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权少的新妻 > Chapter001 选择坚强

Chapter001 选择坚强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一节:许诺。选择坚强……………

    一周后,医院。

    “许诺……”许言看着一身是伤的许诺,呆呆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眼圈不由得红了又红。

    听到许言的声音,许诺一直僵直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

    “许诺,是他,是吗?”许言低头看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许诺的手,只觉造化弄人——想等的时候,等不到;想逃的时候,偏又遇上;该去爱的不爱、不该爱的,却又爱得死去活来。

    这世界上,便是有这许多的错位,让人无可奈何、让人爱而不得。

    许诺轻轻转过头来,看着许言,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无声的眼泪,看了不止是心疼,更是心碎。

    许言紧紧的抱着她,看着她无声却汹涌的泪水,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许言,他、他就是那个男人……”许诺的声音轻轻的,那似有若无的声音,似是不愿提起、又似是不敢提起、却又强迫自己勇敢面对——

    他就是那个男人,那个给他希望又让她绝望的男人;他就是那个男人,扔下一句承诺,却再也没有出现的男人;他就是那个男人,为了让她安静的离开,而使尽手段的男人。

    当鼓起所有的勇气,将这一句话说出了口,一切梗在胸口的难堪与害怕、逃避与惶恐,便慢慢褪了下去——再失望、再难堪、再羞辱,也不过如此了吧。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许言轻声说道:“五年前,交易的那个人就是他。”

    许言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恨不能将全身的力量都给她——若不遇到,还存幻想;而一旦遇到,才明明白白的知道:再美好的幻想,也不过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只是,这个交易中的男人,竟然是鼓足所有的勇气去爱的顾子夕——这让她如何不难堪?又让她如何不绝望?

    难怪,难怪她会无法面对;难怪,难怪她要转身就逃。

    “许诺,如果原有的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还不如完全的撕开,重新面对。”许言看着她,想要安慰,却觉得语言是那么的无力——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做了那场交易,失的不仅是身体、是尊严,还有所有关于爱情的梦想和能力。

    岁月如此残忍,在五年后将这样的伤狠狠的撕开,二十三岁的她,该如何面对、如何接受?

    “我想,我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许诺看着许言,给了她一个虚软中带着倔强的笑容:“许言,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残忍也得接受。我不怕,我可以。”

    “原本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好软弱、好害怕的。”

    “我在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好好儿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向理智而冷静的许言,听了许诺对爱情、对生活完全放弃的话,不由得哭了——她对人生如此失望,若自己有一天出事,她该怎么办?

    向来智慧的许言,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可以劝她。而她的生命,却成了许诺坚强、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之后,许诺便不再提任何关于顾子夕的话题,甚至连孩子的事情都没有提过——似乎,那一段过去、这一段爱情,在这一场雨后,已被她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不再去轻易的碰触。

    …………

    “在她对爱情和人性绝望的时候,能找到支撑下去的理由,说明她有很顽强的生活意志。在爱情的伤痕渐淡之后,她会有新的支撑点出现。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季风紧握着许言的手,看着她认真而专业的说道。

    “你们做医生的,说好听了是冷静专业,说不好听了是冷血。听着你的话,怎么都让人感觉不舒服。”许言慢慢擦了眼泪,看着季风,对他的态度不免有些不满。

    “老婆,你就饶了我吧,我要说得感性了,你又得说我:‘亏你还是医生呢,就不能有更专业的分析?’”季风站起来,搂着许言走到廊前,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柔声说道:

    “爱情就象是病毒,植入到身体里后,外科手术是没办法解决的。所以,得靠她内化的力量来解决,注意转移、假性忘记,都是短时治疗最好的办法。”

    “而她的这个短时,要看你这个短时因子存在的时间长短了,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为了她,也为了我,好不好?”

    “我又没说过不努力,只是……”许言知道季风说得有道理,只是,在一切都不可把握的时候,她能不能给许诺找到另一个短时因子?

