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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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嵘断断续续说完自己的遭遇,时间已经悄悄走过一个时辰。
期间,顾嵘几度哽咽至无法呼吸,好在叶婉悠及时施针,让他平顺的讲述完。
顾嵘把一切说出来,也是在赌,赌孟广琛真的是顾峥的友人,赌他们不会把自己扔出去。
顾嵘瘫坐在圈椅内,眼睛肿的像两颗桃子。
叶婉悠从未听说过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原来这世间的恶,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平日觉得自己能言善辩的叶婉悠,此刻失了声,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顾嵘。
或者说,任何语言都显得轻飘飘的,毫无作用。
孟广琛眉头紧皱,从顾嵘的描述来看,现在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死去的顾峥,正是他的好友。
对于张钦所提到的圣泉,他心里有些猜测。
只是不知张钦所寻找的圣泉,会不会是他所知道的那个。
如果是的话,凭着此人的权势及行事手法,该要提前防备才好。
孟广琛不想妄下结论,他需要亲自去顾宅看一下。
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对顾嵘说道:“对顾家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你先在这里住下,师父那边由我去解释,你不必担心。
顾峥说的没错,当务之急,你要养好身体,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
待你伤好后,我会向几位长老引荐你,若能得到长老的赏识,你便能顺利留在怜苍派修习。”
听到孟广琛的安排,顾嵘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站起身,给顾嵘和叶婉悠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叶婉悠给顾嵘服用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后,把院外的李木喊进屋,再三叮嘱他,要好好照顾顾嵘。
李木一口答应下来,难得被叶婉悠委以重任,他定会尽心完成任务。
待顾嵘睡下后,叶婉悠随着孟广琛走了出去。
孟广琛着急下山,去一趟顾家,但临行前,他必须去一趟红塔拜见玉真人。
叶婉悠陪着孟广琛走了一会儿,路上听他诉说着顾峥的事情。
从孟广琛的语气中,叶婉悠能感觉得到,顾峥的离去,让孟广琛有多么的难过。
可说着说着,叶婉悠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听孟广琛说道:“不知顾嵘身份时,我觉得他配不上你,虽然我现在仍旧这般想,可知道他的身份后,对他改观不少。顾家良善,夫家父母恩爱有加,顾家的孩子,品性都是不错的,婉悠,你俩若是......哎,我还没说完,真是没规矩。”
叶婉悠头也不回的逃了,此时不是讲究尊卑规矩的时候,让耳朵清静,才是首选。
“这丫头,真是......我又没逼着她嫁人。”
孟广琛站在原地嘀咕了好一阵,才继续往红塔的方向走。
玉真人似乎知道孟广琛会来,早已备好茶水在等他。
孟广琛这次下山,是为了替玉真人出席友人的寿宴。
得知友人的身体康健,玉真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趁着玉真人心情好,孟广琛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想要下山的事情。
孟广琛没有把顾家灭门的事情,悉数告知玉真人,毕竟顾嵘活着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孟广琛只道,有位挚友病故,自己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希望玉真人能允许他下山走一趟。
玉真人收敛笑意,对此事表示遗憾,没有过多细问,便应允了孟广琛的要求。
孟广琛得到玉真人的同意时,还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怜苍派的弟子轻易不出山,像他这样多次出门,已经算是特例了。
玉真人见他久久未动,以为他是想到了挚友,便宽慰道:“人总有一死,你要看开些。”
“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只是突然听闻此事,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玉真人点点头,道:“广琛呀!师父的位子,以后是要传给你的。同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事,该断开的,要早些断开。”
