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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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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知道王兄是想在我身上做篇文章对付凉国,晨妹,心甘情愿。”

    璇晨不去理会北宫明烨的表情。

    “王兄还记得这半玦玉佩吗?”璇晨从腰上取下来。

    “今日晨妹把这个还给王兄,晨妹只求一事,黎琮,不论将来王兄是想要让黎琮姓叶还是姓顾,只求王兄看着这玉佩,不求荣华富贵,只望王兄能许黎琮一世平安。”璇晨说完跪在地上,双手举着玉佩。

    北宫明烨拿回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孤答应你。起来吧,地上凉。”北宫明烨想要抚璇晨起来,碰上璇晨冰凉的手。

    “初七,便要走了。晨妹,”璇晨哽咽着,“晨妹,拜别王兄。”璇晨深深叩在地上。

    璇晨缓缓起身,北宫明烨立马扶着。璇晨起身后微微屈膝,向外走着,连碧连忙跟上。

    “晨妹。”北宫明烨喊了一声。

    璇晨没有回头,只是微侧了点头,还是向前走了。

    “王上。”

    北宫明烨把玉佩也取了下来,在手上摩挲了一阵,“收好。”

    璇晨捡起了地上一片落了的玉兰,放进了袖口。

    “夫人,最近侯爷一直都在书房。”

    “我知道。”

    “东西都备好了吧。”

    “好了,清点了好几次了。”

    “宫里的单子改了,这次护送夫人走的还有国师。”

    “去把黎琮叫来。”

    “是。”

    连碧关好门,赶紧偷偷抹了抹泪。

    黎琮飞奔到璇晨的院子里,把连碧远远的甩在后面,这么久了,娘亲终于肯见人了。

    “琮儿。”

    “娘亲还有一日便走了。”黎琮看着屋子内收拾妥当的东西。

    “来。”璇晨拉着黎琮暖呼呼的手坐在椅子上。

    “琮儿把这个收好。”

    “这是那天王上赐的玉佩。”

    “是,这半块你收好。身上戴着的也好好继续戴着,别丢了。”

    “娘亲。”

    “娘亲今天跟你说的话你都要好好记着知道吗?”

    黎琮点了点头。

    “一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北孤朝的长公主,父亲是武安候,既沾皇亲又有勋爵,身份贵重,不能看轻自己,任由别人欺负。二来你现在大了,你爹不可能像提前把你看在身边,事事自己要注意,少与那边来往。若到攸关性命的事,就拿着玉佩进宫找王上。他答应了母亲会护你一世平安的。还有,武将的路难走,你一定要小心谨慎,知道吗?”

    “儿子知道了。”

    “你很聪明,娘亲说的你都能懂,要好好为自己未来打算,娘亲会给常给你写信的。”

    “明日启程,你就不要去外面送了,别让娘亲再难过,好吗?”

    黎琮哭着点头。

    “好孩子。”

    夜深了,璇晨对着烛火发呆,一夜未眠。

    一早启程,璇晨坐在马车内闭着眼,到了时辰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叶楚手里攥着一颗带着香味的药丸,站在巷子口上看着璇晨坐着的马车缓缓而过。

    没有一句斥责争吵,两人便渐行渐远了。

    “公主,下马车来歇歇吧。”彦清下马扶着璇晨下马车。

    凌霄云和使臣箫肃搭着小扎煮茶。

    “公主尝尝,这是我们凉国特有的茶。”凌霄云递给璇晨一杯,又递给了连碧一杯。

    “苦的。”璇晨微抿了一口,连碧不敢下嘴。

    “是有些苦。”

    “这一路舟车劳顿,公主可还吃的消。”

    “还好,只是劳烦国师了。”

    “竹青国师的医术真是一绝。”

    “王爷过誉。”

    从北孤城到凉国走了一月有余,走了一半的路程。

    “侯爷,夫人再过一月怕就要到凉国了。”

    “我知道。”

    黎琮拿着信跑过走廊,“爹,娘亲写信回来了。”

    “琮儿看吧,爹还有军务。”

    黎琮拿着信一个人落寞的站在廊下。

    “舟车劳顿,但少有不适。安好勿念。”

    “小侯爷,你怎么在这儿?术赤师傅等你好久了。”

    “我这就去。”黎琮把信收在怀里。

    一行人在一个镇子上的客栈里停靠,歇了两天。

    璇晨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已经是夜里了,微风不骄不躁,十分舒适。

    彦清坐在对面的酒楼内,看着璇晨。两人对视,彦清举起了酒樽,璇晨笑着点下头。

    璇晨这边屋子没有点蜡烛,唯借着一星点烛光。彦清那边烛火通明,暖黄色的烛火遥映着。

    彦清悄变了把箫,箫声有悠扬。都说远听笛子近听箫,那夜的箫虽好却有些低小,今夜再听别有一番韵味。璇晨趴在窗台上,闭上眼静静听着。

    再醒,已是白昼。又到了上路的时刻。

    “国师曾说我像一位故人。”

    “是故人也不是故人。”

    “那日国师说因故人爱玉兰而爱玉兰,不知国师自己喜欢什么?”