    …………

    “医生,请问408号病房在哪边?”一个清脆而温软的童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抬起眼睛:一个穿着格纹衬衣和仔裤、外套一件毛线背心的小男生,粉雕玉琢班的站在面前。

    看见这个小男生,季风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而许言却几乎有些站不稳的晃了两下——丝毫不用怀疑,这张和顾子夕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绝不会让人认错:他就是顾子夕的儿子、也是许诺的儿子,她的小侄儿。

    那样一个存在于想象中的小男孩,就这么活灵活现的站在眼前,让她的情绪不禁起伏难平起来。

    “梓诺,我们再去问问别人吧。”小张老师见季风和许言的表情很是奇怪,不禁警觉的牵起顾梓诺的手,拉着他往旁边走。

    “我是许诺的姐姐。”许言突然说道。

    顾梓诺顿时停下脚步,看着许言说道:“你认识我?许诺和你说过我吗?”

    “你长得和你爸爸一模一样。”许言强自压下心里的激荡,用力的站直身体的,对顾梓诺说道:“你是来看许诺的?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阿姨。”顾梓诺点了点头,抬头和小张老师说了句什么后,便跟在了许言和季风的身边。

    “他会是一个长时因子。”许言看着季风,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话。

    “哦?”季风倒是听得懂许言的话,只是不明白,做为病毒入侵许诺的顾子夕,他的儿子为何会是许诺在放弃爱情后的生活长时支撑点。

    在他看来,顾子夕儿子的身份,只会让许诺的症状加重。

    “有机会再告诉你。”许言低头又看了一眼顾梓诺,果真如许言所说的那样——早熟中带着些天真、聪明中带着些刻板,完全一副富豪之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模样。

    呵,这样一个孩子,能给许诺带去多少希望?在这孩子面前,那个无良的父亲,真的会不再重要了吧。

    …………

    “许诺,有人来看你。”许言带着顾梓诺和小张老师进门,看着许诺时,眸子里有着隐隐的激动。

    许诺转过头来,看见顾梓诺,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你们慢慢聊。”许言给小张老师倒了杯水,又拿了个苹果给顾梓诺后,沉沉的看了许诺一眼,便帮他们带上了门,转身离开。

    …………

    “许诺?”看到病床上,一脸憔悴和苍白的许诺,顾梓诺也吓了一跳——以为爹地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许诺也很惨。

    最近大人们都是怎么啦?一个接一个的病倒。

    “顾梓诺……”在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后,第一次看到他,许诺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嘶哑,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

    这就是她只听过出生的哭声的儿子!

    虽然顾子夕的现实与绝情让她对爱情和人性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虽然苦苦挣扎这几天,她已决定放弃过去的一切——包括这个不能认的儿子。

    可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儿子、看到他这样明媚生动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仍是忍不住的激动。

    “顾梓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诺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

    “我爹地告诉我的。”顾梓诺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也生病了?你这样看起来好虚弱。”顾梓诺走到床边,爬到了椅子上,看着她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说道。

    “是吗?”许诺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只是那短暂的异样感觉,又立即被她的理智给压了下去,看着顾梓诺温柔的笑了笑:“你的病好了没有?过来让我看看,身上还有没有痘痘呢?”

    “有。”顾梓诺爬过去跪在床上,掀起衣服给许诺看:“你看这两个,好大。小张老师说,背后也有。”

    “还好还好,没长脸上已经很幸运了呢。”许诺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温软的说道。

    “可是,屁股上也有。”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吗?我看看?”许诺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不经意之间,笑意盈满了眼眶——天,他的眼睛!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一股莫明的熟悉感——原来,他的眼睛是像自己的呢。

    “你是女生,不给你看。”顾梓诺拉下衣服,别扭的说道。

    “小张老师也是女生呢。”许诺抬起眼睛,朝小张老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张老师要帮我擦药的,不算。”顾梓诺忸捏着,眼珠子转了两下,对许诺说道:“许诺,我爹地也病了,但他不肯休息,还要去上班,我好担心他。”

    “哦?”听到顾子夕的消息,想起他夜夜站在病房门口的样子,许诺的心不由得狠狠一疼,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许诺,你和我爹地吵架,还没有合好吗?”顾梓诺看着许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声问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看着顾梓诺却说不出话来。

    “许诺,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你给我爹地打个电话,劝他去看医生,我让你看看我屁股上的小包包,好不好?”