孟广琛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心头冷笑一声,应下玉真人的话。
“婉悠带回来的那小子,就留下吧。等他养好伤,直接带他去衍武堂,为师会交代火长老照顾他的。”
孟广琛心头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
他怎的又忘了,在怜苍派,乃至无尽山的地界内,没有事情能瞒得过玉真人。
孟广琛的身形微僵,玉真人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看他做事多么妥当,不用弟子开口,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如此贴心的行为,孟广琛该欣喜若狂的感谢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绷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
思及此,玉真人心里有些不开心。
好在孟广琛的心情调整极快,脸上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拜谢玉真人。
而后又是猛地一通夸赞,总算是把玉真人哄开心了。
离开红塔后,天色暗淡下来,孟广琛来不及想太多,离开前,他必须要去个地方。
在院子里待了半日,焦急等待孟广琛的慕芸,直到半夜都没能等到半个人影。
不仅孟广琛没来,就连叶婉悠都没有露面。
慕芸愤懑的打翻了桌上的茶具,纠结一番后,决定出去转转,或许能和孟广琛来个偶遇。
怜苍派从不限制弟子的行动,只要不耽搁白日的课程,何时休息,都由弟子自己安排。
再加上有些人喜好晚上修习武艺,故而,晚上的怜苍派内,依然很热闹。
尤其是慕芸所在的衍武堂,夜晚的演武场,依旧火光大亮,为切磋武艺的弟子,照亮一方天地。
慕芸特意绕到演武场的位置,同正在训练的师兄弟们打过招呼,成功收获一众痴迷的眼神后,才往外走去。
白日在孟广琛那里受的委屈,也被填补上,心里满足极了。
慕芸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则是奔着李木的院子而去。
直接去找孟广琛太过突兀,慕芸高傲的内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看看顾嵘,若是能遇到孟广琛,就更好了。
慕芸的计划是美好的,可她似乎忘了,顾嵘是个病人,需要多休息,她现在过去,注定扑个空。
果然,李木的院子里,不见一丝光亮,看上去是休息了。
慕芸不甘心,重重的敲了敲门。
不多时,屋内烛火亮起,院门开启,露出李木一张困倦的脸。
“大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李木打着哈欠,头发像鸡窝般凌乱,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毫无形象可言。
慕芸嫌弃的移开眼,望了望院内的方向,问道:“我来看看顾嵘,他怎么样了?”
李木用手抓了抓头发,似乎感受到了慕芸的嫌弃,慌忙理好衣服,试图让自己看着规整些。
做完这些,李木才回道:“顾嵘吃过药就睡下了,师姐若是担心他,可以明日再来看他。”
慕芸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脚步却没有移动,看上去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李木机灵的很,一看慕芸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忙说道:“大师兄傍晚离开前,仔细叮嘱顾嵘要好生休息。听大师兄的意思,他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慕芸惊呼一声,震得李木后退一步,残留的那点困倦之意,都被吓跑了。
待李木回神后,面前哪里还有慕芸的身影。
李木摇摇头,他一定是睡迷糊了,温婉的师姐,怎的会如此咋呼。
锁好院门,李木继续回屋守着顾嵘。
慕芸一路跑到孟广琛的院外,敲敲门,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有人开门。
再次向山门的方向走去,从守山师弟的口中,得知孟广琛早已离开的消息。
慕芸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途她想去见见叶婉悠,可一想到叶婉悠的起床气,顿时歇了心思。
不是她怂,而是被吵醒的叶婉悠,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平日脾气有多好,发起火来就有多恐怖。她可不想凑上去找不痛快。
慕芸心里憋着口气,注定一夜无眠。
若是慕芸知道孟广琛临行前,曾特意去见过叶婉悠,怕是会更加气闷。
自叶婉悠逃离孟广琛的絮叨后,便直接回了小院。
顾嵘的遭遇,以及顾家的罹难,像个重石一般,压在叶婉悠的心头。
果然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她要努力修习才是。
