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质问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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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心终于放心，将全身力气靠在她身上，松懈了心神。
还以为自己还做梦呢，原来真的是她……
真好……
臧幻琴随后赶来，瞧了一眼靠在苏红缠怀中的李长心，收敛神情道：“此地不宜久留，去我狐族领地青丘山。”
李长心救自己一次，她尚未报恩，如今又拖欠苏红缠恩情……
她现在能做到只能为两人寻一庇护所。
苏红缠颔首，现在破天殿是不能回去了。安置好李长心再说，对方太弱了，身体也需要好生调养……
心中辗转，李长心，前世的清灵仙子身为元婴修士，今日居然被两个筑基小辈欺负。
抬头冲臧幻琴道：“引路吧。”
青丘狐族乃是上古九尾仙狐一脉，世世代代守在青丘山。若是族人不能进阶飞升，便是坐化也得死在青丘。
听说青丘一直没有化神修士出现，但却世代生活在洞天福地处，鲜有纷争。
青丘狐族隐逸在青丘山，受到大能前辈残魂保护，方才流传至今。
苏红缠只是听说过此地，却从未去过。
现在臧幻琴既然邀请自己，或许也不会惹上麻烦。
不过这狐狸未免对自己太放心了些，要知道自己可是魔修，正道人人喊杀……
苏红缠轻笑一声，并未多说，紧随臧幻琴脚步。
其处于临海之滨，隐在海雾之间。仙鹤盘舞，虹彩架空。
不过路途未免遥远了些，而且臧幻琴遁速较苏红缠，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又多个拖后腿的李长心。走走停停，磨蹭了好几日，日程又推了几日。
苏红缠不放出紫晶灵狮是因为其体型太大，易招惹正道修士。本也不必害怕，做胆小模样，奈何要考虑到李长心…
她本身受伤又长途跋涉，脸色越发苍白。苏红缠能感觉到对方体重直线下降，仿佛下一刻这个人就成为一缕烟尘，消散世间。
尽管已经如此，她也不说歇息，只是抽空给李长心灌入些许护体灵气。
但她与臧幻琴两人灵气夹杂着魔气，不宜多灌输。
继续保持遁速前行。臧幻琴过几日后，速度与之前比较又慢了许多，还是依靠苏红缠给她灌输灵气，这才险险赶上对方的速度。
李长心脑袋昏昏沉沉，硬撑着一日后就有点受不了。胸口发闷的很，小声喘着粗气。炙热的气息打在苏红缠脖颈上。
“别动！”苏红缠呵斥。
李长心再微微动了下，立马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我们去哪里？”
“青丘。”苏红缠回她。
“真远……”李长心感慨。没有十来天到不了。
捂住胸口，这里闷的慌，总感觉被什么压住，不时泛出恶心感觉。
之前受伤本应该好好修养，再这样奔波劳累，不适症状越发明显。
苏红缠瞧着怀中人模样，一皱眉头，口齿张合，施展法术。让李长心昏睡过去，打横抱起，遁速又快几分。
臧幻琴斜瞥了她，轻呵一声。说：“这个时候宝贝着，之前干什么去了？”
苏红缠冷眼，但是看向李长心眼神多了些温情。
李长心不顾危险，与化神同归于尽，只为救自己。这样对自己好的人前世真的会杀了自己？
虽然她多次针对木灵，但是没有一次是对付自己。甚至还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李长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难不成真如臧幻琴所言，师傅倾心自己？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红缠叹了口气，自己欠对方的恩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用命换取自己的安危，她要如何还。
李长心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有着多人嘈杂声音。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交织一起当真堪比闹市。
李长心口渴的很，但是四肢无力。
吵闹了许久她们当中才有人喊道：“姨，快看，她醒了……”
李长心被吵的烦躁，紧紧皱起眉头。
臧幻琴也快被这一群族内小辈烦死。
之前苏红缠在的时候，她们不敢放肆。对方一被族中长辈叫走，这群小鬼头就立马闹腾起来。
李长心被吵醒了，臧幻琴想了想还是把她们赶走吧。“你们先出去吧，先不要打扰她，先去外面玩。”
她们有些不情愿，青丘常年与世隔绝。鲜少见到人族的小狐妖们一个个把李长心当稀罕玩意打量。
李长心摸索着坐起来，靠着床沿，开口：“我倒不知道狐妖除了美艳出名，还这般的啰嗦……”
臧幻琴被她的话哽了一下，心道我可不啰嗦。
开口：“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在青丘住下你尽管放心。”
“你化人形了？”李长心突然发现不对劲，