    许诺的心头微微一酸,却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开玩笑的说道:“你的屁股很好看吗,我又不是非要看。”

    “可是你不想知道那两个小包包长什么样子吗?你不想知道我那里疼不疼吗?”顾梓诺有些撒娇的说道。

    “大约你以后的老婆会想知道你那两个小包包长什么样子。”许诺不禁失笑,眸色却是一片黯淡——自己如他的愿离开了,不是很好吗?他还想说什么?又怎么会生病了呢?

    昨天晚上看到他,似乎也不是顾梓诺说的那么严重。

    呵,管他呢,他的一切,再不关自己的事;再想他、再心疼他,就真是生得贱了。

    许诺在心里冷哼一声,将气恼、心疼、不解的情绪全部压下,看着顾梓诺柔声说道:“顾梓诺,他是个成年人,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哦……”顾梓诺失望的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爬下了床,对许诺说道:“许诺,我现在要去公司看我爹地了,我得提醒他吃药、休息。”

    “我送你出去。”许诺暗自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头微微晕沉得摇晃了一下。

    “喂,我不要你送了,你看你自己,站都站不稳。”

    “小心!”

    顾梓诺和小张老师同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一会儿就好了,走吧。”许诺扶着桌子,稳了稳身形后,伸手牵过顾梓诺的小手,慢慢往外走去。

    小张老师慢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只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一起,似乎原本就是一家人。

    …………

    “还在下雨呢,你怎么不加件衣服就出来了?”在走廊遇见莫里安,看见许诺苍白单薄的样子,不免又是一阵担心,迅速将身上的薄衫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送顾梓诺下来,没觉得冷呢。”许诺下意识的将衣服拢了拢,低头看了一眼顾梓诺后,轻声说道。

    “你现在是病人,还是多注意一些,我先去病房。”莫里安也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家伙——比之前看到的时候,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又成熟了不少。

    这个顾子夕又在玩什么花样?

    许诺和他之间,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案子的事情才会决裂吗?似乎不像。

    “恩,我一会儿就上去。”许诺点了点头,牵着顾梓诺的手慢慢往大门外走去。

    …………

    外面的雨还一直下着,算起来,从逃离顾氏开始到现在,这雨一直下了足足一周了。

    牵着儿子的手,看着这连绵不绝的雨、还有这雨敲打在建筑上的声音,许诺不禁觉得一股没来由的伤感与低落。

    低头看了顾梓诺一眼,心里泛起淡淡的心疼——俊俏而严肃的小脸上,有一股小孩子少有的坚毅表情;黝黑而灵动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担心和淡淡的无助。

    小小年轻,就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所以他要经历的、要承担的,注定要比同龄的孩子要多吧。

    只是,生在顾家这样的家庭里,他虽然失去了正常孩子该有的天真童年,却也得到了只有少数人能得到的优质教育资源、和一个富裕不愁吃穿的安稳生活,这样的生活,却是自己无法给予的。

    其实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都会有他的烦恼:生在穷人家里,为吃穿上学发愁;生在普通人家里,为没有社会地位和关系,得不到更优质的教育资源而发愁;生在富贵人家,又为没有单纯的童年而烦恼。

    比较起来,还是富人要好一些吧,得失之间,究竟还是得要大于失的。

    站在大门口,风吹动着雨丝、吹动着许诺身上宽大的病服,显出几分萧瑟与凉意来。

    “许诺,我觉得你变了。”顾梓诺抬头看着许诺,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吗?”许诺低头看他,慢慢的蹲了下来,说话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顾梓诺,不管我和你爹地之间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永远是好朋友,对不对?”

