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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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幸运的能够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生命无价，然而有些人却因种种原因放弃了如此珍贵的生命。
玄奘听闻殷小姐逝世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回过神来后，他默然将怀中摘下的桂花转放到小沙弥背着的框里，才跟着丞相府来人赶回了府中。
府中哀声一片，满目缟素。
也许殷小姐有些行为让人难以言喻，然而从玄奘与殷小姐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却能够看出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而那陈光蕊也并非什么薄情之人。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殷小姐最后依旧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只留丞相夫妇哭得肝肠寸断，夫君光蕊面色惨白憔悴。
玄奘盘腿坐在蒲团上，低声念着经文。
他看着那摆放在堂中的棺木，听着耳边丞相夫妇和陈光蕊的后悔自责之语，闭上了眼睛，只是捏着佛珠转动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打了丞相他们一个懵，同样也是狠狠打了玄奘一巴掌，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明明他已看出殷小姐情绪不对，却自认为她报了仇，又重得夫君，总能缓过来，不会出什么事情。
于是，他便只是说了几句轻飘飘的安慰之词，从未想过询问丞相他们，了解殷小姐情况，始终冷眼旁观。
他自认为自己已做了能做的事，尽了该尽的责任，却其实，也不过一凉薄之人罢了。
他修的佛，读的经，从未真正入他心底。
他依旧还是上辈子那个唐三，而不是如今修慈悲之心的玄奘。
当这个念头在玄奘心中浮现时，他若有所悟，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周气质一变。
直到他从葬礼归来，又独自待在藏经阁一段时日才出来，重新站到法明师父面前时，才被对方道破身上的改变。
“你……”
法明师父眼中浮现欣慰，“你悟了，玄奘。”
玄奘:“悟？”
他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自己，抬头再看向师父时，微微一笑。
法明师父原以为玄奘要说什么，于是耐心等候，然而玄奘却只是看着他微笑。
法明师父：“……”
玄奘：“……”
法明师父皱眉：“……玄奘，你为何一直微笑不语？”
玄奘:“我以为……”
法明师父:“？”
玄奘摸了摸下巴，“我以为我的营业微笑也跟着改变，更能糊弄人了，但是师父你的表现告诉我，根本没有变化。”
说完，玄奘面露失望，叹息道：“太可惜了。”
法明师父：“……玄奘！！”
这一天，洪福寺众僧人有幸看到了一老和尚拿着禅杖追着打那位受欢迎的玄奘法师的奇景。
万幸，玄奘的粉丝们没看到这偶像形象全毁的一幕。
阿弥陀佛。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有诸多疏解方式，比如大吃大喝，比如借酒消愁，比如出去散心。玄奘从藏经阁反省出来后，疏解心情的方式除了在师父法明底线边缘徘徊外，就是做菜了。
因着玄奘如今已名声在外，且通过合作给洪福寺带来了许多额外收入，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玄奘想要使用厨房的想法，除此之外，也同意了让僧人给玄奘打下手。
玄奘看着面前这几个站着的僧人，摸了摸下巴，又环顾了圈厨房，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
这回玄奘并不打算只做那么一两道菜，而是想要弄出个全素宴，只有这样，他觉得自己才能完全从这种还有些沉闷的状态中疏解出来。
或许他应该再找点人手，玄奘想。
然后他就拿着自己的小本本，独自一人牵着小毛驴出了洪福寺。
长安都城作为一朝国都，自然是极为繁荣的，这也就造成了不仅仅是有许多人类居住在此，同样还有一些妖怪混居其中，只是因着圣人之威，这些妖怪大多是善妖，至于作恶的妖怪，大多不会住在城内，而是在都城外的山头霸居下来。
能够活到现在的恶妖，大多都是有些本事的，也有些头脑，它们清楚，只要自己不是太过嚣张，性命基本都是无忧的。
毕竟长安都城人口高达上百万，每天死了些平民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所以这些妖怪大多过得十分逍遥，甚至还会取笑那些居住在都城内，学着人类生活，遵守人类规则的妖怪。
