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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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卿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便笑道:“那我先祝九爷一路顺风了,其实也不能让你庇护苏家一辈子,这些事情我迟早是要面对的,其实这样也好,要是能把王家吓退,对苏家虎视眈眈的人估计也会少一些。”

    王岳翎对她口气有些意外,她怎么好像就等着这一天似的?难道他庇护苏家这么久还是多余的?王毅白暗自翻了个大白眼,爷这回该知道这女人不识好歹了吧?

    掩下心头不舒服,王岳翎道:“你既然知道王家的厉害就好,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跟王家硬碰硬。”

    “九爷也是王家的人,要是王家真有个好歹您在定州也会少了个人支持,您就不担心会有什么影响?”

    “如果是三个月前,我或许会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我倒不用顾及了,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知道王家并不能任由我掌控,凡是我不能控制的东西,与其看着他威胁我,不如动手除去。”王岳翎举起茶杯,淡淡道了一句,眼里闪过一道冰冷,薄唇抿了一口茶。

    有了他的保证她接下就不会束手束脚了,只是王岳翎这人真是冷血得可以,王超也算是他同父异母的三哥,眼看着她要对付他,他不仅不帮还落井下石,真是有够无情的,不过从王慕哲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好像不太喜欢王家,外边都传王超曾经去求他帮忙找出杀害王慕哲的凶手,他都用借口推脱掉了,以致到现在那宗案子还一直压在衙门里,成了一桩离奇的冤案,凶手连个人影都没抓到,王超看似忌惮王岳翎,心里怕也是恨死他了。

    王岳翎心知肚明王超根本不可能帮他,所以苏卿要是能除去他,才是帮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王岳翎笑道:“是了,我这次回京顺便要把贡茶的名单报上去,你可想好了?”

    提起这个苏卿脸上也有了笑意,她一点头,道:“那就多谢九爷了。”茶悦坊现在正是需要锦上添花的时候,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王岳翎微微一笑,忽的伸手揩了一下她的脸颊,苏卿从未想过一个清绝孤高的男人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有些愣怔,随即往后一避,摸了把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脸怎么了?”王岳翎始终觉得那抹红甚是碍眼,忍不住伸手揩了一下,一回神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的做了这个动作,心跳无端端的快了两分,却顺势问出了心头的疑问,其实他想做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但是一触即那柔软的肌肤,他便想贪婪的再多碰一下,要不是她回过神来,他还想再感受一下那滑腻的肌肤,这种突然加深的渴望让他浑身都躁动了起来。

    “哦,是昨天不小心烫到了。”苏卿微垂下眸,心里惊疑不定,男人对女人献殷勤要说没什么意思鬼都不信,她也知道王岳翎对她或许有些好感,但他看她的目光没有邪念,动作也不曾暧昧,加上苏家也需要这样的靠山,她便放心的交了这个朋友,托贺彦的福,她对王岳翎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他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对女人的态度绝对可以称之为厌恶,在定州任职的这期间,他连一次花楼都没去过,因为洁身自好,一度让定州所有少女爱慕成狂。

    这样一个对女人弃之如敝的男人会喜欢她?如果是一般人苏卿或许会肯定的回答是,但是冰冷无情的王岳翎还是算了吧。

    “你不是说不想去掉你脸上的疤的吗?为什么又反悔了?”王岳翎看着她光滑如镜的脸蛋,深沉的问了一句,那话里竟带着一丝不满。

    王岳翎的主动早就让两个随侍惊掉下巴了,这一问又让两人的小心脏吓了个不轻,王毅白倒是早看出来他喜欢苏卿了,但是听他这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还不是一般的在意啊,王毅蓝则直接判定一定是定州的水土太邪乎,把他高傲冷酷的爷都搞得不正常了。

    “家母不希望我因一时任性而毁了一辈子。”

    “哦,是这样。”王岳翎淡淡说了一句。

    苏卿垂下眸,没有说话,坐了片刻后他起身离去,苏卿在雅间坐了一会儿,待苏语等人回来后,一行人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当天中午,苏卿修书一封让瑶光送了出去,第二天傍晚时,一个俊俏的少年在福意轩楼下外勒住了马,将马交给小二之后,上了二楼雅间。

    “嘿,苏卿妹妹,我跟我爷爷正念叨着你呢,没想到你就来关照我生意了,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薛亦然的公鸭嗓褪去了好多,声音多了几分清朗的味道,这几个月两人也交易过几次,一来二去两人都熟悉了,薛亦然性子大大咧咧,见面了也不客气,时常苏卿妹妹长苏卿妹妹短的,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卿便由着他来了。

    指了指前面的座位,苏卿笑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事要拜托你的。”

    “哦,什么事?还有你办不来的事?”经过几次交易,薛亦然也知道苏卿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小妮子心眼儿贼多,算计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谁惹到她算谁倒霉,反正他是不敢惹的,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敢凑上去触她眉头。

    苏卿照例拿出一片白灵石,经过几次交易,包括桌上放的这一片,她手里只剩下六片了,薛亦然也是守信之人,自那次从贺通手里弄到一块白灵石之后,他便把那一百万两银子还给了她,了解这人的性子苏卿才敢拜托他办事。

    “你也知道我家是茶商吧?这几个月有个王大人罩着苏家,我也算过得顺风顺水,但是这个王大人今天已经离开定州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一定会遭到王家人在内的所有茶商报复打压,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薛亦然宝贝似的擦着那块玉片,抬眼看了她一下,问道:“你想要我去对付王家?”

    “不,是要你的人脉去对付王家。”

    “我的人脉?”

    “对,就是你的人脉,以前我就不说了,自从你家接受白灵石的买卖之后,有多少人去巴结你们?富商权贵只怕是应有尽有,多如牛毛,只要你们以白灵石为饵稍微煽动一下,相信会有很多人帮你卖命的,原本我也可以这样做,可在王家这个巨阀面前,苏家毕竟刚刚崛起,人脉有限,敢不给他面子跟他对着干的人很少,而你们的立场不同,跟王家并不冲突,那些奔着白灵石去的人也不用怕这些,所以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这玉片就当是酬劳了,如何?”

    薛亦然呆了片刻,随即咂巴道:“你说你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整天想那些阴谋诡计,还每一条都这么阴损,那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惹到你,不过他们还没开始行动吧,你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当然,苏家和不像王家那样底蕴深厚,他要是联合所有茶商对付苏家,苏家得有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气来,我好不容易把茶坊经营起来怎么能被王超因为一点私仇就毁于一旦,王超阴险蛮横的作风早就被人唾弃已久,要不是他稳坐定州第一富商的位置,谁会去巴结他?都说墙倒众人推,只要给王家当头一击,那些茶商肯定会人人上去踩一脚,王家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等王家卷土重来后会遭到他的报复,他们没有这个机会的。”

    薛亦然听得背后凉飕飕的,心里为王家默哀了一秒,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苏卿微微一笑,薛亦然被这张华光大盛的面庞摄得呆住了,脸色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这小妮子也太漂亮了吧,这还是人吗?这是妖精吧?