    “是哦,我们说好的。”顾梓诺点了点头,向许诺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头:“上次说好要拉勾的。”

    “好啊。”看着他胖胖的小手,许诺突然笑了,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的紧紧勾在一起。

    两人看着彼此,一个笑得天真、一个笑得喜悦。

    “许诺,你生病的样子不漂亮,你不要再生病了。”顾梓诺看着许诺突然说道。

    “是吗?”许诺的眸光微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喜欢快乐的许诺。”顾梓诺认真的点了点头,凑唇在许诺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跑进过来接他的老王的伞里:“许诺,再见。”

    “再见。”许诺也向他挥着手,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

    “我喜欢快乐的许诺。”

    顾梓诺软糯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的柔软而清脆,甚至带着些甜意,让许诺的心情,不禁暗自飞扬——梓诺,我是妈妈,知道吗?

    梓诺,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你也一样,好吗?

    一起加油哦!

    …………

    “许诺。”许言站在走廊,看见许诺脸上浅浅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的扯出一弯笑意。

    “许言,他、他是我儿子。”许诺定定的站在许言的面前,在说出‘儿子’这两个字时,还有些不习惯,却又满带着喜悦。

    “他很漂亮、也很懂事,是个小绅士呢。”许言微笑着,眸子里闪动着点点莹光。

    “许言,我觉得所有的经历,都是值得的。”许诺轻轻的依进许言的怀里,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叹息着说道。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们一起,看着他慢慢的长大。”许言点了点头,对于许诺,她终于放下心来。

    她相信,有了孩子的许诺,再不会被什么东西轻易的打倒。

    ……………第二节:卓雅。内部大调整……………

    第二天.

    卓雅公司会议室,一个戴眼镜的亚裔男子正和一个似是中德混血的男子交头接耳。

    “大中华区连续出了两次事,总部对中国人的耐心和信任度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在中国做生意,一定要懂得中国的商场规则,你在德国的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我是半个中国人。”

    “你的中国血统并不能让你了解中国人。”

    “NO,我不是指我的血统,是指我所受的教育。虽然我仍然认为,中国公司应该交给中国人来管理,但对于总部希望我在一段时间内让中国公司发生一些改变,我非常有信心。”

    “OK,希望你的到来,能让中国公司发生一些改变,而不要让我总在用人这个问题上操心。”

    “没有问题。”

    两人见其它同事都陆续进了会议室,便停止了交流。

    …………

    戴眼镜的亚裔男子正是亚太区VP,Frank,今年50岁,头发有些花白,体格却十分挺拔,走路依然是快速带风,没有一丝老态;挺直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目光凌厉而谨慎,让人看着就觉严肃而不好打交道。

    而中德混血的男子,正是总部外派过来负责中国区的总经理Jack,一个40岁上下的男子,体型很德国、面孔很中国,高高大大的坐在满是中国人的会议室里,毫无违和感。

    “嗨,Eric,我们又见面了。”Jack看见莫里安走进来,笑得一脸灿烂的站起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很高兴在中国见到你。”莫里安伸出右手,与他紧紧一握,随即将手伸向Frank:“Frank,我代表大中华区市场部欢迎你。”

    “我倒希望你能代表大中华区欢迎我。”Frank站起来与他握过手后,看着他略显严肃的说道:“Eric,你让我很失望。”

    “Sorry,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不愿强迫自己的人。”莫里安耸了耸肩,表示大家价值观不同,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谈了——而当着Jack的面,再提让他主持中国公司的事情,似乎也不太妥当。

    “你的选择给我增加了很多麻烦,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尊重你的选择,否则你会成为我更大的麻烦。”Frank挑了挑眉头,看着莫里安笑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麻烦。”莫里安笑着,拿着文件夹走到Jack的身边坐下。

    “代愿如此。”Frank意会的点了点头,回到主座上坐下来,示意总部审计小组,可以开始汇报调查结果了。

    “Frank,这是这次事情调查的全部结果,电子文档,我已经发至总部。”总部的审计小组将调查文案递给Frank和Jack各一份。

    “OK,我们先看,你大致把事情说一下。”Frank边翻看着文件,边说道,想了想,抬头看着莫里安:“Eric,你是否也需要一份文件?”