声音来源高了，若是狐妖形态的话，臧幻琴的声音是偏低的，除非她站在高处说话。
之前身体不适，没空注意这么多。
臧幻琴说：“嗯，我拿回内丹了。”
“那……”林蝉呢？
李长心踌躇，最后还是没有提出来。
良久，臧幻琴才低低说了一句：“李长心，我好羡慕你……”
“为何？”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臧幻琴苦笑，抹了把眼泪。努力收敛自己情绪。
李长心明了。
“你可想见苏红缠？”臧幻琴转移了话题，冲她说道。
李长心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狐狸变得这么热情了？
看着李长心脸上的疑惑神情，臧幻琴有些尴尬的碰了下鼻尖，吞吐说道：“你喜欢她的事情，我不小心说了……”
李长心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好在及时稳住心神。难怪臧幻琴不对劲，原来来了这一手……
李长心神情沉思，摸了摸眼角，再抿抿嘴角，说道：“臧幻琴，你说我老吗？”
“天天瘫着脸，反正看上去不水灵了。”臧幻琴仔细看了她好几眼，这般说道。
李长心的确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倒也算不得老。但是天天木着一张脸，眉宇之间却始终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年龄阶段的成熟与沧桑。
都说美人都该有一双美目，可惜李长心是个瞎子。
“很狼狈，对吧……”李长心自嘲的笑了一下。不断拿手轻轻抚摸着眼角…
再摸了摸身上衣物，入手还算细腻，但是与前世比，她只能道一句粗糙磨手。
“以往我钟爱寒冰蚕丝的衣物，衣边必绣暗纹。衣摆多半绣着鹤纹，针针细腻，好似活物灵气自来。”
再捋了一丝头发，低头闻了一下。
“熏香味道清淡，久闻心旷神怡。发丝飘散，拿玉簪子别住。尽管后来换了她送的那只木簪……”
现在却凌乱披在脑后，就是好好打理也不过只拿发带绑住……
“我鲜少出去游历，但其他门派长老见面时候少不得恭敬喊一句仙子。而现在，那日我被一娃娃喊做大婶……”
臧幻琴笑不出来，李长心表情太过悲凉。却又固执的讲以前与现在做对比，仿佛一刀刀扒开那伤口撒盐。
“我还能活多久？五十年，二十年，还是十年不到？”李长心手在发抖。“那时候容貌不再，满脸褶子，苟且偷安。”
她已经尝试过百年容貌不变的日子，一朝容颜衰老，天上地下两种心境。
虽然她并不在乎容颜如何，但是衰老却还意味着另外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死亡……
“若是苏红缠真心待你，自然不会在乎这么多！”臧幻琴打断她，低声吼了她一句。
李长心反问：“若是林蝉未死，陪伴你身边，你看着她慢慢衰老死去，你却无可奈何，还会选择如此？”
臧幻琴坚定道：“会！”
李长心不说话，偏过头不理她。臧幻琴她这般想，可曾考虑过林蝉的感受……
见自己不说话，气的臧幻琴骂：“你有什么不心满意足的？你活着，苏红缠也活着。还不够吗？
若是我喜欢的人，管她是妙龄美貌还是耄耋老妪。她待我好一份，我必十倍百倍奉还。若是她此生相诺，我许她生生世世！”
臧幻琴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哀泣，说罢，捂着脸低声抽泣。语不成句：“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不像我，林蝉死了，她独自待在一座孤坟里，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宁愿替林蝉去死，宁可对方忘记了自己，拥有美满的家庭，宠爱她的人。但是苍天却不许。
阴差阳错，她活了下来，而林蝉却暴毙而死。生死有命，当真是生死有命！
一想到这里，臧幻琴心中总有些恍惚。世事无常，像极了一场荒唐而可笑的梦。
“抱歉……”李长心跌跌撞撞的下床，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安慰道。
只是她心中也很无奈，真没想到林蝉死了。最后这内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臧幻琴身上。
可是若是林蝉，恐怕也不会这般想了。
本是无份，强求有缘。
若是林蝉真心喜欢臧幻琴，怕是宁可自己死后，臧幻琴彻底忘记自己。不必在漫长的岁月中苦苦思念与寻找。
苏红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颇为诡异的场景，楞了一下。
李长心感觉到动静，知道是苏红缠来了，松开手起身。
“你来了。”冲苏红缠点头，说。
“嗯。”对方应了一句，将身上斗篷取下，搭在臂弯上。
李长心不知道她听到多少，此刻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心中只求她一句话都没听到……