    苏卿眼里精光一闪,压低声音说了一番,薛亦然听得震惊不已,只能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高明。”心里早把这黑死人不偿命的丫头唾弃了一百遍。

    茶场经过两个多月的打理早就井然有序,像模像样了,只要有闵嵇这尊冷面神坐镇,底下的人乖得跟猫似的,连偷懒也不敢,闵嵇此时正在专门为他而设的房间内小憩,苏卿那个小妖精太诱人了,只要看见她,他不上下其手饱餐一顿就浑身不自在,为了晚上有精神折腾那只小东西,聪明的他选择了白天睡觉晚上干活,不然苏卿以为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还不是睡出来的。

    而前期赏罚分明治理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底下的人安安分分,他这个大少爷才能有时间休息,底下的人也巴不得他能一天到晚不要出现,甚至睡个天昏地暗,根本没有人会抱怨他偷懒不做事。

    不过今天倒有些例外,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闵嵇睁开了眼睛,眼神一片清明,亮得根本就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大少爷,你在吗?有人找你。”阿成敲了敲房门,有点儿胆虚,谁不知道大少爷面冷心冷,跟他说话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勇气,他来敲门打搅他睡觉,他会不会把他扔出去啊?但是没法子啊,那些人死活不肯来通报,为了不耽搁大少爷的事,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希望大少爷不要发飙才好。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门打开了,精神奕奕,双眼几乎能发光的闵嵇走了出来,沉声道:“什么事?”

    阿成挠挠脑袋,往身后一指,“大少爷,有人来找你,诺,就是那个人,他说只要你看见他就会见他的,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闵嵇眼神极锐利,百米之外都能将那人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神一闪,说了句,“我知道了。”随手关上房门,朝那人走去。

    阿成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想不出两人会是什么关系,所幸不猜了,转身就走。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乌木托便道:“冉罗,你变了,现在的你就像个只懂得享受安逸生活的奢靡贵公子,你忘了你身上的仇恨了吗?你忘了部落里还有那些曾经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苦苦等待你回来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来人正是跟苏卿有过一面之缘的乌木托,一开始他们以为闵嵇只是出于报恩的心理呆在苏家,他们知道闵嵇的为人,他虽然冷酷狠辣,但是谁对他好他都会记得,并且会尽他所能的去回报他们,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没有干涉,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定居在苏家,还认汉人为父,做起了苏家的大少爷,汉人一向不喜欢鞑靼人,但鞑靼人又何尝喜欢汉人?闵嵇的举动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可他却呆得心安理得,他坐不住了,这才会主动露面来茶场找他。

    闵嵇薄唇一抿,浑身瞬间散发出狰狞的煞气,声音像数九寒冬呼啸的暴风雪般阴冷,“我离开那天就说过让他们叛离克巴斯统治的部落,可他们不愿意,现在他们遭难了就想要我回去了吗?我最危难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凭什么要我去拯救他们?而且我的母亲本来就是汉人,我没觉得汉人有多不好,你要是看不过眼自然可以回部落去,至于我的去留,你无权干涉。”

    乌木托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理亏,皱眉道:“我知道他们在你出事的时候表现得太不够义气,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不像我们这样孑然一身,有亲人要保护有家族要守护,但他们的心一直都是向着你的,就得着你回去杀死克巴斯成为部落的首领了,而且穆塔尔家族的族长跟我联系过了,只要你肯回去,他愿意把女儿玛娜嫁给你,并全力支持你讨伐克巴斯,穆塔尔可是部落第一大家族,曾经克巴斯求着争取他的支持他都没答应过,只要你答应再加上你在部落的呼声,推翻克巴斯残暴的统治指日可待了。”

    他侃侃而谈,说得两眼冒光,激动非常,却没发现闵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只见他冷哼了一声,“你的地位也不逊色我这个部落第一勇士,这件事换你去做也一样。”

    乌木托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闵嵇居然依旧不为所动,急道:“冉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部落里现在正在受苦受难的可都是曾经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受克巴斯的摧残而无动于衷,你是不是怕了?这几个月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你忘记男人的血性了是不是?”

    闵嵇的双眸爆发出森寒的戾气,直直射向乌木托,阴森的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滚!”

    乌木托骇得退后了一步,堂堂九尺男儿在闵嵇面前竟脸色发白,神色惊惧。

    看着他杀气腾腾的模样他就知道冉罗还是冉罗,他的血性没有变,他依旧是那个英勇无畏的部落第一勇士,可是他的心变了,他留恋汉人安逸的生活,甘愿在汉人管辖的地方呆一辈子,部落再也不是他心中唯一的归属。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所以……”

    话未说完,一双铁掌般的手便钳住了他的脖子,乌木托被他扼住了喉咙,窒息的感觉让他猛地挣扎起来,可高大壮硕的他在闵嵇面前竟像个小孩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那铁掌一点半点。

    “你别想打她的主意,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闵嵇阴测测的说道,他刚才分明从乌木托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意,面前这个兄弟居然想动他最珍爱的宝贝,这让他的怒火直冲脑顶,手掌一寸寸的收紧,发出轻微的咔咔之声,就像当初拧断王慕哲的脖子一样。

    他是真的要杀他!为了一个女人!乌木托认清了这个事实,心里涌上一股惊骇和悲凉,如果闵嵇要杀他,他不会躲避,但现在部落正是飘摇之际,就算是死他也希望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跟兄弟同室操戈,他张着嘴啊啊的叫了两声,眼里已经流露出求饶之意。

    闵嵇冷然一扫,猛地一挥手,乌木托高大的身躯便砰的一声摔在了十米之外,他趴在地上,也不顾周身的灰尘四起,狠狠的咳起来,从窒息的困境中脱身他只能拼命的呼吸空气,什么念头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但对闵嵇的认识却又上了一个台阶,那个女人是他的逆鳞,动者必死无疑。

    “今天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闵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一瞥,抬步离开。

    乌木托捂着火辣辣的脖子,抬眸看了闵嵇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握紧拳头不甘的捶了一下地。

    王岳翎的马车一离开定州,立即有探子禀报了王超,他哈哈一笑,阴森道:“我这个吃里扒外的九弟终于离开定州了,好!接下来我可不用再看他脸色行事了,今天召集诸位来此的目的,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近来苏家仗着有我那九弟撑腰,目空一切,嚣张无比,各位在她手里怕是吃了不少闷气,这一次我们强强联手,一定能将她连根拔起,一个小小的苏家居然敢在咱们这些老牌势力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心比天高可笑至极,各位早就看不顺眼了吧?”

    王超阴险的眼神四下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左手边不远处一个身穿藏青直身的老者身上,那眼神威严中带着一丝阴沉,不是苏族长又是谁?

