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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海下任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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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银沙哑的呢喃如一记重锤从天而降,把唐逸昏昏沉沉的脑袋砸得骤然醒了。

    他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术,刚才燃烧在皮肤上的热度迅速凝结成寒冰沁入肺腑。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脑子里有一瞬间什么思绪也抓不住。

    【我在干嘛……】

    水银仍然眷恋地在他身上磨蹭着,两个人贴的那么近,唐逸却从未这么冷过。他猛地一把推开了水银,连带着某处传来一阵鲜明的裂痛。水银被他推翻在地,有些困惑迷茫地看向他。

    唐逸低头看着自己几近赤|裸的身体,还有身体上残留的激情痕迹。他不敢相信自己都干了什么……

    唐逸开始狼狈地套上裤子,系上衬衫的扣子,可是刚才激情中水银是硬生生把他的衬衫扯开的,很多扣子都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他慌张地关掉了花洒的水,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种陌生的疼痛沿着脊椎骨爬上来,令他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地上。

    他不是不能忍痛的人,只是这种陌生的、敏感的、细密的痛觉令他的心脏像被拧了一把似的,又是羞愧难当,又是莫名地难过。

    水银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耳鬓厮磨的恋人突然对他那么冷淡,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唐逸的裤脚,“唐雅……”

    “别那样叫我!”唐逸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猛地拉开门逃了出去。

    他慌不择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一头撞进了货仓的门,里面黑漆漆的,所有货物都被收拾好了,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角落。唐逸把门拉上,也没有打开腕表上的灯,任凭黑暗将他全然吞噬。原本令人畏惧的虚无之黑暗,此刻却是唯一能让他藏身的地方。他呆呆地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慢慢地向下滑坐到地上。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他用力地张大眼睛。然而还是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溢了出去,热热的湿湿的,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了下去。唐逸用手背用力抹干,但是又有新的滑出来,抹了又抹,怎么都擦不干净,却把脸搓得通红。唐逸气恼地低吼一声,手用力捶在地上捶得生疼。他想大声叫,但是又怕被人听到,怕被人看到这么丢脸的样子。

    他大口大口地深深呼吸,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没事,没事……冷静……冷静……”。大家只是喝醉了,做了一些荒唐事而已。说不定之后水银根本就不会记得,也没有其他人看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他也不是纯情小处男,就当是玩儿high了一次,根本没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水银呢喃的那句话宛如魔咒一样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回放,他甚至要怀疑那声音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唐雅,我好想你……别再丢下我……”

    唐逸用牙齿用力咬着自己的拇指,咬到出了血却也毫无知觉。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平静了一些,踉跄着回到刚才的浴室,看到水银已经趴在地上睡熟了。他忍着疼把水银拖回寝室,把湿哒哒的衣服扯下来,随便把一块毯子扔到睡得不省人事的海妖身上,自己也脱掉上衣钻进上铺的被子里。后来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他还听到林茂臣低声跟谭明渊低声交谈,“呀,他俩怎么这么快就睡了?”一旁的鹤田匠真询问水银和唐逸是怎么回事,罗唯便把拼酒的事说给鹤田听。

    “什么?!你们怎么让水银喝了那么多?”鹤田的声音明显有些惊悚,唐逸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飘到自己的铺位上。

    谭明渊在旁边惋惜道,“看样子这次确实是喝得太多了,直接睡过去了。鹤田你还记得不,水银刚刚进战队那次喝醉?唐雅可是连着两天都没办法进行体能训练啊……”

    蓦然听到唐雅的名字,唐逸感觉胃里像是又被人踢了一脚。他假装熟睡一样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然而第二天唐逸便病倒了。

    水银比唐逸先醒,一阵阵的头疼像是有人用锤子在一下一下砸他的头盖骨。他扶着额头□□一声坐起来,却蓦然发现身上光溜溜的,什么衣服也没有……水银看看四周,鹤田、林茂臣、蓝隍和灰烬都已经起来洗漱去了,医生还在睡,罗唯正在穿上衣,紫息坐在床上揉眼睛,而孔雀在对面的床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昨晚很激烈嘛。”孔雀的眼睛落在水银锁骨附近的红色痕迹上。

    水银皱了皱眉头,侧耳听到上铺唐逸长长的呼吸声。他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喝完那最后一个shot后发生了什么。

    他从床下的行礼里翻找出一身衣服迅速套在身上,站起来感觉了一下。除了头还是在隐隐作痛,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罗唯看看水银的上铺,眉头皱起,“唐大哥怎么还没醒?”

    水银也觉得有些奇怪,就踩着自己的床铺扒到唐逸床边。唐逸缩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面冲墙熟睡着,像个害怕的孩子一样。

    “唐雅?”水银唤了一声,唐逸没有反应。他于是伸手推了推唐逸,但后者还是没有反应。

    奇怪,唐逸睡觉一向也保持着三分警觉,不会这样都醒不了啊。

    水银于是用力扳着唐逸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却蓦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唐逸的脸很红,呼吸粗重炙热。水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竟烫得吓人。

    水银转过身一把扯住临铺谭明渊的衣领,愣是把人拎了起来,后者依旧睡眼惺忪,连眼镜都还没来得及戴上,就听到对面那个白毛女一样的人影冲他大吼一声,“唐雅发烧了!”

