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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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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阿哥, 您默完这篇文章的释义,今日这堂课便结束了。”

    十二阿哥胤祹小嘴动了动,可怜巴巴地望着容歆。

    容歆收好她抄好得医书,一抬头便见到十二阿哥如此深情,也不去想他为何如此,直接便道:“若无错处, 何惧直言不讳?”

    “容姑姑,好长啊!胤祹抄完恐怕会耽误武艺课的时辰。”

    容歆瞧了眼时间, 认真地回复道:“先前的课程,因为您而未能顺利进行,此为惩罚。”

    十二阿哥相比起前头极聪慧的兄长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儿, 对自己喜欢的骑射武艺极专注,读书的时候却坐不住,常不集中,因此偶尔便会拖累当日的课程。

    容歆见多了太子他们那样的天赋异禀,一开始是有几分不适应的, 但此事绝对怪不得十二阿哥,便得她这个启蒙的老师自行调节。

    今日亦是如此。

    容歆原本是打算教他熟读一片文章的, 可十二阿哥不专注, 她解说的内容,一刻钟后再提起便会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这一篇文章,本该一个时辰便结束, 他足足耗了一个半时辰才学会,还不甚扎实。

    “今日事今日毕,十二阿哥,武艺师傅会等您,是以,请勿心存侥幸。”

    十二阿哥忍不住为自己叫屈:“容姑姑,那些文章,我就是记不住嘛!您对胤祹的要求是否太过高了些?”

    “殿下,这一篇文章不过寥寥几十字。”

    而且容歆是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他只要认真记下便可,他们的进度已经比京中皇子和八旗子弟慢了几分,若是还拖延,十二阿哥回京之后便会比年纪相仿的阿哥们差上许多。

    康熙对皇子们的学业一向严格,如果他对十二阿哥不满意,容歆被斥责一顿便也罢了,可他恐怕会影响前程。

    一个不被皇上认可的皇子,成年后的失意是必然的。

    遂容歆又道:“殿下,真的记不住和不够认真是不同的,您应该自省。”

    十二阿哥心虚地低下头,眼神不敢与她对视,良久,拿起笔保证道:“容姑姑,胤祹会认真写得。”

    容歆点点头,“读书一事还需得靠您自己,我以及日后教导您的老师仅作辅助而已。”

    她说完,十二阿哥便开始认真抄写,容歆也未留在书房中,而是派人去转告教导十二阿哥的侍卫,请他暂时回去,稍后再去请他。

    然后容歆便回屋去看望齐嬷嬷,她天气冷下来便又生了病,已经卧床两月。

    “咳咳、咳咳咳……”

    容歆一进屋便听见她的咳嗽声,连忙脱下披风,走到近前,关心道:“嬷嬷,您怎么样?”

    齐嬷嬷忍着喉间的痒意,摇头,“无事,你不必担忧。”

    “药喝过了吗?”

    “刚喝过。”齐嬷嬷指了指炕桌上药碗,道,“一会儿子药效上来,自然便不咳了。”

    容歆将药碗拿到外间去,回来时身上暖了,这才坐到炕边,“这几日外头越加冷得刺骨,行宫中不少宫侍染了病,此时我是真庆幸入冬时拦着苏麻嬷嬷继续去太皇太后灵前诵经了。”

    苏麻喇姑年纪更大,她还不愿吃药,若是染了风寒更加麻烦,遂容歆当时极坚决地不许她再去太皇太后灵前。

    且为了以身作则,容歆自己也不每日往山上去上香,而是改为初一十五连同太皇太后的暂安奉殿一并走一遭。

    “不过这昌瑞山下倒是不比我先前以为的那般寒冷。”

    齐嬷嬷借着容歆的手靠坐起来,道:“越往南边儿越暖。”

    容歆顺手捏起炕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笑道:“论起做点心的手艺,还得是雪青,您也来一块儿?”

    齐嬷嬷笑着接过来,“雪青有心,还特地做了点心随着节礼送过来。”

    不止雪青,浅缃她们还亲手为几人做了新的冬衣,连苏麻喇姑和十二阿哥也未曾落下,极有心。

    行宫也往宫中送了节礼,多是些山中野物,特地标注某几只是十二阿哥亲自看着挖得陷阱,专门送给康熙和太皇太后。

    “殿下和太子妃的信上都说什么了?你与我说说。”齐嬷嬷无奈道,“我这眼睛是不行了,拿着那信只看了一小段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除了祝福只说了皇上正月便要启程南巡,也无甚旁的。”不过容歆如此说,却是拿过信为齐嬷嬷又读了一遍。

    “皇上会从直隶走吗?”

    容歆果断地否定道;“不会,又没有极重要的人或者理由。”

    讷敏刚去那些年,康熙几乎每年都要亲自去看讷敏,可这些年次数便越发的少了,确实有许多事绊住他的脚步,但随着时间流逝,思念变成形式也是事实。

    便是太子,因为一出生便没了母亲,没有相处过,感情也不甚深刻。

    这些,容歆都不勉强,“只咱们记着娘娘便足够了。”

    齐嬷嬷颔首,“是,娘娘左右也不会在意那些。”

    她随即又转移话题道:“大阿哥也随行?”

    容歆答道:“太子殿下留京,大阿哥并其余几个阿哥随行南巡。”

    之前围场那一遭事之后,康熙便言明日后不准太子轻易出京,所以太子留京根本不意外。

    “大福晋月份大了,大阿哥还要出京?”

    容歆笑了起来,“您可是教我影响了?”