叶婉悠的院子位置偏僻,路上没有遇到太多人,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回到院子,一眼就看到放置在石桌上的篮子,便知小花已经溜达回来了。
往里走了些,就看到了正在树下休息的小花。
小花见到叶婉悠,懒洋洋的扬头“哞哞”叫了两声,便阖上眼继续休息。
那闲散的样子不像头牛,倒像只慵懒的小猫。
叶婉悠烧了些热水,回到屋里仔细清洗一番。
换下脏兮兮的衣衫,全身上下都变轻松起来。
若是能一直保持清爽干净,那么下山采药,就更加完美了。
叶婉悠再次幻想了一下这样的美事,才开始整理药材。
把篮子中的药草逐一取出来,仔细挑选后,可以继续栽种的,直接种到院子的小花圃里。
可以入药的普通药草,稍后送到大药房就行。其中大部分药草,叶婉悠都已经简单处理过,以免放置时间过长,破坏了药效。剩下的药草,药房的弟子就能处理,不需要叶婉悠动手。
至于那些珍贵的药草,叶婉悠自是留下自己使用。
叶婉悠是医毒双修,对于药草的熟识程度更是精绝。
一摞摞的药草,经过叶婉悠的手,被有序分配好。看似繁琐的事情,在叶婉悠手上变得异常轻松。
叶婉悠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一点都不觉得疲累。
夕阳带走最后一点余晖,把需要送到药方的药草挑拣出来后,叶婉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看到那一摞摞需要她亲自处理的药草时,叶婉悠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次出门,着实采了太多东西,其中不乏陌生的药草,处理起来极为复杂。
叶婉悠估摸了一下时间,今日是做不完了。
只能先将新鲜的药草种下去,而剩下的那些,放到第二天再继续处理。
进屋沏了一杯茶,叶婉悠重新走到院中的摇椅内坐躺下来,闻着院内药草的清香,品着手中醇厚的茶水,身体的渐渐放松下来。
孟广琛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派懒散模样的叶婉悠,抬头看看不远处趴着的小花,孟广琛无奈的笑笑。
不可否认,一人一牛真是像极了,果真是什么主人,养出什么样的宠物。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到,孟广琛的心情跟着平静下来,放轻脚步,收敛起息,朝着叶婉悠的方向走去。
孟广琛原想吓吓叶婉悠,可惜他没走两步,就被叶婉悠发现了。
一声“大师兄”叫出口,孟广琛的脚步重重的落在地上。
来到叶婉悠身边,孟广琛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埋怨道:“耳力如此好,想吓你都不容易。”
叶婉悠笑着躲开孟广琛的爪子,回道:“大师兄想要搞偷袭,还需努力修习才是。脚步声如此沉重,一听就知道是你来了。”
被叶婉悠噎的一愣,若不是知道叶婉悠的能力有多强,孟广琛都要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了。
作为玉真人的入室弟子,孟广琛今年二十有余,内功心法已修习至大成,放眼整个怜苍派,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之比拟的天才。
不过,再多的自信,在叶婉悠面前,都能被打击到原点。
毕竟所有人在评定天才时,都默默把叶婉悠剔除在外了。
以叶婉悠的资质和修为,并非一句天才,就能够概括的。
叶婉悠给孟广琛倒了杯茶,才问道:“大师兄见过师父了?师父同意你下山了么?”
孟广琛饮了口茶,笑道:“从师父哪里顺来的?”
叶婉悠啧啧舌,反驳道:“是师父送我的。”
孟广琛深知玉真人有多宝贝他的茶叶,唯有叶婉悠能从玉真人哪里,夺些茶叶回来。
孟广琛把剩下的茶水喝完,才说道:“同意了,师父还说,等顾嵘伤好后,就直接拜入火长老门下。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明日你去看顾嵘的时候,让他耐心养伤。哎,原本想着下月师父大寿前,都不再出门了。谁知出了这事。“
得知顾嵘之后有了着落,叶婉悠很是开心。保证道:“大师兄你放心去吧,顾嵘有我照顾呢。你去了顾家,也要小心行事,万一被歹人盯上,就麻烦了。你那里还有清心露么?天气渐热,山里的毒花毒草,都开始疯长了,必须随身携带。还有我上次给你预备的伤药,都带着没有?算了,我去给你拿一些。“
叶婉悠说着就站起身,被孟广琛拦下了。再三表示,自己身上的药剂够用。
听着叶婉悠的叮嘱,孟广琛心中暖洋洋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叶婉悠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本应在父母呵护下长大,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才是。
可她偏偏长在怜苍派,有着不平凡的地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注定无法享受平静的生活。唯有不停修习,提升自己,才能稳住自己的位置。
叶婉悠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旁人也许看不到叶婉悠受过的苦,但孟广琛是知道的。
叶婉悠修习的功法,同怜苍派所有人都不一样。