    苏族长冷哼一声,沉声道:“没错!区区狂妄小辈仗着王大人的庇护完全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实在是嚣张至极,她一个新崛起的茶行竟也敢吃下锁相桥区的茶场之一,还百般刁难咱们这些同行,实在可恼可恨,今天王老爷子将我等聚集在此意欲何为诸位心知肚明,废话就不多说了,我第一个支持王老爷子将苏家铲除,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王老爷子,只希望王老爷子在拿到茶场之后,能给我苏家一些方便。”

    自洪管事被苏六逼着打死了之后,苏族长对苏六是恨到了骨子里,连带着频频跟他接触的苏卿也恨上了,可惜的是他为了不得罪王岳翎而将排比盛会的事瞒了下来,事后他虽然想报复一下苏卿,可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在王岳翎的眼皮子底下他又不敢到处散布谣言,这好好的一步棋才会生生臭了,后来茶马司的设立让他不得不把对付苏卿的心思转移到那上面,可随着王岳翎的庇护,苏卿的崛起,茶场的归属,苏卿一步步走上茶商的顶端,受万人追捧,炙手可热,一得罪她将会成为众茶商的公敌,无奈之下他只能隐忍。

    可眼见苏六也抓住时机拿到了一个买茶场,他便日夜生活在嫉妒和仇恨的煎熬中,为此他放下定州巨富之一的骄傲,投靠了王家,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借助王超的阴险狠辣除掉苏卿,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所以王超一召集他们,他便立即表明了态度,不仅是为了巴结王家,他更想要苏卿死。

    在坐的茶商都是定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跟王家的来往也很密切,统共加起来竟有二三十人之多,可想而知要是这些人跟王家苏家联手一起对付苏卿,挥手间茶悦坊也能元气大伤,要动起真格来,苏卿远远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这样的力量结合起来每一股势力都不敢小看他们,但是威力虽大,耗费的代价也是不小的,众人皱眉想了一会儿,道:“俗话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虽有能力打压苏家,可那是用真金白银砸下去的,以我等跟王家的交情说这些虽是有些见外,但手底下的人也是要吃饭的,所以王老哥要是能补偿一下我等,我等绝对义不容辞。”

    这话说出了绝大部分茶商的心思,苏家跟王家结成同盟,苏族长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要好处,没理由他们这些人就要白给王超干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便宜可占而不要的人是傻子。

    王超虽早就预料这些人不可能白白帮他做事,可被这样逼着给好处,还是让这个狡猾阴险的老不死气得脸都黑了,一个个给人情,到时拿到茶场还能有银子可赚?他暗瞪了苏族长一眼,苏族长装作没看见,苏家在定州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要不是先机被苏卿抢去,现在跟王家分一杯羹的说不定就是他了,他有那个本事和财力跟王家争,现在却要处处低王家一个头,他心里怎么能不气愤?看着那老不死肉疼的模样,苏族长不知道有多爽。

    这二人看起来合作无间,同气连枝,其实不然,无奸不成商,这话在苏族长和王超身上得到了证实,这两人同是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江湖,心思狡诈,阴险得比狐狸还狐狸,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心里是恨不得能将利益占为己有,要是苏卿能许出更多的好处,这同盟的表象会立即被打破,可她想的不是拢络他们,而是将这些毒瘤彻底挖除。

    王超看着议论纷纷的同行,轻咳了一声,四周安静了下来,他沉吟道:“诸位放心,只要你们肯助我一臂之力,茶场的事我会卖各位一个位子,前提是苏家一定得从商界除名。”

    得到王超的口头保证,众人都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拍着胸脯保证道:“王老哥你放心,苏家死定了!”

    王超眼里划过一道冷光,阴险一笑,“好!从明天开始就劳烦各位了。”

    *

    雅致的房间内,烛光微黄,开了一间分店,苏卿的工作又重了两分,她花在里面的心思远比老铺子要多得多,大部分事情小到采买她都会过问一下,因为在西大街,她不可能像在自家那样日日去查账,所以只能隔几天去一次,好在老铺子的生意早已上了轨道,她也让姚沛良不用日日过来了,这样一来她工作量虽重了,但是闲暇时间却有不少,而且茶场那边有闵嵇管着,她有兴致的话只要数数钱就好,不过泰半是不用数的,因为那数额太大了,直接就存进钱庄里了。

    闵嵇坐在一旁看着她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那双他握过千百次的小手灵动的在算盘上翩翩起舞,算着算着,嘴角就会勾起一个满意的笑,那小模样得意得不行,看起来鬼精鬼精的,简直可爱死了,闵嵇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要去抱抱她。

    男人高大的身影欺上来,让她整个背部都滚烫了起来,苏卿嘟囔了一声,“别闹,我在算账呢。”

    闵嵇对苏卿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但男女相处上却格外的霸道,除非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求饶让他心软了,不然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他亲了亲那白嫩嫩的小脸,伸手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裹着红色纸包的小盒子放在她面前,苏卿看着放在账册上的小盒子,约莫也只有她巴掌大小,苏卿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闪闪发亮,问道:“这是给我的?”

    “嗯,看喜不喜欢?”闵嵇还记得苏卿兴致勃勃拆贺礼的模样,那眼神也是亮晶晶的,一双小手刷刷刷的撕开纸包,拆得很是起劲,他便猜到苏卿可能喜欢这种感觉,也想过要满足她这个喜好,但前阵子茶场刚开始经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时便没有想起来,今天正好路过首饰店,反正给他的宝贝买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简直可以称得上驾轻就熟,不过以前是衣衫鞋子,这一回是首饰,要真正说是送礼还是第一次,尽管闵嵇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可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堂堂冷面神闵嵇此时竟有点小紧张。

    这轻微的情绪波动苏卿是感觉不到的,她正笑眯眯的撕开纸包,只见里边是个红底金纹的小盒子,外边的纹饰很是漂亮,以她毒辣的眼光来看这纹饰怕是用黄金镌上去的,可见里边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她伸手打开盒子,这种拆礼物的感觉很美妙,神秘的东西在面前缓缓被揭开面纱,兴奋的心情不可遏制的涌向心头,当盒子一揭开,里边一颗颗红色珠子串成的链子跃入眼中。

    苏卿拿起来看了看,颗颗圆润饱满,颜色均匀,剔透晶莹,是上等的血睛玛瑙,链子由金黄的扇形组成,精致到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小巧精致,苏卿一眼就喜欢上了,没有女人不喜欢这种张扬的红色,苏卿也喜欢,在庞家时庞老太太给的那一对血玉镯她就很喜爱,可庞老太太太过丰腴,手腕也比她粗,那对血玉镯套在她手腕上随时能掉下来,再加上那阵子她已经开始管帐,那血玉镯经常啪啪的磕着算盘,她怕碰坏了这对好东西便拿了下来,现在又收获了一只精致的玛瑙链子,苏卿自然欣喜,她比了比手腕,正要套上却被闵嵇拿了过去。

    见苏卿嘴角挂着一抹甜蜜的笑,闵嵇心里无比的满足,见她把链子往手上套,忙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东西,这链子可不是戴在这的。”

    苏卿有些讶异,正待询问就见他蹲下身子,把椅子一旋让她面向着他,伸手抓住她藏在裙子里的脚,脱了绣鞋将那只玉足放在膝盖上,把那条链子的扣子解开系上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脚踝,她的脚踝并不比手腕粗多少,这条链子带上去刚刚合适,白腻的肌肤被红色的玛瑙链子一衬,生生给人一种惑人的妖媚之感。

    闵嵇亲了一下这只漂亮得不像话的玉足,眼神有些炙热,苏卿知道或许是因为女人的脚太过神秘的关系,闵嵇很是迷恋她这双玉足,见他眼神变了变,忙晃了晃那串镯子,问道:“好看吗?”