臧幻琴也起身，红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一转身形遁空离开。
苏红缠目光深沉，死死盯着李长心，良久才吐出一句：“谈一下吧。”
李长心颔首。
虽然是苏红缠先提出谈话，但是李长心先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九华门救我……”
那日九华门磨仙石阶上约定，若有缘再见，必求回答。想想也是，苏红缠之前在自己身上布下禁制。就是两人相隔遥远，禁制微弱感应。但是只要苏红缠感应到一丝，迟早会找到自己。
她不是傻子，那日明明知道九死一生，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来了。
当知道是苏红缠来的那一刻，心中喜悦之情满满的，仿佛要溢出。
李长心摸索了凳子，扶着慢慢坐下。青骨伞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什么都有点不习惯。
而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的李长心，心中有些心烦意燥。
微微扬起头，冲苏红缠说：“木灵身上的符咒，不是同身符……是一种可以让她替我承担些许痛处的小符。”
“你骗我！”苏红缠声音有些低沉。
“但你信了……”李长心轻声回答。
木灵都不信，毕竟这种符咒太过逆天了。但是对方却信了。如此轻易的就对自己的话还真是深信不疑啊……
苏红缠撇开头，不敢直视李长心。
对方虽然神情变化不大，但是不住上扬的嘴角展现了她的好心情。
呛声道：“我只是为了木灵。”
李长心嗓子疼，桌上有水，于是趁着对方说话的时候给倒了两杯水，递给苏红缠一杯。
轻轻抿了口，润了润喉咙：“你已经拿到金刚罩了，对吧。在你这里，还是给了木灵？”
“我已经给了她……”苏红缠撒了个谎。
李长心脸上僵住，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苏红缠真的还对木灵有情的话……
岂不是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就像小丑一般可笑。
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会怎么想，龌蹉，可笑，今日难不成是特地来看自己的笑话。
若真是如此，今日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将杯子中的水一口抿下，口中泛出一阵阵苦涩，说：“你走吧……”
苏红缠不走却也不再说话，看着李长心，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臧幻琴说你喜欢我？”
“你难不成还信她的鬼话？”李长心将手放在桌上。
尽量控制自己情绪，指甲抠着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所以我来问你……”
李长心轻呵一声，不自在道：“那么……你希望我的选择是什么？”
苏红缠拔高了声音：“我在问你！”
“你是如何，我便是怎样……”
苏红缠快被李长心气疯了，当真是怎样都撬不开对方的嘴。说话绕来绕去，总要从自己这边问话。
当真气人！
苏红缠问：“磨仙石阶上，为何要救我？”
李长心道：”那你为何要来九华门？要上那磨仙石阶？”
李长心说完便低头，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苏红缠炽热的目光。照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苏红缠拍案起身，低吼：“为何要处处针对木灵？前世她没害你，就算作恶也害不到你身上。此世伤你最多最深的是我。
你若是厌恶魔修或者妖修而开杀戮的话，我便告诉你，今生今世死在我手下的人不尽其数。
我炼化他们神魂，让其再不如轮回之道。我心中没有道，只有随心所欲，我想要得到的，必定只属于我一人，他人若想染指，宁可惹天下大怒，也要让其悔不当初！
你看到这样的徒弟，为何不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
苏红缠拽过她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李长心，告诉我！你究竟要什么？
你以为我为何要得那金刚罩？我顾及前世恩情留你性命。可你却不知好歹，三番五次惹我生气。
我已入魔道，心性大变，若非我次次最后硬忍住，你以为自己还可坐在这里？
而你却骗我说什么同身符，一个是木灵，我前世心仪之人，一个是你，对我有恩的师傅。你叫我如何选？”
李长心感受这肌肤传来的温热，还有那颗跳动的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对方越逼问，越靠近，温热气息拍打在自己耳边，脖颈上。轻轻撩拨着自己心弦。
苏红缠说的什么，李长心已经分不清楚了。
只觉得对方声音带着蛊惑性，不断的拉扯着她脆弱的神经。
