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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成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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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横空,街道上的行人早已四散避雨,雨幕中依稀可见几家灯火,忽然一道仿若幽灵般的身影穿梭而过。

    白鸦面色惨白,抬头望向家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经快要熄灭,一团白烟蒸腾而起。

    药园附近站着不少人,议论纷纷,白鸦拨开人群,却只见一片废墟。

    雨下的越来越大,那座废墟仿佛化身远古巨兽,匍匐着身子,几许残余火光似一双涌动火焰的双眼,带着一丝嘲笑最终缓缓合上。

    白鸦步履沉重,走到废墟跟前,重重的跪了下去。

    人群旁站着一个矮小少年,掩在雨幕中的身影与黑色融为一体,他看着白鸦颤抖的背影,转身离去。

    白鸦没有注意到李富贵,他的脑海已然一片空白,眼白中弥漫的血丝就像是一根根血色藤蔓,伸向空洞的虚无。

    突然,白鸦似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冲向废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个老头怎么会舍得丢下我,我不在了,谁给你做饭?”

    白鸦疯了似的不断刨着,像是要将整片废墟翻过来,过来劝阻的村名被他一把推开,眼中悲愤与希冀同生。

    远方传来狼嚎,透过倾盘大雨显得有些失真,像是哭泣呜咽。

    白鸦眼中忽然闪现曙光,鲜血淋漓的双手触碰到了一丝渐渐消逝的柔软,那是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烧焦了,面目全非,但白鸦知道这不是爷爷,因为尸体的头颅之上有残存的黑色布料,张老头不戴帽子。

    于是,他继续刨,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尸体接连被他挖了出来,都是同样的人。

    “或许你只是外出采药了,对吗?”

    白鸦这样想着,也不管年关之夜上山采药是件多么不可能的事。

    就在白鸦快要将整片废墟翻开的时候,原本药房的位置出现了一具尸体,白鸦犹如五雷轰顶。

    尸体已然焦黑,五具尸体里面这一具烧毁的最为严重,四肢都有些扭曲变形,像是被揉捏的娃娃。

    白鸦从未想过自己会哭,十年搏杀,多次命悬一线,无数个夜晚的疼痛缠身,都没让他掉下一滴泪。

    然而当他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他只感觉脸上划过一丝温热,混杂在雨水中,坠落下来,深埋土里。

    和张老头相处十数载,白鸦知道张老头有枚戒指,戴在大拇指上,平日有事没事都是来回摩挲。

    此刻尸体的拇指上便有这枚戒指,张老头十数年不曾放下的戒指就在这。

    白鸦心中绝望,张老头身上除了戒指,还有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插在心口处,白鸦知道就是这把匕首夺走了他的生命。

    轻轻将其拔出,不带一丝鲜血,刀刃闪烁着寒光,上面刻着两个字。

    “天罗。”

    白鸦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字,似要将其刻在脑海之中,终于,他将张老头的尸体缓缓放

    好,然后又回到了废墟里。

    张老头找到了,还有凌雪。

    然而将整个废墟翻了个遍,白鸦仍是没有找到凌雪的尸体,他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庆幸。

    坐在废墟之上的白鸦终于是回过了神,看着那四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白鸦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些黑袍人。”

    没错,正是那些黑袍人,在镇子里呆了一个多月的黑袍人,每天进山的黑袍人,住在李富贵隔壁的黑袍人。

    白鸦想起先前酒馆里面那七个同样的黑袍人的谈话,他们要找的“她”自然是凌雪了,凶手尘埃落定。

    在他吃完团年饭走了之后不久,五个黑袍人便上门来了,张老头被杀害,但是黑袍人也付出了代价,死了四个。

    只剩下凌雪和最后一个,屋子被烧自然不会是凌雪干的,那就只能是剩下的那个黑袍人所为,既如此,凌雪恐怕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白鸦不知道凌雪的实力,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对于前尘之事很少提及,但她能杀死四个黑袍人白鸦并不奇怪。

    白鸦忽然觉得可惜,若是凌雪能将其都杀死呢?

    然后白鸦就感觉有些自责,他为什么不是绝世高手,像楚轩未受伤前那样?

