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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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屋门关好后，叶婉悠把写好的药方拿给春宁，叮嘱她去煎药。
春宁看着手中的药方，疑惑的问道：“王妃，裴统领真的伤的那么重么？刚才不是醒了么？”
叶婉悠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没说他伤的很重啊！
我是想说，他的病情比较复杂，但是现在已经稳定了。
是瑾钰等不及，误会了我的意思。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春宁去煎药，夏莹把东西放回去，我有事儿同王爷讲！”
二人退下后，肖郁宸双手环胸，满脸笑意的看着叶婉悠。
“王妃学坏了呀！瑾钰要是知道，怕是要生气了。”
叶婉悠瞪了他一眼，说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没骗他。况且，这事儿是裴岭拜托我的，要怪就要怪裴岭。
再者说，瑾钰看到裴岭现在的样子，恐怕只剩心疼了！
对吧，王爷？”
叶婉悠挑着眉，笑意盈盈的盯着肖郁宸，弄得肖郁宸有些不好意思。
“哎，这事说来复杂，咱们去屋里说吧！”
来到一旁的空屋里，肖郁宸才发现，叶婉悠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还好么？”
只顾着裴岭的伤势，肖郁宸都忘了问叶婉悠的情况。
叶婉悠摆了摆手，刚坐下，几个婢女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时间刚刚好，肖郁宸亲自为她摆好碗筷，示意她用餐。
几样清淡的小菜，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小锅鸡丝粥，全是叶婉悠最喜欢的。
光是闻着味道，叶婉悠就觉得很幸福。
“味道好香，御厨的手艺还是比不上府里的大厨。”
肖郁宸盛了碗粥，放在叶婉悠面前，又开始忙着给她夹菜。
“那是自然的，万语楼挑剩下的人，才能进宫做御厨。今日辛苦你了，多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婉悠美滋滋的拿起筷子，边吃边感慨道：“王爷之前还夸赞御厨手艺好呢，怎的这会儿又变了。”
肖郁宸笑笑，说道：“不夸夸他们，你哪会对皇宫有所期待呢！”
热乎的粥下肚，叶婉悠全身都温暖起来。
“其实御厨的手艺不错，可惜饭菜凉了，影响了原本的味道。相较之下，万语楼的菜更胜一筹。”
“你这丫头真会选，既然得了你的赞美，那我是不是该打个赏给他们？”
“嗯，的确该赏。”
叶婉悠吃着菜，脑中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其实当厨师也不错，以后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小饭馆，既能赚钱，还能解馋。”
叶婉悠说的虽是玩笑话，却突然提醒了肖郁宸。
他似乎开始习惯叶婉悠在他身边，竟忘了叶婉悠定下的两年之约。
肖郁宸尴尬的笑了笑，见她心情不错，调侃道：“吃饱了就开心了吧！生起气来真吓人。”
叶婉悠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你发火，真是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下次一定注意。”
肖郁宸笑着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生气？气我没早点将那些人收拾掉？”
叶婉悠低垂着眼眸，轻声应了句是。
“安王府低调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你之前同他们比试过，对于他们的武功，应该再清楚不过。
这次的暗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警示，也是一次考验。
毕竟我说的再多，都比不上直面死亡，对他们来的冲击力大。
只不过，杀手会用毒这点，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这毒很霸道，要不是我随身带了解毒丸，后果真是不敢想。”
“是啊，他唯一算漏的一点，就是你这个变数。”
叶婉悠惊讶的看着他，问道：“听你这么说，你知道下手的是谁？”
肖郁宸笑而不语，叶婉悠一看他的样子，忽然间明白了。
“我还真是迟钝，能在大街上如此肆无忌惮的，除了那一位，就没别人了。
这几天你太风光了，难怪他坐不住。”
“我原以为他会试探一下，谁知会直接下杀手，这点让我有些想不通。”
肖郁宸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景鸿帝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叶婉悠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萦绕在嘴里，幸福的快要哭出来了。
“不止那位很奇怪，就连太后都不一样。”
叶婉悠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说道：“太后给我的。”
肖郁宸早就发现了玉镯，但他不知道是太后给的。
“看来太后挺喜欢你？”
“我又不是香饽饽，怎么可能见一面就喜欢我。”
叶婉悠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得到太后喜欢。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
叶婉悠吞下剩下的糕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肖郁宸，问道：“你好像还有事没跟我说呢！
比如裴岭和瑾钰？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给我解惑？”