“说吧，你到底为了什么？”苏红缠呵气如兰，按住对方的肩，不容李长心反抗。轻轻碰了下李长心脸颊，嘴角带笑。
施展魅惑之术，她太想知道答案了……
李长心终于放心，将全身力气靠在她身上，松懈了心神。
还以为自己还做梦呢，原来真的是她……
真好……
臧幻琴随后赶来，瞧了一眼靠在苏红缠怀中的李长心，收敛神情道：“此地不宜久留，去我狐族领地青丘山。”
李长心救自己一次，她尚未报恩，如今又拖欠苏红缠恩情……
她现在能做到只能为两人寻一庇护所。
苏红缠颔首，现在破天殿是不能回去了。安置好李长心再说，对方太弱了，身体也需要好生调养……
心中辗转，李长心，前世的清灵仙子身为元婴修士，今日居然被两个筑基小辈欺负。
抬头冲臧幻琴道：“引路吧。”
青丘狐族乃是上古九尾仙狐一脉，世世代代守在青丘山。若是族人不能进阶飞升，便是坐化也得死在青丘。
听说青丘一直没有化神修士出现，但却世代生活在洞天福地处，鲜有纷争。
青丘狐族隐逸在青丘山，受到大能前辈残魂保护，方才流传至今。
苏红缠只是听说过此地，却从未去过。
现在臧幻琴既然邀请自己，或许也不会惹上麻烦。
不过这狐狸未免对自己太放心了些，要知道自己可是魔修，正道人人喊杀……
苏红缠轻笑一声，并未多说，紧随臧幻琴脚步。
其处于临海之滨，隐在海雾之间。仙鹤盘舞，虹彩架空。
不过路途未免遥远了些，而且臧幻琴遁速较苏红缠，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又多个拖后腿的李长心。走走停停，磨蹭了好几日，日程又推了几日。
苏红缠不放出紫晶灵狮是因为其体型太大，易招惹正道修士。本也不必害怕，做胆小模样，奈何要考虑到李长心…
她本身受伤又长途跋涉，脸色越发苍白。苏红缠能感觉到对方体重直线下降，仿佛下一刻这个人就成为一缕烟尘，消散世间。
尽管已经如此，她也不说歇息，只是抽空给李长心灌入些许护体灵气。
但她与臧幻琴两人灵气夹杂着魔气，不宜多灌输。
继续保持遁速前行。臧幻琴过几日后，速度与之前比较又慢了许多，还是依靠苏红缠给她灌输灵气，这才险险赶上对方的速度。
李长心脑袋昏昏沉沉，硬撑着一日后就有点受不了。胸口发闷的很，小声喘着粗气。炙热的气息打在苏红缠脖颈上。
“别动！”苏红缠呵斥。
李长心再微微动了下，立马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我们去哪里？”
“青丘。”苏红缠回她。
“真远……”李长心感慨。没有十来天到不了。
捂住胸口，这里闷的慌，总感觉被什么压住，不时泛出恶心感觉。
之前受伤本应该好好修养，再这样奔波劳累，不适症状越发明显。
苏红缠瞧着怀中人模样，一皱眉头，口齿张合，施展法术。让李长心昏睡过去，打横抱起，遁速又快几分。
臧幻琴斜瞥了她，轻呵一声。说：“这个时候宝贝着，之前干什么去了？”
苏红缠冷眼，但是看向李长心眼神多了些温情。
李长心不顾危险，与化神同归于尽，只为救自己。这样对自己好的人前世真的会杀了自己？
虽然她多次针对木灵，但是没有一次是对付自己。甚至还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李长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难不成真如臧幻琴所言，师傅倾心自己？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红缠叹了口气，自己欠对方的恩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用命换取自己的安危，她要如何还。
李长心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有着多人嘈杂声音。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交织一起当真堪比闹市。
李长心口渴的很，但是四肢无力。
吵闹了许久她们当中才有人喊道：“姨，快看，她醒了……”
李长心被吵的烦躁，紧紧皱起眉头。
臧幻琴也快被这一群族内小辈烦死。
之前苏红缠在的时候，她们不敢放肆。对方一被族中长辈叫走，这群小鬼头就立马闹腾起来。
李长心被吵醒了，臧幻琴想了想还是把她们赶走吧。“你们先出去吧，先不要打扰她，先去外面玩。”
她们有些不情愿，青丘常年与世隔绝。鲜少见到人族的小狐妖们一个个把李长心当稀罕玩意打量。
李长心摸索着坐起来，靠着床沿，开口：“我倒不知道狐妖除了美艳出名，还这般的啰嗦……”
臧幻琴被她的话哽了一下，心道我可不啰嗦。
开口：“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在青丘住下你尽管放心。”
“你化人形了？”李长心突然发现不对劲，
声音来源高了，若是狐妖形态的话，臧幻琴的声音是偏低的，除非她站在高处说话。
之前身体不适，没空注意这么多。
臧幻琴说：“嗯，我拿回内丹了。”
“那……”林蝉呢？
李长心踌躇，最后还是没有提出来。
良久，臧幻琴才低低说了一句：“李长心，我好羡慕你……”
