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02章 独上危楼凭曲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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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终是渐渐隐去，消散无踪，直叫那悼灵身影不禁往前急追，却终只似在原地踏步一般，不可追及，心中悲切——
“二嫂嫂，二嫂嫂……你还没有告诉我，‘哈唧嘛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是青鸟在呼唤霖儿，那么，这句话，他用这句话究竟想要告诉霖儿什么……”
然而，他又如何能从那白茫茫一片无垠的世界里得到所谓的“答复”呢？而弥月，究竟又为何只出现了如此短暂的片刻呢？
◇
“喂——”那是一道清晰的巴掌印，结实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叫他只一阵火辣辣的疼。然而，那个依旧似置身于梦幻之中的人却只依旧躺在床榻之上，隐隐哀声——
“二嫂嫂……二嫂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的话……”
“喂！”身边那个忧心忡忡的人终是焦躁地一声呐喊，不顾一切了：“霖儿出事了！”
“霖儿……霖儿！”仅只一瞬，那床榻上似疯言疯语的人便回过神来，只一个激灵坐将起身，神色迷茫——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悼灵他终于苏醒了过来。而在他身边，却是坐着一个面色焦虑神情慌乱的人影，是天葬。虽然还是不能活用法力，但最起码，他的身体也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我怎么了？”不禁地，悼灵终是虚弱地揉了揉额头，猛地却是再摇了摇，却依然头大如斗，疼痛欲裂。“好疼啊！咳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抵，你是病了吧。”天葬终是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你方才一直胡话，说的还是那么关键的句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请祭师来看你，才会一直拍打着你的脸，给你敷了半天热毛巾。怎么样，还是很不舒服吗？”祭师，便是这傲来国里的大夫，或称巫祭。
“我，到底怎么了？”脑袋里，竟似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一般的感觉！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我明明，我明明刚才……难道，当真只是入梦了么？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天葬却是一脸怒意地抬高了声音，似有责备，“日上三竿，才睡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居然开始说起胡话来了！等了一会，居然还开始面红耳赤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头涨得通红，滚烫滚烫，手脚但却冰凉。我一个人在这，又不方便走开。再加上你一直都还喊着你二嫂嫂的名字，时不时还跳出来‘霖儿’、‘青鸟’什么的字眼，害得我又不好去叫那酒栈小厮来帮我看着你，也不知道哪位祭师才能看你这个毛病，所以才会耽误至此了。不过，现在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可以帮你去请……”
“霖儿！”天葬焦急的话语终是被悼灵只一轻轻拂袖便给打断了，而他的脸色却也甚为难看，“刚才，是你说霖儿她出事了吗？她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在哪里？她……”
“你别担心她了。”天葬终是尴尬地顿了一声，随即便明白了悼灵突然有此一问的缘由：大抵，是自己方才病急乱投医胡乱说的一句吓到他了吧！“霖儿她没事。她现在应该在昨天晚上那个救了她的人的家里吧。你不是说，他们是她的二姐姐什么的吗？那他们应该不会加害于她吧？”
