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显露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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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显露手艺
“天明，大哥谢你了。”牛庆阳压下难堪，诚恳道谢。
胡天明摆了摆手，放回手枪。
牛红虎缩到刘满枝怀里大哭起来。
“弟弟，别哭，我们以后不认他们就行。”牛红英握握拳头。
“他们骂爹……”牛红虎抽噎。
“别哭了，爹不难过，爹现在做鞋子，可以养活你们了，爹不是废人了。”牛庆阳道。
两个孩子同时大哭起来。刘满枝一下抱住了牛庆阳，“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们下次再来，我用扫帚打他们出去。”
“他们终究是你爹娘！”牛庆阳搂住妻子儿女，轻叹一声。
“他们是坏人！”牛红虎握了握小拳头。
木英垂下眼帘，轻轻退出了牛家。战场上的英雄，伤残后回来就是这样遭人白眼的。所以那时候正阳不愿回八道沟，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啊。
要挣钱，要过得好，让别人只有羡慕的份，木英心中又激起了斗志，要多多挣钱。
她快步回了屋，打开包裹，里头一只卡带录音机，左右两个大音箱，看着很是气派，拿得出手。
当天傍晚木英就请刘满枝陪着找去了吴青华家。刘满枝等在了门外没进去。
木英把裹在收音机外的包袱解了，把收音机推到吴青华面前，吴青华媳妇一下眼睛就亮了。
“这可不能收，虽说招你进食堂是我办的，那不是你手艺好嘛。”吴青华忙摇头。
他媳妇就有些失望了。
木英笑着把写好的纸递给吴青华。
吴青华看完，有些惊住了，他望住木英，这位竟有这么大胆子，要跟镇政府做生意。
“这事容我想想。”吴青华轻声道。
木英点头，起了身，笑着离开他家。
“怎么不收？”吴青华媳妇喜爱地摸上收音机，“现在外头都流行这个呢，弄一台不容易的，能听卡带呢！再说她现在送来，又没人知道。不就一个烧饭的吗，你给她安排了工作，她感谢你不行啊！”
“你不知道就别瞎嚷嚷，这叫受贿，你懂不懂！”吴青华喝道。
“受贿，你别上纲上线了，谁不知道你们里头，暗的多着呢，拿一台收音机咋了，最多值个二百块。”他媳妇撇着嘴角说道，“拿来，我看看，她还有啥要求。”
她一把把他手里的纸头拿过去。
“哎哟，这是好事啊！”他媳妇笑起来，“卖一台有五十块钱拿呢！”
“你不懂就别瞎说，这点点钱能跟我前途比吗！”吴青华把纸抢回来，说道。
“我是不懂啥前途的，人家说得明白，又不强买强卖，有需要就购置几台呗，我看镇长老婆第一个想要，你别太古板了，现在潮流不一样了，没听上头说要改革开放。”他媳妇斜他一眼，又摸她的收音机去了。
吴青华陷入沉思。
收音机送出去了，成不成另说，不成她直接上集市卖去，木英想着，有货现在还怕没人要，以后有钱人会越来越多的。
第二日刚下班回来，刘大娘已在牛家等她了。前些天说的蔡家办酒宴，老太太想先尝尝菜。
这么讲究啊！木英暗暗啧舌。
“走吧，是好事！”刘大娘笑嘻嘻。
“大英子，去吧，好好表现一下。”刘满枝朝她挥手。
两人相携着往东安街去。
“蔡家祖上靠皮货发家的，老太爷在时，蔡家米店、皮货店开遍东北三省。抗战时他们还捐了架飞机。建国后分田地、打土豪，老太爷那时不在了，这老太太比老太爷还厉害，只留了几袋米，带着子孙连大屋都让出来了。现在他们就住在早年的祖屋里，安安稳稳到现在，大儿子又当上官了，你说蔡家厉害不！”
刘大娘一路跟她唠叨着。
“老太太就是个和善人，哪家有灾有难的总会帮扶一把。大伙都得过他们的好处，十年文革，心照不宣避过了他们。所以啊，就应该多做些好事，总会有回报的。这次他们办酒宴，你就好好出把力。”
木英笑着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东安街，来到一个老宅子门前，门楣上蔡府两字苍劲有力。
刘大娘上前敲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应声开了门，一见刘大娘就笑了，“刘大娘您来了，刚才老太太还在问呢。这位就是木大厨？”他朝木英笑着，“快请进。”