    白鸦此刻发觉了实力的重要性,之前他是为梦想而奋斗,如今他就是为仇恨而奋斗。

    一切都理清了,白鸦安静了下来,突然感觉雨没了,身前出现了一双湿透了的绣花鞋。

    白鸦记得凌雪曾经穿过这种鞋子,他浑身一震,猛然抬头。

    娇娘撑着伞,面露悲痛,看着白鸦轻轻说道:“等他伤好了,我让他给你爷爷和凌雪报仇。”

    白鸦心中失望,苦涩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娇娘嘴里的“他”是谁,楚轩。

    是的,若是楚轩实力恢复了,这些人便逃不了。

    但是白鸦不想如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的冰冷让娇娘有些不适。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要让他们为其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娇娘有些气氛,大吼道:“你行吗?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白鸦心中涌现一抹暖意,突然他眯起眼睛,看着人群的角落。

    那里有七个人,被雨水打湿的黑袍紧贴在身上,就像是一团柔顺的长发,显得格外神秘。

    “你们都要死。”

    冰冷刺骨的声音自白鸦齿缝间流出,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头野兽。

    七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缓缓抽出腰间匕首,动作整齐划一,如出一辙。

    围观的村名吓了一大跳,扔下雨伞各自逃窜。

    娇娘看着几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厉声尖叫道:“你们这群恶魔。”

    白鸦褪下张老头拇指上的戒指,将其戴在手上,又将那把匕首紧握在手中,缓缓站起身,轻轻道:“娇娘,将我爷爷好生安葬,我会回来的。”

    不等

    娇娘说话,白鸦浑身杀意盎然,转身奔向山里。

    以一敌七,白鸦并没有这么想过,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黑袍人的实力,但是想来定然不会太差,如果他被仇恨冲昏头脑,选择硬拼的话,那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未战先逃不符合白鸦的性子,他只知道山林里才是他最好的战场,而且他也相信这些人会追上来。

    不出白鸦所料,七个黑袍人见白鸦逃走便是立展身形,追了上去。

    娇娘一跺脚,焦急中连忙去寻楚轩。

    进了山的白鸦有种奇怪感觉,两次被追杀,都是逃进深山,唯一的区别便是,上次是慌不择路,这一次诱敌深入。

    大雨下的深山能见度不高,这正是白鸦的优势,它具备敌人不曾有的地利。

    迅速将身形掩藏在大树上的白鸦冷眼看着下方几个黑影,嘴角掀起血腥弧度。

    黑袍人的位置呈扇形分布,像是一张网,欲要将前方猎物诱捕猎杀,然而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白鸦就在他们头顶。

    学习风语技法后的白鸦能很好的控制身形,加上倾盘大雨的掩盖,他躲藏的天衣无缝。

    他决定向最左边的人下手,因为他的位置最偏,这也意味着他在七人中的地位不高,在这个实力即地位的江湖里,这种站位很明显的说明他实力垫底。

    白鸦分析的没错,此人确实实力最低,但也仅仅是在七人里实力最低。

    一道惊雷响起,白鸦趁势跃下,手中匕首划过雨幕,直指黑袍人头顶。

    出乎白鸦意料的是那人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握着匕首的右手。

    金铁交鸣,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响起。

    倒挂空中的白鸦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毛骨悚然。

    因为仰着头,黑袍人的面容显现出来,那是一张极为狰狞的脸,像是被烙铁强行覆盖过一般,而其嘴唇上竟是有着血一般猩红的胭脂,白鸦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落地之际白鸦借势一脚踹出,躲过突然一击的黑袍人却如何也躲不了这一脚,整个人抛飞开来,被队友接住。

    白鸦稍作惋惜,心中骇然,不只是因为那黑袍人的狰狞面目,更是因为他的实力。

    蓄势一击被其躲开不说,匕首之上的反震之力更是让白鸦一阵气血翻涌。

    这种实力已经超越五穴了。

    而他,也仅仅是队伍里实力最低。

    “莫非这是一群六穴高手?”

    躲在草丛之中的白鸦目露震惊,若真是七个六穴,他肯定不是对手,正面实力相当于五穴的白鸦如何敌得过七个最少六穴的高手?

    白鸦看了看山林深处,那里有无尽凶兽,而他,拥有超越六穴高手的速度。

    “无论如何,你们今天都得死,你们的命,就当是我的成年礼了。”

    白鸦心中坚定,蓦然起身,直奔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