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金殿锁娇 > 第117章 囚一一七天

第117章 囚一一七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冤冤相报何时了,处在权利中心的人本身就没什么对错可言。

    寅时已过,桌边的蜡烛燃烧只剩短短一截,漫长的冬夜仍看不到曙光。

    莺莺不知道兆时有没有信她的话,但他表现的远比莺莺想象中平静,起身重新点燃一根蜡烛,他没再提这个话题,而是皱眉看向趴伏在桌面的莺莺,“你怎么了?”

    同钦容成婚后,莺莺已许久没感受到情人喃的毒发,这会儿她无力扶案气息轻缓,逐渐加重的疼痛感使她浑身冒着冷汗。

    “我情人喃发作了。”莺莺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知是不是近来受她情绪影响,这毒竟提前发作了两日。

    莺莺没指望兆时会仁慈到把她送回钦容身边,事实上就算兆时肯把她送回去,这漫长的路程也足够让她疼的死去活来。

    兆时闻言一愣,见莺莺疼痛到紧咬下唇,他匆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安抚:“你忍耐一下。”

    她可不是要忍耐么。

    指甲无力抓挠着桌面,莺莺已经疼的说不出话。如今她除了忍耐就是寻死,不想死就只能这样活受罪硬熬过去。

    兆时不知在何时离开了,耳边是碰撞翻找东西的声音,不过很快这声音就变得越来越模糊。

    莺莺疼痛中想要转移注意力,她不由想到,前世她有次忘了给钦容喂解药,钦容硬撑着熬了一夜,强健如他,之后都气息虚浮在榻上躺了几日才恢复气血,莺莺体质远不如他,不知能不能活着熬过这一夜。

    “三哥哥……”想到这里,莺莺喃喃唤了声。

    疼痛刺激下她的眼泪如何也止不住了,她想念纵容她咬脖子的三哥哥,也想扑入强势霸道的太子哥哥怀中痛哭。直到此刻莺莺终于承认,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她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别哭了。”离去的兆时忽然回来了,他听到莺莺口齿不清的几声‘太子哥哥’,把人扶起来擦了擦眼泪。

    开始他动作原本并不温柔,直到见莺莺满脸泪水哭的鼻子都红了。莫名就想起儿时那位娇俏霸道的小姑娘,不管她平日里多横多骄纵,每次哭起来都惨兮兮让人受不了。

    “行了,老子让你别哭了。”

    动作放轻了些,兆时拆开手中的香囊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喂入莺莺口中道:“现在你的!的太子哥哥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我。”

    莺莺被动咀嚼着药丸,直到咽下去才反应过来,断断续续问着:“你……给我吃的什么?”

    兆时任由莺莺趴在桌上,他站起身凉飕飕道:“断肠丸。”

    “咱们一场长大情分还在,我不愿看你这么痛苦,索性就送你一程。”

    服过药后莺莺感觉心口发烫,她是不信兆时要杀她的,但这会儿她太过于虚弱实在没说话的力气。口中泛着熟悉的腥甜气,莺莺皱眉隐约察觉到不对,“兆时——”

    眩晕感袭来,不等莺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药丸的作用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卯时。

    停歇的小雪又悠悠下落,等到天亮在地面覆上了一层白。

    地面积雪本就未融,这会儿厚厚一层一踩一个坑,有人呼着冷气滑倒在地面,众人哄笑成一团引来将军训斥,很快就拿着工具干活。

    唰唰——

    持续的嘈杂声惊扰屋内熟睡的姑娘,她趴伏在桌面小扇子似的睫毛轻颤,嘤咛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儿?

    莺莺初初醒来还有些发懵,她扶着酸疼的脖子坐直身体,看到兆时披着狐裘正站在窗外。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苏醒,莺莺低柔喊了声:“兆时?”

    兆时扭头望向她,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醒了?”

    莺莺嗯了声,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她茫然眨着眼有些奇怪:“我身上的情人喃……是撑过去了?”