“对哦。”悼灵终是顿了一下，身体瘫软了下去，“二姐姐——我差点都忘了。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呢！呵呵，我倒是太高看自己了呀！”
“你这又是在说哪门子的胡话了！”天葬却是猛然一顿，又再只在他的额头上了探了探手，随即便是高声一呼，吓得不清：“天呐！这么烫！我得马上去帮你找祭师了。你可别乱动——这里也没个人能在这里帮我看护着你。你可千万不能自己出什么岔子啊！”
天葬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却是兀自自语着退出房门，继而却是摇头叹息，神色茫然。“怎么才短短一个时辰，他就病成这样了呢？到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而我，又该不该去帮他找回霖儿来呢？”
◇
明昭，是女国主请来的御用铸剑师——虽然这个御用铸剑师经常帮着傲来国的国民们修补农具或者家用铁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这里没有威望和财富。相反，他的打铁铺，一并那打铁铺后边的院子却都是傲来国中数一数二的豪宅大户！而此刻，就在那样的深深宅院的后花园满院满院的秋菊芬芳之中，却自有两方轻然秀美的女子互相并肩，对自心语，相谈甚欢——
“二姐姐。这许多年不见，你的身子骨，怎么还是没太见好呢？”一边帮那二师姐按摩着双腿，一边怅然说话之间，霖儿眉宇之上却已然染上了一层霜华，有所悲声。
“傻妹妹！”眼见身
前女子如此情伤，缱绻终是轻然心叹了一声，随即便只微微地捋了捋霖儿额前的齐眉刘海，一边却是轻声叹息，似很无奈：“这身子骨呀，就是生得太轻贱了！想当初，姐姐就是在幽冥里太闲了，才至于在离开酆都时，被那些可恨的蜀山道士给重伤了。”
“蜀山道士？”霖儿不免一怔，“他们，不是天底下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么？姐姐常与我这般说的呀！他们，好端端地，又怎么会伤及二姐姐你呢？”她口中所言之“姐姐”碧水儿，如今却已然置身于那魔界幻暝宫中去了。
不免地，缱绻终是有些哀伤地垂下了头，哀叹一声：“往事已矣。姐姐也不太想多说那般的往日心伤故事。总之，你姐姐说的话，你都可以尽数相信。但，一旦路上碰到有人要伤你，杀你，或者是要伤你、杀你身边的朋友时，切记：千万，不要指望他们能跟你讲什么道义，对你手下留情，明白吗！”
“师姐……”如此，那海蓝的女子终是哀声一叹，略带惆怅地看了看姐姐面上那轻然的颓色，止不住却是心下一酸，泛起泪来：师姐，当真是受苦了呢！本来，还以为她是随二姐夫离开幽冥过上了幸福的好日子了呢。却哪想，竟是遭逢此等大劫，竟是叫她的性子都变了些许，变得竟是这般地不再愿意相信他人了么？！“师姐——若是你一直都留在幽冥，是不是就不必受如今这般的苦痛折磨了呢？还有，你的腿……”
“嘘！”缱绻终是忍不住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柔声苦笑，“别太大声了。明昭，他还不知道我的腿再也不能好了呢！”如此低语一声，但却终究勾起了她那往昔里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不免地，眼泪却是怆然地翻腾上来，低落胸前，湿成一朵娇媚的绿牡丹[注1]，竟是叫那身边的菊花台都只不禁黯然低头，有所不如。“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又要去以身犯险，要去蜀山找那帮道士的麻烦了吧！”
“师姐……”眼见于此，那海蓝的女子终是幽幽自责而起，“都是妹妹不好，胡乱说话，惹得姐姐神伤了。对不起……”
“你呀！”缱绻却是轻刮了一下霖儿的鼻梁，悠然一笑，微然道，“就是太喜欢说‘对不起’，说‘抱歉’了！澜儿——”缱绻终是郑重地顿了一下身形，撵清了眼里的泪痕，随即便只声音肃然道：“从今天起，你就要学会好好地照顾自己了。记住：自私，并不一定会是错误。有时候，它会成为你救命的药材！所以，该自私的时候，一定要自私。哪怕你会得罪很多人，都绝对要学会自私，明白吗！”
“师姐……”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二师姐的言语，但是，一念及方才二姐姐那般垂泪的神伤，霖儿就只微微颔首，相作示意，“澜儿记住了。多谢姐姐教诲。”
然后，她却是欣然一笑，似有羡慕，柔声浅语：“说起来，二姐姐过得还真幸福呢！二姐夫对你真好。满院满院的各色菊花，还有那桃树——虽然如今已经枯黄得不见落叶了，但是来年，就一定会有枝头满满的桃花和仙桃了呢！”
