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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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将士们喝粥时,发现今天的粥辣得不能入口,吃包子时,发现包子馅儿里躺着蚱蜢的粗大腿,伙头兵们在他们精心准备的辣椒酱里发现了大量的水蛭,一心想要体验一把军营生活,让琅琊王看到他们吃苦耐劳精神的王凝和卫泱,则在自己的饭桌上看到了蟾蜍。

    王凝拔剑就砍,蟾蜍还没砍到,卫泱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事闹得整个军营都沸腾了起来,直接导致司马熠启程前还不得不审问一翻。

    王冲把一帮伙头兵押解进来,跪在司马熠面前,司马熠只问了一句,“厨房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在琅琊王面前,这些人哪里敢不老实,只是稍微说得委婉了一点。

    “小的听说秦地好食野味,所以刻意找了这些来招待秦姑娘。”

    呵呵。司马熠半眯着眼,这通常表示一种危险信号。

    众将士不自觉地腿软,扑啦啦跪了一地。他们用自己粗壮的大脑认真思索了一下,难不成,那位秦姑娘真是琅琊王的心上人?明明昨日一向高冷持稳的琅琊王把她碰过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众人随即醒悟过来。是了,琅琊王是何等身份,真要办秦苏,不过一句话的事儿。结果他气成那样都没伤秦苏一根毫毛,他们却不知天高地厚地来了个“替天行道”……

    众人想到此处,冷汗扑簌簌地往地上砸。

    好半晌才听司马熠悠悠道了一句,“她看到是什么反应?”

    送饭菜的两个人想了想,准确说来,秦苏的反应很令他们吃瘪。原本就是想用那些虫子吓唬吓唬她的,结果,她脸色都没变一下,反而赞了一句。

    “她夸殿下有才。”

    司马熠瞳孔缩了一下,难怪昨晚会梦游跑去啃他,原来是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了,还用了那么诡异的方式来表达不满,乘机揩油,当真无耻得紧。

    自然,那些什么蚱蜢水蛭蟾,也肯定是那个小东西弄的,一个时辰能忙活这么多东西出来,还没被别人看出端倪就上了桌,不得不赞她一声挺能干的。

    “念你们初犯,寡人便不作计较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以为至少领几十军棍才算合理,谁知道琅琊王今日如此良善轻描淡写地就将他们的罪赦免了。

    “殿下,厨房乃是重地,出了此事……”

    司马熠能想到那是秦苏做的,王冲如何想不到。从卢其的汇报里,昨晚秦苏是从琅琊王的寝殿里出来的,这充分说明琅琊王对秦苏不一般。越是不一般对太原王氏威胁越大,而今日看琅琊王似乎并对此事并不知情,他如何肯放过这次机会。

    司马熠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向王冲,明明神色很正常,偏偏迫得王冲立马噤了声。

    司马熠又转头看向伙头兵们,“那些东西大概是你们不小心给剁进去的。以后注意一点便是。为示公允,每人去领二十军棍吧。”

    众火头军默默地趴在地上谢恩,抬眼时忍不住将王冲斜了一眼,娘的,爷爷们何时得罪你了,你非得多这一句嘴。

    这事,他们当然明白是秦苏做的。既然琅琊王那么喜欢秦苏又怎么可能责罚于她,这罪名肯定是要他们来担的,何况,这事的确是他们不对在先。一想到自己是如何对待这位殿下心上人的,他们就无比的懊悔。

    所以挨了打的伙头兵不但没有怨琅琊王怨秦苏,反而在心里给王冲记了一笔小黑账。

    于是秦苏刚出门,便见几个伙头兵瘸着腿捧了一坛腌肉过来,“这可是我们全军上下最喜欢吃的,还请秦姑娘收下。”

    秦苏多心地掀开坛子看了一眼,果然是腌肉,而没有窜出几只耗子。

    众人一看她这阵势,脸皮有点绷不住了,“昨日的事儿是我们鲁莽,望姑娘赎罪,我们已经领了罚了。”

    秦苏一看几人扶着腰的模样,这罚似乎还不轻,随即绽放出一朵颠倒众生的笑容,脸上死皮瞬间皱成一朵菊花,晃得所有人尽皆转了眼,哪里敢在她脸上多停留片刻。

    秦苏从来不是一个记小仇的人,看在那坛子腌肉没毒的份上,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来,“这药好用,保证明日你们就能活蹦乱跳。就是少了点,你们分着点用。”

    众人道过谢,目送她离开,嘀咕道:“其实这秦姑娘人挺大度的。”

    “嗯。就是丑了点,配不上殿下……”

    “你懂什么,娶妻当娶贤。”

    启程时,司马熠看着站在牛车边上犹疑不肯上的秦苏,问了一句,“早饭可吃了?”

    秦苏摇头,“我不饿。”她是一想到前一晚的盛宴心肝儿就有点抽,哪里有胃口。

    秦苏的视线在牛车和司马熠之间徘徊了数下,硬着头皮颇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是骑马还是坐牛车?”

    这小嗓门难得这般柔顺,司马熠看了一眼那边下属已经为自己备好的骏马,答了一句,“坐车。”

    秦苏笑容立马绽放出来,“那我能与殿下同乘吗?”

    司马熠微微扬了起来,“你不是讲什么男女大防吗?”果然是想跟自己亲近。

    “殿下不是没把我当女人吗?”再则说,昨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真防了,你岂不是得以身相许?

    “其实,你还是一个女人的。这样不好。”司马熠欲拒还迎。

    秦苏有些苦恼,司马熠随即又道:“寡人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只不过得委屈一下你。”

    于是,一刻钟后,另一辆牛车上,司马熠风度翩翩地坐在一口大箱子上,箱子里面则躺着秦苏……

    秦苏舒舒服服地躺在毛皮上,透过孔洞看向上面司马熠的侧脸,心想,这样她便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