    摸了摸心口,莺莺清醒后感觉自己浑身舒畅并无不适,完全不像是捱过情人喃的模样。只是在她的记忆中,情人喃一旦发作吃不上解药,是要苦熬一晚上的,然而她昨晚没疼多久啊。

    兆时的嗤笑拉回莺莺的沉思,隐约中她也猜到了什么。

    “要真让你疼一晚上,怕是你这会儿正在棺材里同我说话。”

    仔细盯着莺莺的脸瞧了片刻,兆时目光落在窗外平静道:“刚刚大夫来给你看过了,顾莺莺,本王说到做到,当初欠你的都还回来了。”

    昨晚兆时喂给她的根本不是什么断肠丸,而是他苦苦寻了许久的情人喃解药。

    此时桌面正扔着莺莺还给他的!香囊,若莺莺记忆无误的话,昨晚兆时就是从这香囊里拿出了解毒丸。抬手将香囊抓入手中,莺莺得承认,在这一刻她的心被兆时暖到了。

    心中五味俱全,片刻后她又确认了一遍:“我的情人喃……真的解了?”

    “自然。”兆时道。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受钦容的血药控制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给莺莺,是因为药方中最后一味心头血难得,直到宫乱那日,他才将这药方凑齐。

    莺莺这会儿也不知该不该说谢,若是道谢,就间接原谅了兆时同南音勾结刺杀钦容,若不道谢,她身上这毒的确是因兆时而解。

    好在兆时做这么多也不是为了莺莺一个谢字,他腻烦了,嫌弃莺莺霸占他房间这么久,挥了挥手赶着人离开。

    莺莺在这睡了一晚的确该回去了,她起身时双腿一软,兆时好心提醒:“情人喃的解药药性猛,这几日你可能都没什么力气。”

    莺莺心思一沉攥紧了双手,动作迟缓往门外走。

    她来是想劝兆时收手的,没想到人没劝住反而解了情人喃,这会儿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莺莺。”

    一只脚才迈出门框,兆时忽然又唤了她一声。

    他似在迟疑着什么,语气很轻却咬字清晰:“你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莺莺先是一愣,接着扭头看向兆时,很认真回道:“我顾莺莺以性命起誓,昨日所言一字非虚,你若不信大可以亲自去查。”

    ……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兆时并不知道,在莺莺有限的生命里,这句以性命作为代价的起誓意味着什么。

    窗外铲雪声沙沙,兆时睫毛垂落面色苍白。有一时间莺莺觉得兆时好委屈,他唇瓣微张着像是要哭,但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回给了莺莺四个字——

    “我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了,苍白无力的一句话迷茫而又无措。

    或许在他的心中,也不知自!自己该如何做了吧?

    莺莺没再多言,等从他房中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手中仍紧紧攥着那只香囊。

    “……”

    莺莺昨晚没休息好,受情人喃解药的影响,她回去后又昏睡了一上午。

    莺莺又寻了名大夫来帮自己诊脉,她身上的情人喃的确解了,但兆时又骗了她,根本不需几日,只需半日她就能恢复力气。

    用过晚膳后,莺莺心中有些不安。

    周子善故作随意走到莺莺身边道:“刚刚我听他们说宫里出了变故,想要进宫护驾。”

    多么讽刺,明明兆时才是忠诚护主的一方,却被钦容打成了叛军。

    周子善沉吟道:“每日酉时,会有两名看守来为我们送饭。”

    这里除了景兆时和他们,遍布穿着铠甲的士兵,他们要逃目标太大也太惹眼,除非换上他们的衣服。

    莺莺心念一动,正同周子善商量该如何实施计划,脚步声靠近,有人走到莺莺身边道:“顾姑娘,我们王爷要见你。”

    莺莺与周子善对看一看,装着若无其事去了兆时房间。

    已经入夜,下了一日的雪越来越大,潮湿的柴大多数都无法再生火。兆时房中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烛,他托腮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面前摆了一壶酒和两个酒碗。

    “来,陪我喝几杯。”察觉到莺莺进来,他收回思绪把面前的碗一推。

    莺莺坐下,瞥了眼他的脸色道:“断头酒?”

    周子善可是告诉她,他们明晚就要行动的。

    兆时被莺莺噎住了,刚刚酝酿的情绪消失无踪,他倒了满满两碗酒没好气道:“对,就是断头酒,喝完就送你上路!”