“是啊。明昭，他是个好人呢！”说话之间，那女子的模样却似乎颇有些走神。但，一瞬之后，她便只微微一笑，柔声轻叹，“去前面吧。明昭他在那里等你，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与你听呢。快去吧——”
“说与我听？”不免地，霖儿终是轻然一怔，颇感意外。但随即，她便只悠然起身拜别，也不多作疑问便只缓缓前去。
然，就在那道幽亮的海蓝色款款没入前厅之际，那缱绻女子却终是面染忧愁，霜华满面：“霖儿——说到底，你也要开始你漫长的旅途了呢！也不知道，那个人，他有没有来这里见到你呢？还有，昨日夜里的那个人，他会是你要找寻的那个人么？”
——然而，缱绻却终是不太知道那青鸟和霖儿之间的故事的。
末了，心绪但只幽幽，这浑身金莲锦衣的女子却终是柔声一叹，神色凄然，既为了自己，亦为了明昭：“这双腿，这双再也好不了了的腿——明昭，若是你知道了，你当真，为我去拼命，去报仇雪恨吗？”
心绪哀伤，女子却终是缓缓摇头，不敢相信：明昭，那样一个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人，他当真，也会有血性的时刻吗？而他，又可否会为了自己而血性一次呢？
◇
“二姐夫？你找我？”信步进入前厅，霖儿但只徐徐上前，轻缓行礼，一边却是坐在了厅中右侧无声静坐着的明昭身边：看他出神的模样，似乎也有些难受、神伤呢？
“难道！”霖儿只不禁心下一紧，“是姐姐和我刚才的谈话被他给听见了？”
心下一阵暗暗自责，那女子却终只诧异地看见那道白衣翩翩的男子款款起身，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地跪拜在其身前，一声清唱：“唉嘶嘚呜——”
“你——”心下一急，听明白那一句的霖儿只不禁慌乱地站起身来，神色焦作，竟然连那张身后的木椅都似要掀翻了一般：他，他用的，竟然是空山语！而这句空山语的意思，就是“拜见主子”！可是，是什么时候，我是在什么时候泄漏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二姐姐会知道我的身份吗？不可能呀！我的身份，就只有师傅和姐姐知道呀！还有，他是谁？“拜见主子”？拜见什么主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呀！
“抱歉。”明昭终是缓缓言起，却还是依然跪拜在她的身前，“明昭护驾不周，害主子昨晚受惊——还请主子责罚！”
“你？”霖儿终是眉头蹙起，心底惴惴不安，诚惶诚恐，幽然问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叫明昭。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作‘主子’？我们，好像不认识的吧？”末了，那女子终是苍白地干笑了几声，自己都不禁有些惊恐地停顿了声音。
“怎么？”明昭却是微微皱眉，轻然抬头低语，“缱绻没跟您说吗？”
“说什么？”霖儿却是更加疑惑起来。
“说……”明昭终是僵硬地顿了一下，似有所责备，“自然是说您的事情，您的身份，还有您与我男主子的事情啊。缱绻她搞什么？我明明吩咐她要和您说清楚的——”
“对不起——”霖儿终是犹疑地说了出来，直叫那道身影却是猛地垂头拜下，惊惶声声：“小人不敢。小人罪该万死——”
“你在说什么呀！”霖儿终是有些不明白地恨了一声，“什么小人，主子的？你给我说清楚啊！还有，二姐姐，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是谁告诉你们关于我的身份的？是我大师姐吗？”索性地，这女子也忍不住了，不禁直言问起。
“是。”明昭但只胆颤回答，一边却是趴在地上轻声相诉，“大师姐告诉我们，说公主殿下会于前几日到来，叫小人相请迎接，尽心保护。没想到，就在小人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却还是让主子您受到了惊吓。小人当真是罪该……”
“等一下！”霖儿不禁有些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抢声打断了他，“你是说，是我大师姐告诉了你们，我的身份，还有我的……”不由得，霖儿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却似沉到了谷底：“你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刚才还……”是的，方才她面对缱绻的时候，用的自称却是“澜儿”，一直以来用在幽冥里的那个化名！而这，叫她又如何承受得住？自己这不是明摆着欺骗了师姐吗？那师姐，知道了自己在欺骗她的师姐又会怎样揣度自己呢？