叶婉悠是弃婴,玉真人捡到她时,发现她的包被上简单写着叶婉悠的身世,以及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
依着包被上所言,叶婉悠是世家出身,家族中的女子血脉奇特,导致寿命不长,很难活到三十岁。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在六岁时,开始修习家族秘法,且必须要在二十岁前,修习至大成。否则,便会经脉尽断而亡。
条件如此艰难而苛刻,再加上修习秘法,会对修习者的身体有所损伤。
故而,叶婉悠的家族中,甚少有人选择修习。
叶婉悠的父母在族中地位不高,没有修习秘法的资格,便趁着祭祖的机会,偷偷潜入祠堂里,抄下一份秘法后,带着叶婉悠连夜逃出家族。
逃亡的路上被族人追上,叶婉悠的父母深知犯了族规难逃一死,便把叶婉悠放到无尽山内,谋一条生路。
六岁之前的叶婉悠,是个精雕玉琢的女孩。白皙小巧的脸庞,灵动水润的眼眸,加上活泼讨喜的性子,就像雪山上的精灵一般,深受师门长老和弟子的宠爱。
孟广琛正是在叶婉悠六岁时,被玉真人收入门下的。
与此同时,叶婉悠也知道了包被上记录的事情。
玉真人并不赞同叶婉悠修习秘法,毕竟不修习的话,至少有机会多活十年。
可倔强的叶婉悠,凭着一股执念,毅然选择了修习。
待玉真人和孟广琛发现时,叶婉悠已经自己摩挲着,开始修习了。
二人劝阻不得,只能协助她早日修习至大成。
整个怜苍派,唯有玉真人和孟广琛知道此事。
叶婉悠仿佛在一日之间长大,不再有玩闹的时间,取而代之的,是漫长而枯燥的修习之路。
不知内情的其他人,见到叶婉悠的样貌发生变化,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纵使面上过得去,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嘲讽她。
但叶婉悠从不在意这些,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她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其他人的想法。
一转眼快十年了,孟广琛心里着急,却没有一点解决办法。
想到陈年往事,孟广琛更郁闷了。
叶婉悠讲了许久,才发现,对面的孟广琛眉头紧皱,表情凝重,似乎被苦恼的事情困住了。
叶婉悠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才拉回他的思绪。
孟广琛有些恍惚,问出了心里的话。
“婉悠,还剩五年,你真的不担心么?万一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叶婉悠还以为他在苦恼什么,原来又是为这件事。
只要不是催她成亲,叶婉悠就没有烦心事。双手在脑后交叠,重新躺了下去。
摇椅随着叶婉悠的晃动,前后摇摆着。
叶婉悠万分惬意说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左不过是一死呗。大师兄,我这些年啊,活的比大部分人都要充实而肆意。
师父从未苛待我,给我最好的生活;修炼武功,让我打遍山中无敌手;学习医术,让我救了很多人;修习毒术,可以给我解闷,无聊的时候,就去整整那些说闲话的人,多有意思。
我觉得这些足够好了,若是让我重活一次,我还这样选。”
孟广琛心中酸涩不已,旁人都觉得叶婉悠是个天才,都羡慕叶婉悠的生活。
可他们从未想过,叶婉悠有多努力,她所付出的辛苦,是旁人的百倍。
在他眼里,叶婉悠哪里有过一天轻松的日子。她说的那些,不过是艰难岁月中,那仅存的一点点美好罢了。
看着孟广琛发红的眼圈,叶婉悠心里压抑的难受。
她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作为当事人,她可以潇洒的离开,只是苦了那些,真心疼爱她的人们。
“大师兄,你可要平平安安的活着,我还等你为我处理后事呢。”
“臭丫头,再胡说,看我不揍你?”
孟广琛双目怒睁,在叶婉悠记忆中,孟广琛是第二次对她发火。
第一次是六岁时,看到她开始修习的那一日。
她记得很清楚,那次孟广琛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她的院子砸了。
最后被玉真人拦下,罚他重新把院子修理好。孟广琛红着眼,甩开玉真人的手,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她当时年纪小,不理解自己的做法,为何会让他们如此生气。她蹲在孟广琛身边,安慰了他好久。
孟广琛当时絮絮叨叨的,似乎也在骂她“臭丫头”,埋怨她不听话。
六岁的叶婉悠觉得委屈,最后,师兄妹俩抱头痛哭,一哭就是半个时辰,要不是玉真人最后发怒,他俩怕是要把眼睛哭瞎了。
叶婉悠突然想起陈年糗事,忍不住笑起来。
被孟广琛瞪了一眼,叶婉悠笑着说道:“大师兄,你忘了嘛?你打不过我,哈哈哈。”
孟广琛觉得更心塞了,但他真的无法反驳,因为叶婉悠说的是真的。
叶婉悠欺负完孟广琛,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大师兄,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会老的很快的。到时候芸师姐移情别恋,看你哭去吧!”