然而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这一天，这些山头惨叫不绝。
这一天，它们明白了不是每个光头和尚都手无缚鸡之力。
这一天，它们明白了什么叫做魔鬼。
“啊——！！”
惨叫一声，原本嚣张的站在黑云上的妖怪直接被打了下来，扑倒在了地上，等它从晕眩中挣脱出来时，就看到那和尚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脸上还带着刚刚那个悲悯微笑，用着十分温和的口吻道：
“贫道并不喜爱打打杀杀——”
妖怪：“……”呵呵，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现在就吐你一脸，呸，虚伪！
“阿弥陀佛，”玄奘装作没看出来妖怪的憋屈，竖掌念了声佛号，微笑着道，“贫道更愿以言相劝，感化施主，劝得施主回头是岸。”
妖怪：“……”啊呸！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和尚，上来就是一禅杖劈头打来！
玄奘：“不知施主可愿悔改？”
妖怪：“……”
妖怪眼睛滴溜溜地转，嘴里一边示弱，实际上却想着趁隙逃脱，而它很快找到了机会，突然朝玄奘喷出黑雾，然后扭头就钻进了土中。
黑雾还未袭到玄奘面前，便被他手中佛珠泛起的淡金色光芒驱散。
玄奘垂眸看着脚边的洞，脸上笑容不变。
很好。
土中，妖怪一边钻着洞迅速逃离，一边呸呸吐槽着那个光头和尚，等它估摸着自己挖的挺远了之后，立刻改朝上挖，很快就挖出了出去的洞口。
日光从洞口洒落下来。
眼见着自由触手可及，妖怪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然后从洞里爬出。
铛！
银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动听，然而妖怪却身体一僵，睁大眼睛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杖身，视线往下，甚至能够看到它尾端陷进土中好几寸，再往上，却是一张带着和善微笑的脸。
妖怪：“……”
扑通一声，它跪了。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这群妖怪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最后只能乖乖地跟在了玄奘身后，只是一个个脸上都愁眉苦脸。
有些实在忍不住了，朝最前面那个坐在毛驴身上的背影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区区人类，脚程竟比我们还快？”
玄奘侧过头，轻笑：“谁又说了，你们是朝着远离我的方向挖的呢？”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和尚，有过除妖经验的他早就知道恶妖性格狡诈，自然会留着一手防着它们逃离，所以这些妖怪自以为自己是逃走了，其实双眼早已被蒙蔽了，一直在玄奘附近打着转。
有妖怪恍然大悟，不禁愤愤，太奸诈了，你说你一个和尚，怎么能跟我们妖怪一样狡猾呢？
之后又有妖问出心中另一个疑问。
“明明长安都城内有许多妖怪，且性情更为温和，为何你不去抓它们？”
这句话语里充满着浓浓的怨念，软柿子你不捏，为啥非得跟我们过不去？
玄奘微笑着摸了摸问出这个问题的妖怪脑袋，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它，语气理所当然，“傻孩子，你都说了，人家性情温和。既然它们遵循人类法规生活，便是都城的一份子，我为何要无缘无故去抓它们，打扰它们生活呢？”
妖怪们：“……”一口血哽在喉中！
玄奘降服的这群妖怪，基本都有化形的能力，所以等他将它们带回寺庙时，并没有引发什么骚动。又因着他已提前同方丈说过，所以当这些妖怪使用着妖力时，帮忙的僧人们虽有些惊奇，但也并未心生害怕。
有些性格恶劣的妖怪还想要吓唬他们，但是等看到玄奘微笑看着自己时，不禁背脊一寒，老实了下来。
不得不说，玄奘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这群妖怪的确让他更加方便了。
拥有控火能力的妖怪可以弄出玄奘需要的任何火力，能够降温的妖怪可以制造出玄奘要的低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便利的地方，让玄奘的效率大大加快。
随着时间流逝，浓烈的香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一道又一道的美食被僧人端了出来，送到了房间里。
房里坐着的除了法明师父外，还有洪福寺的方丈主持们。不比淡定的法明师父，因着佛法大会、玄奘身世这些事情，他们是今日才真正见识到玄奘的手艺，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不禁目瞪口呆看着桌上的美食。
方丈看向法明师父，迟疑道：“我竟不知，原来玄奘不仅对佛法有所钻研，对厨艺竟也十分擅长。”
法明师父十分淡定，“只是他平常爱好罢了。”