肖郁宸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他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
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王府的人都会知道了。
叶婉悠见他有些为难，开口道：“要是不好说就算了，不必勉强，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的确是有些不好开口，这几个月来，我被这俩人的事情闹得头疼。
其实事情不复杂，早就该告诉你，裴岭也是同意的。”
肖郁宸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他们两个，对彼此都有情愫。瑾钰碍于王府的颜面，一直没同意，就一直躲着裴岭。”
叶婉悠想想瑾钰反常的举动，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裴岭想到这招苦肉计？就是为了试探瑾钰？”
肖郁宸点了点头，笑道：“估计他自己都想不到，瑾钰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这就叫关心则乱！有没有吓到？”
东浔国民风开放，并非没有同性之好。
可叶婉悠从未想过，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意外是真的，还不至于被吓到。啧啧，这要是被府里的婢女知道了，恐怕芳心都要碎一地了。”
叶婉悠忽然想起了夏莹，原以为能撮合两人，看来这下是毫无希望了，心里不禁有些遗憾。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其实瑾钰一直在压抑自己，躲着裴岭，他自己也很痛苦。
他们都是为了王府着想，不想让他们的事情，影响到王府的声誉。
如此想来，倒是我拖累了他们。”
“总觉得你们三个的感情，同一般的主仆不太一样。”
肖郁宸点点头，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思绪陷入了回忆中。
“自从娘死后，爹不喜欢在王府住，他经常找借口出门，就是为了躲开这个伤心地。
等我长大些，他就带着我到处走。
一方面是为了锻炼我，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毕竟将我带在身边，远比放在王府安全的多。
王府有一处秘密的训练场，名为炼魂谷。我第一次到那里，是五岁的时候。
那年裴岭十岁，他天资聪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他爹是我爹的部下，因着公事繁忙，没时间照顾他，干脆把他扔在炼魂谷接受训练。
裴岭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很好相处。
我们都没有娘亲，亲爹又一样忙。相同的经历，让我们很快熟悉起来。
我最欣赏他的一点，就是他从未因为我是主子，就百般恭维讨好我。
瑾钰的到来，是三年之后了。
瑾钰比我小两岁，他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误打误撞之间，闯进炼魂谷，被侍卫抓起来，等我爹回来后处置。”
肖郁宸说到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叶婉悠直觉有些不对劲，问道：“为什么要逃出来？”
肖郁宸的眼中带着些许心疼之意，继续回忆道：“说是家，其实是个魔窟才对。别看瑾钰现在这个样子，他小时候生的雌雄莫辨。
第一次见瑾钰的时候，他梳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碎花裙，嫣然就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想到女孩装扮的瑾钰，肖郁宸忍不住苦笑。
“瑾钰被侍卫抓住的时候，恰好我也在，过了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他眼神中的倔强与不甘。
他不怕死，却不想死。
直到我爹告诉他，炼魂谷是什么地方，他的眼神中，才出现一丝期望。
对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只道自己愿意舍命效忠安王府。
待他学成之际，希望我爹能允许他，回去为自己报仇。
我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在调查出他的身份前，将他关在地牢里。
瑾钰不吵不闹不反抗，乖乖的在牢里等了三天。
直到第四日放他出来时，他仍旧穿着他那身破烂的碎花裙子。
侍卫曾禀告过，他们给瑾钰送去干净的衣裙，可瑾钰一见到衣裙，就发疯似的将它们全都撕烂了。
气势之强，让侍卫不敢再惹他。
将他放出来后，爹就让裴岭带着瑾钰。庆幸的是，他一点都不抗拒裴岭。
那些日子，瑾钰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裴岭。
炼魂谷的人都私下调侃，说裴岭捡了个童养媳，真是艳福不浅云云。裴岭也不解释，瑾钰就更不会开口了。”
叶婉悠试探着问道：“其实你们那会儿，已经知道瑾钰的事情了？”
肖郁宸点点头，说道：“侍卫当天就抓到前来追捕瑾钰的两个壮汉，他们一看见我爹，就老实交代了所有事情。
瑾钰是个孤儿，自幼被乞丐抚养长大。
四岁的时候，瑾钰被一个富商看中，富商给了乞丐一大笔钱，把瑾钰买回了家。
富商阅人无数，买下瑾钰，正是为了他漂亮的容貌。
瑾钰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在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住了几个月。
他原以为好日子来了，没成想，那是噩梦的开始。
精心教养一番后，富商觉得时机成熟，让瑾钰换上女装，梳起辫子，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瑾钰不知道富商要做什么，他直觉不是好事，可他那年才四岁，根本无力反抗。
