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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谁知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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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谁知薪苦

    漫天的曦白,透出一抹殷红,此刻天已大亮了。

    瞅了眼,东方焰焰的玫红,何旭酷赶紧抢过话头:“叔,你刚下夜班,该去睡觉了吧。”

    “呵呵,抽完这颗烟吧”,苟兴灵,也即瘦苟的爸爸含笑瞟了眼何旭酷,似乎觉出他在刻意躲避什么,也就当没在意儿子的话:“难得遇到你们,为叔的就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么?!”“呵呵,能有什么打算啊,慢慢找呗,哪有这么容易的,你看那满街的大本都还不定能找到工作呢,何况我们这些小专啊。”总算没再追问什么神不神的事,何旭酷心中透出一口气,颇似无奈,却又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着肩道。

    “就不想考了么?”

    烟已燃到了烟蒂处,苟兴灵犹不舍得掐灭,犹大大的抽了一口,方才扔在了地上,伸脚碾灭了,笑吟吟的问,看了看何旭酷又,也无意的瞟向了瘦苟。

    “咋不想考啊,可问题是,是俺们笨啊,还是那题太难了,不是考不中么?”

    何旭酷苦苦一笑,也看了看瘦苟道。

    这话还真不假,这刚毕业那阵,自己和瘦苟也跟迷了一般,国考啊,省考啊,市考啊还都报了名,也满怀信心的复习啊,努力啊,结果呢,嘿嘿,就不说了吧。

    “努力不等于结果啊,叔,付出也不是都有回报的,须也怪不得俺们吧。”

    这不是给自己开脱啊,也不是给自己找借口,事实如此。

    “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睡觉去。”

    眼看苟兴灵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不耐烦的瘦苟伸个懒腰打断。

    “唉,这孩子每到这个时候就不和大人聊了,其实俺们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啊,也不是说你们没努力,这些实情我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就业那么难,公务员啊事业编啊,那是挤破了头的都在考,可是,话又说回来,工作好找啊,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享受惯了,能吃得那苦?”苟兴灵微微一叹,瞅一眼脸色不悦的瘦苟,看向了满脸“受伤”的何旭酷:“打工,不说工资多少,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听他话中之意,还是认为何旭酷他们应该像他们那一代一样,找个固定的工作,挣份旱涝保收的工资,以养天年的好。竟不赞同今日这儿明天那儿的,四处转悠,也就是打工。

    何旭酷眼看瘦苟已走到了门口,马上就开门进屋了,也想走,可又不好意思,不走,该说什么啊,正尴尬着,不料苟兴灵话锋一转,说出了令何旭酷想不到的话,却也把瘦苟又吸引回来了。

    “就像浩子说的你顶神的事吧,以叔看,未尝不是一件职业,但是,别怪叔说话不那么好听啊,这事虽说能挣大钱,也颇风光呢,你看那些大神啊,神婆啊,都是满门的排号呢,这毕竟不上台面啊,说出去也不是那么荣光啊。”

    稍稍坐直了身子,独自点上一颗烟,悠悠吐出一口烟雾道。

    “叔”,何旭酷微微一怔,叫了声,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正思忖间,那回转的瘦苟却趁机接上了话:“爸也,现在还论什么台面不台面么,只要挣钱,只要不辛苦,就是好职业了

    ,像你,倒是也说的上上的台面,可是,那你还抱怨什么?”说着话,忿忿的拉个小凳,坐了下来,大有与他一较雌雄的样子:“像那影视圈的演员也好,杂耍也好,现在哪一个不是光鲜的很,圈粉无数不说,还挣着大钱,满世界的尊崇?这在以前,那可是不入眼界的吧,叫戏子?都不在三界九流中的,你咋说?!”

    何旭酷一看这架势,那是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停止了,遂心中暗暗一叹,也只好拉个凳子,坐在了瘦苟身边,一脸肃穆的看着苟兴灵,这个时候得装出正统的样子,毕竟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好像是很严肃的事呢。

    “唉”,这一说,苟兴灵也似乎真的不知道怎么接了,遂深深的抽一口眼,深深的吐出一串烟雾,忧形于色了:“时代不同,价值观不一样,人们的认知就不同了,以前的‘笑贫不笑娼’似乎又死灰复燃了呢,但是只要正当途径挣得的钱,那是谁也不能说什么的吧”,说到这儿,微微一顿,似乎在想该如何表述自己的观点,现出纠结的复杂的神情,眼神是飘忽的深邃的,也是略显无奈的:“就如我,是,工作辛苦不说,且还相当的累心,每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极度的小心着,可也总是中枪呢。”这老爷子,竟还拽出了极为流行的“中枪”?

