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后一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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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哪怕有一个也好，必须寻找出能俘获自己这颗心的伟大的东西，美丽的东西，或是慈祥的东西。
————夏目漱石《春分之后》】
麻之叶这个名字，麻仓瑞希并不陌生。
虽然听到的次数不多，给她的印象却很深刻。
所以……麻仓瑞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应对了：“阿、阿姨你好……呃……那个……失礼了……嗯……打扰了？”
我是来破坏天龙神剑的？
我是来抢夺精灵王的？
我就是那个骗了你儿子感情害他黑化更严重了的倒霉孩子但是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没上了他所以不能算我始乱终弃？
……似乎哪种介绍都不太对劲吧？
麻仓瑞希这么想着，手中的地龙神剑收了起来，安静地站立在一旁，选了个稳妥的开场白：“您就是……守护天龙神剑的人吧？”
“嗯，因为……两把神剑，都是要由至亲的血肉之躯来养育诞生的。因为天龙神剑就在精灵王体内，所以我是用灵魂来养育。”麻之叶走到她身旁，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而你的那把……原本该由你母亲来，只因为你母亲知晓神剑所象征的命运，拒绝那样子做，再加上你母亲只是个普通人无法支撑到神剑诞生……最后由你父亲履行。”
麻仓瑞希一愣，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母亲精神几乎崩溃时说的那些话。明明自己当时刚刚记事，却在这个时候记忆特别深刻。
【为什么我的孩子要承受这些……】
【不，我没有疯！你们才是疯了！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滚！滚出去啊！】
【我的瑞希是个普通人啊！你们别缠着她了！求求你们啊！】
麻仓瑞希恍惚间明白了，当时父亲说母亲是接受不了自己的通灵人身份……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啊。
只是当时的自己太小、无法考虑那么复杂的事情，懵懵懂懂之间只知道父母因为自己发生争执。
再之后就是长大了一点，知晓父母离婚的事情。只是母亲还会时不时来看自己，用温柔的声音教导着自己。虽然每次的时间都不长就被父亲送走。
然后……就是父亲在恐山失踪的消息传来。
她怀着惶恐和期待去找母亲，却发现对方已经另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牵着别的孩子。
她起初不甘、不信、甚至想要伤害对方，灵力暴走引来了鬼怪，但是在危急关头，母亲并没有先选择那个小她四岁的弟弟，而是一脸焦急地朝自己扑来，把自己护在怀中。
明明浑身颤抖着，自己都害怕得要死，却还是朝自己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哦，瑞希，妈妈在这里……】
也就是那一刻，她意识到了一些以前不懂的东西，也决定做一个母亲教导那样的、善良正直、坚持自己的初衷、在黑暗中也能向上的人。
麻仓瑞希想到这里，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阿姨你真的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啊……”
毁掉天龙神剑、抢夺了精灵王，她就会带着精灵王一起陷入沉睡了，那麻仓好就无法见到身处于精灵王体内的麻之叶了，更何况毁掉神剑之前肯定还要对麻之叶动手……
可该死的是她曾经承诺过帮麻仓叶王找到麻之叶啊！而且她无法对一位好母亲下手让其魂飞魄散啊！
只是瞬间的思量，麻仓瑞希就下了决定。她长叹一声，往后退去：“我明白了……我会离开这里。好马上就会过来……如果可以的话，请阿姨你帮我打他一顿。”
以报当年被他揍那么多次的仇。
“嗯，童子他对你不好么？”麻之叶皱起眉头，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那个孩子……”
……童子？
啊，对了，麻仓叶王是后来改的名字，最早之前是麻叶童子……噗！为什么觉得戳中了迷之笑点！麻仓瑞希强忍住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告状道：“他老打我呢！可讨人厌了！”
麻之叶更生气了：“那孩子真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讨好喜欢的女孩子啊！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扭头欲走的麻仓瑞希脚下一滑，刚想反驳，转念一想就这样子让麻之叶误会也挺好的，还能到时候膈应一下麻仓好！
所以……她装作默认了。