如此一阵忖思，那女子终是不顾及什么的了，却是径直跑到后堂的花园里去，一边却是冲着那神态悠然的女子一记高声急促，直将那前厅的明昭抛于脑后：“师姐！师姐——对不起，我方才……我方才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因为……”
“说什么呢！”缱绻终是悠然一笑，不以为意，只轻缓地在那海蓝女子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我知道。但，没关系呀！我知道你就是公主，就是明昭一直都想要守护的公主殿下！但，公主您为了守护自己，所以才不得已欺骗的我们，不是吗？”
“可是……”一向看中姐妹亲情的霖儿，又如何能被她如此简短的几句就劝说得了呢？
“没关系了。明昭，他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呢！回去吧——”
“可是……”末了，那海蓝的女子终是忍不住哀声叹了一口，方才无力地应承了一声，“好吧。我这就回去——”她但只徐徐转身，再度朝着那前厅缓步过来，却终是步履沉重，呼吸急促：我就是个骗子，我就是个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有谁，能听见她那心底幽幽地霜华落定之音？
然而，那留守在前厅里听得至此的明昭却终是免不得一怔，心下狐疑：“她……怎么会，这么容易感情用事呢？她，真的会是我一直等候着想要去护卫的峯岚殿下身侧的那位翎飞公主么？还是说，连我，也只是被人利用了么？”
◇
[注1]
【绿牡丹】:枝条绿色粗壮，叶形不规则深裂。花绿色、平瓣，多轮不露心，属芍药花型。花开时，外部花瓣浅绿，中部花瓣翠绿向上卷曲。心瓣浓绿正抱，整个花冠严谨、呈扁球状。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日晒后绿中透黄，光彩夺目，花径达17cm，花期长达35天。其脚芽萌发较少、初期生长较慢、扦插成活率低，是不可多得的绿色菊花代表品种。名取“绿牡丹”，花是芍药型，让人们赏菊忆名，可以回想牡丹、芍药的娇艳容姿。牡丹、芍药自古称为花王、花相，有花中二绝的美誉。
声音，终是渐渐隐去，消散无踪，直叫那悼灵身影不禁往前急追，却终只似在原地踏步一般，不可追及，心中悲切——
“二嫂嫂，二嫂嫂……你还没有告诉我，‘哈唧嘛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是青鸟在呼唤霖儿，那么，这句话，他用这句话究竟想要告诉霖儿什么……”
然而，他又如何能从那白茫茫一片无垠的世界里得到所谓的“答复”呢？而弥月，究竟又为何只出现了如此短暂的片刻呢？
◇
“喂——”那是一道清晰的巴掌印，结实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叫他只一阵火辣辣的疼。然而，那个依旧似置身于梦幻之中的人却只依旧躺在床榻之上，隐隐哀声——
“二嫂嫂……二嫂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的话……”
“喂！”身边那个忧心忡忡的人终是焦躁地一声呐喊，不顾一切了：“霖儿出事了！”
“霖儿……霖儿！”仅只一瞬，那床榻上似疯言疯语的人便回过神来，只一个激灵坐将起身，神色迷茫——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悼灵他终于苏醒了过来。而在他身边，却是坐着一个面色焦虑神情慌乱的人影，是天葬。虽然还是不能活用法力，但最起码，他的身体也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我怎么了？”不禁地，悼灵终是虚弱地揉了揉额头，猛地却是再摇了摇，却依然头大如斗，疼痛欲裂。“好疼啊！咳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抵，你是病了吧。”天葬终是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你方才一直胡话，说的还是那么关键的句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请祭师来看你，才会一直拍打着你的脸，给你敷了半天热毛巾。怎么样，还是很不舒服吗？”祭师，便是这傲来国里的大夫，或称巫祭。
