达了仿佛未曾经历过任何风浪的专卖区。
二人在入口的阴暗处隐蔽了身形，小心地扒着墙面打量卖场四周的环境，似乎在思考从哪一处下手比较好。
云默的视线粗略地扫过外界，一眼便看到了数量密集的丧尸群，有几只死死敲打着厚实的钢化玻璃门，冲着商场内的一些死尸嗷嗷嚎叫，似乎很想冲进来饱餐一顿。
也难怪在光线如此强烈的卖场还有不少本能厌恶光照的丧尸体集聚过来，原来是卖场内还有人类尸体的缘故。
云默转眼打量起卖场内的十几具尸体，眼神微闪。
有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只可惜被人一枪爆头，变成一坨人形的死肉横躺在地面上，连脑浆都流了满地；有六位女性工作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啃咬或抓伤的痕迹，脑袋似乎被钢棍敲得凹了进去，扁成一块，看上去极为恶心；还有三四个明显已经异变成丧尸的死尸，以及一个装在襁褓中几乎被踩成肉酱的婴儿……
豪华平台上一辆辆新车锃光瓦亮，夺目非常，而平台下的世界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就好像是人类一直精心伪装的面具被缓缓揭开，投影出最丑恶的真实。
即使表面浮华万千，和美安好。也改变不了内部早已腐朽溃烂的破败本质。
眼光放远，再一次瞅了瞅卖场的墙面，虽然是由不靠谱的琉璃制品铸成，但如今看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一碰就碎，还算是顽强地将丧尸们阻挡在了出口的地方，这般“牢固”，倒是方便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抛开多余的思绪，她眼神锐利地在专卖区搜寻起自己的猎物来。
略过一辆辆价值连城色彩鲜亮的跑车，她对于底盘极低速度超快却只适合在空旷路面上行驶的豪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现在这极其拥堵、障碍物几乎满地跑的路面上，只怕一辆拖拉机都比这些名车来得实际。
只可惜。在豪车专卖区不提供大型集装箱汽车的供给。不然。想必她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那堪比坦克的大型怪物。然后再欢快地开着它碾压一批批前仆后继着来送死的丧尸，顺便，就连清理道路都会变得十分轻松。
直接粗鲁地碾压过去让丧尸血肉横飞什么的，果然最深得她心意了。
可是。豪车专卖区内的名车，貌似除了越野车稍微可靠点之外，实在没有别的了，甚至于连一辆高档点儿的房车都没有。
啧啧啧，这资源真是贫瘠啊！她鄙夷地想着。
若是被这商场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管理者听见了她的心声，只怕是要吐血三升的节奏，即便是个死尸估计还会被气得活过来咬她一口：资源贫瘠！这特么还不够多么……
最后，云默只能将视线投放到越野车的平台专区，并一眼相中了一辆颜色漆黑的悍马h3越野车。
那是一辆造型方正、看着就很有安全感的越野车。只是那钢化的表皮、高档的隔热玻璃以及全金属化打造的车头瞬间让它的形象狂野了不少，就像是一匹成长于大草原上的黑色野马，满满都是难驯的野性。
底盘高，不至于在尸体遍地的路况上行驶不良；稳定性为优，只要不是被丧尸群包围推搡。想必不会有倾斜侧翻的危险；防御力和攻击力都比较强，无论是主动撞击碾压还是被动承受攻击，全钢化的车身完全可以承受住。
不错的车子，就是它了！
招呼了一声身边的何梓矜，伸手拽过购物车内的三个登山包和行李袋，二人弯下腰借着车辆的阻隔向那辆越野悍马靠近。
迅速而轻捷，半大孩子的身形完全没有引起门外丧尸的注意，它们仍然抵着玻璃门咆哮着，却不见半分情绪的激动。
由于专卖区为了方便某些财大气粗的顾客在钱货两清后就要开着车走的做法，每一辆被搬上平台的豪车都配备了车钥匙、装满了汽油，顺便还体贴地开了一扇车门，如此，倒更是方便了云默二人的行动。
两人爬上了车子，轻手轻脚地将行李和食物袋子都丢在了后座，虽然大门处的丧尸被暂时拦截着，但难保不会在看见她们两个活人后狂性大发，继而突破入口向她们袭来，到时候可真是想走都走不了。
云默再一次检测了车子的各项性能的确无碍后，习惯性地翻出了贴身携带的怀表，随后对稍事休息的何梓矜说道：“已经过去了七分钟，时间还算充裕，只要你想，我们还可以回去捞一些物品。”
何梓矜抚平喘息的胸口，摇了摇头，扯着嘴角笑了笑：“云默，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得去营救幸存者！”
营救幸存者……
云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显然还真是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儿。
只见她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看着何梓矜，语气很是平静地问道：“梓矜，你确定要回去救他们？”
女孩微微一愣，显然很难相信云默居然在这时候对“救人”这项伟大事业的质疑。
“即使有可能遇上丧尸，即使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予运气的好坏，即使他们不一定对你的救援抱着有好的态度，甚至，还会反咬你一口……你，确定还要去救他们？”
