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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抛砖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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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人在她之后上前,只要稍稍用上几分心思,便可轻松赢来满堂喝彩了。△頂點小說,”顾晴菀眼中忽然迸出炫目光彩,分外动人心弦。

    还未等谢宁接话,魏倾城便已不解出声道:“顾姐姐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顾晴菀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是不想错失良机罢了。”

    “你等下便要上前?”魏倾城不禁低语一声,话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色。

    也不怪她情绪激动,顾晴菀此言一出,就连谢宁也难免有些讶异,萧府此次宴饮意在何处,在场众人只怕都是心知肚明,顾晴菀却偏偏要选在高依妍之后出场——难道,她也有意于此吗?

    心中泛起淡淡的疑惑,谢宁却没多嘴出声询问。一来此时毕竟是在萧府,她一味追问,难免会落入旁人耳中,给顾晴菀带来不便。二来她无意于此,惟一关切的,也只是魏倾城这小丫头罢了。至于顾晴菀,可不止是比谢宁痴长了岁数,倒是不必她来操心。

    她们这番交谈的功夫,那先前离去的丫鬟已从楼外走了进来,身后却跟了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一同抬着一张雕花檀木案。

    但见那案上纸墨俱全,红杉架上悬着各式毫笔,但听高依妍扬声道:“小女这便作画一幅,权当抛砖引玉了。”

    且不论其他,光是高依妍这份毫无扭捏的态度,便已能让人平白生出许多好感。纷纷投以欣赏的目光了。那萧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微微一笑,一双桃花含情目便弯了起来,笑语道:“好。”

    高依妍的水平如何,谢宁心中清楚得很。既知她是有意为之,便没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然地收回了目光后,却对上魏倾城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有所留意,同坐一桌的顾晴菀自然也未曾错过,只见她忽然抬眸。视线径直越过谢宁。轻声对着魏倾城道:“魏妹妹,你可有意随我上前?”

    闻言,魏倾城神情一怔,面上却忽然多了几分血色。下意识地便向谢宁看去。

    谢宁却没料到顾晴菀会这般提议。一时虽有些摸不着头脑。细细想来,却也没有婉拒的必要。

    何况,顾晴菀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纵有高依妍寻常在前。可魏倾城若与她一同上前,便是再出彩,有此珠玉在旁,也免不了黯然失色。

    思及此,谢宁心念一动,便对魏倾城使了一记眼色。后者意会,便也勾起嘴角,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微微颔首,声音欢快道:“自是愿意,不知顾姐姐想与我一同展现些什么?”

    顾晴菀闻言,眼中也露出一抹愉悦之色,“那便要看魏妹妹你擅长什么了?”

    也不知是羞怯还是激动,魏倾城两颊忽然泛起淡淡的红晕,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我擅长作画,便同高小姐一般,上前画一幅画吧。”

    “如此正好,”顾晴菀姿态优雅地端起手边茶盏,微微一笑,从容出声道:“我前几日恰好得了一份琴谱。不如你上前作画,我在旁弹琴,如何?”

    “嗯,”魏倾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顾姐姐这琴谱有何意境?”

    “没什么特别之处,”顾晴菀正在低头啜饮,闻得魏倾城此言,便自然地抬起头来,缓声解释道:“不过是春日鸟鸣之音罢了,寻常得很,也只有曲调欢快,还值一提。”

    身边两人聊得热络,谢宁却听得有些无聊。她素来不耐烦这些繁复之事,也无心去观赏高依妍此时已完成的画作,便伸手取了桌上糕点,趁着此时无人注意的间隙,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高小姐的画,可是作好了?拿来叫我品鉴一番,如何?”

