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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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洛管事这几日找周慕然已经找的快疯了。
天知道小院为什么会突发大火,等他知晓后带着人去救火,房屋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洛管事疯了一样冲进去,却发现里面那个忙着日夜刺绣的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几天洛管事悲痛欲绝,偏偏还被主母夫人喊了过去。
周慕然住的小院和索家绣坊离得不远,这场大火也引燃了绣坊的部分房舍,索家夫人询问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在场的不止索家夫人,还有索家夫人的亲妹妹梅夫人和依莲小姐。
洛管事本就自责,听到夫人询问,自然将此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却被梅夫人沉着脸摆手打断了话。
“听说绣坊来了新来了个小孩子?”梅夫人沉着脸,“我听人说,这孩子骄傲自大,曾经自比闲云和静水?姐姐,这等欺主的奴才留着岂不是要酿成祸害?”
“梅夫人……”
“这次听说他讨了个谁都绣不了的活儿?”梅夫人没有听洛管事的,继续朝着索夫人说道,“姐姐,洛管事在索家干了这许多年了,都还看不出这里的门道,真是让妹妹我不敢置信。”
“什么门道?”索夫人皱眉询问,洛管事也是一脸的茫然。
“自然是有人想要出风头,却又没有真本事,自然是无法收尾,这才有了放火逃跑这一出好戏。”
“梅夫人说话要有证据!”洛管事一辈子老实本分,都不曾开口顶撞过主家,可此时梅夫人的话实在太过分了,他已经顾不得对方的身份了。
“妹妹慎言,我信得过洛爷。”索夫人并不为之所动,虽然耳闻一些这孩子的不好之处,可洛管事每次都是大为称赞,她自然也是信洛管事的。
“是啊母亲,恐怕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吧?”梅夫人的女儿绿荷看了索夫人脸色一眼,在一旁轻轻开口。
“呵呵,能有什么缘故?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梅夫人冷笑一声,“敢这样的顶撞主母亲戚的下人,也难怪会带出放火遁逃的下人。”
“梅夫人说话自重!”洛管事为了周慕然的事已经是愧疚不已,如何听得有人如此说话。
“那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是这种人,那他的绣品呢?你拿出来也让本小姐开开眼界。”绿荷在一旁叫嚷着。
洛管事一脸悲戚,他如何拿得出?那绣品已经随着周慕然一起失踪了。不过不管如何,洛管事都坚信对方不是这种人,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拿不出,还有半月不到的时间,你打算如何交货?”梅夫人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们兄弟来。”索闲云沉着脸跨步进屋,身后是同样沉着脸的索静水。“若不是依莲擅自接下这一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另外,请姨母表妹慎言,那绣品我们兄弟是见过的,莫要颠倒黑白是非!”
梅夫人一向怕对她这总是有礼却淡漠的大外甥,看了眼一向嘻嘻哈哈的小外甥也沉着脸,顿时讪讪地告辞了。
“母亲去休息吧,莫要多想。”索闲云吩咐侍女将心事重重的索夫人送到了内室,和索静水在客厅坐下,“洛爷也回去吧,那绣品不必担心,我们兄弟来绣。”
洛管事也离去了。依莲一脸的羞愧,偷偷擦眼泪,拉着索夫人想要解释什么,被索静水一眼瞪过去,转身就跑。
“大哥,你说小非到底在哪里?”
索闲云没有开口,脸越发沉的难看。
那天他被对方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惊了一下。
同样的年纪、同样时节的生辰、熟悉的竹丛、精妙的绣工,都让他心里一沉,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
只是还没等他查到什么消息,这孩子竟然遭遇大火,人更是失踪了。这心里的憋屈,没人能够明白。
在王府将养了几日,周慕然已经大好,开始重新绣制长裙。
这一次连裁剪都是他亲力亲为了。
王府上也有专侍裁剪刺绣的针线上人,布料更是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有主子的命令,这些人自然是无所不依。
周慕然并没有捡着好东西用,这条裙子不过是索家绣坊被宋家二小姐逼着做的,讨厌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特意寻好料子。何况他被救一命又借住在此,已经欠下姜宸很大的人情。
周慕然将裙子重新设计规划,此时距离交货已经不足十日了,必须想个办法加快速度。
裙子上下分开倒是个好办法,周慕然思索片刻将裙子分成几部分,分别交给几人同时刺绣,至于属于他的那部分雀尾也要重新规划一下。
织羽法自然好看,比蜀绣需要的时间却也短不了多少。若是还有一月时间,当然是没问题,可如今只剩下十日,却是行不通的。
看他愁眉不展,周围人自然也跟着想办法出主意,这位是主子的贵客,能帮上忙,自然能博主子高兴。
“公子,您画画这么好,若是能将画变成刺绣就好了。可惜刺绣太难了,我学不会,要是有简单的方法……”一名小侍女惋惜地开口。
“……你说什么?”周慕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仿佛被什么激活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有了!”周慕然一巴掌拍到脑门上,裂开了嘴。
十字绣!他怎么忘了这个!