    黄金链坠击在火红的玛瑙上,发出叮叮几声清脆的铃音,这声音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又是一阵靡荡的撩拨。

    “好看。”他一点头,手掌顺着那双脚踝向上,轻易的掀开她的裙子,苏卿一惊,忙道:“别动,这是我的房间,而且还没天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来,苏卿吓了一跳,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闵嵇叹了一声,不得已放下她的裙子,恋恋不舍的把那双玉足放进了绣鞋里。

    闵嵇拉下她裙子的动作很快,只是穿鞋子的动作慢了一拍,瑶光进来时就看见他正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心里正觉得古怪,就被闵嵇一脸郁卒的表情吓了一跳,那丝古怪立即就被抛去了九霄云外,小声的道:“我,我给大少爷送茶和点心。”

    瑶光心里欲哭无泪,大少爷明明变得英俊不凡了她为什么还是那么怕他?

    苏卿忙站起来,笑道:“辛苦你了,把东西放下吧,我跟大哥还有事要谈。”

    瑶光正被闵嵇盯得头皮发麻,闻言忙把东西放下,应了两声即快步走出了房间,等门一关上她才松了口气,不过想起刚才那丝古怪,她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悄悄听着里边的动静。

    倒不是她就怀疑苏卿跟闵嵇有什么了,只是出于心里的那股好奇,这才起了探究的心思。

    闵嵇端起茶盏缓缓呷了一口,余光冷冷扫了一眼安静的门扉,暗自冷哼了一声。

    苏卿被瑶光一打断,心里那丝旖旎也被打散,她坐在桌前,把王岳翎离京和王家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动作跟他说了一下,瑶光听了半天全都是生意上的事,兴趣缺缺的撇了撇嘴,缓步离去,苏卿还没敏锐到能听见别人呼吸声的程度,所以她并不知道瑶光在外偷听,她会跟闵嵇说这些本意是要他注意一下茶场的事,闵嵇听了却挑挑眉头,道:“那个人想对付你?”

    “嗯,我敢肯定就在这几天,王家那些人手段狠辣,要真的对付一个人肯定会联合多方势力连续施压,不会给我半点喘息的机会,不过我已经有对策了,咱们只要防范于未然就成。”苏卿淡淡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语气那般轻松,怎么说王家也是盘踞定州这么多年的地头蛇,要真的一击必杀,这难度不可谓不高。

    见她表情冷凝,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区区王家,闵嵇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擒贼先擒王,一旦王家群龙无首,底下那一群虾兵蟹将能成什么气候?王慕哲觊觎她的宝贝,他的老子居然也要对付她,这王家真是活腻味了,不将他们弄个家破人亡还真对不起他。

    苏卿淡淡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比一般人可信得多,让她心安极了,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庞,她忽的问了一句,“闵嵇,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这话恁的靡软,软绵绵的似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闵嵇心头一热,只觉得这个世上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她便已足够。

    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馨香的发丝,柔声道:“没有,有我的宝贝陪着我,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苏卿偎在他的胸前,却不这么认为,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对闵嵇也有一些了解,其中有一个习惯跟女人差不多,就是不开心的时候喜欢买东西,不过他不是买给自己而是买给她的,就像他离开苏家半个月的那段时间就买了好几箱笼的衣衫,虽说是想她才买的,可她就是知道他那时候肯定过得不开心。

    “你是不是想回去?”苏卿沉吟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以前他只在苏家逗留两天就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她家停留了四个多月,他部落里的人该着急了吧?

    闵嵇眉头一蹙,沉声道:“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喜欢呆在这里,哪也不想去,乖,别乱想了。”他揉了揉怀里小人儿的脑袋,察觉到她的心情有些落寞,心头一疼,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苏卿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由攀上他的肩膀环住了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二人浓情蜜意时,薛亦然快马加鞭赶回了清河县,按照计划以玉片为饵将一群商贾贵胄集结起来,将矛头直指王家,众人虽诧异,却也知道规矩没问什么,但王家好歹是定州一大巨头,想要完全啃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玉片只有一片,能力不够的人一时都没人敢开那个口,最后还是一个锦袍中年男人开口揽下这项任务,但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便是要求薛亦然将下一片玉片卖给他,这下众人急了,这玉片卖出去一片就少一片,如今被这男人定下,他们连争夺的机会都没有,一时纷纷面带不善的质问起来,那男人笑了一下,轻飘飘的举起了手里一块令牌,众人一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定州守备府!

    一时人人低下头去,闹哄哄的指责顿时偃旗息鼓,再无人敢置喙一句。

    薛亦然想了想,顶多也就是卖少点银子,没什么影响便答应了,至此,王超联合定州各大茶商打压苏卿,苏卿用一块玉片就拢络了定州守备,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一早,苏卿出门转了一圈,王家的动作果然够快,几条街的茶行全部下架了茶悦坊提供的茶叶,一圈逛下来,竟无人敢卖茶悦坊的茶叶,苏卿眉头微蹙,让李叔绕到新店去看看,果不其然,里边早就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茶商,吵闹声响彻天际,瑶光拨开围观的群众让苏卿进去,苏卿一打眼,怒火便腾然而起。

    只见里边瓷器碎片撒满一地,盆栽混着泥土将整个光滑如镜的地板踩得脏乱不堪,透过拥挤的人墙还能看见里边的陈设被推倒得混乱不堪,自己辛辛苦苦用尽心思构建的成果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就是泥人也该喷火了。

    苏卿怒不可遏,冷声道:“瑶光,拿块石头给我。”

    瑶光早就看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铺子会变成这个样子,里边那些人凶神恶煞,究竟是想干什么?

    听见这话,她忙道:“姑娘,咱们去报官吧,千万不要伤人啊,伤人会被告去坐牢的。”

    报官?王家既然敢做就不会否认,不用说,官府那些人肯定被他收买了,而且商铺间时常会为了利益纠纷起争执,官府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又不是王岳翎,怎么会为她出头?

    “拿来就是。”苏卿冷冷说了一句。

    瑶光眉头皱得死紧,又不敢不听她的话,忙走到墙角去找了一块石头,却还知道拿块小的,苏卿用手掂量了一下,忽的上前几步抬手往上一扔,只听铺子里砰的响起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即哗啦啦的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落了下来,有个倒霉的还被石头当场砸晕了,铺子里的茶商们被突然落下来的碎片砸中,纷纷哎哟的惊叫着躲避,浑身也被从头上落下来的水淋成了个落汤鸡。

    众人一看头顶,只见原本水波荡漾的琉璃画破了个大洞,里面混着染料的水便当头浇了下来,众人一闻,果然见身上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怪味,一时怒火中烧,吼道:“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还不给我滚出来!”