“我，到底怎么了？”脑袋里，竟似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一般的感觉！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我明明，我明明刚才……难道，当真只是入梦了么？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天葬却是一脸怒意地抬高了声音，似有责备，“日上三竿，才睡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居然开始说起胡话来了！等了一会，居然还开始面红耳赤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头涨得通红，滚烫滚烫，手脚但却冰凉。我一个人在这，又不方便走开。再加上你一直都还喊着你二嫂嫂的名字，时不时还跳出来‘霖儿’、‘青鸟’什么的字眼，害得我又不好去叫那酒栈小厮来帮我看着你，也不知道哪位祭师才能看你这个毛病，所以才会耽误至此了。不过，现在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可以帮你去请……”
“霖儿！”天葬焦急的话语终是被悼灵只一轻轻拂袖便给打断了，而他的脸色却也甚为难看，“刚才，是你说霖儿她出事了吗？她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在哪里？她……”
“你别担心她了。”天葬终是尴尬地顿了一声，随即便明白了悼灵突然有此一问的缘由：大抵，是自己方才病急乱投医胡乱说的一句吓到他了吧！“霖儿她没事。她现在应该在昨天晚上那个救了她的人的家里吧。你不是说，他们是她的二姐姐什么的吗？那他们应该不会加害于她吧？”
“对哦。”悼灵终是顿了一下，身体瘫软了下去，“二姐姐——我差点都忘了。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呢！呵呵，我倒是太高看自己了呀！”
“你这又是在说哪门子的胡话了！”天葬却是猛然一顿，又再只在他的额头上了探了探手，随即便是高声一呼，吓得不清：“天呐！这么烫！我得马上去帮你找祭师了。你可别乱动——这里也没个人能在这里帮我看护着你。你可千万不能自己出什么岔子啊！”
天葬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却是兀自自语着退出房门，继而却是摇头叹息，神色茫然。“怎么才短短一个时辰，他就病成这样了呢？到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而我，又该不该去帮他找回霖儿来呢？”
◇
明昭，是女国主请来的御用铸剑师——虽然这个御用铸剑师经常帮着傲来国的国民们修补农具或者家用铁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这里没有威望和财富。相反，他的打铁铺，一并那打铁铺后边的院子却都是傲来国中数一数二的豪宅大户！而此刻，就在那样的深深宅院的后花园满院满院的秋菊芬芳之中，却自有两方轻然秀美的女子互相并肩，对自心语，相谈甚欢——
“二姐姐。这许多年不见，你的身子骨，怎么还是没太见好呢？”一边帮那二师姐按摩着双腿，一边怅然说话之间，霖儿眉宇之上却已然染上了一层霜华，有所悲声。
“傻妹妹！”眼见身
前女子如此情伤，缱绻终是轻然心叹了一声，随即便只微微地捋了捋霖儿额前的齐眉刘海，一边却是轻声叹息，似很无奈：“这身子骨呀，就是生得太轻贱了！想当初，姐姐就是在幽冥里太闲了，才至于在离开酆都时，被那些可恨的蜀山道士给重伤了。”
“蜀山道士？”霖儿不免一怔，“他们，不是天底下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么？姐姐常与我这般说的呀！他们，好端端地，又怎么会伤及二姐姐你呢？”她口中所言之“姐姐”碧水儿，如今却已然置身于那魔界幻暝宫中去了。
不免地，缱绻终是有些哀伤地垂下了头，哀叹一声：“往事已矣。姐姐也不太想多说那般的往日心伤故事。总之，你姐姐说的话，你都可以尽数相信。但，一旦路上碰到有人要伤你，杀你，或者是要伤你、杀你身边的朋友时，切记：千万，不要指望他们能跟你讲什么道义，对你手下留情，明白吗！”