木英忙微笑点头。
“关大叔，你好。”刘大娘笑着应道，“正巧木英下班，我就陪她过来了。”
关大叔一路把她们领了进去，到了堂屋门口，他先禀报一声，“老太太，木大厨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里头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木英跟着刘大娘进了屋。
屋子里暖意融融，没有大炕，也没有火塘，摆着几张沙发，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起了身，微笑望住两人，伸手示意，“刘大娘，这位就是木大厨吧，快请坐。”
她目光扫来，眼神慈蔼，又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慈悲，直望入木英眼睛。
“这小媳妇好，瞧这灵透的样子。”蔡老太太笑容加深，“我认得你。”
木英微愣。
“啊！老太太，您认得啊！”刘大娘笑起来，“那省了我介绍了。”
“这不是街面上卖卤肉的那个小媳妇吗！”关妈端着茶托进屋，一见木英就笑了起来，“我家老太太说你卤肉做得好。”
这位关妈进来，木英就认出来了，她来光顾过三次生意了。
“别站着，快坐下，关妈，把饼干盒子拿来。”蔡老太太笑。
木英小心着在沙发上坐下来，双腿并拢，坐姿挺直，两手交叠，搭在腿上。木英并没有学过什么礼仪作派，她只是在前世见过学校有个女老师，那一走一坐的姿势特别好看，暗底下细细模仿过。她那时想着，她是文盲了，可也不能给小乐丢脸，有个粗俗不堪的母亲。现在到了这屋子，看着家俱也陈旧，老太太没穿啥毛皮大衣，也是一身布袄子，可不知不觉中就让她使起了以前学来的东西。
蔡老太太暗暗点头，是个有教养的！
“那天我在街面上看见你给那两个老人家钱了，有付好心肠。”蔡老太太笑道，“请你来烧菜，我吃得顺心。”
“哟，木英，你做好事了啊！”刘大娘笑。
木英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才三块二，真不好意思说。
“那是你身上所有的钱吧！我看出来了，能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这一点不容易。”蔡老太太笑道。
木英低下头，被夸得脸红。
“吃饼干。”老太太拿起饼干，放到木英和刘大娘手里，“你学厨几年了呀？”
木英朝她微笑，比了二根手指。
老太太眼神跳了下，这小媳妇这么害羞？还是不能讲话？她慢慢道，“二年？”
木英点头，那时在食堂里就学了二年，但钱大叔一点没留私，把手艺都教给她了。
“二年！”边上关妈轻呼了一声，不由望向蔡老太太。
蔡老太太微摆手，直盯着木英。
一瞬间的时间，木英笑容窒了下，可她马上又笑了开来，学多久不重要，烧得好不好才重要，她觉得烧菜特有感觉，哪个跟哪个搭配在一起，该是什么样的味道，她都能想像出来。
蔡老太太收起笑容，上身微倾过来，拉起木英一只手，“丫头，我年纪大了，就叫你声丫头了。”
木英笑着点头，这老太太满头银白，脸上干干净净，眼神柔和，看着就是个令人感觉舒服的老太太，会让人想亲近。
她没有质疑她学了二年，厨艺肯定不会好，她说，“丫头，你是不是喉咙不好，不能说话啊！”
关妈这时才醒过神来，刚才觉得怪怪的，还没想出来哪里怪呢！
木英笑了，她朝老太太点头，拿出纸笔，“从生下来就是这样了。”
老太太识字，接过去看了。
“老太太，怪我，没跟你们提起。”刘大娘忙道，“木英是个哑巴，这……不要紧吧……”
她语气迟疑，有些人家讲究，不爱用这种人，认为这是个晦气事。
蔡老太太拍拍木英的手，“丫头，别介意，我们家不讲究这个。你身有哑疾，还能这么努力，比大多数人都要强了。我喜欢你这样的。”
刘大娘暗松了口气，就怕介意，那她这个介绍人就不落好了。
“老太太，食材不是准备好了嘛，让木大厨露一手吧！我也跟着学学。”关妈笑着说道。
蔡老太太看木英。
木英点头，站起身。
“好，关妈，你带她去吧。”蔡老太太笑道，“刘大娘，我们在这里等着尝尝。”
蔡家厨房的案板上摆着一溜的食材，一大块带骨猪肉、一大块牛肉、一只已处理干净的鸭，若干蔬菜。
木英顺着材料走了一圈，心中已有数。她只需做上三四个菜即可。
她掰了几瓣蒜，抓了一小撮茶树菇，切了块牛肉，放在一只碗上；又切了块猪肉，拿了青红椒各一个放在另一只碗上；再斩了只鸭腿，子姜一大块，放在再一只碗上。