    齐嬷嬷怔然,一时摸不清她为何如此说。

    容歆收起笑容,淡淡道:“天下皆在男人手中,自是没有迁就女人的道理,偶有一痴情的男子,便要吹嘘到天上去了。”

    当朝代表,便是明珠的长公子纳兰性德,因着几句流传于世的情深之词便果真成了情圣一般的人物,使得世家贵女皆心向往之,天真的可爱又可怜。

    偏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尽是贤良淑德,容歆心中冷嗤。

    而齐嬷嬷闻言,叹了一声,冲着容歆招招手,待她坐得近了,道:“我如今倒并不觉得你这般有何不好了,甚至颇觉幸运。”

    “只是……”齐嬷嬷摸上容歆的脸,叹道,“你如今可有觉得累?明明厌烦却又要顺应……”

    容歆抬手覆在齐嬷嬷手上,弯起嘴角,语气轻松道:“其实尚可。”

    因她只是顺应,并未屈从,且一直尽她所能做着很不错的事,没有人知道也无所谓,她内心是满足的。

    齐嬷嬷药劲儿上来,渐渐有些昏沉。

    容歆扶着她躺下,又为齐嬷嬷盖上被子,这才拿出另一封密信,慢慢看着——

    淑贵妃佟佳氏病情加重,极少露面;

    德妃乌雅氏和宜妃郭络罗氏依然是高位嫔妃中较为受宠的;

    荣妃马佳氏近来常去贵妃钮祜禄氏的长春宫小坐;

    惠妃因明珠罢官低调许多,近几月又恢复往常的姿态……

    容歆最在意的是,信里还说十阿哥胤俄意外摔断了腿,而钮祜禄贵妃罚了十阿哥身边伺候的人之后,又调换了宫中不少人。

    自去年淑贵妃病重,钮祜禄·济兰便一直执掌整个后宫,按理来说已经是大权在握,但从未这般大动作地调换人……

    恐怕其中是有什么事有所怀疑却未能查明。

    “咳!”

    齐嬷嬷睡梦中咳了一声,打断了容歆的思绪,她便没有再想此事,而是轻手轻脚地收好信,走出屋子。

    与此同时,长春宫中——

    贵妃钮祜禄氏侧躺在卧榻上,右手支着头,闭眼小憩。

    常在赫舍里氏从外头走进正殿,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道:“今儿紫禁城这雪可真是大。”

    钮祜禄氏缓缓睁开眼,道:“您身子柔弱,何必出去?倘若受了风寒,难受的便该是你了。”

    赫舍里氏柔柔地笑了笑,“哪里有那般弱了?再说我只是去瞧了一眼胤俄。”

    “胤禩还在那儿?”

    “嗯。”赫舍里氏坐下,白皙的手捧着茶杯暖手,“他们兄弟自小一起长大,胤俄眼巴巴地不舍得,胤禩又愧疚着没照顾好他,便答应再留一会儿。”

    “多留一刻也能教他傻乐许久。”

    “咱们十阿哥性子开朗。”赫舍里氏笑得极温柔,倒是比钮祜禄氏这个亲额娘看起来更像个母亲。

    而钮祜禄氏却道:“但凡有几分胤禩的机灵,也不会教人引着去滑冰,摔断了胳膊。”

    “他还小呢……”赫舍里氏揪心地说了一句,又问道,“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钮祜禄氏坐起身,冷冷道:“还用查吗?我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看我不顺眼的便没少过,此次是这个做得,下次难保别人不会做旁的事,只需震慑,教她们全都知道我也不是个好性儿的。”

    “你要如何做?”

    “权力最是引人趋之若鹜……”钮祜禄氏勾起一侧嘴角,“我偏要教她们摸也摸不着,只能瞧着我宫权在手,死死压她们一头。”

    赫舍里氏秀眉轻拢,犹疑道:“你先前不是要撒手吗?你若是没了宫权,想必也不会有人在针对你。”

    “我还是贵妃,膝下有八阿哥和十阿哥,还有你,但凡想针对我,理由能寻出千百个。”钮祜禄氏眼神一厉,“但我如今却是知道了,若是没了权柄,谁都能欺负了去!”

    赫舍里氏面上闪过几分自责,“是我没用,也帮不了你什么。”

    钮祜禄氏见她如此,浑身的冷意顿时散了干净,取了她手心中的杯子,抓紧她的手,笑道:“珂琪姐姐说得什么话,若不是有你陪着我,单那两个孩子我便束手无策了。”

    赫舍里氏抿唇一笑,劝道:“胤俄受伤,你若是软和几句,他哪会跟你置气?”

    “又与你抱怨了?他不知道你与我最亲近吗?”钮祜禄氏说完,自己便答道,“他定然是不知道的。”

    赫舍里氏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谁又知道你私下里是这般长不大的性子。”

    “我只要珂琪姐姐知道。”

    赫舍里氏眉眼柔和,随即渐渐收起笑意,眼中显出几分担忧来。

    钮祜禄氏见状,问道:“怎地了?”

    “济兰,咱们先前不是与容女官说好,太子妃嫁进来,便想法儿将宫权交到太子妃手上吗?”

    钮祜禄氏垂下眼,道:“便是我放手了,谁又能保证宫权会到太子妃手中?”

    “容女官想必是有法子的……”

    “她如今在东陵,能有何办法?”钮祜禄氏越发坚定道,“太皇太后去了,皇太后不管事,谁能做主?若是皇上没想给太子妃,咱们便失了主动,我如今绝不愿如此。”

    “这……”

    她说的极有道理,赫舍里氏也说不出反驳之言,便只能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