然而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来时，就算是已习惯玄奘手艺的法明师父也面露惊异了，更不用提洪福寺的方丈主持们，早就坐不住了，那被放瓦罐里的不知做的何物，香气扑鼻而来，闻之鲜香无比，令人食欲大开。
恰好这时玄奘走了进来，方丈看向他，连忙问道：“玄奘，这是何物？”
“佛跳墙。”
“佛跳墙？！”方丈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为何会用此名？”
玄奘双掌合十，面对着挂在墙上的菩萨画像，念了声佛号，一本正经地道：“此食谱非我所创，乃是梦中得菩萨教导，许是这物美味到连佛祖菩萨们都十分喜爱，才会将此名赋予这道菜。”
方丈：“……”
他忍不住看向法明师父，却见到法明师父点了点头，“那土豆之物，便是多年前玄奘得佛祖梦中所赐。”
方丈是听说过土豆的，更知道自从这物出现后，救活了多少人，如今从法明口中得知原来是玄奘被佛祖所赐，原本还在相信和怀疑间徘徊的方丈立刻就信了，甚至有些羡慕。
这等深受佛祖菩萨喜爱的事情……不愧是玄奘啊。
其他主持也皆是如此，纷纷点头感叹，“没想到我们竟能吃到佛祖他们都喜爱的美食。”
因为跟菩萨有关，方丈特意向玄奘问起这佛跳墙的做法，玄奘也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这道佛跳墙并非荤的，而是全由素菜所制，用作高汤的是从系统兑换出来的材料，颜色极为清亮澄澈，至于主料，则更是从系统中所兑换出来的上好菜品，香菇，栗子，猴头菇、大白菜或是脆笋等，或烫或泡，分工调制好后，才跟着高汤一起装进罐中，最后用荷叶封口，慢慢煨制而成。
所有的香味在煨制过程中皆被锁住，直到开盖时，才瞬间迸发出来，直入心脾，霸道无比。
等法明师父和方丈他们吃完，看着桌上被完全清空的碟盘，再摸着自己饱胀的腹部，不禁老脸一红，感叹道：“不愧是连佛祖菩萨们都喜爱的美味，我等皆是无法抵抗，心生贪欲。”
“阿弥陀佛。”
众人双手合十，朝画像中菩萨跪拜，“感谢菩萨赐予此等美食菜谱。”
玄奘混在人群中，也跟着装模作样地拜了拜，这十几年里早就练出来的他毫不心虚。
毕竟他都已经用佛祖和菩萨的名好几回了也没出事。
先不说他觉得神仙们会关注他这一小小凡人的可能性太低，就算真的注意到了，也不可能会真的跟自己这小小凡人计较这事。
然而玄奘并不知道，因着他某个特殊的身份，当他每每念到佛祖菩萨法名时，皆会被他们分出一丝注意力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于是，这回同样分出了注意力，附着到画像上的菩萨：“……”
他听着玄奘的胡言妄语，又闻着空气中就连他也有些心动的香味，眉头挑动了下。
呵。
不是所有人都幸运的能够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生命无价，然而有些人却因种种原因放弃了如此珍贵的生命。
玄奘听闻殷小姐逝世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回过神来后，他默然将怀中摘下的桂花转放到小沙弥背着的框里，才跟着丞相府来人赶回了府中。
府中哀声一片，满目缟素。
也许殷小姐有些行为让人难以言喻，然而从玄奘与殷小姐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却能够看出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而那陈光蕊也并非什么薄情之人。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殷小姐最后依旧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只留丞相夫妇哭得肝肠寸断，夫君光蕊面色惨白憔悴。
玄奘盘腿坐在蒲团上，低声念着经文。
他看着那摆放在堂中的棺木，听着耳边丞相夫妇和陈光蕊的后悔自责之语，闭上了眼睛，只是捏着佛珠转动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打了丞相他们一个懵，同样也是狠狠打了玄奘一巴掌，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明明他已看出殷小姐情绪不对，却自认为她报了仇，又重得夫君，总能缓过来，不会出什么事情。
于是，他便只是说了几句轻飘飘的安慰之词，从未想过询问丞相他们，了解殷小姐情况，始终冷眼旁观。
他自认为自己已做了能做的事，尽了该尽的责任，却其实，也不过一凉薄之人罢了。
他修的佛，读的经，从未真正入他心底。
他依旧还是上辈子那个唐三，而不是如今修慈悲之心的玄奘。
当这个念头在玄奘心中浮现时，他若有所悟，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周气质一变。
直到他从葬礼归来，又独自待在藏经阁一段时日才出来，重新站到法明师父面前时，才被对方道破身上的改变。
“你……”
法明师父眼中浮现欣慰，“你悟了，玄奘。”
玄奘:“悟？”
他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自己，抬头再看向师父时，微微一笑。