    “我只是怕诸位火气太旺给你们降降温而已,诸位现在可冷静下来了?”这声音靡软惑人,极为动听,在场的所有男性只觉得有一根羽毛从心尖儿上扫过,带来异样的酥麻之感,连原本怒吼着让苏卿滚出来的男人都呆了一呆。

    这样独特的声音,整个锁相桥区估计都找不到第二个,不用说,来人自然是被王岳翎百般‘呵护’的两届魁首苏卿了。

    想起那位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王大人,茶商们眼皮子一跳,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供她通过。

    当见到蒙着面纱婷婷袅袅而来的少女时,众人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周琪看见她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几步站在她身旁,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卿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在场的人有人害怕王岳翎的余威,可有人是直接受到王家示意的,他们当然不会给苏卿面子,只见一个身材精悍,一双倒三角眼很是阴险的男人走出来,冷哼了一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姑娘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呆在家里弹琴绣花,反而出来掺和这些男人的事,真是不知所谓,要知道花无百日红,以色待人迟到会色衰爱弛,王大人位高权重,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要我说苏姑娘还是趁着年轻多回家学些本事,等老了也有口饭吃,不过苏姑娘这般相貌,这些问题应该不用担心的,勾勾手指头就有大把银子进账,可比我们这些商人容易得多。”

    他邪肆的目光扫了苏卿两眼,嘿嘿一笑,那话的意思分明将她比成了花楼里卖肉的姐儿,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这样羞辱她,不可谓不毒辣,瑶光急得眼都红了,恨恨的瞪着那人几乎想扑上去跟他拼命,对苏卿而言却是不痛不痒,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几句话实在是小意思。

    但男人的话一落,身后便有不少人跟着起哄,邪肆的目光一道道的落在苏卿身上,刚开始还是半开玩笑的打量,然而这一看,那些男人的眼光都直了,盯着苏卿衣衫下的曼妙曲线,口水直流,他们现在可明白王岳翎为什么会处处袒护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实在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啊,这般火辣的曲线还不把男人迷死了?

    苏卿厌恶的一皱眉,忽听得几声砰砰的重拳落下,外围的人倒在地上一阵哀嚎,众人惊醒,纷纷往后看去,却见一个高大伟岸,英俊至极的男人杀气腾腾的走进来,气势凛然,手里的动作也半点不含糊,他每踏出一步身边便有数人倒下,那些人躺在地上不是手歪嘴斜就是浑身抽搐,见到情势忽然逆转,一些人忙胆寒的往外跑,却无一例外被闵嵇撂倒在了铺子里,那杀伐果断的凛凛英姿在苏卿看来就如天神降世,在前来找事的人眼里可就是活脱脱的煞神现身了,特别是刚刚出言侮辱苏卿的三角眼男人,见情况急转直下,忙偷偷的躲在人群后边想跑,被闵嵇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咔吧咔吧像木偶一样拧了几下,男人连声惨叫也没发出来,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被闵嵇咻的一声扔了出去,咚的扔在了围观的群众面前,众人一看,脸色大变,惊叫一声急忙做鸟兽散。

    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气焰嚣张的人只能趟在地上打滚哀嚎,从外边望进来,茶悦坊的摆设清晰可见,再不复方才人头济济,众狗挡道的模样,周琪自闵嵇出手时就怔住了,见来人全部被摆平,伙计们一个二个走了出来,目光崇拜的看着闵嵇。

    闵嵇连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们,反倒是揉着苏卿的脑袋,柔声问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苏卿握着他的手,摇摇头,“你怎么来了?茶场那边没事吗?”

    “我就是怕有事才去那边布置了一下,不然早就过来了,昨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猜到会这样,我该一直跟着你才对,还好这些人没敢碰你,要不然我非拧断他们的脖子不可。”闵嵇握紧了她的小手,眼里却闪过一道狰狞之色,那男人的话他全部听见了,竟敢侮辱他的宝贝,真是挫骨扬灰也不足以发泄他的怒火,而且,这个小东西是专属于他的,关王岳翎屁事?他也配拥有她,做梦!

    只要有他在,别说拥有她,就是给他的宝贝提鞋都别想!

    拧断脖子?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连躺在地上哀嚎的人都惊得变成了哑巴,恨不得能挖条地缝钻进去。

    苏卿摇摇头,“嗯,你说的对,这些人居然敢砸了我的茶悦坊,就该拧断他们的脖子。”苏卿的声音本是娇娇软软的,可这么狠辣的话被她这样轻轻松松的说出来,未免就太恐怖了,众人只觉得这两个简直就是杀人当切白菜一样的恶魔,尖叫一声,争先恐后往铺子外涌去,生怕迟了一步脑袋都得留在这里。

    二人一唱一和的威力是巨大的,不过一会儿的光景,那些人便一瘸一拐逃命般的跑出了茶悦坊,说归说,可苏卿却不希望闵嵇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了那些人的性命,便问道:“你不是真的把那个人弄死了吧?”

    那个人说的当然就是当众出言侮辱她的男人了,她看得清楚,闵嵇对他下手最狠,其它人还有机会嚎两声,可他连叫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从铺子里飞出后也没有半点动静,搞得苏卿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放心吧,我不会落人口舌的。”闵嵇冷冷往外扫了一眼,他不是傻子,拧断那人脖子是解气了,可这里不是部落,不是凭实力就有说话权的地方,在中原的地方杀人是要偿命的,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苏卿该怎么办?而且杀人有千千万万种法子,却不一定要他亲自动手。

    闵嵇会动手将铺子里的人全部撂倒完全是出于听了那番话后的怒火,要是让他知道那些人还用邪肆的目光看他的女人的话他非得把那些人全部当成木偶一样拧一拧扔出去不可。

    这话一出,不仅苏卿松了口气,身后的周琪和伙计们都松了口气,苏卿扫了一眼,道:“把铺子收拾一下,新店在局势稳定之前先关门几天吧。”

    周琪忙应了一声,也知道现在只能这样了,“我知道了,正好趁这几天把铺子里损坏的东西修一修。”

    苏卿嗯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领着瑶光往外走去,闵嵇两步跟上,走在她身旁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看见那死狗一般扭曲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见闵嵇挡住了视线,苏卿也懒得抬眼去看,瑶光自见识到闵嵇厉害的功夫之后,在他面前连眼神也不敢乱瞟,乖乖的跟在苏卿身后,也没看见那男人的模样是何等的恐怖。

    苏卿没跟闵嵇多说,上了马车让李叔家去,王家会一早让茶商们聚集到铺子来闹是为了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闵嵇突然出现以武力逼退了这些人,她只怕要应付得颇为吃力,新店是如此,老铺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老铺子多半都是老主顾,多少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闹得这么凶,但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也够人家指指点点的了,要是惊动奶奶和娘就不好了。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王家的手段绝对不止这一点,也不知道薛亦然那边怎么样了。