    上首萧夫人忽然发声,谢宁为表尊敬,急忙放下了手中糕点,瞬间便正襟危坐起来,神情专注地向她的方向看去。

    只见她话音一落,身后便走出个绿衫的小丫鬟,却是向着高依妍的方向走去,一来一回之间,便将她方才所作之画呈了上来。

    同在一处宴饮,大家的座次离得并不远。除却谢宁她们这桌位置稍稍有些偏僻外,楼内其余二十余位女子,却是将这画艺寻常的作品看了个清清楚楚。谢宁目力甚佳,略一扬头,倒也将她这画上大概瞧了个分明。

    疏淡的枝干,艳丽的红梅。高依妍所画之物并不令人心生质疑,只是这画技,却实在有些不堪一提了。

    谢宁都能看得出,那萧夫人自然更不会不清楚了,虽她面上没说什么,可看向高依妍时,眼中到底少了几分热络——“高小姐画的红梅的确不错,不知在座各位,可还有人愿意上前?”

    萧衍虽在京中名声不好,可毕竟有着尚书府嫡公子的身份,更兼容貌俊俏,性情潇洒,倒也是不少女子心中倾慕的对象。

    何况高依妍失利在前,众人自然也能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是故萧夫人话音方落,一时之间,竟有许多女子应声而起。

    “小女愿上前博夫人一笑。”

    “还请夫人容小女上前。”

    “不知小女可否有幸上前献丑?”

    ……

    楼中众女你一言我一语地交错出声,谢宁虽是旁观,也忍不住有些头疼起来。目光在楼内环视一圈,才有些好笑地发现了一个事实——整个楼**有十张桌案,除却她们这一桌外,其余九桌竟都有人站起身来。

    等到这帮人话音落下,已经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谢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耳力过人,虽时常能听到旁人的低语,却也因此饱受了不少困扰——天知道方才楼中喧嚣之时。她双耳涨得有多难受,

    “夫人,”就在众人安静地等着萧夫人决断之时,忽然有一女子的声音传来,瞬间打破了楼内的寂静,“小女亦有意上前。不知夫人可否允准?”

    “先来后到,这位小姐难道不知道规矩吗?”一名立着的蓝衫女子矜傲地抬起头,循声看来,却不由讪讪地住了声,好半天后。才红着脸支吾道:“顾、顾小姐。你、你……”

    这人‘你’了许久,倒也没得出个结果。谢宁不经意地一瞥,但见萧夫人毫不掩饰地向她投了一记轻蔑的眼神,转瞬便敛下眼中神色。换上一副笑脸。转头对着站在座旁的顾晴菀道:“那便请顾小姐先来吧。”

    萧夫人此言落下。那些站起身来的女子便一一坐回了位上,显然是心知明月在前,莹烛之辉不敢与之相争。

    顾晴菀的盛名。京中谁人不知?且不说她丞相嫡女的身份,以及双全的才貌,就说近日京中那一桩传闻,已经让见过或未曾见过她的在场之人心生好奇了。

    “是顾小姐啊。”

    “顾小姐既然有意上前,我看咱们还是莫要与她相争,班门弄斧了。”

    “嗯,那咱们便坐下吧。”

    “哎,你听没听过,京中最近有一桩异闻……”

    “你是说她为了安王剿匪之行,前往筠知楼猜灯的事吧?”

    “不然还有何事。”

    “姐姐,你说顾晴菀这般痴情,安王怎会舍得相负呢?”

    是故此时认真听她说话的人不多,底下的轻语倒是络绎不绝,虽说音量不大,可积少成多,在谢宁听来,却不免将顾晴菀的声音盖得低了几分——“回夫人,小女今次,是要与魏国公府这位魏小姐一同上前。”

    “哦?”萧夫人闻言,顿时便是眸中一亮,看着她们这桌并立的两名女子,面上亦是一副饶有兴致的神色,主动问道:“不知你们可还有什么所需之物?”