又一记重击,孟广琛已经没脾气了。
一提到慕芸,孟广琛突然想起来,自己下午好像把人惹怒了。
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一切,都得等他回来再说了。
更况且慕芸一向通情达理,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一直闹别扭的。
想到一月后的寿宴,孟广琛问道:“对了,师父的寿辰,你准备了礼物没?“
叶婉悠举着食指左右摇了摇,故作神秘的答道:“大师兄,这可是秘密哟,到了师父寿辰那天才能知道哟!“
“还保密呢,我猜呀,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丸吧!这些年,你净给师父研制的古怪药丸,这次是什么功效的?“
对于自家师妹,孟广琛还是很熟悉的。
顾嵘断断续续说完自己的遭遇,时间已经悄悄走过一个时辰。
期间,顾嵘几度哽咽至无法呼吸,好在叶婉悠及时施针,让他平顺的讲述完。
顾嵘把一切说出来,也是在赌,赌孟广琛真的是顾峥的友人,赌他们不会把自己扔出去。
顾嵘瘫坐在圈椅内,眼睛肿的像两颗桃子。
叶婉悠从未听说过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原来这世间的恶,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平日觉得自己能言善辩的叶婉悠,此刻失了声,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顾嵘。
或者说,任何语言都显得轻飘飘的,毫无作用。
孟广琛眉头紧皱,从顾嵘的描述来看,现在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死去的顾峥,正是他的好友。
对于张钦所提到的圣泉,他心里有些猜测。
只是不知张钦所寻找的圣泉,会不会是他所知道的那个。
如果是的话,凭着此人的权势及行事手法,该要提前防备才好。
孟广琛不想妄下结论,他需要亲自去顾宅看一下。
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对顾嵘说道:“对顾家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你先在这里住下,师父那边由我去解释,你不必担心。
顾峥说的没错,当务之急,你要养好身体,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
待你伤好后,我会向几位长老引荐你,若能得到长老的赏识,你便能顺利留在怜苍派修习。”
听到孟广琛的安排,顾嵘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站起身,给顾嵘和叶婉悠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叶婉悠给顾嵘服用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后,把院外的李木喊进屋,再三叮嘱他,要好好照顾顾嵘。
李木一口答应下来,难得被叶婉悠委以重任,他定会尽心完成任务。
待顾嵘睡下后,叶婉悠随着孟广琛走了出去。
孟广琛着急下山,去一趟顾家,但临行前,他必须去一趟红塔拜见玉真人。
叶婉悠陪着孟广琛走了一会儿,路上听他诉说着顾峥的事情。
从孟广琛的语气中,叶婉悠能感觉得到,顾峥的离去,让孟广琛有多么的难过。
可说着说着,叶婉悠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听孟广琛说道:“不知顾嵘身份时,我觉得他配不上你,虽然我现在仍旧这般想,可知道他的身份后,对他改观不少。顾家良善,夫家父母恩爱有加,顾家的孩子,品性都是不错的,婉悠,你俩若是......哎,我还没说完,真是没规矩。”
叶婉悠头也不回的逃了,此时不是讲究尊卑规矩的时候,让耳朵清静,才是首选。
“这丫头,真是......我又没逼着她嫁人。”
孟广琛站在原地嘀咕了好一阵,才继续往红塔的方向走。
玉真人似乎知道孟广琛会来,早已备好茶水在等他。
孟广琛这次下山,是为了替玉真人出席友人的寿宴。
得知友人的身体康健,玉真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趁着玉真人心情好,孟广琛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想要下山的事情。
孟广琛没有把顾家灭门的事情,悉数告知玉真人,毕竟顾嵘活着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孟广琛只道,有位挚友病故,自己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希望玉真人能允许他下山走一趟。
玉真人收敛笑意,对此事表示遗憾,没有过多细问,便应允了孟广琛的要求。
孟广琛得到玉真人的同意时,还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怜苍派的弟子轻易不出山,像他这样多次出门,已经算是特例了。
玉真人见他久久未动,以为他是想到了挚友,便宽慰道:“人总有一死,你要看开些。”
“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只是突然听闻此事,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玉真人点点头,道:“广琛呀!师父的位子,以后是要传给你的。同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事,该断开的,要早些断开。”