    苏卿回了家,第一时间从后门那进了铺子,铺子里果然聚集了不少的人,不过跟吵杂的新店相比,这边有姚沛良一个大男人坐镇情况则要好一些。

    姚沛良见到她,忙走过来低声道:“东家,这些人说咱们的茶叶在市面上销售根本没人会买,要求要退货,我一直以老爷不在无法处理这事回绝了他们,咱们现在要怎么办?”这几个月大事小事见多了,姚沛良的心性也坚定了许多,行动间多了一股胸有成竹的大家之气,说话也颇得人心,所以一时才没有人敢大吵大闹。

    不过看着铺子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他心里也很是担心新店里的妻子怎么样了,苏卿似乎知道他所想似的,道了句,“周琪没事,这事我来处理吧。”

    茶商们见两人嘀嘀咕咕半天,有些不耐的问道:“姚掌柜,你跟这小丫头说什么呢?还不叫苏老板出来,这茶叶根本就是赔钱货没有人会买,快点把银子退给我们,都是老顾客了,我也不想撕了这层脸面,但是底下几十口人要吃饭,你这货卖不出去我也没法帮你们兜着了,快给我们退钱吧。”

    “是啊,退钱,这茶叶根本卖不出去,你们存心坑人呢。”

    “就是就是,快点退钱,别磨磨唧唧的了,不然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男人一开口,不少茶商接连抱怨起来,有些不耐的更是直接把柜台拍得砰砰直响,在气氛胶着眼见着要吵起来的时候,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脆生生的道:“诸位叔叔伯伯先别动怒,众所周知我茶悦坊的茶叶一向叫座,就像这位蓝叔叔,陆伯伯,我听我爹说你们两个月前还给我家送礼要求进我家的玉山魁呢,这才一眨眼的光景就无人会买,别说我不信了,就是诸位叔叔伯伯只怕也不信,不过我也不是冷酷无情的人,诸位要是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钱我自然会退,若诸位只是在此无理取闹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下次碰见宋太守我少不了要跟他说道说道。”

    苏卿先是说会退钱,又把宋太守搬了出来,一番话软硬兼施让众人哑口无言起来。

    合理的解释?这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不就是她得罪了王家,王家现在联合茶商对付苏家,他们为了不被苏家牵连早早来跟她撇清关系呗,他们不相信苏卿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可她既然明白却要他们给他个解释,这不是逼着他们跟苏家撕破脸皮吗?

    被苏卿点名明的蓝大商人轻咳了一声,掩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大人的事哪是你能做主的,快去把你爹叫出来,事已至此,他就算躲着也没用了,今天你们非得把钱退给我们不可。”

    “不巧,我爹今天真不在,要是你想等他回来也行,过几天再来吧。”

    蓝大商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眼珠子转了转,冷哼了一声,“你刚才说只要给个解释你就会退钱,你可有那权力?”

    苏卿淡淡一笑,“蓝叔叔不妨说来听听。”

    蓝大商人一抿唇,朝后边的人看了一眼,见那些人跟自己都是一个表情,便道:“你们得罪了王家,我们不想受茶悦坊牵连,所以你快点退钱给我们吧。”

    “你们就肯定王家一定会赢?”

    蓝大商人被问得一噎,王家虽有个王超在搞鬼,可别忘了,王岳翎是站在苏卿这边的,只要他在定州一天,苏家在他的庇护下就能平安无事,乍一看苏家是弱势的一方,可有王岳翎这个大靠山相抵,两家也是旗鼓相当,王岳翎也只是离开定州几天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回来之后苏家还是苏家,他依旧是苏家最有力的后台,可为什么明知是这样他们还会受王家煽动来踩苏家一脚?还不是因为关系不牢靠,或是被王家允诺的利益驱使,什么为了不受牵连,分明是踩在苏家头上卖王家面子。

    这种随风倒的墙头草平日里只会锦上添花,一到关键时刻不仅树倒猢狲散,还会上来踩一脚,实在是可耻至极。

    人群中有一瞬间的寂静,还是陆大商人沉声说了一句,“事实摆在眼前,多说无益,退钱吧。”

    他的意思说的很明白,苏家就是比不上王家,王家一旦出手,苏家只有卷铺盖滚蛋的份,其实茶悦坊经过这几个月,手上的客户已经积累不少了,如果这些人不奉承王家,立场坚定的站在苏家一方的话,苏家绝对不会被王家打倒,可他们宁愿去拍王家马屁却也不认同茶悦坊这个伙伴,这种合作关系实在令人寒心。

    苏卿冷哼一声,道:“好,只要茶叶是我茶悦坊所出的,我自然会退。”

    姚沛良一惊,忙低声道:“东家,怎么可以退给他们,要是一个个都来退货咱们铺子也不用做生意了。”

    苏卿冷静的看了他一眼,“退就退,怕什么,又不是退不起。”

    看着她明亮灼灼的眼神,姚沛良第一次察觉到了语言的无力,深深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苏卿的话一落,茶商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虽是声势逼人的要求茶悦坊退钱,可这个节骨眼上换做谁都不可能会让步,这一步退了就等于丢了气势,一旦气势没了谁还不上去踩一脚?

    就在众人暗自叹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做事根本没经过头脑的时候,苏卿忽然冷声道:“凡是今天退货的人,从今往后,苏家再不与之有生意往来!”

    这话清脆无比,却恁的铿锵有力,似一颗小小的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把姚沛良砸懵了,把茶商们砸怒了。

    “你是什么意思?在威胁我们吗?”陆大商人愤怒的一拍柜台怒喝。

    闵嵇这时走了出来,挡在苏卿面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岳压在众人心头,那浑厚的煞气让陆大商人瑟缩了一下。

    “怎么?诸位能在这关头退货,踩我苏家一脚,就不允许我挑选合作伙伴?茶悦坊可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茶坊,诸位既然做得出这事,就得承担起后果。”苏卿被闵嵇护在身后,却不妨碍她用冷冰冰的口气道出这个讽刺的事实。

    众人的脸色有些阴沉,苏卿说的确实没错,他们不仁在先,不怪她不义在后,可是一想苏家要真的留得一口气在,被王岳翎救活,难道他们以后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茶悦坊干瞪眼吗?