而麻之叶并没有就此停下谈话，她面上露出了几分忧虑：“那孩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变得偏执。也因为如此他寻找着我，却无法发现我就在他身边……”
“不行啊，阿姨。”麻仓瑞希停下脚步，因为巫力消耗过多，语气都有些有气无力了，她靠在一旁遗迹的柱子上稍作休息，叹息了一声，声音极轻，“谁都可以责怪他甚至是恨他、厌恶他的作为，唯独您不可以。”
麻之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神威小姐你喜欢童子那孩子么？”
“……总觉得你这么一说我有点起鸡皮疙瘩啊。”麻仓瑞希搓了搓手臂，冷静地回道。
现在她的五感只剩下触觉和听觉，导致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啊。
麻之叶笑出声，换了个话题：“那么……神威小姐，你喜欢人类么？”
“这个嘛……”麻仓瑞希勾起嘴角，闭上眼睛，“谁知道呢。”
喜欢人类么？
如果指的是人类这个族群，必定是……不喜欢吧。
可以说所有的通灵人对普通人类都有一定的排斥吧。
然而她在某种程度上也感激着人类……
毕竟……
“为了我等待的漫画结局、即将要出的游戏、地球上的种种美食以及各种方便的高科技，我就暂时让能勤勤恳恳工作的人类活着吧。”
麻仓瑞希丢下这么一句，往外面走去。
“瑞希——”
“嗯？”
“谢谢你和童子成为朋友。”
“……哦。”阿姨你别喊童子了我忍不住笑啊！而且……最后还是没有成为朋友吧？倒是有点阶级对立的敌人似的。
麻仓瑞希走出去后，就这么坐在遗迹中心的石阶上发呆。
牙晓说的命运……还真的没有变呢。
他说自己会取出神剑成为地龙神威，现在灵验了。
他说未来中麻仓好才是真正的通灵王，现在也灵验了。
毕竟自己都放弃了，那么最后的胜者就变成了麻仓好了呗。
不过对她来说……无所谓了。
她要么成为通灵王就此沉睡，要么就等麻仓好成为通灵王让对方封印自己。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最后阻止她，那就只有麻仓好了。
虽然……总觉得自己如果说要让他封印自己、沉睡在通灵王体内有种奇怪的殉情的微妙感……呃，算了，希望不要被误会。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麻仓瑞希想了很多，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回忆起了从前。
从小时候母亲的笑靥到长大后偶然碰见时对方有礼的笑容；从初见时南野秀一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到之后对方拿笔敲自己脑袋让自己认真点的无奈的表情；从一开始见到坂田银时对方当自己是幽灵的窘状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死咬着牙说出“不准走”的面容；从麻仓叶王带着温柔笑意的清俊身影到最后……
察觉到有人来了，麻仓瑞希抬起头来。
“好，是你么……”她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身体下意识地一偏。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剑，麻仓瑞希愣在那里，直到冰凉的剑身刺入腹中以及疼痛感传来之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那既不是通灵王的感觉，也不像是以前的麻仓好，反而是……天龙神威的对立感。
她抬起头，幽暗的黑眸望着前方，仿佛这样子就能看到对方似的。她安静地伫立了片刻，忽而一笑，轻声道：“你想杀我。”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麻仓好依旧没有回应，对于对方的话置若罔闻，眼神冷漠地宛若看着陌生人，慢慢地抽回了剑。
如果麻仓瑞希此刻五感皆在，就能发现对方的黑眸无神，仿佛是被牵引着的木偶一般动作着，没有自己的意识。
但是现在的她……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想法——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了我。
心中的寒意过后，是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要离开这里——
再在这里会被杀——
他是真的想要杀死我——
为什么？凭什么？我明明——
腹部的伤口的血喷涌而出，麻仓瑞希往后退了两步，疼痛让她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忍不住弯下腰去，却在半途硬生生地停住，捂住伤口直起身子，丝毫不肯示弱。
她咬着牙，凭着自己的感觉一步一步往麻仓好的方向前走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身子靠在对方身上。
麻仓瑞希抬起手，似是在摸索，沾满了鲜血的手抚上对方的脸颊，她偏过头，嘴凑在对方耳朵边上，因为看不见无法估算距离，嘴唇近得碰到了对方耳廓。