富商将瑾钰带到府里的暗室，那里早已经聚集了四五个同龄的孩子，过不久，富商邀请的客人就来了。”
说到这儿，肖郁宸停下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那些客人都喜欢漂亮的男孩，富商就在各地搜罗长相俊美的男童，特意办成女孩子，就是为了供客人欣赏。
那时瑾钰年龄小，一点都不明白，为何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身体。
直到他年龄越来越大，被富商精心照顾下，渐渐懂得很多事，对于这种屈辱的生活，越来越难以忍受。
终于有一日，他被富商卖了。
瑾钰知道时机到了，便趁着半夜休息的机会，偷偷逃跑了。”
肖郁宸的用词极其隐晦委婉，真相远比他讲述的，更加污秽不堪。
叶婉悠震惊不已，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件事情，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吧？”
肖郁宸点点头，叹息道：“即便瑾钰穿着裙子，行为举止也像个女孩子。但是爹早就看出他是男孩，心中便有了疑惑。
那两人招供时，只有爹、裴岭、还有我在场。
之后，爹派人暗中去调查过，事实的确如此。
爹为了秘密不外泄，才将瑾钰交给裴岭。
他要是知道自己当初的安排，会造成现在的结果，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原本奴仆不能和主子的名字同音，但是面对瑾钰，爹还是破例，给他用了钰这个字。
就是为了让他和过去道别，更让他知道，我们接受了他。
瑾钰很勤奋，脑子很机灵，学什么都快。
五年后，瑾钰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几年他一直做女装打扮，其他人即便有所怀疑，都被裴岭压下去了，直到瑾钰开始复仇。
当年得知瑾钰的经历后，我爹偷偷处理掉一些人。
但是这群蛀虫，根本无法清除干净。
卖了瑾钰的那个富商，最终死在了瑾钰的手里。
从那天开始，瑾钰才恢复了男儿身。
瑾钰对于裴岭的依赖感，是从小培养出来的，那些年，俩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几年，虽然经常会见不到面，可是一见面，那种亲近感，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半年前，瑾钰突然疏远了裴岭，裴岭还主动申请，调回炼魂谷去。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裴岭才承认他对瑾钰的感情，他想和瑾钰在一起，却被瑾钰拒绝了。
为了让他们都冷静些，我让裴岭出去办事。再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听完整件事情，叶婉悠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瑾钰平日里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童年经历。
难怪夏莹会说，瑾钰不好相处。
想到苦尽甘来的瑾钰，叶婉悠紧张的问道：“你觉得，苦肉计能成么？我要不要给裴岭用点药，推他一把？”
肖郁宸听她这么问，直接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不必麻烦你了吧！裴岭都快死了，瑾钰怎么也该松口了吧！”
叶婉悠挑眉看着肖郁宸，自豪的说道：“那我应该是最大的功臣吧！”
“你真的这么快就接受这件事？”
叶婉悠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他俩又不是我的意中人，我为何不接受？”
肖郁宸被噎的一愣，他怎么忘了，叶婉悠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见肖郁宸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叶婉悠笑着说道：“王爷，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幸福么？”
“为何？”
叶婉悠看着外面柔和的月光，笑着说道：“这世上那么多人，一辈子又这么短暂，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真是太难了。
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互相喜欢就好。
况且还有你的支持，他们何其幸运！这样难道不幸福嘛？”
肖郁宸直视着叶婉悠，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羡慕之意。
他不禁开口问道：“那你的幸运，在哪儿呢？”
话问出口，肖郁宸自己都愣住了。
叶婉悠笑了笑，自嘲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啊！我只求好好活着就行了。”
话落，叶婉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边的谈话结束了，而另一边，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对话。
瑾钰没听完叶婉悠的话，就急忙冲进了屋子里。
他径直奔到床边，看到重伤的裴岭，瑾钰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叶婉悠医术很好，连千源都比不上，瑾钰对叶婉悠的判断深信不疑。
跟在裴岭身边这么多年，瑾钰并非没见过裴岭受伤，但从未像这次一般，直接被判了死刑。
裴岭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轻微到像是随时要停止了。
瑾钰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裴岭故意而为。
既然决定要演戏，当然要演彻底。
瑾钰一屁股跌坐在床边，握住裴岭放在一侧的手。
他摩挲着裴岭手上的茧子，眼泪滴落在裴岭的手背上。
