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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狐狸?小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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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涛子在ST广场的花坛里捡到米琪的时候,职业警惕性,他先拍了手机视频,然后伏下身,用手摸摸她脖子右侧大动脉的地方。

    大冬天的凌晨三点,虽然这个城市从没下过雪,空气里冷冽的寒气,还是让涛子裹紧了衬衫外面的皮夹克。

    他在临毕业那年被警校开除后,一蹶不振,整天和社会烂仔混在一起,跟了个黑帮大佬做事。

    在名校任教的父母在大街上看到他,也端出一副知识分子的清高范,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涛子不用抬头,也能看到他妈妈眼里的泪光和他父亲铁青的脸色。

    那年,他被警校开除的事情,亲戚们总是一副感同身受,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去安慰他的父母,他们不知道,这种无形的软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老人家的心上,雪上加霜。

    总有好事者来打听涛子怎么这么冲动不懂事,打断了学校保安两根肋骨,被开除。

    涛子决口不提事件的过程,一切以学校的处理文件为准。

    不解释,不求饶,他父亲直接让他滚了出去。

    亲戚间关于这件事情的的八卦很快就被别的张家长李家短淹没了,他父母恢复了正常生活,日子平淡如水,只是更加谨言慎行、沉默寡言。

    涛子一个人搬回到爷爷留下的老房子里,这个小区恰好在一条商业街的背后,倒有点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他抱起米琪时,才发现这女孩比想象中轻好多,也没有醉酒后的难闻味道,她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往后仰了仰,有点缓过来的意思。

    银狐色皮草大衣的里面只穿了条黑色的裹身裙,手包和鞋子散落在小灌木丛下,她肯定是想吐又吐不出来,小脚丫上蹬的都是泥。

    涛子把她放在附近的长椅上,从车子上拿了瓶水给她,她明明已经能好好坐起来,看到涛子走过来,又倒了下去。

    “醒醒,靓女,醒醒……”虽然这里的路灯很亮,但把她一个女孩子扔在路边,太危险了。

    她包里除了一个解不开密码的手机,没有任何证件能找到来接她的人。

    米琪像只受伤的小狐狸一样绻在躺椅上,瑟瑟发抖,怎么样叫她,她只是哼哼,就是不醒。

    不用问,涛子也知道她混夜场的,连香水味都是熟悉的,他不但没嫌弃,反而更亲近。

    没办法了,总不能半夜带着这身打扮的女孩子去宾馆吧。

    涛子带她回家。

    米琪躺在客厅沙发上,长腿挂在扶手上,一翻身就有掉

    下来的风险。涛子把玻璃茶几拖开很远,远远的看着她,犹豫着让不让她去房间睡。

    这房子老户型,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有间房间涛子长年累月反锁着,卧室也就只剩一间。

    她的皮草大衣掉毛的,加上老房子的灰尘味道,让米琪狼狈不堪。

    其实,在车上已经醒了,怕涛子把她扔半路上,装晕装到现在。

    不行,不行,要打喷嚏了。

    涛子被米琪响亮的连声喷嚏逗笑了,他痞里痞气的问她:“你过夜收多少钱?”

    “收你妈啊,******”米琪霹雳吧里一顿骂。

    涛子听到她沙哑嗓子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像被谁下了“定身术”一样。

    见鬼了,怎么有声音一模一样的人,连整句话尾音的气声都是一样的,懒懒的第四声。

    “好啦,好啦,我们抛硬币,选到字的那面,睡卧室。”涛子倒了杯水给米琪,笑着说。

    “你有没有男人家风度啊?”

    “你这种大叔,还是道上的大叔,有没有江湖道义啊?你好意思让我睡沙发?”

    “我比你小好多呢,你要尊老爱幼!”

    米琪叉了腰,强词夺理的数落了一通,涛子不理她,直接回房间拿了套干净衣服给她,“随便你!”

    嘴巴很强硬,身体很诚实。

    他没有再进房间,跑到厨房去弄东西吃,当米琪是空气。

    米琪跑到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出来,看到墙上的钟,已经凌晨5点多了。

    涛子在厨房磨磨蹭蹭,等他出来,发现卧室的门已经关上。

    客厅里到处都是米琪身上的香水味,这味道是涛子经常午夜梦回的光。

    涛子警校出来那年,一个混赌场的女孩子带他入行。

    那女孩在地下赌场管账目,负责清点每天的现金和放出去的高利贷。

    她表哥是那个地界的地头蛇,这场子也是他罩着的。

    那女孩在一次公安系统扫除“黄赌毒”专项严打活动中,失去了踪影。

    有人说她进去了,有人说她被人卖到了海外,也有人说在云南见过她,更有传言她在逃亡的过程中,跳海死掉了。

    没有人知道,涛子刚入行,经常无缘无故被人打破头的日子,是这女孩陪他走过那段黑暗,帮他站稳脚跟。

    每次熬夜,嘴巴上叼个根香烟的女孩,在乌烟瘴气的地下赌坊,用沙哑的嗓子问人:“我老公呢?有没有看到涛子啊?”涛子看到

    她刻意高调秀恩爱,明白这是保护他的一种方式,总是配合着肉麻兮兮的迎合她。

    满场子,都是他们撒的狗粮。

    涛子找了她好多年,杳无音信,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夜未眠,太阳出来,才勉强睡着。醒了,看到米琪蹲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你和我一样失恋了吗?”

    “什么?”

    “你睡着的时候,眉头的皱纹很深呢,大叔。”

    “你几岁啊?随便叫人家大叔?”

    “你这么老,肯定快四十吧?别装小青草了。”米琪从茶几上拿了两根烟,熟练的点燃,放了一根到涛子的嘴唇边。

    涛子用手接了过来,伸了伸懒腰,“你不饿吗?小鬼?”

    “我叫阿琪。”奇怪,米琪没有介绍自己的艺名。

    “嗯,大叔、涛子、涛子叔叔都行。”涛子暗想自己30岁不到,怎么就成了“大叔”啦?

    “大叔,我们出去吃饭吧?”米琪穿着涛子米色的毛衣,运动裤,松松垮垮的,别样的可爱。

    她的头发和波少分手后,剪回了小时候的小板寸,这样站在涛子面前,一副顽皮小男孩的样子。

    涛子有点迷糊,昨天晚上捡回来的刺头小狐狸,怎么变成了一只小狸猫?

    米琪不化浓妆的肤色有点偏深色的老象牙色,早年垫的假体鼻梁那儿有点微微的发蓝,天生的欧式双眼皮,好像又多了几层,眼睛没有年少时的清亮,雾蒙蒙的,都是风情。

    涛子看到她,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男人对这张异国脸孔的好奇心。

    米琪的花臂藏在毛衣的袖子里,这让她很安心,不用害怕小餐馆里的人刻意偷看她,低声议论她。

    涛子熟门熟路点了一堆这家女孩子爱吃的招牌菜和餐后甜点,米琪孩子气的问他:“你真的当我小孩子啊?”

    “不是啊,我喜欢吃这些。”

    “哼,大男子主义,没风度,都没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我点完,你点。”

    “啊?这么多,是你一个人的量?”

    两个吃货斗着嘴,愉快的共进午餐,哦,晚餐。

    这意犹未尽的养胃汤真好喝,米琪说她还要来光顾这家店,喝完这家店菜单上所有的煲汤。

    涛子:“哦,随你。”

    听到米琪在背后跺脚的声音,涛子一向摆酷的臭脸有了些笑意。

    他考虑要不要把这满下巴的络腮胡子去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