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乱唐 > 第六十一章:有女为君忧

第六十一章:有女为君忧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当韦倜得知秦晋未死之时,心中好一阵惊讶,同时又隐隐觉出一些不妥之处,朝廷为他举行了祭奠仪式,又追加了谥号,现在突然“死”而复生,朝廷和天子的难堪由谁来解决?

    在父亲面前,韦倜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只垂首听训,从来不置一词意见。不过,韦见素再次一反常态,端起案上茶汤,啜了一口之口,说道:“说说,秦晋不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还是坏事?韦倜早就习惯了从父亲迂回的语句中分析揣摩真实意图,秦晋“死”而复生这件事表面上看自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但父亲既然堂而皇之的当做一个问题问了出来,他知道,那就一定大有因由。

    韦倜在外面是人人紧着巴结的门下省要员,但在父亲面前却战战兢兢的像个孩子,就连脑筋思路比以往都不甚清晰顺畅。

    见到韦倜一直在低头沉吟,韦见素索性就自问自答起来。

    “秦晋在‘露布飞捷’中将所有的决策均冠以高仙芝之名,揣度一下,所为何来?”

    经过提醒之后,韦倜顿有茅塞顿开之感,整理了一下思路后缓缓答道:“父亲曾说过,秦晋此子既谋国也谋私人,后者所指当是高大夫这一关节了!”

    韦见素点点头,报之以鼓励的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在得到父亲的鼓励后,韦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心思顿时就一片澄明,思路变得无比清晰。

    “只可惜,秦晋的做法有些天真。如果以为让些功劳就能挽回高仙芝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岂非是看低了当今圣明天子?”

    此前天子下敕书处死高仙芝和封常清,韦见素父子二人都知晓,所以无须言明,只须一点便可心领神会。

    “这么做恰恰适得其反,只能使天子对高大夫更加忌惮和猜忌,如果不知其本意,反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在故做构陷之举。”

    一句句诛心之言,韦倜说的艰难无比,但父亲有所命,便不得不从。

    韦见素满意的颔首,看来这个长子在门下省几年的历练没有白费,能看透这些关节,将来就算自己不在了,自保也当绰绰有余。

    说实话,大唐的官,尤其是朝廷的高官和天子近臣是最难做的。远的不算,历数开元天宝年间得到善终的宰相重臣屈指可数,被贬官流放甚至获罪处死的大有人在。

    列位有功名相就不用提了,多是惨淡收场。就说与天子有主仆情义的辅国大将军王毛仲,不也是因为权力斗争获罪赐死?

    反观他韦见素,既没有治世之功,也非天子亲近之人,身在宰相之位每日里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不定哪一日便会祸起突然之间,若是就此能辞官返乡只怕便是最好的下场和结局了。

    韦见素这么想也并非全然是杞人忧天,他之所以能够身居宰相之位,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杨国忠需要他,然则目下杨国忠受能力所限,对平乱定国之事插不进手去,使得皇帝不得不依靠一度病废在家的哥舒翰,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便很值得玩味了。

    默然半晌,韦见素才缓缓开口,“秦晋虽然出身地方小吏,却能够力排艰难,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可以拉上一把。”

    听到韦见素如此直白的叮嘱,韦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

    出了的书房,韦倜快速向西院而去,他的胞妹韦娢便住在那里,想必秦晋未死的消息一定会将她郁郁之气尽扫而空。

    “阿兄说甚?究竟谁个未死?”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那新安县尉姓秦的后生了。”

    “可当真?”檀口轻启,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信息,韦娢鼻间酸涩,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晶莹的水光。

    “阿兄何时诳过你?这是父亲亲口所言,绝不会有假。阿妹该如何答谢阿兄?”说这些话时,韦倜的脸上浮起笑意,其中还有几分揶揄之意。

    韦娢轻轻拭泪,竟略有赧然的扭捏了一下,“阿兄尽取笑人家,下回不要来了!”

    韦倜见状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他这个妹妹性子刚强,甚至不让须眉,今日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扭捏之态,竟大觉有趣,于是又打趣道:

    “既然阿妹不想听听其中细节,阿兄走便是!”

    韦娢嗔道:“哪个让你走了?快说,快说!”

    于是,韦倜也不再继续打趣,便一五一十将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消息讲诉了一遍。他与这个胞妹感情甚深,是以很多事也不加隐瞒。

    随着讲述,韦娢的眉头逐渐轻蹙起来,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哥舒老家伙用心何其险恶!”

    韦倜却道:“秦晋以从九品小吏陡然与朱紫重臣品秩比肩,的确多有不妥,此例一开,赏功罚过全凭天子喜怒,而不顾大唐典章,长此以往只恐于朝廷不利!”

    “阿兄怎么也被哥舒老家伙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给迷惑了?”

    面对妹妹的反问,韦倜回应道:“哥舒老相公此言确实有理!”

    “上郡太守自然可以不算,是追封给死人的,那上郡长史呢?天子敕书黑纸白字,国玺御批难道都是儿戏?”

    倏忽间,韦娢的声音里又透出阵阵寒意,韦倜一时间无言以对,明明觉得此种说辞不妥,却一时间无从辩解。

    “阿兄当真糊涂了吗?”韦娢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说话依旧是一针见血。

    “阿兄想想,哥舒老家伙让秦晋去做的是什么官?”

    “荣王府府掾。”韦倜下意识答道。

    “这就是哥舒老家伙用心险恶之处。天子以荣王而非太子领兵便已经很是不妥,现在秦晋身为荣王府属官,将来不论有多大的功劳,都永远要打上荣王的烙印。阿兄想想,将来天子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即位,又岂能放过荣王,放过身上带着荣王烙印的秦晋?”

    韦娢的一番话让韦倜大为震惊,一则为阿妹眼光如此犀利,二则为哥舒翰难道真是这种大奸似忠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