孟广琛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心头冷笑一声,应下玉真人的话。
“婉悠带回来的那小子,就留下吧。等他养好伤,直接带他去衍武堂,为师会交代火长老照顾他的。”
孟广琛心头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
他怎的又忘了,在怜苍派,乃至无尽山的地界内,没有事情能瞒得过玉真人。
孟广琛的身形微僵,玉真人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看他做事多么妥当,不用弟子开口,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如此贴心的行为,孟广琛该欣喜若狂的感谢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绷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
思及此,玉真人心里有些不开心。
好在孟广琛的心情调整极快,脸上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拜谢玉真人。
而后又是猛地一通夸赞,总算是把玉真人哄开心了。
离开红塔后,天色暗淡下来,孟广琛来不及想太多,离开前,他必须要去个地方。
在院子里待了半日,焦急等待孟广琛的慕芸,直到半夜都没能等到半个人影。
不仅孟广琛没来,就连叶婉悠都没有露面。
慕芸愤懑的打翻了桌上的茶具,纠结一番后,决定出去转转,或许能和孟广琛来个偶遇。
怜苍派从不限制弟子的行动,只要不耽搁白日的课程,何时休息,都由弟子自己安排。
再加上有些人喜好晚上修习武艺,故而,晚上的怜苍派内,依然很热闹。
尤其是慕芸所在的衍武堂,夜晚的演武场,依旧火光大亮,为切磋武艺的弟子,照亮一方天地。
慕芸特意绕到演武场的位置,同正在训练的师兄弟们打过招呼,成功收获一众痴迷的眼神后,才往外走去。
白日在孟广琛那里受的委屈,也被填补上,心里满足极了。
慕芸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则是奔着李木的院子而去。
直接去找孟广琛太过突兀,慕芸高傲的内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看看顾嵘,若是能遇到孟广琛,就更好了。
慕芸的计划是美好的,可她似乎忘了,顾嵘是个病人,需要多休息,她现在过去,注定扑个空。
果然,李木的院子里,不见一丝光亮,看上去是休息了。
慕芸不甘心,重重的敲了敲门。
不多时,屋内烛火亮起,院门开启,露出李木一张困倦的脸。
“大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李木打着哈欠,头发像鸡窝般凌乱,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毫无形象可言。
慕芸嫌弃的移开眼,望了望院内的方向,问道:“我来看看顾嵘,他怎么样了?”
李木用手抓了抓头发,似乎感受到了慕芸的嫌弃,慌忙理好衣服,试图让自己看着规整些。
做完这些,李木才回道:“顾嵘吃过药就睡下了,师姐若是担心他,可以明日再来看他。”
慕芸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脚步却没有移动,看上去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李木机灵的很,一看慕芸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忙说道:“大师兄傍晚离开前,仔细叮嘱顾嵘要好生休息。听大师兄的意思,他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慕芸惊呼一声,震得李木后退一步,残留的那点困倦之意,都被吓跑了。
待李木回神后,面前哪里还有慕芸的身影。
李木摇摇头,他一定是睡迷糊了,温婉的师姐,怎的会如此咋呼。
锁好院门,李木继续回屋守着顾嵘。
慕芸一路跑到孟广琛的院外,敲敲门,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有人开门。
再次向山门的方向走去,从守山师弟的口中,得知孟广琛早已离开的消息。
慕芸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途她想去见见叶婉悠,可一想到叶婉悠的起床气,顿时歇了心思。
不是她怂,而是被吵醒的叶婉悠,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平日脾气有多好,发起火来就有多恐怖。她可不想凑上去找不痛快。
慕芸心里憋着口气,注定一夜无眠。
若是慕芸知道孟广琛临行前,曾特意去见过叶婉悠,怕是会更加气闷。
自叶婉悠逃离孟广琛的絮叨后,便直接回了小院。
顾嵘的遭遇,以及顾家的罹难,像个重石一般,压在叶婉悠的心头。
果然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她要努力修习才是。
叶婉悠的院子位置偏僻,路上没有遇到太多人,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回到院子,一眼就看到放置在石桌上的篮子,便知小花已经溜达回来了。
往里走了些,就看到了正在树下休息的小花。
小花见到叶婉悠,懒洋洋的扬头“哞哞”叫了两声,便阖上眼继续休息。