    哪里是送她上路,这明明是他们要自寻死路。

    莺莺不信兆时不知道,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就算手中还捏着帝王亲赐的精锐军,也已经没了胜算,说这样的他们不是去送死又是什么?

    兆时并不想同莺莺提这些,他灌了口酒只是回忆起往事:“招芳阁的桑落酒最为醇香,可你总爱喝那里的寒潭香露,我不喜。”

    先前,莺莺总爱拉着兆时去逛花楼,最爱去的就是这招芳阁。

    随着兆时的几句话,莺莺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唇边露出一抹笑容道:“咱们好像还因为这桑落酒吵过一架。”

    无非是各自觉得自己酒品最好,互相嫌弃着又想让对方共饮一种酒,可惜他们都太过自傲,最后只能大打出手闹得一拍两散。

    这话莺莺就不爱听了,她小口抿了下酒,哼了声质问:“也不知是谁在那儿一掷千金。重金打赏花魁的人是你吧?为了个唱曲儿的姑娘,带着我去揍王大人他家小儿子的也是你吧?”

    “是啊,都是我。”兆时没有反驳。

    他一口口给自己灌着酒,目光带着些醉意的涣散:“真想……再回到那个时候。”

    他姿态放得那么高,还没尝过一口莺莺爱喝的寒潭香露。洁癖让他不喜同人靠的太近,导致至今都没个喜爱的姑娘,也不知这北域除了皇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先前父皇赶我出皇城时,曾秘密召见过我,他说我同我母妃眉眼有四分相似,所以他最为喜爱我。”

    兆时信了,信了无情帝王心有一处柔情,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一位妃子。

    他以为,自己的父皇是因为爱宝霞贵妃才会把太子位给他,他还以为自己能久坐太子之位,除了自己的真本事还有父皇对已故宝霞贵妃的纵容,他更以为,父皇偷偷传召他赠予他帝王亲兵,除了信任他更有对宝霞贵妃的偏爱……

    可结果呢?

    “那日我进了潜龙殿,父皇同我说,我除了有四分像母妃,还有六分像他。”

    是了,兆时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像武成帝的孩子。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偏爱,父皇最爱的不是我母妃也不是我,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或许武成帝先前信天命,但随着他在皇位上坐!坐的越久,自负后对于天命的质疑也就越大。他开始不断的反问自己,自己当初能坐上皇位,究竟是靠钦天监所谓的天命帮助,还是靠自己的本事。

    对,钦天监批得莺莺者得天下,但他因前皇后对钦容并不喜爱,再加上钦容‘下毒’害他,他一边信从着天命一边膈应着钦容,总觉得钦天监对他有所隐瞒,或许新帝的上位是踩着前帝。

    听到这里,莺莺才知当初钦容难言的表情为何,“不是的……”

    原来钦容早知姑母下毒一事,是他为了他们把此事一力承担,误让武成帝以为是他下毒害他。

    莺莺直到此刻才想明白所有的事情,怪不得武成帝宁可违背天命也要助兆时登帝位,他是怕自己死在钦容手中!

    可从头到尾,钦容并未对武成帝出过手啊。

    说到底,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还是兆时,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武成帝用来保命的工具,活在甜蜜的谎言中为之而努力。当一切大白于天下的那刻,兆时也就没了努力的意义。

    没了为母报仇的意义,没了逼宫夺位的意义,也没了登基称帝的意义。

    或许是有吧。

    兆时想到武成帝先前对他说过的话:“父皇告诉我,先前我身为太子时,为了帝位对你使手段让他很生气。”

    不是气他手段卑劣荒唐,而是气他太过于无用心软。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撕心裂肺质问武成帝的一句话:【父皇觉得,您当真没有错吗?】

    没有的。

    “后来我才明白,在我质问父皇这句话时,父皇为什么会说出恨不得没生过我的话。因为那时父皇的确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太心软了。”

    “成大事者就应该不择手段,但凡我心狠一些,对你得手也就得手了,就像钦容那般不会有什么惩罚。”

    “父皇是在教我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帝王,在他眼中,每一个上位者都该如此心狠手辣。”

    莺莺听完心下一凉:“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按你父皇说的做吗?”