    “一生唯爱玉兰,永世不变。”

    璇晨笑的粲然。

    一个月很快就辗转而过。

    一入凉国境地,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凉王思念心切,璇晨知道,彦清也知道,唯有连碧猜不透。凌霄云把璇晨一行人带到自己的封地,重兵囚禁在自己府内,把璇晨和彦清隔了开来,只是每日照旧派人送药。

    璇晨跟连碧细细说了,连碧一脸惊讶满脸不信。

    “王上,和夫人,还有侯爷,这…”

    “侯爷知道。”璇晨语气淡淡的,放佛在说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北宫明烨迟迟按兵不动,凌霄云的父亲守在凉城明显有些急了,自己手无兵权,以二十座城池换来的连个响都没有听见,多次往北孤朝催促。

    等了一月,北宫明烨才下旨让叶楚率兵出发。

    大军在两国分界城池迟迟不入。

    “夫人,侯爷会带兵来的。”

    “大军早到了,只不过没有借口攻进来罢了。”

    “夫人喝药吧。”

    璇晨随手把药倒在盆栽里。

    “夫人,连碧求你了,喝药吧。”

    “不用喝了。”

    已至秋月,院里的落叶早掉的差不多了,院子光秃秃的。

    璇晨在屋内弹着弦琴,一曲断肠。

    门吱呀的开了,凌霄云走进来。

    “怎么不弹了?”

    “这个季节弹着确是太过悲凉了。”

    “本王让人移了些腊梅来,过几天就好了。听说武安候府里有梅院。”

    “是。”

    一同行了两个多月,璇晨和凌霄云统共没说上几句话。凌霄云看着璇晨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王爷稍等。”

    “还有何事?”凌霄云心中一喜。

    “听闻凉国多巧匠,璇晨想拜托王爷一件事。”

    “公主请讲。”

    “能否帮忙做一套马具和弓箭,我想让人送到叶府去。”

    “武安候怕不在叶府。”

    “是给我的孩子。”

    凌霄云知道黎琮,点了点头。

    璇晨故意拖着自己的身体,彦清也知道。自奕晴走后,璇晨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全靠彦清的汤药吊着命。张太医把脉时,彦清也悄悄动了点手脚。一到凉国,无论连碧怎么劝,是一口药也不愿意喝了。

    北宫明烨坐于祠阁内,进来一直断续着做着噩梦,手上一直不停的转动着佛珠。

    苏洪躬着腰急急忙忙的碎步进来。

    “凉国有动静了。”

    “璇晨现在被关在哪儿?”

    “在凌霄云的封地。”

    “让叶楚先攻下几座城池,再作打算。”

    “可王上不是和凌源志说等信号吗?”

    北宫明烨瞪着苏洪,“何时如此多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立了冬后,璇晨的身体便能看出来不行了。叶楚攻城的消息传了进来,北宫明烨背叛了誓约,想借内乱之机一举吞并凉国已是人尽皆知。凌源志多番递信到北孤朝已北宫璇晨性命威胁未成,凌霄云把父亲的毒酒截了下来。

    “王爷深夜造访所谓何事?”璇晨让连碧先回到屋内。

    “梅花开了。”

    “是啊,有些开的早。雪还没落就开了。”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来?”

    “知道什么?”

    “可曾怨过?”

    “怨过也就不怨了。”

    “凉国的气数快尽了。”

    璇晨猛咳了几声。

    “还好?”凌霄云关切着。

    “还好。”

    “你要的一套马鞍和弓箭已经做好了,正往叶府送着,黎琮看到了会很高兴。”

    “多谢王爷。”

    “王爷,我还有件事求你。”

    “我能做的怕不多了。”

    “我的婢女,连碧,我和她情同姐妹,他日必先了结我们二人时,求王爷许她一条生路。”

    “我未必能做到。”凌霄云转身走了,一小瓶毒酒放在地上。

    璇晨把酒拿起来收进袖袍里。

    “夫人,别站着了。”

    “你说黎琮收到东西了,会高兴吗?”

    “一定会的。”

    “明年哨鹿他就能用了,可惜看不到了。”

    “夫人说什么话吶,侯爷会提前来的。”

    璇晨弯着着腰咳着,咳出的血染在帕上,一连低烧了好几日,没有人通报出去。

    “夫人。”

    夜间璇晨迷迷糊糊的醒了,连碧摸了摸璇晨的额头,热退了下去。

    “扶我起来。”

    璇晨的手放在琴上,却弹不动了。

    “连碧,拿把剪子来。”

    璇晨把琴弦剪断,连碧拦着,手压在琴弦上。

    “放开。”

    “放开!”璇晨喘着气。

    连碧把手收回去,璇晨把七弦全部剪断了。

    璇晨自顾到外面坐着,就那样一直呆呆的看着院里的梅花。连碧背着璇晨把弦琴收好。

    “夫人,盖个毯子。”

    璇晨伸手接着纷扬而下的雪花。

    “今年的雪下的真迟,花都开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