    顾晴菀微微颔首,语气恭敬中又不失自矜,“小女尚需一张琴。”

    萧夫人将她这份姿态看在眼里,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却是快得令人根本无法察觉。谢宁抬眸看去,但见她微微一笑,便侧目对着侍立在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将我房中那张焦尾琴取来。”

    “焦尾……居然是焦尾”

    谢宁虽不知这焦尾琴是何等名贵之物,可但从身边女子的议论声中,她却也可窥一斑。何况这萧夫人对待顾晴菀时,言辞态度显然较之此前更为亲近。

    而身为长辈,拿自己平日里用的琴相借与人。想必萧夫人对顾晴菀也该很是欣赏才是。

    此时,那名唤焦尾的琴已经被人抬到了楼内。谢宁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那琴上,随同众人发出或高或低的赞叹,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此时已拉着魏倾城一同走到众人眼前的顾晴菀,心生担忧。

    她原以为顾晴菀行事稳重,便只将注意放在了魏倾城身上,倒是不曾留心对方。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显然是顾晴菀更得萧夫人青眼。

    顾晴菀是何等玲珑心窍,若是她今日不愿出面,只怕这楼内众人之中,便是萧夫人亲自相邀,也无法令她主动上前。更何况她对秦峰情深意重,宁愿拿筠知楼一诺的机会去换取对方的平安,又怎么可能来参与这场萧府的鸿门宴?

    可如今她这般积极,莫非是因秦峰一事心灰意冷,才自暴自弃不成?选择来萧府赴宴,难道是因一时气盛,意欲拿萧衍这个秦峰身边的知心好友,来报复他吗?

    谢宁脑中全是疑问,一阵胡思乱想过后,等到她再回过神时,才发觉顾晴菀和魏倾城已经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来。两道倩影,并肩而立,一是色调柔和的茜红,一是明亮艳丽的橘黄,一人端坐抚琴,低眉信手续续弹,一人立在案旁,双腕轻动浓淡描。

    “这魏小姐竟是双手作画!”

    音低声弱的琴声徐徐传来,谢宁仍能听见周围人的议论之声。抬眸望去,便见魏小妹手持两支画笔,看似毫不费力地在纸上着色,可她眉眼间的认真神色,却是谢宁一眼便能辨出的。

    犹记两人初识之时,魏小妹似乎就对这画艺很感兴趣。那般怕生羞怯的人儿,竟会为了一幅小小的花样子主动上前攀谈,在发觉谢宁对此一窍不通的真相后,还主动提出要为她代笔。

    想起几月前的往事,谢宁不由会心一笑。正当她错开视线,准备低头饮一口清茶之时,目光却忽然一扫,瞥到了一抹灰影。

    无痕!

    对这快如闪电的身影熟悉得很,谢宁决计不会认错。可令她奇怪的是,对方这般行迹可疑地出现在揽月楼门口,究竟是有何用意?

    有了这段插曲,谢宁对于响彻四周的欢快曲调已是毫无心情欣赏,魏倾城一笔一笔勾勒出的画作,也不在她的关切范围内。

    她明明就坐在楼中,可楼内的如痴如醉却全然与她无关。她没有费神去听任何或明晰或微小的动静,也没再留意任何人的举止神态,一双圆圆的杏眼,此时只专注地望着一个方向——楼外

    所幸酷夏闷热,今日虽是在楼内设宴,尚书府却体贴地敞着门通风。

    眼睛一眨不眨地向外看去,谢宁却并未再望见无痕熟悉的身影,便只好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放弃了尝试寻找对方的意图。

    欢快的曲调仍是响个不停,自小到大,那些愉悦的片段恍然浮现眼前。有的甚至是谢宁自己此前都不曾记起的幼时时光……布衣荆裙的女子轻声哼着小调,恍然低头一笑,便映出对方温柔眉眼。那时她爹年纪也很轻,面上一片光滑,没有后来蓄起的络腮大胡子,会托着她在营中走来走去,她娘就站在一边柔柔地看,不说话,却恰似一幅画。

    谢宁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陷入过往美好的记忆中。就在此时,忽然一声“铮”的响音划破耳膜,曲音霎时便戛然而止。

    谢宁恍然回神,下意识地便向那曲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顾晴菀一脸错愕地站起身来,语调怅然地道:“弦断了。”

    弦断是不吉之兆,这一点,饶是对琴艺一窍不通的谢宁都有所了解,更莫提在场众人了。(未完待续。)

    ps:  抛砖引玉,大家猜猜,顾晴菀究竟在算计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