“师姐……”如此，那海蓝的女子终是哀声一叹，略带惆怅地看了看姐姐面上那轻然的颓色，止不住却是心下一酸，泛起泪来：师姐，当真是受苦了呢！本来，还以为她是随二姐夫离开幽冥过上了幸福的好日子了呢。却哪想，竟是遭逢此等大劫，竟是叫她的性子都变了些许，变得竟是这般地不再愿意相信他人了么？！“师姐——若是你一直都留在幽冥，是不是就不必受如今这般的苦痛折磨了呢？还有，你的腿……”
“嘘！”缱绻终是忍不住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柔声苦笑，“别太大声了。明昭，他还不知道我的腿再也不能好了呢！”如此低语一声，但却终究勾起了她那往昔里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不免地，眼泪却是怆然地翻腾上来，低落胸前，湿成一朵娇媚的绿牡丹[注1]，竟是叫那身边的菊花台都只不禁黯然低头，有所不如。“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又要去以身犯险，要去蜀山找那帮道士的麻烦了吧！”
“师姐……”眼见于此，那海蓝的女子终是幽幽自责而起，“都是妹妹不好，胡乱说话，惹得姐姐神伤了。对不起……”
“你呀！”缱绻却是轻刮了一下霖儿的鼻梁，悠然一笑，微然道，“就是太喜欢说‘对不起’，说‘抱歉’了！澜儿——”缱绻终是郑重地顿了一下身形，撵清了眼里的泪痕，随即便只声音肃然道：“从今天起，你就要学会好好地照顾自己了。记住：自私，并不一定会是错误。有时候，它会成为你救命的药材！所以，该自私的时候，一定要自私。哪怕你会得罪很多人，都绝对要学会自私，明白吗！”
“师姐……”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二师姐的言语，但是，一念及方才二姐姐那般垂泪的神伤，霖儿就只微微颔首，相作示意，“澜儿记住了。多谢姐姐教诲。”
然后，她却是欣然一笑，似有羡慕，柔声浅语：“说起来，二姐姐过得还真幸福呢！二姐夫对你真好。满院满院的各色菊花，还有那桃树——虽然如今已经枯黄得不见落叶了，但是来年，就一定会有枝头满满的桃花和仙桃了呢！”
“是啊。明昭，他是个好人呢！”说话之间，那女子的模样却似乎颇有些走神。但，一瞬之后，她便只微微一笑，柔声轻叹，“去前面吧。明昭他在那里等你，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与你听呢。快去吧——”
“说与我听？”不免地，霖儿终是轻然一怔，颇感意外。但随即，她便只悠然起身拜别，也不多作疑问便只缓缓前去。
然，就在那道幽亮的海蓝色款款没入前厅之际，那缱绻女子却终是面染忧愁，霜华满面：“霖儿——说到底，你也要开始你漫长的旅途了呢！也不知道，那个人，他有没有来这里见到你呢？还有，昨日夜里的那个人，他会是你要找寻的那个人么？”
——然而，缱绻却终是不太知道那青鸟和霖儿之间的故事的。
末了，心绪但只幽幽，这浑身金莲锦衣的女子却终是柔声一叹，神色凄然，既为了自己，亦为了明昭：“这双腿，这双再也好不了了的腿——明昭，若是你知道了，你当真，为我去拼命，去报仇雪恨吗？”
心绪哀伤，女子却终是缓缓摇头，不敢相信：明昭，那样一个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人，他当真，也会有血性的时刻吗？而他，又可否会为了自己而血性一次呢？
◇
“二姐夫？你找我？”信步进入前厅，霖儿但只徐徐上前，轻缓行礼，一边却是坐在了厅中右侧无声静坐着的明昭身边：看他出神的模样，似乎也有些难受、神伤呢？
“难道！”霖儿只不禁心下一紧，“是姐姐和我刚才的谈话被他给听见了？”
心下一阵暗暗自责，那女子却终只诧异地看见那道白衣翩翩的男子款款起身，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地跪拜在其身前，一声清唱：“唉嘶嘚呜——”
“你——”心下一急，听明白那一句的霖儿只不禁慌乱地站起身来，神色焦作，竟然连那张身后的木椅都似要掀翻了一般：他，他用的，竟然是空山语！而这句空山语的意思，就是“拜见主子”！可是，是什么时候，我是在什么时候泄漏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二姐姐会知道我的身份吗？不可能呀！我的身份，就只有师傅和姐姐知道呀！还有，他是谁？“拜见主子”？拜见什么主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呀！
“抱歉。”明昭终是缓缓言起，却还是依然跪拜在她的身前，“明昭护驾不周，害主子昨晚受惊——还请主子责罚！”