她比比三根手指，跟关妈示意。
“做三个？”关妈猜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显露手艺
“天明，大哥谢你了。”牛庆阳压下难堪，诚恳道谢。
胡天明摆了摆手，放回手枪。
牛红虎缩到刘满枝怀里大哭起来。
“弟弟，别哭，我们以后不认他们就行。”牛红英握握拳头。
“他们骂爹……”牛红虎抽噎。
“别哭了，爹不难过，爹现在做鞋子，可以养活你们了，爹不是废人了。”牛庆阳道。
两个孩子同时大哭起来。刘满枝一下抱住了牛庆阳，“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们下次再来，我用扫帚打他们出去。”
“他们终究是你爹娘！”牛庆阳搂住妻子儿女，轻叹一声。
“他们是坏人！”牛红虎握了握小拳头。
木英垂下眼帘，轻轻退出了牛家。战场上的英雄，伤残后回来就是这样遭人白眼的。所以那时候正阳不愿回八道沟，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啊。
要挣钱，要过得好，让别人只有羡慕的份，木英心中又激起了斗志，要多多挣钱。
她快步回了屋，打开包裹，里头一只卡带录音机，左右两个大音箱，看着很是气派，拿得出手。
当天傍晚木英就请刘满枝陪着找去了吴青华家。刘满枝等在了门外没进去。
木英把裹在收音机外的包袱解了，把收音机推到吴青华面前，吴青华媳妇一下眼睛就亮了。
“这可不能收，虽说招你进食堂是我办的，那不是你手艺好嘛。”吴青华忙摇头。
他媳妇就有些失望了。
木英笑着把写好的纸递给吴青华。
吴青华看完，有些惊住了，他望住木英，这位竟有这么大胆子，要跟镇政府做生意。
“这事容我想想。”吴青华轻声道。
木英点头，起了身，笑着离开他家。
“怎么不收？”吴青华媳妇喜爱地摸上收音机，“现在外头都流行这个呢，弄一台不容易的，能听卡带呢！再说她现在送来，又没人知道。不就一个烧饭的吗，你给她安排了工作，她感谢你不行啊！”
“你不知道就别瞎嚷嚷，这叫受贿，你懂不懂！”吴青华喝道。
“受贿，你别上纲上线了，谁不知道你们里头，暗的多着呢，拿一台收音机咋了，最多值个二百块。”他媳妇撇着嘴角说道，“拿来，我看看，她还有啥要求。”
她一把把他手里的纸头拿过去。
“哎哟，这是好事啊！”他媳妇笑起来，“卖一台有五十块钱拿呢！”
“你不懂就别瞎说，这点点钱能跟我前途比吗！”吴青华把纸抢回来，说道。
“我是不懂啥前途的，人家说得明白，又不强买强卖，有需要就购置几台呗，我看镇长老婆第一个想要，你别太古板了，现在潮流不一样了，没听上头说要改革开放。”他媳妇斜他一眼，又摸她的收音机去了。
吴青华陷入沉思。
收音机送出去了，成不成另说，不成她直接上集市卖去，木英想着，有货现在还怕没人要，以后有钱人会越来越多的。
第二日刚下班回来，刘大娘已在牛家等她了。前些天说的蔡家办酒宴，老太太想先尝尝菜。
这么讲究啊！木英暗暗啧舌。
“走吧，是好事！”刘大娘笑嘻嘻。
“大英子，去吧，好好表现一下。”刘满枝朝她挥手。
两人相携着往东安街去。
“蔡家祖上靠皮货发家的，老太爷在时，蔡家米店、皮货店开遍东北三省。抗战时他们还捐了架飞机。建国后分田地、打土豪，老太爷那时不在了，这老太太比老太爷还厉害，只留了几袋米，带着子孙连大屋都让出来了。现在他们就住在早年的祖屋里，安安稳稳到现在，大儿子又当上官了，你说蔡家厉害不！”
刘大娘一路跟她唠叨着。
“老太太就是个和善人，哪家有灾有难的总会帮扶一把。大伙都得过他们的好处，十年文革，心照不宣避过了他们。所以啊，就应该多做些好事，总会有回报的。这次他们办酒宴，你就好好出把力。”
木英笑着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东安街，来到一个老宅子门前，门楣上蔡府两字苍劲有力。
刘大娘上前敲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应声开了门，一见刘大娘就笑了，“刘大娘您来了，刚才老太太还在问呢。这位就是木大厨？”他朝木英笑着，“快请进。”
木英忙微笑点头。
“关大叔，你好。”刘大娘笑着应道，“正巧木英下班，我就陪她过来了。”