    苏卿扫了众人一眼,吩咐道:“姚掌柜,谁要退货的都记下来,一个都别漏下,当然银子也是,咱们茶悦坊不差那几个钱,不过,多个几钱几两也无妨,就当是给老主顾践行了。”

    东家这话可真够寒碜人的,姚沛良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半点不含糊的应道:“我知道了,诸位这边请吧。”

    包括蓝大商人在内等茶商脸都绿了,他们今天没气势汹汹上门就是以防苏家活过来后还有生意可做,谁知苏卿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后路堵死了,要是王家这次不能把茶悦坊灭个干净,今天这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来都来了,要是在苏卿说了这话后又灰溜溜的回去,那也太没面子了,不少人硬着头皮去跟姚沛良退钱,心里还是觉得苏卿只是在逞能而已,整垮苏家对王家来说根本只是小菜一碟。

    苏卿从后门进了外院,还没过垂花门呢,就被牛婶告知苏六来了,苏卿也不意外,绕了道就往花厅那去,至于茶场那边虽是她主管,但好歹是官府的东西,那些茶商胆子再大也不敢去闹,但是以防万一苏卿还是让闵嵇去看看,闵嵇再三叮嘱她不要出门,得她答应后才肯离去。

    “买茶场生意繁忙,六爷爷怎么有空过来。”一踏进花厅,苏卿便语气熟稔的说了一句。

    说到买茶场,苏卿实在功不可没,没有她的提醒和沾了她的光,他今天估计不会这么风光,苏六见她还有心情说笑,忙白了她一眼,哼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如今全定州的茶商几乎都被王家联合起来对付你了,你还笑得出来?”

    “笑也是那样,哭也是那样,结果都不会变,我又何必自艾自怜。”苏卿让瑶光下去,半开玩笑的道。

    苏六听了,以为她说的丧气话,脸色有些不好看,“其实会变成这样,跟我也有很大的关系,我大哥想对付我很久了,上次的事情被你提前用计化解之后,他对我更是恨之入骨,但我也不是傻子会被他一直算计,我有了防备之后他对我是无可奈何,这份怒火也就转移到了你身上,这次的事情我去打听了,他果然也参与了进来,怎么说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已经召集了平日跟我交好的茶商,他们承诺不会见风使舵来对付你,但王家的势力根深蒂固谁也不敢跟他杠上,他们或许只能冷眼旁观,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末了,苏六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似对王家也一样深恶痛绝。

    苏卿淡淡一笑,道了句,“这样就够了,谢谢你了六爷爷。”

    苏六抿了抿唇,似受不了苏卿这么温和的口气似的,嚷嚷道:“苏治呢?这个兔崽子,家里的生意都这样了,还当缩头乌龟呢,让自个儿闺女东奔西跑的,他好意思?”

    刘氏一听苏六来了,便急匆匆的领着人过来,正迈步进来,即听到苏六这话,心里是愧疚又羞恼,但从苏六这话听出来了生意似乎出了问题,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曾关心生意上的事,被苏六一提,心里就有些着急起来,忙跨进去给苏六见了礼,苏六一向不耐烦跟女人打交道,当然苏卿这个异类除外,见事也说了,虽然没见到苏治狠狠骂他一顿有些遗憾,但骂骂咧咧说了刘氏几句,苏六心头的火气也消了些,叮嘱苏卿几句便离开了。

    苏六一离开,刘氏也顾不得苏六那一顿臭骂,张嘴即问道:“卿卿,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说咱们生意出问题了,究竟是什么问题?你这丫头就是什么也不肯说总是憋在心里,你身边有娘也有爹,就是不跟你爹说也能跟娘说啊。”刘氏嘴上抱怨了一通,心里还是心疼闺女太过懂事,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还不把人压垮了,怪不得总是看见这丫头一副困顿的模样,生意上的事怕是没少让她伤神,都怪她平日里对闺女的关心太少了。

    看着刘氏疼惜的目光,苏卿握住她的手,笑道:“娘,上次茶场的事不也是搅得定州上下大乱?那事咱们家都能顺利度过,这小小的事情也一样,你就放心吧,六爷爷今天估计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那样数落爹的,您也知道他的脾气就别跟他计较了。”

    “那老爷子一向是个暴脾气,要跟他计较非得让他气疯了不可,娘不在意这些,娘在意的是生意上究竟出什么事了?娘想知道我闺女究竟独自担了多少压力,你究竟瞒着家里人多少事情?”

    刘氏最后一句话让苏卿心头一跳,呵呵笑了一声,把王家的事缓缓道给她听,只说是王家看她家不顺眼想刁难她罢了,刘氏一个妇道人家,没想那么多,心里直把王超那个老不死骂了百八十遍,但听苏六的口气又不像闺女说的这么简单,忙皱眉道:“你别骗娘,老爷子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听他说的这事好像还挺严重的。”

    “六爷爷不是看爹不在吗,再说了他脾气又不好,话说得重些也是难免的,而且王大人还是站在我这边的,您怕什么,王家翻不了天去的,也只能暗中针对一下我罢了。”

    刘氏知道闺女懂事,话也多半是挑着好的说,她心里正想着待会儿让绿意出去打听打听的,听她提起王岳翎,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也是,王大人例来就是支持你的,王家再放肆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过王大人虽年轻有为,又生得极为俊俏,但人家是有家室的,跟他接触多了会影响你闺誉的,卿卿啊,等你爹一考完,这生意上的事儿还是交给你爹吧,还有半天你就及笄了,该是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得把这心收一收才是。”

    苏卿见她娘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暗忖刚才还好没跟她说王岳翎离开定州了,但一听她提起自己的婚事,苏卿一口气还未松下来就又提了上来,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不想嫁人,我要陪着你一辈子。”

    刘氏对苏卿撒娇的伎俩一向很受用,听她这满含依恋的话刘氏当即就心软了,她叹了一口气,嗔道:“你这傻孩子,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再说我家卿卿这般品貌,就该让夫婿疼着宠着的,哪能浪费在这默默无闻的后宅里。”

    刘氏这话倒不是说假的,闺女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她光是看着就骄傲无比,她也一心认为闺女是绝对值得让那些男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她虽然也舍不得闺女出嫁,可她要是能幸福她就算不舍得也得舍得。

    苏卿晃了晃她的衣袖,难得的撒娇道:“我不想嫁人啦娘,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去看账本。”一跺脚,苏卿小碎步出了花厅。

    “这孩子。”刘氏嗔了闺女一句,却没把她那句不嫁人当真,只当她是害臊了,心里却寻思着汤家那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现在是时候帮闺女打算一下了,以前她把媒婆推拒在外是因为汤家那事才过没多久不好把闺女的婚事放在台面上谈,现在可不一样了。

    想到要帮闺女挑女婿,刘氏心情便有些激动,对生意上的那点担心也淡了不少。

    苏卿出了花厅,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来,瑶光见她小碎步跑出来,还以为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便问道:“姑娘,怎么跑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苏卿一摇头,笑道:“没事,咱们回院子吧。”

    瑶光呆呆的哦了一声。

    傍晚,铺子关门后,姚沛良先一步来到了偏厅,本想让丫鬟去请苏卿的,谁知他到的时候苏卿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笑道:“看来东家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如今王家不遗余力的打压咱们,今天铺子一单买卖都没做成,还退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银子,运回来的茶叶把两个仓库都堆满了,来退钱的人却还络绎不绝,要这样下去铺子非得元气大伤不可,不知道东家有什么计策没有?”