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手掌瞬间传到全身。
要不是裴岭极力忍耐，恐怕要从床上跳起来了。
好在瑾钰只是摩挲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裴岭在心里松了口气。
裴岭经常把瑾钰的头发揉乱，每当这种时候，瑾钰都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被裴岭宠着。
一想到宠爱他的人，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瑾钰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像小溪一般砸在在裴岭手上，裴岭感受着瑾钰的悲伤，心里就像刀绞般疼。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用，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真是个大傻子。”
瑾钰从未像此刻一样，感觉到如此无助。
他胡乱擦了擦眼泪，继续嘟囔道：“还说什么未来一起面对，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自己，怎么面对。”
话说到这儿，裴岭动了动手指，而后慢慢睁开眼睛，假装刚刚苏醒。
瑾钰见他醒了，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你醒了，我马上去叫王妃。”
瑾钰刚想走，可惜手被裴岭反握住，没能离开。
瑾钰疑惑的看看他，只见裴岭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麻烦王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小石头，我想在死前，听到你的答案。”
“小石头”这三个字，重重的敲在瑾钰的心上。
小时候他脾气倔，很多事情，认定了就不会改。
裴岭说他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还调侃他，不知道以后谁能焐热他这块石头。
没想到，多年之后，竟是他自己捂热的。
可惜现在，他唯一的温暖，马上就要凉了。
瑾钰低垂眼眸，没有看裴岭，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裴岭轻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了，他刚要抽回手，却感觉手被瑾钰抓的更紧了。
随后，眼前一黑，他刚要开口，双唇却覆盖上一片柔软。
裴岭激动地心跳都停了一拍，瑾钰居然主动吻了他。
虽然是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但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恢复视线的裴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瑾钰。
瑾钰羞的连耳朵都红了，但他这次没有躲开裴岭的视线，反而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瑾钰的态度转变太快，让裴岭感到有些不现实，他轻启双唇，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瑾钰流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了，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瑾钰突然发现，承认自己的感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你说真的？嘶......”
裴岭激动的坐起身，剧烈的动作，扯到腹部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你别乱动，还有伤呢！”
瑾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坚定的说道：“我当然是说真的，这事儿还能说着玩呢？你先别动了，我看看。”
瑾钰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检查裴岭的伤口，洁白的棉布早已被鲜血染红了。
看着不断加深的血色，瑾钰知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我得赶紧去找王妃过来。”
瑾钰说着就想离开，可是手却被裴岭握着，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
聪明的瑾钰，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之处，他狐疑的问道：“裴岭，你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裴岭笑着点点头，说道：“我真的受伤了，你不是见到了？
不过呢，有了你的答复，我突然不舍得死了。”
瑾钰气的瞪着他，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居然敢骗我！太过分了。”
裴岭对着瑾钰露出灿烂的笑容，委屈的说道：“我怎么骗你了，我的确是受了伤啊！刚才你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
瑾钰满脸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你这个，无赖。”
说完，瑾钰气愤的背过身去，一想到裴岭那副得意的样子，就让他更加气愤。
似乎早就预料到瑾钰的反应，裴岭反倒是一脸的轻松。
要不是身上还有伤口，他真想把人紧紧地搂到怀里，再也不放开了。
裴岭这样想着，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瑾钰，别生气了，别气......”