    “No,我相信我了解的比调查到的更多。”莫里安轻扯嘴角,淡淡应了一句。

    Frank眼镜片后面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

    审计小组的组长见大家不再说话,便开始简要汇报调查结果:“John(秦蓝)并不承认公司现在网上发布的广告片,创意来源于Eric所指认的顾氏。”

    听到这里,Frank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仍是没有说话。

    审计小组组长继续说道:“第一,公司的财务并没有关于这份创意的财务支出,因此财务证据并不支持John有购买其它公司创意的行为。”

    “第二,总部的创意小组也未出过这份创意,那么这份创意是哪里来的,据John的解释,是他在与一个朋友聊天时,朋友灵感突发,做了创意初稿,而他将创意初稿交给了总部的创意小组,经创意小组的确认,才拍摄成广告片,所以,整个方案,从创意到成片,创意小组都有参与。关于这一点,总部创意小组表示看过创意初稿,也表示对创意初稿的认可,但并不知道创意初稿的来源。所以,关于创意初稿的来源,仍然有疑问。刚才给您的文件第二份,是John提供的创意初稿。”

    “第三,对于Eric提供的80张带有顾氏LOGO的创意初稿,Joho认为只是巧合,因为顾氏的主创人员,就是卓雅前策划主任,所以在创意上有所雷同很正常。但这一个说法,我们并不认同,因为John使用的,并非公司原创,又何来气质相同所以雷同之说?刚才给您的文件第三份,是Eric提供的带有顾氏LOGO的创意稿。”

    “综上所述:John违返了商业法则,使用非法手段得到顾氏的创意草案,并复制其中部分创意,然后交由总部创意小组确认,并拍摄成片,在网络上进行推广。”

    审计组长说完后,便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看着Frank说道:“从公司内部来说,没有足够的物理证据以证明他有过商业购买行为,只能认订他为抄袭别的公司的创意案。”

    “从公司外部来说,只要顾氏坚持走司法程序,将此案件提交给公安部门去调查,拿出商业购买的证据,那么犯法的就不只是John个人问题,而是公司的问题。因为他是卓雅大中华区的授权代理人。”

    Frank仔细的看完文件后,掩上卷宗,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莫里安说道:“事实的真相是怎么样子的?”

    莫里安看着Frank,认真的说道:“如果从公司角度来考虑,真相就是John说的那样,包括对方公司也无法拿出John抄袭的证据,因为带有顾氏LOGO的PPT,只有我部门的同事看到并拍了下来。原始的那份,应该还在John处,或者已被他销毁。”

    “但公安部门能调查到哪一步,这就不好说;顾氏还掌握了哪些证据,我们也不清楚。”

    “从真正的真相来说,是John买通了对方公司主创人员中的一位,由对方公司主创人员将这份创意偷出来,然后卖给John。至于John是亲自购买、还是让中间人购买、这个结果我认为对公司不重要:因为只是行为方式的不同,行为结果仍然是相同的。”

    “而对于司法结果来说,可能会不同:他仍然可以坚持,这是朋友送他的。所以,对于John来说,犯法的事实是存在的,只是证据不足而已。”

    “所以,要怎么描述这个事实,要看公司想怎么对John;也要看公司怎么应对顾氏的诉讼。”

    莫里安看着Frank,淡然温和的眸子里,是犀利的试探——试探他是否有通过保秦蓝而保住公司声誉的做法。

    Frank抬头看了莫里安一眼,沉沉说道:“我对John的态度很明确,但并非一定要司法处理。对于顾氏的态度,你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听说顾氏已经报警,参与此事的两名员工,已经由公安机关控制起来,并且已经委托律师进行诉讼立案。”

    “从我对顾氏总裁的了解上来说,如果给予合适的利益,让他们撤诉应该也是可行的途径。”

    Frank点了点头,转头看向Jack,沉吟着问道:“Jack,我对大中华区下半年的新品不作任务要求,你能让步到什么程度?”