相比刺绣,十字绣可是简单多了,而且很有凹凸感。用十字绣先打底,再用织羽法整体补绣,必定能达到他的要求,而且比之前的绣法更省时更有层次感。
这种绣法和刺绣相比简单的不行,不光是绣娘们看一眼就掌握了,就连旁边几个小丫头看了几眼都兴致勃勃上了手。
周慕然在布料上勾勒出雀尾,原本用刺绣要花费太多时间而省略的画法被他摒弃了,重新换了一种繁复华贵的。
有了十字绣打底,这些边边沿沿不需要太多理会,由得那些女孩用雀翎线小心翼翼地绣好。
当然这种十字绣也是用刺绣专用的针线,细致的很,虽然不能和刺绣比,也比前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十字绣要细致的太多。
有了这帮绣娘和侍女们轮番上阵,整个雀尾在几天之内就绣好了,接下来就是周慕然出手的时间,真正的织羽法补绣雀尾。
连续几天周慕然就躲在小屋里刺绣,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就连姜宸来过几次他都一无所知。
姜宸连续三次都被挡回,终于克制不住了。
抿着嘴唇,无视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女,直接踢开了绣房的木门。
周慕然吓了一跳,手上的绣针直接刺到了手指上。
姜宸的动作略微一顿,更加恼怒地将他手上的绣品拉扯过来,看到对方死活不撒手只好作罢,免得真的扯破。
“姜大哥……”周慕然被对方握着手腕拉出了房间,外面灿烂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眼前一花,连忙伸手遮住。
“多少天都没出过屋了?”姜宸冷哼一声道。
“我每天都出……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不能在绣房……
不过后面这些话,在看到姜宸要吃人的眼神后,又被生生吞咽了下去。
“那……姜大哥我们要去哪里?”手腕被拽得生疼,周慕然差点跟不上对方的脚步,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喝茶聊天晒太阳。”姜宸到了一处花园才停下脚步,信步坐在石桌旁。旁边有侍女奉上茶水点心,姜宸淡然地喝着茶水,完全没看到周慕然脸上的无奈和着急一般。
“姜,姜大哥……”周慕然坐立不安,还差两天的时间,而他手上还有个地方没绣好,他本想今天彻底绣好,将裙子整体缝好,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的。
“你可知道……”姜宸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算你不绣这件衣裳,宋家也不能拿你、拿索家如何?”
“我知道。”周慕然叹口气。
索家家主那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只绣帝后朝服,就算那丽妃闹到圣上面前,被打脸的也不会是索岳塘。
可他要的不是为索家排忧解难,也不是一鸣惊人,而是要引起索家人的注意,进而相认。
“那你这般劳心劳力是为了什么?”姜宸眼神幽深,“宋家要的这条裙子,索家两子已经接手,你不必再绣了。”
“他们不行……”周慕然摇摇头。
若是单纯的比刺绣,索家兄弟一个擅长画,一个擅长绣,兄弟合璧自然是强过他的。
可如今不行,时间根本不够。
“哦?”姜宸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伸手到周慕然面前。“你绣的真这么好?我看看。”
周慕然无所谓地递了过去,他就不信这有权有势的人还会懂刺绣。
这些日子他旁敲侧击地想要询问出姜宸的身份,那些侍女们却是三缄其口,实在问急了就地上一跪,弄得他十分尴尬。
但不管是房屋格局还是室内摆设,都是一等一的,若说这是个普通的富庶人家,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周慕然琢磨着古人确实淳朴,不过是路上偶遇交换个姓名,又在这京城偶遇,对方居然就对他如此照顾。
正低头想着,绣品被重新塞回他手上,“何时给我也绣一个?”