裴岭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没了声音。
把屋门关好后，叶婉悠把写好的药方拿给春宁，叮嘱她去煎药。
春宁看着手中的药方，疑惑的问道：“王妃，裴统领真的伤的那么重么？刚才不是醒了么？”
叶婉悠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没说他伤的很重啊！
我是想说，他的病情比较复杂，但是现在已经稳定了。
是瑾钰等不及，误会了我的意思。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春宁去煎药，夏莹把东西放回去，我有事儿同王爷讲！”
二人退下后，肖郁宸双手环胸，满脸笑意的看着叶婉悠。
“王妃学坏了呀！瑾钰要是知道，怕是要生气了。”
叶婉悠瞪了他一眼，说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没骗他。况且，这事儿是裴岭拜托我的，要怪就要怪裴岭。
再者说，瑾钰看到裴岭现在的样子，恐怕只剩心疼了！
对吧，王爷？”
叶婉悠挑着眉，笑意盈盈的盯着肖郁宸，弄得肖郁宸有些不好意思。
“哎，这事说来复杂，咱们去屋里说吧！”
来到一旁的空屋里，肖郁宸才发现，叶婉悠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还好么？”
只顾着裴岭的伤势，肖郁宸都忘了问叶婉悠的情况。
叶婉悠摆了摆手，刚坐下，几个婢女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时间刚刚好，肖郁宸亲自为她摆好碗筷，示意她用餐。
几样清淡的小菜，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小锅鸡丝粥，全是叶婉悠最喜欢的。
光是闻着味道，叶婉悠就觉得很幸福。
“味道好香，御厨的手艺还是比不上府里的大厨。”
肖郁宸盛了碗粥，放在叶婉悠面前，又开始忙着给她夹菜。
“那是自然的，万语楼挑剩下的人，才能进宫做御厨。今日辛苦你了，多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婉悠美滋滋的拿起筷子，边吃边感慨道：“王爷之前还夸赞御厨手艺好呢，怎的这会儿又变了。”
肖郁宸笑笑，说道：“不夸夸他们，你哪会对皇宫有所期待呢！”
热乎的粥下肚，叶婉悠全身都温暖起来。
“其实御厨的手艺不错，可惜饭菜凉了，影响了原本的味道。相较之下，万语楼的菜更胜一筹。”
“你这丫头真会选，既然得了你的赞美，那我是不是该打个赏给他们？”
“嗯，的确该赏。”
叶婉悠吃着菜，脑中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其实当厨师也不错，以后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小饭馆，既能赚钱，还能解馋。”
叶婉悠说的虽是玩笑话，却突然提醒了肖郁宸。
他似乎开始习惯叶婉悠在他身边，竟忘了叶婉悠定下的两年之约。
肖郁宸尴尬的笑了笑，见她心情不错，调侃道：“吃饱了就开心了吧！生起气来真吓人。”
叶婉悠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你发火，真是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下次一定注意。”
肖郁宸笑着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生气？气我没早点将那些人收拾掉？”
叶婉悠低垂着眼眸，轻声应了句是。
“安王府低调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你之前同他们比试过，对于他们的武功，应该再清楚不过。
这次的暗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警示，也是一次考验。
毕竟我说的再多，都比不上直面死亡，对他们来的冲击力大。
只不过，杀手会用毒这点，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这毒很霸道，要不是我随身带了解毒丸，后果真是不敢想。”
“是啊，他唯一算漏的一点，就是你这个变数。”
叶婉悠惊讶的看着他，问道：“听你这么说，你知道下手的是谁？”
肖郁宸笑而不语，叶婉悠一看他的样子，忽然间明白了。
“我还真是迟钝，能在大街上如此肆无忌惮的，除了那一位，就没别人了。
这几天你太风光了，难怪他坐不住。”
“我原以为他会试探一下，谁知会直接下杀手，这点让我有些想不通。”
肖郁宸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景鸿帝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叶婉悠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萦绕在嘴里，幸福的快要哭出来了。
“不止那位很奇怪，就连太后都不一样。”
叶婉悠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说道：“太后给我的。”
肖郁宸早就发现了玉镯，但他不知道是太后给的。
“看来太后挺喜欢你？”
“我又不是香饽饽，怎么可能见一面就喜欢我。”
叶婉悠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得到太后喜欢。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
叶婉悠吞下剩下的糕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肖郁宸，问道：“你好像还有事没跟我说呢！
比如裴岭和瑾钰？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给我解惑？”
肖郁宸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他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