云默深邃的黑眸注视着何梓矜的双眼，似乎想要穿透她的皮囊，一直望进她的内心深处。
营救幸存者，因为还认可着“人性”的善良，还相信着“人心”的温暖。所以想要尽全力拯救一下这个破碎成片的世界么？
还真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想法……
何梓矜的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自己的衣服，却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了云默的眼，声音轻细却带着别样的坚定：“我想……救他们！因为……因为如果换成我处于那样的境地，我也会希望有个人来救我！请救救我！请不要放弃我！我想要活下去！”
希望有个人来救我，救救我，不要放弃我，我想要活下去……
云默脑中一震，猛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星际战场上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她放弃的士兵，他们之中的年轻人似乎也在绝望之际喊出过：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可是……那些微弱的呐喊。都在激烈的战斗中被她抛弃在脑后。
那个时候的自己。一直以大局为重。眼里只有战场的博弈厮杀，只有高层的勾心斗角，只有以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化的利益，只有人类的未来和敌人的发展。可却从来没有回过头去看看那些死在战火中的英灵……就简直像是被洗了脑一样的苍白念头。
瞧着伟大，实则冷酷到了极点。哪怕得到了无数的赞誉，挽救了所谓人类的未来，也洗不掉她手中沾满的鲜血，以及她灵魂中纠缠的人命。
云默微微苦笑，忽然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想法也有些极端。
极端地让她都难以相信，自己曾经竟然是个为国为民、英勇大义到牺牲自己来成全人类未来的军人。
看来，随着与虚空之间契约的加深，就连自己的性格都隐隐受到了韵墨那个家伙的极端情绪影响。这是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并不希望自己逐渐被韵墨同化，真正脱离了自己的本源，变成没有心的怪物。
看着何梓矜的目光渐渐柔和，但在心里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只有从微末的弱者一步步爬向巅峰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到身为一名弱者的悲哀，才会对一切的不友好和他人的讽刺伤害抱以宽和的慈悲态度。这不是性情的懦弱，而是直击灵魂的感同身受。
因为体会过最深切的悲哀，所以才不希望在别人真正迈向绝望的时候连一次援手都不施与，即便最后营救是失败的，但好歹让双方心底仍存着一丝希冀。
唯有希冀不灭，有一些人性的光辉才能得以长存。
就好比自己前世死在西荒大平原一样，其实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她也希望别人没有放弃她，也希望有人可以来营救她，虽然最后，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但……这个愿望，还是被封存在了心底，直到这时候才被挖了出来。
“所以……所以我想救救他们，至少，我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后悔。”何梓矜咬着唇说道，眼神中带着祈求。
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想让自己每天每夜的梦境里都出现一张张泣血的人脸，以及那犹如诅咒般的声音：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罢了……
她理解她，却还是不能在某些方面赞同她。
但既然她想去，她就陪着吧……无论是走到哪一个地步，她都会陪伴她成长，就好像看着曾经跌跌撞撞的自己一般，直到将她真正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战士。
ps：
二更君在路上翻滚~~
在此，十分感谢支持正版的各位亲啊~~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码文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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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体会过最深切的悲哀，所以才不希望在别人真正迈向绝望的时候连一次援手都不施与，即便最后营救是失败的，但好歹让双方心底仍存着一丝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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