    兆时沉默,片刻后才坚定的回:“会。”

    “你不会。”

    莺莺一眼将他看透,“你!若真的会,刚刚就不会犹豫。”

    “哪怕被逼的这般地步,你的心依旧柔软。就像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般,有些深入骨血的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兆时,你不适合做帝王,这样你会很痛苦。”

    风入时烛火摇曳,在昏暗的房中兆时用手捂住了脸颊,他哽咽着道:“对,强迫自己变狠真的很痛苦。”

    他就算再怎么变狠,也没换到那个地步。当初他之所以应下,不过是想断了同莺莺的感情,不曾想反而伤到的却是他自己。

    喝了那么多酒,兆时说话也不再强硬,他抽着鼻子委屈道:“你都不知道你当时打我时下手有多重,我脸上疼心里更疼。”

    莺莺怔住,其实在来了这里见到姑母平安无事,她就隐约有了这个猜测,此刻听兆时亲口说出来,这话仍旧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你怎么这么傻!”莺莺真不知该说兆时什么了,先前她还觉得他回来后变聪明了,如今看来还是傻的厉害。

    兆时道:“原本,我是挟持顾皇后是想为登基后做准备,只是见过父皇后我就无心帝位了。”

    或许就如莺莺所说,他就该去处安逸的封地当个闲散王爷,只是这一切都让武成帝和他自己毁掉了。看着仍旧跟随自己的这些兄弟,兆时想,索性就抓了莺莺引钦容出来。

    “我的确没想拿你威胁钦容,我只是想同他光明正大打一场生死战,哪怕最后战死也无憾。”可惜啊,就连这一条也失去了意义。

    他根本就无仇可报,好像他的出现就是多余。

    屋外嘈杂声不断,大雪天有人在外面温酒,吵吵闹闹好不热闹,而屋内莺莺和兆时都沉默了,莺莺轻叹了声气:“兆时,收手吧。”

    她不想看着她这个傻朋友把自己逼上死路。

    叮——

    随着这句话落,莺莺脑海中忽然想起系统的提示音:

    【顾曼如线完成度已圆满,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成功收集到第二片精魂碎片——逆转!】

    莺!莺莺被突然炸出的系统弄懵了,随之她很快想到,顾曼如任务的最后完成条件是……武成帝亡。

    咚,咚——

    皇城隐约传来钟鸣,兆时听到这声音睁大了双眸,跌跌撞撞推开了房门。

    漫天飞雪来至,莺莺紧跟着兆时身后出来,她看到远处皇城万家灯火齐灭,黑暗中仿佛成了一座死城。

    笑容中无喜无怒,她轻轻道:“朝凤,你见不到你父皇了。”

    见不到也好,武成帝也不配见他

    武成帝真的死了,就死在钦容面前。

    听着这满屋子的哭声,他眼皮不抬将玉玺扣在圣旨上,对着一旁的右扬吩咐,“去集合军队。”

    而此时皇城外唯一亮光的地方,众人跪地叩拜。

    “陛下驾崩了……”有人哭着这般说了句。于是他们刚刚定下的计划失去意义,所有人都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同兆时一样迷茫。

    兆时跄踉着都快站不住了,他发上衣服上覆满了落雪,勉强被莺莺搀扶着才没倒下。

    莺莺对武成帝并不同情,更多的是为兆时感到难过,正不知该说什么,兆时忽然转身抱住了她。他高大的身影将莺莺完全拢在怀中,埋首间莺莺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她脖子滑落。

    “兆时……”莺莺慌了神。

    兆时闭了闭眸对她轻喃:“我好累。”

    他太累了,武成帝的死熄灭他心中最后一点光亮,兆时不再想报仇也厌倦了皇室斗争,他累了,真的累了。

    只是他若在这个时候弃逃,那跟随他的这些兄弟该怎么办呢?

    不远处火光亮起,有人惊叫了一声:“皇城的人攻上来了!”

    莺莺接到系统的提示,得知这次是钦容亲自过来,她心中酸软难言推了兆时一把,“你快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只要兆时愿意收手,莺莺就能帮他摆平身后的乱局。

    她拿起火把点了一旁的屋子,拽下兆时身上的帝王亲赐令牌举起:“安平王已被我毒杀抛身火海,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无景兆时此人,所有人都归顺于新帝钦容,派去镇守边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