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烟墟 > 第七十章雪天

第七十章雪天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第九特区神级影视大穿越汉化大师逆行诸天万界我一个人砍翻末世蜀山道主我的分身帝国从同福开始无耻术士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家数日,今天姨妈樊娟那边请我们去吃年夜饭,我和父母去了樊娟家,樊娟,文洪老夫妻,文达文洁夫妻女儿肴肴,文三秀英夫妻和刚出生的儿子培培,我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培培,他静静地垂头搁在我肩上,一个多么可爱娃娃学语的小孩啊!我胡乱唱着摇篮曲,静静地享受他给我那一刻的强大,他依偎我,他哼哼唧唧的还说不来话,时光匆匆,前段时间世界上还没有他,短短高一一个学期,他已经这么一个小葫芦了,转眼沧海变桑田,再转眼桑田变沧海,几沉浮。

    扫眼看他们,两个哥哥,以前就是我的哥哥,我的,如今他们个个都有了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孩子,我的哥哥已经有自己的身份,他们是她们的丈夫,孩子的爸爸,他们身边人的地位已经超越了我这个妹妹的地位,他们已经不是我的,他们是她们的,我是个最孤独的,生命体都是孤独的,在不同的时候充当着不同的角色,我不单是在班级里最孤独的,同样在哪里都是最孤独的,眼前这些人她们都有自己的挚爱,我只是一个亲戚,而她们才是他们的家里人,什么时候我可以成为某个人的爱人,某个人的挚爱呢?什么时候,我可以成为那个人的唯一呢?我的另一半在哪里?他出现了,我才是独一无二的,我才是最重要的人,我突然又想起那个死去的19岁的男孩,如果他活着,我将为他背起行囊,去联系报社,去联系他姐,去找他,我将反抗这个世俗,破掉这个世俗,和他去相会,当世人禁锢我,当世俗左右我,我中规中矩的生活,有一天,时机来临,我做的事情,让他们谁也看不懂!而他怎么可以死去,怎么可以轻言放弃!怎么可以这样留下一地狼藉离开人世!我抱着培培来回摇摆,却想着那个男孩,他刚出生,他妈就离他而去,他也许在2,3岁的时候在自己的屋子里玩耍,这么小,等待他的命运就是被人欺负,多么残忍的世界,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了那个2,3岁男孩的模样,在屋子里一个人玩耍。他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他只是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却被世人看不起,却被世俗压制,不是他的错,世人却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他懂什么?连原罪都谈不上,却要欺压他,欺压到他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吗?不容忍任何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者存在吗?

    这时培培需要我哄他,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和他咪咪说着耳语,他似懂非懂的看看这里,望望那里,长的很漂亮,已经一代胜过一代了。

    中午,吃饭时间,一大家子人都围着圆台面吃饭,好不热闹,文三说“我们单位强制性让我们员工买原始股5000股,一元一股,要交5000元,我们这里刚拿到5000股原始股,厂门口就摆摊,有人收我们单位原始股,给我们5000元,很多人卖掉了,我跟着他们也卖掉了……”文达抬头骂道“你这块棺材,把原始股都卖掉了,单位发给你们原始股是你们单位给你们员工的福利,你卖掉,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早知道你这块棺材要卖掉,我来收你的原始股好了”文三笑说“那时不懂,懂的话,他摆地摊一个生意都做不到”文达说“脑子简单,现在都买不到原始股,你原价买进,原价卖出,你一分钱都没有赚到,你在胡搞什么?”文三说“对,对,但是那时好多人卖给他,都是5000,单我卖高了,他也不收”文达说“你可以不卖出去的啊,你等着这钱下锅,没饭吃了,做事情,在家里,一大家子人商量商量,家里一个人都不知道,你就5000买进,5000卖出,你不说,一家人都不知道你在忙乎什么?“文三憨笑说“我们那个破厂想上市,有几个人相信,车间里走也走不进人,……”我说“是啊,是啊,那个电镀车间热是热死,那个灯泡车间,地上都是玻璃碎片,那个……”文三说“它就晋浜有点名气,到了嘉宁,还不如富优单位,骗人的,什么原始股……”文达说“你管你单位