那闲散的样子不像头牛,倒像只慵懒的小猫。
叶婉悠烧了些热水,回到屋里仔细清洗一番。
换下脏兮兮的衣衫,全身上下都变轻松起来。
若是能一直保持清爽干净,那么下山采药,就更加完美了。
叶婉悠再次幻想了一下这样的美事,才开始整理药材。
把篮子中的药草逐一取出来,仔细挑选后,可以继续栽种的,直接种到院子的小花圃里。
可以入药的普通药草,稍后送到大药房就行。其中大部分药草,叶婉悠都已经简单处理过,以免放置时间过长,破坏了药效。剩下的药草,药房的弟子就能处理,不需要叶婉悠动手。
至于那些珍贵的药草,叶婉悠自是留下自己使用。
叶婉悠是医毒双修,对于药草的熟识程度更是精绝。
一摞摞的药草,经过叶婉悠的手,被有序分配好。看似繁琐的事情,在叶婉悠手上变得异常轻松。
叶婉悠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一点都不觉得疲累。
夕阳带走最后一点余晖,把需要送到药方的药草挑拣出来后,叶婉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看到那一摞摞需要她亲自处理的药草时,叶婉悠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次出门,着实采了太多东西,其中不乏陌生的药草,处理起来极为复杂。
叶婉悠估摸了一下时间,今日是做不完了。
只能先将新鲜的药草种下去,而剩下的那些,放到第二天再继续处理。
进屋沏了一杯茶,叶婉悠重新走到院中的摇椅内坐躺下来,闻着院内药草的清香,品着手中醇厚的茶水,身体的渐渐放松下来。
孟广琛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派懒散模样的叶婉悠,抬头看看不远处趴着的小花,孟广琛无奈的笑笑。
不可否认,一人一牛真是像极了,果真是什么主人,养出什么样的宠物。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到,孟广琛的心情跟着平静下来,放轻脚步,收敛起息,朝着叶婉悠的方向走去。
孟广琛原想吓吓叶婉悠,可惜他没走两步,就被叶婉悠发现了。
一声“大师兄”叫出口,孟广琛的脚步重重的落在地上。
来到叶婉悠身边,孟广琛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埋怨道:“耳力如此好,想吓你都不容易。”
叶婉悠笑着躲开孟广琛的爪子,回道:“大师兄想要搞偷袭,还需努力修习才是。脚步声如此沉重,一听就知道是你来了。”
被叶婉悠噎的一愣,若不是知道叶婉悠的能力有多强,孟广琛都要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了。
作为玉真人的入室弟子,孟广琛今年二十有余,内功心法已修习至大成,放眼整个怜苍派,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之比拟的天才。
不过,再多的自信,在叶婉悠面前,都能被打击到原点。
毕竟所有人在评定天才时,都默默把叶婉悠剔除在外了。
以叶婉悠的资质和修为,并非一句天才,就能够概括的。
叶婉悠给孟广琛倒了杯茶,才问道:“大师兄见过师父了?师父同意你下山了么?”
孟广琛饮了口茶,笑道:“从师父哪里顺来的?”
叶婉悠啧啧舌,反驳道:“是师父送我的。”
孟广琛深知玉真人有多宝贝他的茶叶,唯有叶婉悠能从玉真人哪里,夺些茶叶回来。
孟广琛把剩下的茶水喝完,才说道:“同意了,师父还说,等顾嵘伤好后,就直接拜入火长老门下。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明日你去看顾嵘的时候,让他耐心养伤。哎,原本想着下月师父大寿前,都不再出门了。谁知出了这事。“
得知顾嵘之后有了着落,叶婉悠很是开心。保证道:“大师兄你放心去吧,顾嵘有我照顾呢。你去了顾家,也要小心行事,万一被歹人盯上,就麻烦了。你那里还有清心露么?天气渐热,山里的毒花毒草,都开始疯长了,必须随身携带。还有我上次给你预备的伤药,都带着没有?算了,我去给你拿一些。“
叶婉悠说着就站起身,被孟广琛拦下了。再三表示,自己身上的药剂够用。
听着叶婉悠的叮嘱,孟广琛心中暖洋洋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叶婉悠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本应在父母呵护下长大,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才是。
可她偏偏长在怜苍派,有着不平凡的地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注定无法享受平静的生活。唯有不停修习,提升自己,才能稳住自己的位置。
叶婉悠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旁人也许看不到叶婉悠受过的苦,但孟广琛是知道的。
叶婉悠修习的功法,同怜苍派所有人都不一样。
叶婉悠是弃婴,玉真人捡到她时,发现她的包被上简单写着叶婉悠的身世,以及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
依着包被上所言,叶婉悠是世家出身,家族中的女子血脉奇特,导致寿命不长,很难活到三十岁。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在六岁时,开始修习家族秘法,且必须要在二十岁前,修习至大成。否则,便会经脉尽断而亡。
条件如此艰难而苛刻,再加上修习秘法,会对修习者的身体有所损伤。