“真遗憾，你应该一下子杀死我的，好。万一这次我活下来了……”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语气温柔，“那么，下次，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麻仓好握着神剑的手轻微地颤抖着，黑眸恢复了一丝清明。然而没等他恢复神识，麻仓瑞希一把推开他，召唤出了自己的神剑，用力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一击。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弄和恶意。
“恭喜你成为通灵王，天龙神威。”
麻仓瑞希一边后退一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伤口，用最后的巫力启动阵法离开。
我所坚持的正义和信仰有意义么？
凭什么我要付出牺牲还不被认可？
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我不能肆意地破坏呢？
我想要保护我所爱着的人……所以才想要保护这个世界……
可是这样子做真的有必要么……
所以……
如果，我的未来注定是毁灭的话……
——为什么不可以拉着整个世界和我陪葬呢？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就迅速地占据了她的脑海，挥散不去，逐渐扩大。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从心脏处慢慢向四肢百骸扩散着，整个人被巨大的失落感和委屈笼罩，同时也从内心深处，慢慢的，一丝释然涌了上来。麻仓瑞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掉落于水中。
四周一片冰冷和窒息，寒意慢慢侵蚀着身体，麻仓瑞希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伤口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弱。
触觉也快失去了么……
“室长！有、有人从天而降落水了！”
“我有眼睛，我看到了，别大惊小怪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
麻仓瑞希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只觉得自己被谁拉住了。
她伸手紧紧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无意识地喊了一句：“银时……”
然后，彻底陷入昏迷。
【普天之下，哪怕有一个也好，必须寻找出能俘获自己这颗心的伟大的东西，美丽的东西，或是慈祥的东西。
————夏目漱石《春分之后》】
麻之叶这个名字，麻仓瑞希并不陌生。
虽然听到的次数不多，给她的印象却很深刻。
所以……麻仓瑞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应对了：“阿、阿姨你好……呃……那个……失礼了……嗯……打扰了？”
我是来破坏天龙神剑的？
我是来抢夺精灵王的？
我就是那个骗了你儿子感情害他黑化更严重了的倒霉孩子但是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没上了他所以不能算我始乱终弃？
……似乎哪种介绍都不太对劲吧？
麻仓瑞希这么想着，手中的地龙神剑收了起来，安静地站立在一旁，选了个稳妥的开场白：“您就是……守护天龙神剑的人吧？”
“嗯，因为……两把神剑，都是要由至亲的血肉之躯来养育诞生的。因为天龙神剑就在精灵王体内，所以我是用灵魂来养育。”麻之叶走到她身旁，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而你的那把……原本该由你母亲来，只因为你母亲知晓神剑所象征的命运，拒绝那样子做，再加上你母亲只是个普通人无法支撑到神剑诞生……最后由你父亲履行。”
麻仓瑞希一愣，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母亲精神几乎崩溃时说的那些话。明明自己当时刚刚记事，却在这个时候记忆特别深刻。
【为什么我的孩子要承受这些……】
【不，我没有疯！你们才是疯了！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滚！滚出去啊！】
【我的瑞希是个普通人啊！你们别缠着她了！求求你们啊！】
麻仓瑞希恍惚间明白了，当时父亲说母亲是接受不了自己的通灵人身份……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啊。
只是当时的自己太小、无法考虑那么复杂的事情，懵懵懂懂之间只知道父母因为自己发生争执。
再之后就是长大了一点，知晓父母离婚的事情。只是母亲还会时不时来看自己，用温柔的声音教导着自己。虽然每次的时间都不长就被父亲送走。
然后……就是父亲在恐山失踪的消息传来。