法明师父原以为玄奘要说什么，于是耐心等候，然而玄奘却只是看着他微笑。
法明师父：“……”
玄奘：“……”
法明师父皱眉：“……玄奘，你为何一直微笑不语？”
玄奘:“我以为……”
法明师父:“？”
玄奘摸了摸下巴，“我以为我的营业微笑也跟着改变，更能糊弄人了，但是师父你的表现告诉我，根本没有变化。”
说完，玄奘面露失望，叹息道：“太可惜了。”
法明师父：“……玄奘！！”
这一天，洪福寺众僧人有幸看到了一老和尚拿着禅杖追着打那位受欢迎的玄奘法师的奇景。
万幸，玄奘的粉丝们没看到这偶像形象全毁的一幕。
阿弥陀佛。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有诸多疏解方式，比如大吃大喝，比如借酒消愁，比如出去散心。玄奘从藏经阁反省出来后，疏解心情的方式除了在师父法明底线边缘徘徊外，就是做菜了。
因着玄奘如今已名声在外，且通过合作给洪福寺带来了许多额外收入，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玄奘想要使用厨房的想法，除此之外，也同意了让僧人给玄奘打下手。
玄奘看着面前这几个站着的僧人，摸了摸下巴，又环顾了圈厨房，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
这回玄奘并不打算只做那么一两道菜，而是想要弄出个全素宴，只有这样，他觉得自己才能完全从这种还有些沉闷的状态中疏解出来。
或许他应该再找点人手，玄奘想。
然后他就拿着自己的小本本，独自一人牵着小毛驴出了洪福寺。
长安都城作为一朝国都，自然是极为繁荣的，这也就造成了不仅仅是有许多人类居住在此，同样还有一些妖怪混居其中，只是因着圣人之威，这些妖怪大多是善妖，至于作恶的妖怪，大多不会住在城内，而是在都城外的山头霸居下来。
能够活到现在的恶妖，大多都是有些本事的，也有些头脑，它们清楚，只要自己不是太过嚣张，性命基本都是无忧的。
毕竟长安都城人口高达上百万，每天死了些平民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所以这些妖怪大多过得十分逍遥，甚至还会取笑那些居住在都城内，学着人类生活，遵守人类规则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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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这些山头惨叫不绝。
这一天，它们明白了不是每个光头和尚都手无缚鸡之力。
这一天，它们明白了什么叫做魔鬼。
“啊——！！”
惨叫一声，原本嚣张的站在黑云上的妖怪直接被打了下来，扑倒在了地上，等它从晕眩中挣脱出来时，就看到那和尚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脸上还带着刚刚那个悲悯微笑，用着十分温和的口吻道：
“贫道并不喜爱打打杀杀——”
妖怪：“……”呵呵，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现在就吐你一脸，呸，虚伪！
“阿弥陀佛，”玄奘装作没看出来妖怪的憋屈，竖掌念了声佛号，微笑着道，“贫道更愿以言相劝，感化施主，劝得施主回头是岸。”
妖怪：“……”啊呸！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和尚，上来就是一禅杖劈头打来！
玄奘：“不知施主可愿悔改？”
妖怪：“……”
妖怪眼睛滴溜溜地转，嘴里一边示弱，实际上却想着趁隙逃脱，而它很快找到了机会，突然朝玄奘喷出黑雾，然后扭头就钻进了土中。
黑雾还未袭到玄奘面前，便被他手中佛珠泛起的淡金色光芒驱散。
玄奘垂眸看着脚边的洞，脸上笑容不变。
很好。
土中，妖怪一边钻着洞迅速逃离，一边呸呸吐槽着那个光头和尚，等它估摸着自己挖的挺远了之后，立刻改朝上挖，很快就挖出了出去的洞口。
日光从洞口洒落下来。
眼见着自由触手可及，妖怪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然后从洞里爬出。
铛！
银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动听，然而妖怪却身体一僵，睁大眼睛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杖身，视线往下，甚至能够看到它尾端陷进土中好几寸，再往上，却是一张带着和善微笑的脸。
妖怪：“……”
扑通一声，它跪了。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这群妖怪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最后只能乖乖地跟在了玄奘身后，只是一个个脸上都愁眉苦脸。
有些实在忍不住了，朝最前面那个坐在毛驴身上的背影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区区人类，脚程竟比我们还快？”