“你？”霖儿终是眉头蹙起，心底惴惴不安，诚惶诚恐，幽然问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叫明昭。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作‘主子’？我们，好像不认识的吧？”末了，那女子终是苍白地干笑了几声，自己都不禁有些惊恐地停顿了声音。
“怎么？”明昭却是微微皱眉，轻然抬头低语，“缱绻没跟您说吗？”
“说什么？”霖儿却是更加疑惑起来。
“说……”明昭终是僵硬地顿了一下，似有所责备，“自然是说您的事情，您的身份，还有您与我男主子的事情啊。缱绻她搞什么？我明明吩咐她要和您说清楚的——”
“对不起——”霖儿终是犹疑地说了出来，直叫那道身影却是猛地垂头拜下，惊惶声声：“小人不敢。小人罪该万死——”
“你在说什么呀！”霖儿终是有些不明白地恨了一声，“什么小人，主子的？你给我说清楚啊！还有，二姐姐，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是谁告诉你们关于我的身份的？是我大师姐吗？”索性地，这女子也忍不住了，不禁直言问起。
“是。”明昭但只胆颤回答，一边却是趴在地上轻声相诉，“大师姐告诉我们，说公主殿下会于前几日到来，叫小人相请迎接，尽心保护。没想到，就在小人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却还是让主子您受到了惊吓。小人当真是罪该……”
“等一下！”霖儿不禁有些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抢声打断了他，“你是说，是我大师姐告诉了你们，我的身份，还有我的……”不由得，霖儿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却似沉到了谷底：“你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刚才还……”是的，方才她面对缱绻的时候，用的自称却是“澜儿”，一直以来用在幽冥里的那个化名！而这，叫她又如何承受得住？自己这不是明摆着欺骗了师姐吗？那师姐，知道了自己在欺骗她的师姐又会怎样揣度自己呢？
如此一阵忖思，那女子终是不顾及什么的了，却是径直跑到后堂的花园里去，一边却是冲着那神态悠然的女子一记高声急促，直将那前厅的明昭抛于脑后：“师姐！师姐——对不起，我方才……我方才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因为……”
“说什么呢！”缱绻终是悠然一笑，不以为意，只轻缓地在那海蓝女子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我知道。但，没关系呀！我知道你就是公主，就是明昭一直都想要守护的公主殿下！但，公主您为了守护自己，所以才不得已欺骗的我们，不是吗？”
“可是……”一向看中姐妹亲情的霖儿，又如何能被她如此简短的几句就劝说得了呢？
“没关系了。明昭，他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呢！回去吧——”
“可是……”末了，那海蓝的女子终是忍不住哀声叹了一口，方才无力地应承了一声，“好吧。我这就回去——”她但只徐徐转身，再度朝着那前厅缓步过来，却终是步履沉重，呼吸急促：我就是个骗子，我就是个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有谁，能听见她那心底幽幽地霜华落定之音？
然而，那留守在前厅里听得至此的明昭却终是免不得一怔，心下狐疑：“她……怎么会，这么容易感情用事呢？她，真的会是我一直等候着想要去护卫的峯岚殿下身侧的那位翎飞公主么？还是说，连我，也只是被人利用了么？”
◇
[注1]
【绿牡丹】:枝条绿色粗壮，叶形不规则深裂。花绿色、平瓣，多轮不露心，属芍药花型。花开时，外部花瓣浅绿，中部花瓣翠绿向上卷曲。心瓣浓绿正抱，整个花冠严谨、呈扁球状。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日晒后绿中透黄，光彩夺目，花径达17cm，花期长达35天。其脚芽萌发较少、初期生长较慢、扦插成活率低，是不可多得的绿色菊花代表品种。名取“绿牡丹”，花是芍药型，让人们赏菊忆名，可以回想牡丹、芍药的娇艳容姿。牡丹、芍药自古称为花王、花相，有花中二绝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