24.
洛管事这几日找周慕然已经找的快疯了。
天知道小院为什么会突发大火,等他知晓后带着人去救火,房屋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洛管事疯了一样冲进去,却发现里面那个忙着日夜刺绣的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几天洛管事悲痛欲绝,偏偏还被主母夫人喊了过去。
周慕然住的小院和索家绣坊离得不远,这场大火也引燃了绣坊的部分房舍,索家夫人询问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在场的不止索家夫人,还有索家夫人的亲妹妹梅夫人和依莲小姐。
洛管事本就自责,听到夫人询问,自然将此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却被梅夫人沉着脸摆手打断了话。
“听说绣坊来了新来了个小孩子?”梅夫人沉着脸,“我听人说,这孩子骄傲自大,曾经自比闲云和静水?姐姐,这等欺主的奴才留着岂不是要酿成祸害?”
“梅夫人……”
“这次听说他讨了个谁都绣不了的活儿?”梅夫人没有听洛管事的,继续朝着索夫人说道,“姐姐,洛管事在索家干了这许多年了,都还看不出这里的门道,真是让妹妹我不敢置信。”
“什么门道?”索夫人皱眉询问,洛管事也是一脸的茫然。
“自然是有人想要出风头,却又没有真本事,自然是无法收尾,这才有了放火逃跑这一出好戏。”
“梅夫人说话要有证据!”洛管事一辈子老实本分,都不曾开口顶撞过主家,可此时梅夫人的话实在太过分了,他已经顾不得对方的身份了。
“妹妹慎言,我信得过洛爷。”索夫人并不为之所动,虽然耳闻一些这孩子的不好之处,可洛管事每次都是大为称赞,她自然也是信洛管事的。
“是啊母亲,恐怕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吧?”梅夫人的女儿绿荷看了索夫人脸色一眼,在一旁轻轻开口。
“呵呵,能有什么缘故?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梅夫人冷笑一声,“敢这样的顶撞主母亲戚的下人,也难怪会带出放火遁逃的下人。”
“梅夫人说话自重!”洛管事为了周慕然的事已经是愧疚不已,如何听得有人如此说话。
“那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是这种人,那他的绣品呢?你拿出来也让本小姐开开眼界。”绿荷在一旁叫嚷着。
洛管事一脸悲戚,他如何拿得出?那绣品已经随着周慕然一起失踪了。不过不管如何,洛管事都坚信对方不是这种人,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拿不出,还有半月不到的时间,你打算如何交货?”梅夫人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们兄弟来。”索闲云沉着脸跨步进屋,身后是同样沉着脸的索静水。“若不是依莲擅自接下这一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另外,请姨母表妹慎言,那绣品我们兄弟是见过的,莫要颠倒黑白是非!”
梅夫人一向怕对她这总是有礼却淡漠的大外甥,看了眼一向嘻嘻哈哈的小外甥也沉着脸,顿时讪讪地告辞了。
“母亲去休息吧,莫要多想。”索闲云吩咐侍女将心事重重的索夫人送到了内室,和索静水在客厅坐下,“洛爷也回去吧,那绣品不必担心,我们兄弟来绣。”
洛管事也离去了。依莲一脸的羞愧,偷偷擦眼泪,拉着索夫人想要解释什么,被索静水一眼瞪过去,转身就跑。
“大哥,你说小非到底在哪里?”
索闲云没有开口,脸越发沉的难看。
那天他被对方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惊了一下。
同样的年纪、同样时节的生辰、熟悉的竹丛、精妙的绣工,都让他心里一沉,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
只是还没等他查到什么消息,这孩子竟然遭遇大火,人更是失踪了。这心里的憋屈,没人能够明白。
在王府将养了几日,周慕然已经大好,开始重新绣制长裙。
这一次连裁剪都是他亲力亲为了。
王府上也有专侍裁剪刺绣的针线上人,布料更是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有主子的命令,这些人自然是无所不依。
周慕然并没有捡着好东西用,这条裙子不过是索家绣坊被宋家二小姐逼着做的,讨厌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特意寻好料子。何况他被救一命又借住在此,已经欠下姜宸很大的人情。
周慕然将裙子重新设计规划,此时距离交货已经不足十日了,必须想个办法加快速度。
裙子上下分开倒是个好办法,周慕然思索片刻将裙子分成几部分,分别交给几人同时刺绣,至于属于他的那部分雀尾也要重新规划一下。
织羽法自然好看,比蜀绣需要的时间却也短不了多少。若是还有一月时间,当然是没问题,可如今只剩下十日,却是行不通的。
看他愁眉不展,周围人自然也跟着想办法出主意,这位是主子的贵客,能帮上忙,自然能博主子高兴。
“公子,您画画这么好,若是能将画变成刺绣就好了。可惜刺绣太难了,我学不会,要是有简单的方法……”一名小侍女惋惜地开口。
“……你说什么?”周慕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仿佛被什么激活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有了!”周慕然一巴掌拍到脑门上,裂开了嘴。
十字绣!他怎么忘了这个!