    Jack轻挑了下眉梢,迅速说道:“我需要和Eric商量并计算后才能确认,以后我负责公司的销售和后台系统,Eric负责市场系统,我希望我们两个是伙伴,对公司的业绩和财务预预共同负责。”

    Frank低头满意的笑了——这才是他要的大中华区总经理。

    “Eric,以你对大中华区的市场了解、对顾氏总裁个性的了解,你提个初步方案,我们再一起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依我看,那个顾氏总裁,也是个果断的人,再拖下去我们就没得选了。”Frank看着莫里安说道。

    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Jack和Frank说道:“第一,以官方购买的形式使这个片子合法化,这样一来,我们已做的推广就不会浪费,同时也杜绝事后再提,我们仍背着一个抄袭的名义;第二,在广告片的使用上,仅限于已经传播的媒体,放弃电视、平面、终端的所有宣传,下半年对新品不再做任何形式的宣传。等于是将新品的市场,全部让给了顾氏;第三,对顾氏已造成的损失,给予一定的补偿。”

    “简单的说,就是赔款、赔地盘。”

    “Jack,你的意见呢?”Frank看着他——赔款倒好说,将市场份额赔出去,再要重新拿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这个市场,以后是由Jack来做,所以他的态度也很重要。

    “我没意见,公司的长远声誉比一个市场的短期利益重要得多。”Jack显然是个目光放得长远的人,基本没有犹豫的便同意了莫里安的意见。

    “OK,那就这么定下来,你们再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我们约顾氏总裁做一次深入沟通和道歉。”Frank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审计组长说道:“我建议你给总部补一个报告,将Eric所说的结论整理一下发过去——物理证据固然重要,事实却更重要。我们不能因为没有物理证据而忽视事实,造成判断失误、用人失误,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损失。”

    “OK,我会客观的发回Eric的分析,并抄送给您。”审计组长点了点头。

    “OK,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Jack准备一下,看怎么约顾氏总裁。”Frank点了点头,示意散会,对于这次抄袭创意的案子的处理方向,便就此定了下来。

    只是,莫里安在会上没说的,是顾子夕虽然是个利益至少的人,可这次的案子还牵扯上了感情的事——在利益和感情同时的影响下,顾子夕会怎么选择?

    ……………第三节:子夕。选择坚持……………

    顾氏,顾子夕办公室。

    “卓雅总部的人,希望我们放弃法律诉讼。”洛简看着憔悴不堪的顾子夕说道。

    “哦?”顾子夕停下正在写的文件,抬眼看着洛简:“他们若想借此挽回公司的声誉,就不可能放弃这个片子的使用——这个片子现在已在各大网络迅速的传播,若放弃,便需承认盗窃创意的事实。若不放弃,他们又凭什么来和我们谈条件?”

    “他们内部应该还在商量这个事,所以还没给我们发正式的沟通函。据我了解,这件事情暂时被压在了亚太VP这一层,再往上的话,恐怕连亚太区的VP的职业生涯都要受到影响。所以,他们也在考虑:什么样的条件,才会是我们能够接受的。”

    “毕竟,以他们的行业地位、亚太区亲自派人来谈判,若达不成和解的目的,他们也没办法向德国总部交待。而顾氏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日化企业,不足以表达诚意的条件他们拿不出手;拿得出手的条件又关乎到自身的利益和在集团的地位;所以,一方面雷厉风行的处理着内部员工违规违法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试探着我们撤诉的可能性;同时又想办法要把事情压在亚太这一层。”

    洛简看着顾子夕,试探着问道:“顾总你的意思呢?有谈判的余地吗?”