故而,叶婉悠的家族中,甚少有人选择修习。
叶婉悠的父母在族中地位不高,没有修习秘法的资格,便趁着祭祖的机会,偷偷潜入祠堂里,抄下一份秘法后,带着叶婉悠连夜逃出家族。
逃亡的路上被族人追上,叶婉悠的父母深知犯了族规难逃一死,便把叶婉悠放到无尽山内,谋一条生路。
六岁之前的叶婉悠,是个精雕玉琢的女孩。白皙小巧的脸庞,灵动水润的眼眸,加上活泼讨喜的性子,就像雪山上的精灵一般,深受师门长老和弟子的宠爱。
孟广琛正是在叶婉悠六岁时,被玉真人收入门下的。
与此同时,叶婉悠也知道了包被上记录的事情。
玉真人并不赞同叶婉悠修习秘法,毕竟不修习的话,至少有机会多活十年。
可倔强的叶婉悠,凭着一股执念,毅然选择了修习。
待玉真人和孟广琛发现时,叶婉悠已经自己摩挲着,开始修习了。
二人劝阻不得,只能协助她早日修习至大成。
整个怜苍派,唯有玉真人和孟广琛知道此事。
叶婉悠仿佛在一日之间长大,不再有玩闹的时间,取而代之的,是漫长而枯燥的修习之路。
不知内情的其他人,见到叶婉悠的样貌发生变化,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纵使面上过得去,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嘲讽她。
但叶婉悠从不在意这些,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她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其他人的想法。
一转眼快十年了,孟广琛心里着急,却没有一点解决办法。
想到陈年往事,孟广琛更郁闷了。
叶婉悠讲了许久,才发现,对面的孟广琛眉头紧皱,表情凝重,似乎被苦恼的事情困住了。
叶婉悠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才拉回他的思绪。
孟广琛有些恍惚,问出了心里的话。
“婉悠,还剩五年,你真的不担心么?万一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叶婉悠还以为他在苦恼什么,原来又是为这件事。
只要不是催她成亲,叶婉悠就没有烦心事。双手在脑后交叠,重新躺了下去。
摇椅随着叶婉悠的晃动,前后摇摆着。
叶婉悠万分惬意说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左不过是一死呗。大师兄,我这些年啊,活的比大部分人都要充实而肆意。
师父从未苛待我,给我最好的生活;修炼武功,让我打遍山中无敌手;学习医术,让我救了很多人;修习毒术,可以给我解闷,无聊的时候,就去整整那些说闲话的人,多有意思。
我觉得这些足够好了,若是让我重活一次,我还这样选。”
孟广琛心中酸涩不已,旁人都觉得叶婉悠是个天才,都羡慕叶婉悠的生活。
可他们从未想过,叶婉悠有多努力,她所付出的辛苦,是旁人的百倍。
在他眼里,叶婉悠哪里有过一天轻松的日子。她说的那些,不过是艰难岁月中,那仅存的一点点美好罢了。
看着孟广琛发红的眼圈,叶婉悠心里压抑的难受。
她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作为当事人,她可以潇洒的离开,只是苦了那些,真心疼爱她的人们。
“大师兄,你可要平平安安的活着,我还等你为我处理后事呢。”
“臭丫头,再胡说,看我不揍你?”
孟广琛双目怒睁,在叶婉悠记忆中,孟广琛是第二次对她发火。
第一次是六岁时,看到她开始修习的那一日。
她记得很清楚,那次孟广琛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她的院子砸了。
最后被玉真人拦下,罚他重新把院子修理好。孟广琛红着眼,甩开玉真人的手,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她当时年纪小,不理解自己的做法,为何会让他们如此生气。她蹲在孟广琛身边,安慰了他好久。
孟广琛当时絮絮叨叨的,似乎也在骂她“臭丫头”,埋怨她不听话。
六岁的叶婉悠觉得委屈,最后,师兄妹俩抱头痛哭,一哭就是半个时辰,要不是玉真人最后发怒,他俩怕是要把眼睛哭瞎了。
叶婉悠突然想起陈年糗事,忍不住笑起来。
被孟广琛瞪了一眼,叶婉悠笑着说道:“大师兄,你忘了嘛?你打不过我,哈哈哈。”
孟广琛觉得更心塞了,但他真的无法反驳,因为叶婉悠说的是真的。
叶婉悠欺负完孟广琛,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大师兄,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会老的很快的。到时候芸师姐移情别恋,看你哭去吧!”
又一记重击,孟广琛已经没脾气了。
一提到慕芸,孟广琛突然想起来,自己下午好像把人惹怒了。
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一切,都得等他回来再说了。
更况且慕芸一向通情达理,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一直闹别扭的。
想到一月后的寿宴,孟广琛问道:“对了,师父的寿辰,你准备了礼物没?“
叶婉悠举着食指左右摇了摇,故作神秘的答道:“大师兄,这可是秘密哟,到了师父寿辰那天才能知道哟!“
“还保密呢,我猜呀,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丸吧!这些年,你净给师父研制的古怪药丸,这次是什么功效的?“
对于自家师妹,孟广琛还是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