相比刺绣,十字绣可是简单多了,而且很有凹凸感。用十字绣先打底,再用织羽法整体补绣,必定能达到他的要求,而且比之前的绣法更省时更有层次感。
这种绣法和刺绣相比简单的不行,不光是绣娘们看一眼就掌握了,就连旁边几个小丫头看了几眼都兴致勃勃上了手。
周慕然在布料上勾勒出雀尾,原本用刺绣要花费太多时间而省略的画法被他摒弃了,重新换了一种繁复华贵的。
有了十字绣打底,这些边边沿沿不需要太多理会,由得那些女孩用雀翎线小心翼翼地绣好。
当然这种十字绣也是用刺绣专用的针线,细致的很,虽然不能和刺绣比,也比前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十字绣要细致的太多。
有了这帮绣娘和侍女们轮番上阵,整个雀尾在几天之内就绣好了,接下来就是周慕然出手的时间,真正的织羽法补绣雀尾。
连续几天周慕然就躲在小屋里刺绣,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就连姜宸来过几次他都一无所知。
姜宸连续三次都被挡回,终于克制不住了。
抿着嘴唇,无视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女,直接踢开了绣房的木门。
周慕然吓了一跳,手上的绣针直接刺到了手指上。
姜宸的动作略微一顿,更加恼怒地将他手上的绣品拉扯过来,看到对方死活不撒手只好作罢,免得真的扯破。
“姜大哥……”周慕然被对方握着手腕拉出了房间,外面灿烂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眼前一花,连忙伸手遮住。
“多少天都没出过屋了?”姜宸冷哼一声道。
“我每天都出……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不能在绣房……
不过后面这些话,在看到姜宸要吃人的眼神后,又被生生吞咽了下去。
“那……姜大哥我们要去哪里?”手腕被拽得生疼,周慕然差点跟不上对方的脚步,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喝茶聊天晒太阳。”姜宸到了一处花园才停下脚步,信步坐在石桌旁。旁边有侍女奉上茶水点心,姜宸淡然地喝着茶水,完全没看到周慕然脸上的无奈和着急一般。
“姜,姜大哥……”周慕然坐立不安,还差两天的时间,而他手上还有个地方没绣好,他本想今天彻底绣好,将裙子整体缝好,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的。
“你可知道……”姜宸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算你不绣这件衣裳,宋家也不能拿你、拿索家如何?”
“我知道。”周慕然叹口气。
索家家主那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只绣帝后朝服,就算那丽妃闹到圣上面前,被打脸的也不会是索岳塘。
可他要的不是为索家排忧解难,也不是一鸣惊人,而是要引起索家人的注意,进而相认。
“那你这般劳心劳力是为了什么?”姜宸眼神幽深,“宋家要的这条裙子,索家两子已经接手,你不必再绣了。”
“他们不行……”周慕然摇摇头。
若是单纯的比刺绣,索家兄弟一个擅长画,一个擅长绣,兄弟合璧自然是强过他的。
可如今不行,时间根本不够。
“哦?”姜宸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伸手到周慕然面前。“你绣的真这么好?我看看。”
周慕然无所谓地递了过去,他就不信这有权有势的人还会懂刺绣。
这些日子他旁敲侧击地想要询问出姜宸的身份,那些侍女们却是三缄其口,实在问急了就地上一跪,弄得他十分尴尬。
但不管是房屋格局还是室内摆设,都是一等一的,若说这是个普通的富庶人家,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周慕然琢磨着古人确实淳朴,不过是路上偶遇交换个姓名,又在这京城偶遇,对方居然就对他如此照顾。
正低头想着,绣品被重新塞回他手上,“何时给我也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