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王府的人都会知道了。
叶婉悠见他有些为难，开口道：“要是不好说就算了，不必勉强，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的确是有些不好开口，这几个月来，我被这俩人的事情闹得头疼。
其实事情不复杂，早就该告诉你，裴岭也是同意的。”
肖郁宸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他们两个，对彼此都有情愫。瑾钰碍于王府的颜面，一直没同意，就一直躲着裴岭。”
叶婉悠想想瑾钰反常的举动，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裴岭想到这招苦肉计？就是为了试探瑾钰？”
肖郁宸点了点头，笑道：“估计他自己都想不到，瑾钰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这就叫关心则乱！有没有吓到？”
东浔国民风开放，并非没有同性之好。
可叶婉悠从未想过，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意外是真的，还不至于被吓到。啧啧，这要是被府里的婢女知道了，恐怕芳心都要碎一地了。”
叶婉悠忽然想起了夏莹，原以为能撮合两人，看来这下是毫无希望了，心里不禁有些遗憾。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其实瑾钰一直在压抑自己，躲着裴岭，他自己也很痛苦。
他们都是为了王府着想，不想让他们的事情，影响到王府的声誉。
如此想来，倒是我拖累了他们。”
“总觉得你们三个的感情，同一般的主仆不太一样。”
肖郁宸点点头，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思绪陷入了回忆中。
“自从娘死后，爹不喜欢在王府住，他经常找借口出门，就是为了躲开这个伤心地。
等我长大些，他就带着我到处走。
一方面是为了锻炼我，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毕竟将我带在身边，远比放在王府安全的多。
王府有一处秘密的训练场，名为炼魂谷。我第一次到那里，是五岁的时候。
那年裴岭十岁，他天资聪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他爹是我爹的部下，因着公事繁忙，没时间照顾他，干脆把他扔在炼魂谷接受训练。
裴岭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很好相处。
我们都没有娘亲，亲爹又一样忙。相同的经历，让我们很快熟悉起来。
我最欣赏他的一点，就是他从未因为我是主子，就百般恭维讨好我。
瑾钰的到来，是三年之后了。
瑾钰比我小两岁，他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误打误撞之间，闯进炼魂谷，被侍卫抓起来，等我爹回来后处置。”
肖郁宸说到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叶婉悠直觉有些不对劲，问道：“为什么要逃出来？”
肖郁宸的眼中带着些许心疼之意，继续回忆道：“说是家，其实是个魔窟才对。别看瑾钰现在这个样子，他小时候生的雌雄莫辨。
第一次见瑾钰的时候，他梳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碎花裙，嫣然就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想到女孩装扮的瑾钰，肖郁宸忍不住苦笑。
“瑾钰被侍卫抓住的时候，恰好我也在，过了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他眼神中的倔强与不甘。
他不怕死，却不想死。
直到我爹告诉他，炼魂谷是什么地方，他的眼神中，才出现一丝期望。
对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只道自己愿意舍命效忠安王府。
待他学成之际，希望我爹能允许他，回去为自己报仇。
我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在调查出他的身份前，将他关在地牢里。
瑾钰不吵不闹不反抗，乖乖的在牢里等了三天。
直到第四日放他出来时，他仍旧穿着他那身破烂的碎花裙子。
侍卫曾禀告过，他们给瑾钰送去干净的衣裙，可瑾钰一见到衣裙，就发疯似的将它们全都撕烂了。
气势之强，让侍卫不敢再惹他。
将他放出来后，爹就让裴岭带着瑾钰。庆幸的是，他一点都不抗拒裴岭。
那些日子，瑾钰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裴岭。
炼魂谷的人都私下调侃，说裴岭捡了个童养媳，真是艳福不浅云云。裴岭也不解释，瑾钰就更不会开口了。”
叶婉悠试探着问道：“其实你们那会儿，已经知道瑾钰的事情了？”
肖郁宸点点头，说道：“侍卫当天就抓到前来追捕瑾钰的两个壮汉，他们一看见我爹，就老实交代了所有事情。
瑾钰是个孤儿，自幼被乞丐抚养长大。
四岁的时候，瑾钰被一个富商看中，富商给了乞丐一大笔钱，把瑾钰买回了家。
富商阅人无数，买下瑾钰，正是为了他漂亮的容貌。
瑾钰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在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住了几个月。
他原以为好日子来了，没成想，那是噩梦的开始。
精心教养一番后，富商觉得时机成熟，让瑾钰换上女装，梳起辫子，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瑾钰不知道富商要做什么，他直觉不是好事，可他那年才四岁，根本无力反抗。
富商将瑾钰带到府里的暗室，那里早已经聚集了四五个同龄的孩子，过不久，富商邀请的客人就来了。”