    好不好呢,它上面有集团公司,集团公司上市,它其他公司也许好的不得了呢,你想那么多干嘛?”文三说“不是我想,别人都这么想,上不了市,厂里缺钱用圈钱”文达没等文三说完,就说“你这只傻棺材,你不懂卖给我,你卖给陌生人,你不要,你哥要的”文三点头说“这个对的,这个对的,是我不好,应该做这事和家里人商量……”

    这时,文亚走进屋子,樊娟说“怎么才来,快来吃饭”文亚说“我吃过了”只见文亚头发披着,头发上扎着两根小辫子,衣着端庄,我叫了她“阿姐”文亚看到我,对我点点头,然后说“陆华来了”我“嗯”了一声,有无数话想说出来,却梗在那里说不出来,我再看了看文亚,文亚跟樊娟说了会话,两人就到外面去了。

    就我所知她已经自杀两次了,两次都活过来了,这种频率是不可能真正自杀的,想到这里,我就没理她的事,继续听着文达文三的对话,文达在说“现在原始股买也买不到,被那个收购的人发财了,这些人是想的出来,也要拿钱出来收购你们手里的,也是有魄力,他发财也是正常的”这时秀英说“这个电视连续剧一点都不好看”文洁调侃道“都是情节,电视剧里哭哭笑笑,全是情节。”?     听着听着,心里烦躁,我站起身,对着窗户往外看,文亚和她的两个孩子在外面,樊娟也跟在外面,娘俩说着话,她是不是想开了,我再转头看看文达文三,他们也很正常,并没有特别为文亚担心,家人是最了解整个事态发展和来龙去脉的,家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估计也没有什么事了,那事过去了。我回到原位。

    文洪问起樊英,商品房的事,樊英说“房子拿了,过几天就请人装修,已经跟樊浩打过招呼了,那边工人空了,就出来到我公房里装修,这事樊浩当心着呢”然后几个人说着公房的户型,文达说“客厅里天花板上挂葡萄,一串一串的也蛮好看”樊英说“刚开始好看,将来不好搞卫生”文洁笑说“只要简简单单的”……

    下午我们几个人打牌,打着80分,消磨时间,再也没有见到文亚,我问樊娟“文亚姐去哪里了?”樊娟说“有事,先走了”我喃喃的问“她们一家人都走了?”樊娟说“是啊”之后,樊英和樊娟到楼上商量着文亚的事。

    翌日,竟然下了一场雪,大雪纷飞,我走出去,我有个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昨天,我一直抱着培培,培培是别人的儿子,抱过以后又怎么样呢?肴肴是别人的女儿,昨天和她玩,今日又能怎样呢?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今天我还不是一个人,我的在哪里?属于我的在哪里?

    我一个人开始滚雪球,做雪人,冻的手发凉,没有朋友,没有燃烧的激情,只是为了玩雪人而玩雪人,抬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寒地冻,纯洁而寂静,一尘不染,万籁无声冰雪世界,这就是曹公书里所说的“落的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啊,他把人生和雪景联系在一起,地上淤泥以及肮脏坑洼不平,一场雪就掩盖掉了所有,我又是用手挖鼻屎,又是挖眼屎,还有许多做为人的肮脏行为以及与人交往时的卑贱,如果有人说我好,那也只是一场大雪掩盖了一切,怎么可能在凡人里面有那天上人间的林黛玉,漫天雪轻舞飞扬,飘啊飘,灰蒙了旧时光,在逆光的另一面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绝世而独立的林黛玉,倾城倾国的她只能在唯美的世界里才有吧?人间怎会有林黛玉。内心荒芜,是遗忘了什么?几乎忘了世界上还有林黛玉和宝玉这样的爱,今生今世,有谁来敲我门,诉说着“妹妹,我来看看你”我是陆宁的姐,我又是谁的妹?想着窗台上,可有人来敲我窗,说着“妹妹,我过来找你玩了”宝玉,宝玉,你在哪里?白茫茫一片,看那天河和地平线连成了线,这样一个大地银装素裹,雪压冬枝,冰清玉洁的时刻,一团团,一朵朵、一丛