    何旭酷与瘦苟不由对望一眼,露出微笑,却没有一个想要插言的,又都扭脸看向一脸疲惫的苟兴灵,静等他往下说。

    “以前车少,活就也少,也没装摄像头,也就是监控,大家干的也是顺风顺水,不过,说实话,那标准就不高了,现在不都是在讲行业标准,行业规范么,所以这监控就到处都是,要求就从严从细了,所以,即使你再小心再仔细,总有一点丁点的懈怠吧,所以,那就要受罚受处分的,不是么?”

    苟兴灵笼统的说,说的何旭酷和瘦苟那是如坠雾中,摸不着头脑了,再说,对于苟兴灵的工作,他们也是极少接触的,所以,苟兴灵的关于工作的事情,他们就懂的更少了。

    “这也不怪你们!”看到了何旭酷与瘦苟都是一脸的茫然和困惑,苟兴灵微微一笑,唇角弯出一抹苦涩:“莫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年长者,对铁路知道的也是极少的,我是说作业性质和作业程序”,进一步解释着:“一时半会也说不详细,也难说详细,火车你们都坐过吧,有客车和货车?”见他俩点头:“这火车跑起来是靠司机和我们来掌握它的运行的,司机负责开,而我们却是负责它的运行方向和径路,你们能懂么?这就好比公路的车道,有快车道,行车道,还有避让道,这车站的设置,就是为了方便正常行车和避让会车,也为了旅客的上下,货物的装卸,该进哪个股道该在什么点停下或者开出,这样大约就好懂了吧。”

    呵呵,听起来很复杂呢,何旭酷和瘦苟又是对望一眼,露出会心的一笑,有点懂,好像不怎么懂。

    “所以,这铁路其实就是各工种的密切配合来进行运转的,大体分机、车、工、电、检几个工种,我就不多说具体都是什么了,说实话,我也是有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了,从蒸汽到内燃再到电力,铁路也是经过了六次大提速的,现在业务量那是与往日完全的不同,只能用

    繁忙来形容了,所以累是必然的,忙也是必然的,再加上要求越来越严,标准越来越高,你想我们的工作该是怎样的辛苦?”

    怅怅的语气,怅怅的话语,怅怅的表情,令何旭酷和瘦苟都忍不住的动容,虽然直到此时他们依旧不是甚为明了,苟兴灵的具体工作性质工作流程,但是苟兴灵透出的深深的疲惫感,深深的郁闷感,以及深深的,是厌烦么,还是厌恶?他们说不出来,但是,他们却能觉出苟兴灵对那工作是有着热爱和憎恶的极为矛盾的心理的。

    何旭酷以前仅仅知道瘦苟的爸爸在铁路上班,具体做什么,根本就不曾留意过,其实,莫说自己,就是瘦苟也未必对自己父亲所从事的行业,有个细致的研究或者深入的探寻吧。

    这样是很普遍的吧。

    谁家的孩子曾经关心过父母所从事的行业呢?

    “叔,很累了吧?!”

    何旭酷讪讪一笑,无以对苟兴灵所说的话做评判,只好露出温和的笑,这事其实是真不能装作同情和怜悯的,自己没这个资格,就是瘦苟好像也没有呢。

    热气渐渐冒出来,阳光渐渐鲜亮,没有丝毫的风。

    “是啊,累!”

    苟兴灵似乎将心中的郁闷发泄了般的,略显着颓丧,掐灭烟头,站起身,似乎极为困乏的想要回屋了。

    “那你还想俺们有个固定的工作?”

    瘦苟眼中似乎闪过一抹痛色,悠悠的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苟兴灵淡淡说后,看了眼他,进屋去了。

    “唉!”一声长叹:“隔行如隔山啊,谁不在谁的位置上,又怎么知道谁的苦?睡觉去吧。”

    静坐了片刻,何旭酷站起身,对着瘦苟道。

    本来,就在刚刚,何旭酷蓦地觉出心中一动,想要说什么呢,却看到了站起来的苟兴灵,遂狠狠的暗自说:你没看到人家那么累了?你就安生些,叫人家去睡觉吧。

    原来,就在苟兴灵说出“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心一动,何旭酷觉出,有想说话的冲动,便知道那帅萌天又想搞事呢,方才强行按捺住了,意识中发出了极为强横的指令。本没打算成功的,却不想,这帅萌天似乎也觉出了场合不对吧,遂也只是微微一叹,作罢了!

    倒真的出乎何旭酷的意料了。

    “哇,好凉啊!”

    进了屋,何旭酷不由轻叫一声:“你小子,没关空调么?”

    “我哪里知道,他老人家那个时候回来,回来了还不睡觉,朝着咱们一通唾液啊。”

    瘦苟也是翻着白眼,瞅着一脸苦相的何旭酷悲鸣着。

    “我关了啊,睡觉,热醒了,我就回家。”

    摸起遥控器,“啪嗒”一声,关上了空调,何旭酷一头栽在了床上,闭眼睡去。

    这小子!瘦苟看着横身躺在床上的何旭酷,暗叫一声,你也知道这床小,根本不能并排躺两个人啊。

    遂也将身子一横,躺在了床上,蒙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