说到这儿，肖郁宸停下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那些客人都喜欢漂亮的男孩，富商就在各地搜罗长相俊美的男童，特意办成女孩子，就是为了供客人欣赏。
那时瑾钰年龄小，一点都不明白，为何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身体。
直到他年龄越来越大，被富商精心照顾下，渐渐懂得很多事，对于这种屈辱的生活，越来越难以忍受。
终于有一日，他被富商卖了。
瑾钰知道时机到了，便趁着半夜休息的机会，偷偷逃跑了。”
肖郁宸的用词极其隐晦委婉，真相远比他讲述的，更加污秽不堪。
叶婉悠震惊不已，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件事情，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吧？”
肖郁宸点点头，叹息道：“即便瑾钰穿着裙子，行为举止也像个女孩子。但是爹早就看出他是男孩，心中便有了疑惑。
那两人招供时，只有爹、裴岭、还有我在场。
之后，爹派人暗中去调查过，事实的确如此。
爹为了秘密不外泄，才将瑾钰交给裴岭。
他要是知道自己当初的安排，会造成现在的结果，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原本奴仆不能和主子的名字同音，但是面对瑾钰，爹还是破例，给他用了钰这个字。
就是为了让他和过去道别，更让他知道，我们接受了他。
瑾钰很勤奋，脑子很机灵，学什么都快。
五年后，瑾钰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几年他一直做女装打扮，其他人即便有所怀疑，都被裴岭压下去了，直到瑾钰开始复仇。
当年得知瑾钰的经历后，我爹偷偷处理掉一些人。
但是这群蛀虫，根本无法清除干净。
卖了瑾钰的那个富商，最终死在了瑾钰的手里。
从那天开始，瑾钰才恢复了男儿身。
瑾钰对于裴岭的依赖感，是从小培养出来的，那些年，俩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几年，虽然经常会见不到面，可是一见面，那种亲近感，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半年前，瑾钰突然疏远了裴岭，裴岭还主动申请，调回炼魂谷去。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裴岭才承认他对瑾钰的感情，他想和瑾钰在一起，却被瑾钰拒绝了。
为了让他们都冷静些，我让裴岭出去办事。再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听完整件事情，叶婉悠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瑾钰平日里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童年经历。
难怪夏莹会说，瑾钰不好相处。
想到苦尽甘来的瑾钰，叶婉悠紧张的问道：“你觉得，苦肉计能成么？我要不要给裴岭用点药，推他一把？”
肖郁宸听她这么问，直接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不必麻烦你了吧！裴岭都快死了，瑾钰怎么也该松口了吧！”
叶婉悠挑眉看着肖郁宸，自豪的说道：“那我应该是最大的功臣吧！”
“你真的这么快就接受这件事？”
叶婉悠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他俩又不是我的意中人，我为何不接受？”
肖郁宸被噎的一愣，他怎么忘了，叶婉悠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见肖郁宸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叶婉悠笑着说道：“王爷，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幸福么？”
“为何？”
叶婉悠看着外面柔和的月光，笑着说道：“这世上那么多人，一辈子又这么短暂，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真是太难了。
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互相喜欢就好。
况且还有你的支持，他们何其幸运！这样难道不幸福嘛？”
肖郁宸直视着叶婉悠，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羡慕之意。
他不禁开口问道：“那你的幸运，在哪儿呢？”
话问出口，肖郁宸自己都愣住了。
叶婉悠笑了笑，自嘲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啊！我只求好好活着就行了。”
话落，叶婉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边的谈话结束了，而另一边，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对话。
瑾钰没听完叶婉悠的话，就急忙冲进了屋子里。
他径直奔到床边，看到重伤的裴岭，瑾钰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叶婉悠医术很好，连千源都比不上，瑾钰对叶婉悠的判断深信不疑。
跟在裴岭身边这么多年，瑾钰并非没见过裴岭受伤，但从未像这次一般，直接被判了死刑。
裴岭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轻微到像是随时要停止了。
瑾钰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裴岭故意而为。
既然决定要演戏，当然要演彻底。
瑾钰一屁股跌坐在床边，握住裴岭放在一侧的手。
他摩挲着裴岭手上的茧子，眼泪滴落在裴岭的手背上。
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手掌瞬间传到全身。
要不是裴岭极力忍耐，恐怕要从床上跳起来了。