她怀着惶恐和期待去找母亲，却发现对方已经另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牵着别的孩子。
她起初不甘、不信、甚至想要伤害对方，灵力暴走引来了鬼怪，但是在危急关头，母亲并没有先选择那个小她四岁的弟弟，而是一脸焦急地朝自己扑来，把自己护在怀中。
明明浑身颤抖着，自己都害怕得要死，却还是朝自己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哦，瑞希，妈妈在这里……】
也就是那一刻，她意识到了一些以前不懂的东西，也决定做一个母亲教导那样的、善良正直、坚持自己的初衷、在黑暗中也能向上的人。
麻仓瑞希想到这里，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阿姨你真的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啊……”
毁掉天龙神剑、抢夺了精灵王，她就会带着精灵王一起陷入沉睡了，那麻仓好就无法见到身处于精灵王体内的麻之叶了，更何况毁掉神剑之前肯定还要对麻之叶动手……
可该死的是她曾经承诺过帮麻仓叶王找到麻之叶啊！而且她无法对一位好母亲下手让其魂飞魄散啊！
只是瞬间的思量，麻仓瑞希就下了决定。她长叹一声，往后退去：“我明白了……我会离开这里。好马上就会过来……如果可以的话，请阿姨你帮我打他一顿。”
以报当年被他揍那么多次的仇。
“嗯，童子他对你不好么？”麻之叶皱起眉头，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那个孩子……”
……童子？
啊，对了，麻仓叶王是后来改的名字，最早之前是麻叶童子……噗！为什么觉得戳中了迷之笑点！麻仓瑞希强忍住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告状道：“他老打我呢！可讨人厌了！”
麻之叶更生气了：“那孩子真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讨好喜欢的女孩子啊！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扭头欲走的麻仓瑞希脚下一滑，刚想反驳，转念一想就这样子让麻之叶误会也挺好的，还能到时候膈应一下麻仓好！
所以……她装作默认了。
而麻之叶并没有就此停下谈话，她面上露出了几分忧虑：“那孩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变得偏执。也因为如此他寻找着我，却无法发现我就在他身边……”
“不行啊，阿姨。”麻仓瑞希停下脚步，因为巫力消耗过多，语气都有些有气无力了，她靠在一旁遗迹的柱子上稍作休息，叹息了一声，声音极轻，“谁都可以责怪他甚至是恨他、厌恶他的作为，唯独您不可以。”
麻之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神威小姐你喜欢童子那孩子么？”
“……总觉得你这么一说我有点起鸡皮疙瘩啊。”麻仓瑞希搓了搓手臂，冷静地回道。
现在她的五感只剩下触觉和听觉，导致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啊。
麻之叶笑出声，换了个话题：“那么……神威小姐，你喜欢人类么？”
“这个嘛……”麻仓瑞希勾起嘴角，闭上眼睛，“谁知道呢。”
喜欢人类么？
如果指的是人类这个族群，必定是……不喜欢吧。
可以说所有的通灵人对普通人类都有一定的排斥吧。
然而她在某种程度上也感激着人类……
毕竟……
“为了我等待的漫画结局、即将要出的游戏、地球上的种种美食以及各种方便的高科技，我就暂时让能勤勤恳恳工作的人类活着吧。”
麻仓瑞希丢下这么一句，往外面走去。
“瑞希——”
“嗯？”
“谢谢你和童子成为朋友。”
“……哦。”阿姨你别喊童子了我忍不住笑啊！而且……最后还是没有成为朋友吧？倒是有点阶级对立的敌人似的。
麻仓瑞希走出去后，就这么坐在遗迹中心的石阶上发呆。
牙晓说的命运……还真的没有变呢。
他说自己会取出神剑成为地龙神威，现在灵验了。
他说未来中麻仓好才是真正的通灵王，现在也灵验了。
毕竟自己都放弃了，那么最后的胜者就变成了麻仓好了呗。
不过对她来说……无所谓了。
她要么成为通灵王就此沉睡，要么就等麻仓好成为通灵王让对方封印自己。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最后阻止她，那就只有麻仓好了。
虽然……总觉得自己如果说要让他封印自己、沉睡在通灵王体内有种奇怪的殉情的微妙感……呃，算了，希望不要被误会。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麻仓瑞希想了很多，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回忆起了从前。
从小时候母亲的笑靥到长大后偶然碰见时对方有礼的笑容；从初见时南野秀一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到之后对方拿笔敲自己脑袋让自己认真点的无奈的表情；从一开始见到坂田银时对方当自己是幽灵的窘状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死咬着牙说出“不准走”的面容；从麻仓叶王带着温柔笑意的清俊身影到最后……