“为何？”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臧幻琴苦笑，抹了把眼泪。努力收敛自己情绪。
李长心明了。
“你可想见苏红缠？”臧幻琴转移了话题，冲她说道。
李长心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狐狸变得这么热情了？
看着李长心脸上的疑惑神情，臧幻琴有些尴尬的碰了下鼻尖，吞吐说道：“你喜欢她的事情，我不小心说了……”
李长心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好在及时稳住心神。难怪臧幻琴不对劲，原来来了这一手……
李长心神情沉思，摸了摸眼角，再抿抿嘴角，说道：“臧幻琴，你说我老吗？”
“天天瘫着脸，反正看上去不水灵了。”臧幻琴仔细看了她好几眼，这般说道。
李长心的确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倒也算不得老。但是天天木着一张脸，眉宇之间却始终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年龄阶段的成熟与沧桑。
都说美人都该有一双美目，可惜李长心是个瞎子。
“很狼狈，对吧……”李长心自嘲的笑了一下。不断拿手轻轻抚摸着眼角…
再摸了摸身上衣物，入手还算细腻，但是与前世比，她只能道一句粗糙磨手。
“以往我钟爱寒冰蚕丝的衣物，衣边必绣暗纹。衣摆多半绣着鹤纹，针针细腻，好似活物灵气自来。”
再捋了一丝头发，低头闻了一下。
“熏香味道清淡，久闻心旷神怡。发丝飘散，拿玉簪子别住。尽管后来换了她送的那只木簪……”
现在却凌乱披在脑后，就是好好打理也不过只拿发带绑住……
“我鲜少出去游历，但其他门派长老见面时候少不得恭敬喊一句仙子。而现在，那日我被一娃娃喊做大婶……”
臧幻琴笑不出来，李长心表情太过悲凉。却又固执的讲以前与现在做对比，仿佛一刀刀扒开那伤口撒盐。
“我还能活多久？五十年，二十年，还是十年不到？”李长心手在发抖。“那时候容貌不再，满脸褶子，苟且偷安。”
她已经尝试过百年容貌不变的日子，一朝容颜衰老，天上地下两种心境。
虽然她并不在乎容颜如何，但是衰老却还意味着另外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死亡……
“若是苏红缠真心待你，自然不会在乎这么多！”臧幻琴打断她，低声吼了她一句。
李长心反问：“若是林蝉未死，陪伴你身边，你看着她慢慢衰老死去，你却无可奈何，还会选择如此？”
臧幻琴坚定道：“会！”
李长心不说话，偏过头不理她。臧幻琴她这般想，可曾考虑过林蝉的感受……
见自己不说话，气的臧幻琴骂：“你有什么不心满意足的？你活着，苏红缠也活着。还不够吗？
若是我喜欢的人，管她是妙龄美貌还是耄耋老妪。她待我好一份，我必十倍百倍奉还。若是她此生相诺，我许她生生世世！”
臧幻琴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哀泣，说罢，捂着脸低声抽泣。语不成句：“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不像我，林蝉死了，她独自待在一座孤坟里，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宁愿替林蝉去死，宁可对方忘记了自己，拥有美满的家庭，宠爱她的人。但是苍天却不许。
阴差阳错，她活了下来，而林蝉却暴毙而死。生死有命，当真是生死有命！
一想到这里，臧幻琴心中总有些恍惚。世事无常，像极了一场荒唐而可笑的梦。
“抱歉……”李长心跌跌撞撞的下床，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安慰道。
只是她心中也很无奈，真没想到林蝉死了。最后这内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臧幻琴身上。
可是若是林蝉，恐怕也不会这般想了。
本是无份，强求有缘。
若是林蝉真心喜欢臧幻琴，怕是宁可自己死后，臧幻琴彻底忘记自己。不必在漫长的岁月中苦苦思念与寻找。
苏红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颇为诡异的场景，楞了一下。
李长心感觉到动静，知道是苏红缠来了，松开手起身。
“你来了。”冲苏红缠点头，说。
“嗯。”对方应了一句，将身上斗篷取下，搭在臂弯上。
李长心不知道她听到多少，此刻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心中只求她一句话都没听到……
臧幻琴也起身，红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一转身形遁空离开。
苏红缠目光深沉，死死盯着李长心，良久才吐出一句：“谈一下吧。”
李长心颔首。