    丛,花团锦簇,积雪处一片晶 莹,使人怀疑开满了洁白的梨花; 几地枯木,树枝伸展处一片银光,那是上面堆满了净素的白雪,我遗落了我的宝玉,我的爱,猛的又想起那杜撰的一幕,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那个2,3岁的男孩,穿的厚厚的衣服,一个人在玩,没有爱他的人在身边,这么无辜的孩子,这么弱小的生命,爱他的人在他身边该多好,我在他身边该多好,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长大后,什么也没有做,即没有放火杀人,也没有抢劫,就因为出生弱势,成长弱势,就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他的一切都被掠去,什么都没有留下,不觉触目惊心。一柱孤烟从村寨中冉冉升起,一队南归的大雁向天外飞去,空中的大雪交叉飞舞,满天弥漫,朔风阵阵,还有谁在这里凭栏赏雪! 我所住之境为何清绝如此,有谁踏雪而来寻觅我,对我说“妹妹,我来了。”我世界上的另一半在哪里?可曾知道我的存在,如果我这样的人生你知道,是否因为怜惜我而来,就象我怜惜那个19岁的男孩去寻觅他,用我半生的岁月陪伴他,为他顶起一片天。皓色茫茫,神仙狂醉,揉碎白云,相忆之情,言外飘渺,唯空一片白色,宝玉,你在哪里?我的爱在哪里?我遗失了我的宝玉。

    想起《红楼梦》里的一段词“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运败,就会金无彩,时运不济,就会玉不光。运败,金子也没有颜色,时乖,宝玉也会是石头。他哪怕是宝玉,他的一生坎坷,被人欺负,都只能让他成为石头,我运气不好,曾经不言不语很多年,三年级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断断续续,语言组织能力都没有,我就是金子,我就是宝玉,我也被时运葬送掉了,个体生命怎么敌得过一个时势,只有大趋势很好,里面人人才能幸福,大趋势不好,个人的命运只能被趋势玩弄于鼓掌之间,人只能凭运气,一个人天生有本事又能怎样?一个人天生比别人灵巧,又能怎样?天生的能耐还不如现成的好运气。

    曹公很早就看破了这事,多么聪明的人,他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我运气好,我就是金子,我就是宝玉,我异于常人并超越常人,有许多人在经历这种童年打击后,不会象我这样,他们孤僻,甚至遗弃家人,我曾经看过几篇关于这方面的报道,她们磨难时间不长,在家就已经是个异类,被父母发现,关爱着,她们身边只要一个人来关爱我,我都不会到她们那样的地步,而他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姐姐比我这个弟弟强上百倍,女人心细,可以充当养母了,另一个女孩有父母家人,哪怕在日本被同学因为中国人的身份欺负,她回家就不言不语,甚至怪异离家出走,而她的父母很关心她,找到她,为她找老师,找同学谈,为她出头,甚至转学,可她表现的已经太差了,我为她算了时间才几个月时间,与世隔绝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但我过上了几年,都没有她几个月那样失控,而他,他有一个姐姐缅怀他,他身边至少有这样一个姐姐,为什么他不能冲破樊笼,远走他乡,都已经熬到19岁了啊,人生不易,他为什么不来上海呢!哪怕在他乡定居,从零开始,突然想起那句“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曹公对薛宝钗和林黛玉,宝玉都倾入了自己的感情,才有悲金悼玉这四个字吧!我所悲悼的和他所悲悼的概念不一样。他悲悼的是才子佳人,我悲悼的是连人权都没给我们的际遇。

    谁来悲我悼我怜我,知己何在?我一无所有,半生潦倒,异于常人的能耐,却没有常人的运气,今日我又被压抑在那个班级里,姚月的成绩能力,我根本没办法抵抗,就象天生的克星,一接触她,我就泄气,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让我和她在高一狭路相逢,就象宿命挣脱不了,注定了我的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