好在瑾钰只是摩挲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裴岭在心里松了口气。
裴岭经常把瑾钰的头发揉乱，每当这种时候，瑾钰都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被裴岭宠着。
一想到宠爱他的人，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瑾钰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像小溪一般砸在在裴岭手上，裴岭感受着瑾钰的悲伤，心里就像刀绞般疼。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用，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真是个大傻子。”
瑾钰从未像此刻一样，感觉到如此无助。
他胡乱擦了擦眼泪，继续嘟囔道：“还说什么未来一起面对，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自己，怎么面对。”
话说到这儿，裴岭动了动手指，而后慢慢睁开眼睛，假装刚刚苏醒。
瑾钰见他醒了，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你醒了，我马上去叫王妃。”
瑾钰刚想走，可惜手被裴岭反握住，没能离开。
瑾钰疑惑的看看他，只见裴岭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麻烦王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小石头，我想在死前，听到你的答案。”
“小石头”这三个字，重重的敲在瑾钰的心上。
小时候他脾气倔，很多事情，认定了就不会改。
裴岭说他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还调侃他，不知道以后谁能焐热他这块石头。
没想到，多年之后，竟是他自己捂热的。
可惜现在，他唯一的温暖，马上就要凉了。
瑾钰低垂眼眸，没有看裴岭，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裴岭轻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了，他刚要抽回手，却感觉手被瑾钰抓的更紧了。
随后，眼前一黑，他刚要开口，双唇却覆盖上一片柔软。
裴岭激动地心跳都停了一拍，瑾钰居然主动吻了他。
虽然是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但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恢复视线的裴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瑾钰。
瑾钰羞的连耳朵都红了，但他这次没有躲开裴岭的视线，反而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瑾钰的态度转变太快，让裴岭感到有些不现实，他轻启双唇，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瑾钰流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了，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瑾钰突然发现，承认自己的感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你说真的？嘶......”
裴岭激动的坐起身，剧烈的动作，扯到腹部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你别乱动，还有伤呢！”
瑾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坚定的说道：“我当然是说真的，这事儿还能说着玩呢？你先别动了，我看看。”
瑾钰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检查裴岭的伤口，洁白的棉布早已被鲜血染红了。
看着不断加深的血色，瑾钰知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我得赶紧去找王妃过来。”
瑾钰说着就想离开，可是手却被裴岭握着，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
聪明的瑾钰，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之处，他狐疑的问道：“裴岭，你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裴岭笑着点点头，说道：“我真的受伤了，你不是见到了？
不过呢，有了你的答复，我突然不舍得死了。”
瑾钰气的瞪着他，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居然敢骗我！太过分了。”
裴岭对着瑾钰露出灿烂的笑容，委屈的说道：“我怎么骗你了，我的确是受了伤啊！刚才你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
瑾钰满脸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你这个，无赖。”
说完，瑾钰气愤的背过身去，一想到裴岭那副得意的样子，就让他更加气愤。
似乎早就预料到瑾钰的反应，裴岭反倒是一脸的轻松。
要不是身上还有伤口，他真想把人紧紧地搂到怀里，再也不放开了。
裴岭这样想着，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瑾钰，别生气了，别气......”
裴岭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