    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暗了暗,想了想说道:“说说看你的想法。”

    “如果他们的条件合适,我觉得可以一谈。毕竟是内勾外结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也有管理不善的责任。加之钱不是他们公司的任何一个人支付的,也没有支付手续;同时能证明这个创意是顾氏的,也只有许诺、你、我、区时,我们几个人的证词的采信程度有限;最有把握的是许诺将原始稿件全部拿出来,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会不会参与这个事情,也不好说。”

    “所以,一来他们可以咬死是我们的员工用了不正当竟争手段,把创意拿出来送给他们的;二来他们可以不承认这个创意是顾氏的。总之,要赢得官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两个公司因此而耗费的精力,怕是不会少了。”洛简从案件本身的理性角度分析给顾子夕听,他的倾向很明显——如果对方的条件合适就同意调解;就算对方的条件不合适,但顾氏处于主动的一面,可以提出条件来迫使对方同意。

    顾子夕敛着眸子,对洛简淡淡的说道:“许诺以为这是我故意布的局,若就这样和解了,岂不真的成了我布的局?”

    “可是……”洛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子夕——为这个放弃公司的利益值得吗?又不是一个说不清的事情,解释一下就好了呀!

    “再说,这官司我要的也不是输赢。”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看着洛简淡淡说道:“一来给许诺一个交待:虽然我冤枉了她不对,但我没有布这个局;二来,官司不论输赢,在我们的产品、广告正式投放之前,便有了一个特殊的宣传渠道,未尝不是件好事。”

    “利用消费者的好奇心,将创意的思路通过这个渠道完全发布出去,比记者招待会的效果还要好;至于你说的和解可能得到的好处,我们通过诉讼提出请求,也并非完全不能达到。”

    “所以,”顾子夕顿了顿,看着洛简说道:“你和法务部打个配合,利用这次机会做好诉讼期间的新闻与媒体。同时抓紧时间完成第二套创意的拍片。新品上市的发布不受官司影响。”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洛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禁暗自佩服顾子夕分析问题时刁钻的角度——连官司也能成为推广的一种渠道,在他的眼里,还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只是,在对这场官司的坚持里,他究竟是有几分是为了利益、又有几分是为了许诺呢?

    …………

    “选择坚持法律途径,有几分是为了利益、又有几分是为了许诺呢?”在洛简离开办公室后,顾子夕点燃一支香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仍然下个不停的雨,沉暗的眸子里,仍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这一周的时间,他每天深夜都会去医院,在她的门前站一会儿、看一会儿;而深夜的她也总是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有时候发着呆、有时候不出声、只是默默流泪;有时候转眸之间看到他,漠然的眼底却是复杂的情绪。

    成夜成夜的,两人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彼此,而在他唯一一次试图推门而入时,她绝然的拔下手上输液的针头后,他再没试过同样的行动。

    一扇脆弱的门,却强硬的将两人分成一内一外的距离;而他,竟无力冲破。

    …………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你。”这是这一周的时间,她唯一说过的一句话——甚至算不上说话,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着,他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吗?”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许诺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顾子夕从深夜站到天明,她却再也没看他一眼。

    她想了一周、沉默了一周,最后的决定竟然是放弃——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无论是误会也好、失望也罢,她都不在乎了。

    放弃过去、放弃爱情、放弃他——甚至放弃认回儿子的可能。

    这就是她的选择。

    …………

    顾子夕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再慢慢的吐了出来。只是,胸中的烦闷,似乎因此而更严重了。

    对于许诺的决定——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够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许诺,你曾说过,我是个商人,对于我投入了五年的时间、投入了全部爱情的你,我又怎么能不要你的回报——我要的不只是你的爱情,还要你一辈子的陪伴。

    顾子夕将手中的烟蒂用力的弹到旁边桌上的烟灰缸里,眸子里有种近乎暴恹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