    苏卿用手指叩着扶手,淡淡道:“这事我已经有准备了,只是没那么快而已,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的,要是明天还有茶商来退钱,便一律退给他们,只是话要说在前头,一旦退了日后便别想在茶悦坊进一两茶叶。”

    “东家放心,我会把这名单记下来,到时一并送到茶场那去,咱们要是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茶悦坊的茶叶非得再贵上两分不可。”有了苏卿这颗定心丸,姚沛良心情轻松不少,也谈起了茶悦坊日后的发展来。

    “是啊,这些日子咱们来者不拒,虽是赚了不少银子,可也降低了茶叶的档次,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为咱们茶悦坊造造势,等这事一过,咱们得在他们身上收些利息不可。”这‘利息’二字一出口,苏卿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姚沛良眼里精光一闪,笑道:“东家好计策,王家以为能将我们连根拔起,却不知道已经成了咱们的踏脚石,让茶悦坊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苏卿一笑,“等王大人回来,咱们茶悦坊又是一番光景了。”

    “王大人果然不在定州啊,怪不得王家敢对咱们铺子出手。”姚沛良早就猜到这事了,现在知道了真相还是有些唏嘘,“看来王大人跟王家也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和睦,王超竟连他的面子也不给,真是老糊涂了,他一个刚愎自用蛮横阴险的老头怎么斗得过王大人这个年轻有为的高官,要真惹怒了王大人,王超绝对是吃不完兜着走。”

    所以,王岳翎才会想要拔除这颗不稳定的毒瘤啊,苏卿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着急薛亦然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天她的‘妥协’已经助长了王家嚣张的气焰,要是他行动再慢上一点,最后就算她赢了,在外人看来也是险胜,都说输人不输阵,从‘险胜’二字来看,她的气势已经输了,这样的赢法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她当然不希望这样。

    另一方面,王家这边已经开始庆功了,王超抚掌大笑,很是痛快道:“诸位今天做得好,再这样下去,苏家折腾不了几天了,这都是诸位的功劳啊。”

    “功劳不敢当,咱们今天能狠狠挫挫苏家的锐气,全赖老爷子好计谋,我等甘拜下风啊。”这话说的谄媚至极,在坐的人纷纷投去一道不屑的目光,而坐在下首,一身玄色圆领袍衫的中年男人却完全不在意周围鄙夷的目光,看向王超的目光恭敬而讨好,这不要脸的男人便是在茶悦坊咄咄逼人的陆大商人,以他跟王超熟稔的口气来看,两人勾结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奉承的话很是受用,王超一抬下巴,高傲的撇了苏族长一眼,不善的道:“跟你一比,有些人就没用多了,身为一族之长竟连族内的人都约束不好,先是出了个旁支苏家,后又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怪不得如今苏家越来越落魄,可见这跟某些无能的领袖真是脱不开关系啊。”

    王超也知道苏六做了什么事,虽然那些人没有跟王家做对,可多一个茶商打压苏家,他就能多一分胜算,这些人冷眼旁观可想而知他要损失多少助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族长的无能,王超又如何能不生气?

    王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讽刺苏族长,可叫他胸腔里的怒火直冲脑顶,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哼哧哼哧喘了几口粗气,他咬牙道:“据我所知,这次的事没对王家造成什么损失吧,王老爷子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妥当。”

    “哼,要是你能约束好苏六,这些人就能为我所用,有了他们的加入,茶悦坊不消几天就能从定州消失,咱们也能省下好些功夫,你说,这还不是损失吗?”

    王超是得理不饶人的主,一番话说的苏族长恨不得上去跟他拼命,他心里哪会不明白,王超说这些话都是假的,他就是为了报复他开口跟他要好处的事,这个小气阴险的老不死,苏族长在心里把王超问候了一百遍,诅咒他迟早有家破人亡的一天。

    也不知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还是王超作恶多端连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当第二天傍晚听到王家的铺子被查封了之后,他当即就怔住了,随后自然是急急忙忙跑去看个究竟,王家可是他的盟友,失去这么个倚仗对他可没有好处,他当时也是气急了诅咒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变故,苏族长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王家这回真是有麻烦了。

    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不少茶商听到消息后立即往王家赶,一时间王家的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但他们看见的只是一间间被贴上封条的铺子和一群茫然无措的伙计而已,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王家为什么会突然遭此变故,而且这事还来得这样快,这样直接,仿佛就是冲着王家来的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王家的产业封了,让一些依靠王家存活的茶商们都被这情况砸懵了。

    就像一只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雄狮忽然倒了下去,让他们这些平日借着王家名头耀虎扬威的虾兵蟹将惊惶不已,要知道没有了王家这坐靠山,他们就等于直挺挺的暴露在了敌人的眼前,要是那些人把目标对准了他们,准是一打一个中,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在他们惶惶不安时,王超这边却气得跳脚,“你们这些王八蛋,你知道我是谁吗?堂堂茶马司大使是我的九弟!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来日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哼,我们当然知道,不就是堂堂茶马司大使的三哥嘛,放心,我们抓的就是你,带走!”来人一挥手,衙役便架着王超走了出去。

    “你们既然知道居然还敢抓我!还不把我放开,我王家当官者数不胜数,随便说出来一个都能吓破你的狗胆!还不把我……唔唔……”

    “好了,这下可安静了,走吧。”那衙役也不知道去拿找了一块破布塞进了王超嘴里,只见他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紫,几乎没气急攻心晕过去。

    见王超被衙役拎着从茶庄里出来,闻讯赶来的茶商都觉得这天怕是要塌了,众人只能惊恐的看着曾经威风八面的远照茶庄被衙役用封条封了起来,一群茶工聚在茶庄外,欲哭无泪。

    一些个接受不能的茶商纷纷追上去跟王超要个说法,可王超手脚被拷嘴巴被封,哪还能回答,而且看着自己的茶庄被封,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的他就快被气吐血了。

    有一就有二,茶商和茶工们纷纷挤上来讨说法,一时间包括前来拘捕王超的衙役在内都差点被挤成了肉饼,场面拥挤不堪,吵杂声像苍蝇一般嗡嗡作响,衙役放开嗓子狠狠吼了几声,却像石沉大海一样,连水花也没激起一点。

    这当中王超被人推来挤去,被怒意当头的茶商被弄得狼狈不堪,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衫被撕扯得像布条一样零零散散的挂在身上,一头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甚至被人揪掉了几块,光秃秃的发顶混着些微血迹狼狈不堪,可也因为这样他远离了衙役的包围,在混乱中,他眼里精光一闪,朝几个对王家‘忠心耿耿’的茶商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会意,使劲儿的推搡着他,却是把他越推越远,远离了衙役的视线范围之内。

    ------题外话------

    多谢maggie秋的5钻,真是给力啊,么么哒~

    发现自己本体又强悍了不少,烧了一天跟个没事人一样,这让我想起了上回高烧40度还悠哉的撑着小雨伞去医院吊水的事,我想我的本体一定是无坚不摧的玄水神龟,吼吼~太腻害了……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