    罗唯一听也连忙凑过去查看唐逸的状况,伸手触摸到皮肤上炙热的温度,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

    谭明渊几乎被水银拖下床来,一边戴着眼镜一边满处找自己的医药箱。

    然而昏睡中的唐逸根本感觉不到这些。他在梦境里浮浮沉沉,似乎又回到了襁褓中的状态,被遗弃在一块随时会被海潮吞没的礁石上。四周都是黑色的海水,遥远的天幕上层云翻滚,隐约可见一轮银色的明月。

    那银色的月光好美,带着一股深海的清香,可又是那样触不可及。

    “小逸……苹果树结果子了吗?”一转头,却看到哥哥正在冲他微笑着,笑容里有几分悲伤。一如他们最后分别的那一晚哥哥临走前对他露出的笑容。

    “哥哥……”此时看到唐雅,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有些愧疚。

    唐雅并未责怪他,伸出一只手,手上有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

    唐逸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再抬起头来,面前站着的却是水银。水银很开心地笑着,对他说,“吃了苹果,你就会变成唐雅了。”

    唐逸的身体剧烈抖了一下,眼皮快速转动着。正在给他量体温的谭明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对正紧紧盯着唐逸的水银和罗唯说,“只是在做噩梦而已,别紧张。”

    罗唯猛地揪住水银的领子,“你昨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水银冷冷地拍开罗唯的手,并未回答。但他脑子里正在飞速转动着,不论怎么尝试拨开昨晚的迷雾,却怎么也不得要领。

    “你们都出去。”谭明渊忽然下令,眼睛在罗唯和水银身上瞟了瞟,“包括你们俩。”

    紫息把忧心忡忡不愿走的罗唯拉了出去,而孔雀在经过水银旁边时,啧啧两声,低声在银发海妖耳畔说了句,“没想到你这么粗鲁,把人搞成这样,也不知道帮忙清理一下。”便出去了。

    水银如遭雷噬,僵在原地。

    难道……

    “你还在发什么呆,快出去!”谭明渊严肃道,“我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感染。”

    水银脚步虚浮地离开寝室,靠在门外。他脑子里很乱,疼痛感愈发强烈了。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倏忽间,几个片段闪回到他脑海中。

    唐逸迷离的双眼、湿润的水汽中微微张开的双唇、小麦色的圆润肩头、修长笔直的双腿……

    急切的喘息、情不自禁的低泣……

    “别那样叫我!”愤怒的却也难过的大喊,突然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

    水银呼吸漏掉一拍,有种窒息的错觉。他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却也压不过愈发剧烈的头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谭明渊打开门出来了,看到水银颓败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不会也病了吧?”

    水银问,“他怎么样了?”

    谭明渊露出一个惯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看来昨晚你们俩是太激烈了些,我看他的裤子还有些潮湿,大概是不知道在哪淋了点水受了凉,加上额头上的伤口还没痊愈抵抗力下降,导致那里的裂伤有点感染。我已经给他上了药,打了退烧针,卧床休息两天就会好了。别担心。”

    谭明渊拍拍水银的肩膀,便拿着牙杯和毛巾洗漱去了。

    水银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有些心情复杂地进入寝室内。唐逸的湿裤子已经被医生扔到一边了,上面有着一两点血迹。

    水银感觉胃像被人揍了一拳,整个都揪起来了。

    唐逸从深沉的黑暗中醒过来的时候,喉咙疼得像要冒火。他呻|吟了一声,翻身想要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水银把他的手按回被子里,顺手将被角掖好,“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水……”

    一大杯温度适中的水很快被递到面前。唐逸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不小心呛了一口,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水银将杯子拿过来,顺手拍了拍唐逸的后背帮忙顺气。唐逸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水银的触碰。

    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水银。

    水银的手在空中定格了两秒,自然地收了回去。他说,“你发烧了,今天就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会把早饭拿来给你。”

    唐逸静静地躺回床上,忽然干笑了两声。声音沙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从遇见你,就三天两头请假生病,像要挂了一样。我特么怎么这么倒霉啊?”

    水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麻烦你滚出去。”唐逸说了这么一句,就翻过身继续睡了。水银垂下头,又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离唐逸的床铺最近的小桌上,才轻轻地离开了寝室。

    唐逸听到门小心翼翼关上的声音,又开始将已经伤痕累累的大拇指放进齿间,细细密密地咬啮着。他从没这么厌恶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蠢,为什么会抵抗不了海妖的温柔,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蛊惑……

    为什么明明知道对方一生一世的情已经给了别人,还是像个白痴一样不知廉耻地接近他,死乞白赖也要留在海妖战队……昨晚的事,如果不是最后水银喊了唐雅的名字点醒了昏了头的他,恐怕他甚至会觉得很开心吧……

    蠢货!蠢货!蠢货!

    不过是被温柔地照顾了几次,就飘飘然地以为人家真的关心吗?如果没有这张跟唐雅一模一样的脸,水银还会多看他一眼吗?

    他总是想要摆脱唐雅的影响,总是想要证明自己是个截然不同的独立的人,可兜兜转转一圈,他终究还是逃不出同样的宿命。

    他只是个影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