虽然是苏红缠先提出谈话，但是李长心先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九华门救我……”
那日九华门磨仙石阶上约定，若有缘再见，必求回答。想想也是，苏红缠之前在自己身上布下禁制。就是两人相隔遥远，禁制微弱感应。但是只要苏红缠感应到一丝，迟早会找到自己。
她不是傻子，那日明明知道九死一生，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来了。
当知道是苏红缠来的那一刻，心中喜悦之情满满的，仿佛要溢出。
李长心摸索了凳子，扶着慢慢坐下。青骨伞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什么都有点不习惯。
而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的李长心，心中有些心烦意燥。
微微扬起头，冲苏红缠说：“木灵身上的符咒，不是同身符……是一种可以让她替我承担些许痛处的小符。”
“你骗我！”苏红缠声音有些低沉。
“但你信了……”李长心轻声回答。
木灵都不信，毕竟这种符咒太过逆天了。但是对方却信了。如此轻易的就对自己的话还真是深信不疑啊……
苏红缠撇开头，不敢直视李长心。
对方虽然神情变化不大，但是不住上扬的嘴角展现了她的好心情。
呛声道：“我只是为了木灵。”
李长心嗓子疼，桌上有水，于是趁着对方说话的时候给倒了两杯水，递给苏红缠一杯。
轻轻抿了口，润了润喉咙：“你已经拿到金刚罩了，对吧。在你这里，还是给了木灵？”
“我已经给了她……”苏红缠撒了个谎。
李长心脸上僵住，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苏红缠真的还对木灵有情的话……
岂不是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就像小丑一般可笑。
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会怎么想，龌蹉，可笑，今日难不成是特地来看自己的笑话。
若真是如此，今日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将杯子中的水一口抿下，口中泛出一阵阵苦涩，说：“你走吧……”
苏红缠不走却也不再说话，看着李长心，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臧幻琴说你喜欢我？”
“你难不成还信她的鬼话？”李长心将手放在桌上。
尽量控制自己情绪，指甲抠着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所以我来问你……”
李长心轻呵一声，不自在道：“那么……你希望我的选择是什么？”
苏红缠拔高了声音：“我在问你！”
“你是如何，我便是怎样……”
苏红缠快被李长心气疯了，当真是怎样都撬不开对方的嘴。说话绕来绕去，总要从自己这边问话。
当真气人！
苏红缠问：“磨仙石阶上，为何要救我？”
李长心道：”那你为何要来九华门？要上那磨仙石阶？”
李长心说完便低头，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苏红缠炽热的目光。照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苏红缠拍案起身，低吼：“为何要处处针对木灵？前世她没害你，就算作恶也害不到你身上。此世伤你最多最深的是我。
你若是厌恶魔修或者妖修而开杀戮的话，我便告诉你，今生今世死在我手下的人不尽其数。
我炼化他们神魂，让其再不如轮回之道。我心中没有道，只有随心所欲，我想要得到的，必定只属于我一人，他人若想染指，宁可惹天下大怒，也要让其悔不当初！
你看到这样的徒弟，为何不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
苏红缠拽过她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李长心，告诉我！你究竟要什么？
你以为我为何要得那金刚罩？我顾及前世恩情留你性命。可你却不知好歹，三番五次惹我生气。
我已入魔道，心性大变，若非我次次最后硬忍住，你以为自己还可坐在这里？
而你却骗我说什么同身符，一个是木灵，我前世心仪之人，一个是你，对我有恩的师傅。你叫我如何选？”
李长心感受这肌肤传来的温热，还有那颗跳动的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对方越逼问，越靠近，温热气息拍打在自己耳边，脖颈上。轻轻撩拨着自己心弦。
苏红缠说的什么，李长心已经分不清楚了。
只觉得对方声音带着蛊惑性，不断的拉扯着她脆弱的神经。
“说吧，你到底为了什么？”苏红缠呵气如兰，按住对方的肩，不容李长心反抗。轻轻碰了下李长心脸颊，嘴角带笑。
施展魅惑之术，她太想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