玄奘侧过头，轻笑：“谁又说了，你们是朝着远离我的方向挖的呢？”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和尚，有过除妖经验的他早就知道恶妖性格狡诈，自然会留着一手防着它们逃离，所以这些妖怪自以为自己是逃走了，其实双眼早已被蒙蔽了，一直在玄奘附近打着转。
有妖怪恍然大悟，不禁愤愤，太奸诈了，你说你一个和尚，怎么能跟我们妖怪一样狡猾呢？
之后又有妖问出心中另一个疑问。
“明明长安都城内有许多妖怪，且性情更为温和，为何你不去抓它们？”
这句话语里充满着浓浓的怨念，软柿子你不捏，为啥非得跟我们过不去？
玄奘微笑着摸了摸问出这个问题的妖怪脑袋，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它，语气理所当然，“傻孩子，你都说了，人家性情温和。既然它们遵循人类法规生活，便是都城的一份子，我为何要无缘无故去抓它们，打扰它们生活呢？”
妖怪们：“……”一口血哽在喉中！
玄奘降服的这群妖怪，基本都有化形的能力，所以等他将它们带回寺庙时，并没有引发什么骚动。又因着他已提前同方丈说过，所以当这些妖怪使用着妖力时，帮忙的僧人们虽有些惊奇，但也并未心生害怕。
有些性格恶劣的妖怪还想要吓唬他们，但是等看到玄奘微笑看着自己时，不禁背脊一寒，老实了下来。
不得不说，玄奘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这群妖怪的确让他更加方便了。
拥有控火能力的妖怪可以弄出玄奘需要的任何火力，能够降温的妖怪可以制造出玄奘要的低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便利的地方，让玄奘的效率大大加快。
随着时间流逝，浓烈的香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一道又一道的美食被僧人端了出来，送到了房间里。
房里坐着的除了法明师父外，还有洪福寺的方丈主持们。不比淡定的法明师父，因着佛法大会、玄奘身世这些事情，他们是今日才真正见识到玄奘的手艺，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不禁目瞪口呆看着桌上的美食。
方丈看向法明师父，迟疑道：“我竟不知，原来玄奘不仅对佛法有所钻研，对厨艺竟也十分擅长。”
法明师父十分淡定，“只是他平常爱好罢了。”
然而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来时，就算是已习惯玄奘手艺的法明师父也面露惊异了，更不用提洪福寺的方丈主持们，早就坐不住了，那被放瓦罐里的不知做的何物，香气扑鼻而来，闻之鲜香无比，令人食欲大开。
恰好这时玄奘走了进来，方丈看向他，连忙问道：“玄奘，这是何物？”
“佛跳墙。”
“佛跳墙？！”方丈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为何会用此名？”
玄奘双掌合十，面对着挂在墙上的菩萨画像，念了声佛号，一本正经地道：“此食谱非我所创，乃是梦中得菩萨教导，许是这物美味到连佛祖菩萨们都十分喜爱，才会将此名赋予这道菜。”
方丈：“……”
他忍不住看向法明师父，却见到法明师父点了点头，“那土豆之物，便是多年前玄奘得佛祖梦中所赐。”
方丈是听说过土豆的，更知道自从这物出现后，救活了多少人，如今从法明口中得知原来是玄奘被佛祖所赐，原本还在相信和怀疑间徘徊的方丈立刻就信了，甚至有些羡慕。
这等深受佛祖菩萨喜爱的事情……不愧是玄奘啊。
其他主持也皆是如此，纷纷点头感叹，“没想到我们竟能吃到佛祖他们都喜爱的美食。”
因为跟菩萨有关，方丈特意向玄奘问起这佛跳墙的做法，玄奘也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这道佛跳墙并非荤的，而是全由素菜所制，用作高汤的是从系统兑换出来的材料，颜色极为清亮澄澈，至于主料，则更是从系统中所兑换出来的上好菜品，香菇，栗子，猴头菇、大白菜或是脆笋等，或烫或泡，分工调制好后，才跟着高汤一起装进罐中，最后用荷叶封口，慢慢煨制而成。
所有的香味在煨制过程中皆被锁住，直到开盖时，才瞬间迸发出来，直入心脾，霸道无比。
等法明师父和方丈他们吃完，看着桌上被完全清空的碟盘，再摸着自己饱胀的腹部，不禁老脸一红，感叹道：“不愧是连佛祖菩萨们都喜爱的美味，我等皆是无法抵抗，心生贪欲。”
“阿弥陀佛。”
众人双手合十，朝画像中菩萨跪拜，“感谢菩萨赐予此等美食菜谱。”
玄奘混在人群中，也跟着装模作样地拜了拜，这十几年里早就练出来的他毫不心虚。
毕竟他都已经用佛祖和菩萨的名好几回了也没出事。
先不说他觉得神仙们会关注他这一小小凡人的可能性太低，就算真的注意到了，也不可能会真的跟自己这小小凡人计较这事。
然而玄奘并不知道，因着他某个特殊的身份，当他每每念到佛祖菩萨法名时，皆会被他们分出一丝注意力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于是，这回同样分出了注意力，附着到画像上的菩萨：“……”
他听着玄奘的胡言妄语，又闻着空气中就连他也有些心动的香味，眉头挑动了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