关大叔一路把她们领了进去，到了堂屋门口，他先禀报一声，“老太太，木大厨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里头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木英跟着刘大娘进了屋。
屋子里暖意融融，没有大炕，也没有火塘，摆着几张沙发，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起了身，微笑望住两人，伸手示意，“刘大娘，这位就是木大厨吧，快请坐。”
她目光扫来，眼神慈蔼，又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慈悲，直望入木英眼睛。
“这小媳妇好，瞧这灵透的样子。”蔡老太太笑容加深，“我认得你。”
木英微愣。
“啊！老太太，您认得啊！”刘大娘笑起来，“那省了我介绍了。”
“这不是街面上卖卤肉的那个小媳妇吗！”关妈端着茶托进屋，一见木英就笑了起来，“我家老太太说你卤肉做得好。”
这位关妈进来，木英就认出来了，她来光顾过三次生意了。
“别站着，快坐下，关妈，把饼干盒子拿来。”蔡老太太笑。
木英小心着在沙发上坐下来，双腿并拢，坐姿挺直，两手交叠，搭在腿上。木英并没有学过什么礼仪作派，她只是在前世见过学校有个女老师，那一走一坐的姿势特别好看，暗底下细细模仿过。她那时想着，她是文盲了，可也不能给小乐丢脸，有个粗俗不堪的母亲。现在到了这屋子，看着家俱也陈旧，老太太没穿啥毛皮大衣，也是一身布袄子，可不知不觉中就让她使起了以前学来的东西。
蔡老太太暗暗点头，是个有教养的！
“那天我在街面上看见你给那两个老人家钱了，有付好心肠。”蔡老太太笑道，“请你来烧菜，我吃得顺心。”
“哟，木英，你做好事了啊！”刘大娘笑。
木英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才三块二，真不好意思说。
“那是你身上所有的钱吧！我看出来了，能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这一点不容易。”蔡老太太笑道。
木英低下头，被夸得脸红。
“吃饼干。”老太太拿起饼干，放到木英和刘大娘手里，“你学厨几年了呀？”
木英朝她微笑，比了二根手指。
老太太眼神跳了下，这小媳妇这么害羞？还是不能讲话？她慢慢道，“二年？”
木英点头，那时在食堂里就学了二年，但钱大叔一点没留私，把手艺都教给她了。
“二年！”边上关妈轻呼了一声，不由望向蔡老太太。
蔡老太太微摆手，直盯着木英。
一瞬间的时间，木英笑容窒了下，可她马上又笑了开来，学多久不重要，烧得好不好才重要，她觉得烧菜特有感觉，哪个跟哪个搭配在一起，该是什么样的味道，她都能想像出来。
蔡老太太收起笑容，上身微倾过来，拉起木英一只手，“丫头，我年纪大了，就叫你声丫头了。”
木英笑着点头，这老太太满头银白，脸上干干净净，眼神柔和，看着就是个令人感觉舒服的老太太，会让人想亲近。
她没有质疑她学了二年，厨艺肯定不会好，她说，“丫头，你是不是喉咙不好，不能说话啊！”
关妈这时才醒过神来，刚才觉得怪怪的，还没想出来哪里怪呢！
木英笑了，她朝老太太点头，拿出纸笔，“从生下来就是这样了。”
老太太识字，接过去看了。
“老太太，怪我，没跟你们提起。”刘大娘忙道，“木英是个哑巴，这……不要紧吧……”
她语气迟疑，有些人家讲究，不爱用这种人，认为这是个晦气事。
蔡老太太拍拍木英的手，“丫头，别介意，我们家不讲究这个。你身有哑疾，还能这么努力，比大多数人都要强了。我喜欢你这样的。”
刘大娘暗松了口气，就怕介意，那她这个介绍人就不落好了。
“老太太，食材不是准备好了嘛，让木大厨露一手吧！我也跟着学学。”关妈笑着说道。
蔡老太太看木英。
木英点头，站起身。
“好，关妈，你带她去吧。”蔡老太太笑道，“刘大娘，我们在这里等着尝尝。”
蔡家厨房的案板上摆着一溜的食材，一大块带骨猪肉、一大块牛肉、一只已处理干净的鸭，若干蔬菜。
木英顺着材料走了一圈，心中已有数。她只需做上三四个菜即可。
她掰了几瓣蒜，抓了一小撮茶树菇，切了块牛肉，放在一只碗上；又切了块猪肉，拿了青红椒各一个放在另一只碗上；再斩了只鸭腿，子姜一大块，放在再一只碗上。
她比比三根手指，跟关妈示意。
“做三个？”关妈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