察觉到有人来了，麻仓瑞希抬起头来。
“好，是你么……”她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身体下意识地一偏。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剑，麻仓瑞希愣在那里，直到冰凉的剑身刺入腹中以及疼痛感传来之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那既不是通灵王的感觉，也不像是以前的麻仓好，反而是……天龙神威的对立感。
她抬起头，幽暗的黑眸望着前方，仿佛这样子就能看到对方似的。她安静地伫立了片刻，忽而一笑，轻声道：“你想杀我。”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麻仓好依旧没有回应，对于对方的话置若罔闻，眼神冷漠地宛若看着陌生人，慢慢地抽回了剑。
如果麻仓瑞希此刻五感皆在，就能发现对方的黑眸无神，仿佛是被牵引着的木偶一般动作着，没有自己的意识。
但是现在的她……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想法——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了我。
心中的寒意过后，是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要离开这里——
再在这里会被杀——
他是真的想要杀死我——
为什么？凭什么？我明明——
腹部的伤口的血喷涌而出，麻仓瑞希往后退了两步，疼痛让她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忍不住弯下腰去，却在半途硬生生地停住，捂住伤口直起身子，丝毫不肯示弱。
她咬着牙，凭着自己的感觉一步一步往麻仓好的方向前走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身子靠在对方身上。
麻仓瑞希抬起手，似是在摸索，沾满了鲜血的手抚上对方的脸颊，她偏过头，嘴凑在对方耳朵边上，因为看不见无法估算距离，嘴唇近得碰到了对方耳廓。
“真遗憾，你应该一下子杀死我的，好。万一这次我活下来了……”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语气温柔，“那么，下次，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麻仓好握着神剑的手轻微地颤抖着，黑眸恢复了一丝清明。然而没等他恢复神识，麻仓瑞希一把推开他，召唤出了自己的神剑，用力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一击。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弄和恶意。
“恭喜你成为通灵王，天龙神威。”
麻仓瑞希一边后退一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伤口，用最后的巫力启动阵法离开。
我所坚持的正义和信仰有意义么？
凭什么我要付出牺牲还不被认可？
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我不能肆意地破坏呢？
我想要保护我所爱着的人……所以才想要保护这个世界……
可是这样子做真的有必要么……
所以……
如果，我的未来注定是毁灭的话……
——为什么不可以拉着整个世界和我陪葬呢？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就迅速地占据了她的脑海，挥散不去，逐渐扩大。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从心脏处慢慢向四肢百骸扩散着，整个人被巨大的失落感和委屈笼罩，同时也从内心深处，慢慢的，一丝释然涌了上来。麻仓瑞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掉落于水中。
四周一片冰冷和窒息，寒意慢慢侵蚀着身体，麻仓瑞希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伤口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弱。
触觉也快失去了么……
“室长！有、有人从天而降落水了！”
“我有眼睛，我看到了，别大惊小怪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
麻仓瑞希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只觉得自己被谁拉住了。
她伸手紧紧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无意识地喊了一句：“银时……”
然后，彻底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