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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混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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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熊有一副厚实的身板,他游冬泳,天天坚持,你们就叫他冬熊。你说:“你一次游多长时间?半个小时?”冬熊说:“还敢游半个小时?水温几度就游几分钟。”冬熊他们就在河滩公园的游泳池里游冬泳。你每天从河滩公园的泳池旁边过,总能听见游泳池里水啪啪啪的响,你就透过挂了枯枝叶的围栏看,一看是一个人游过来,另一个人游过去。你想,让这冰哇哇的柔水包裹着是个啥滋味呢?

    你到瑞丽的时候,胡西已经在推胸了,见你来了不由分说便给你换了小重量。你从六十公斤开始热身,六十、七十公斤各两组,接下来九十公斤每组四个竟连续做了三组,这是你这段时间来最好的表现了,你就高兴。李俊也在练,李俊是房地产公司的,他总穿一件窄小的海魂衫,像猴褂一样,李俊老逡巡在你们周围。你对李俊说:“加入我们逍遥派吧。”李俊连声说好。你说:“你叫李俊,水浒里有个李俊,绰号混江龙,也叫你混江龙吧。”李俊继续连声说好,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刀子卧推,让你做保护,你说:“刀子,你的名号为刀枪剑戟之刀,自然招式威猛,承着这个意思,我给你儿子起个名吧,就叫刘一招,如何?”刀子听了没好气地说:“你赶紧护好,东张西望的干啥?”刀子再推,推得很吃力,你便赶紧抓住了他往起推起的杠铃。赛姐翩翩而来,对正在卧推的霹雳说:“不能落下去,离胸要一拳远。”你说:“赛姐,你那是花式练法。”赛姐便不应答。逍遥又躺在卧推凳上推大重量,你说:“赛姐,你给大师也指导一把吗!”赛姐看了看,就走了。赛姐瘦高个,圆脸庞,一副眼镜架在鼻尖上,走起路来如弱柳迎风婀娜摇摆,她练得挺规范挺专业的,虽然不像你们一样不断的冲击大重量,拿着纤小的哑铃纤小的杠铃缓缓的练,却每次总是汗湿衣背。至于为什么叫她赛姐,原来她是打过比赛拿过名次是什么小姐得主,于是你们便礼遇有加,叫她赛姐了。你对胡西说:“你的判断没错,米娜以前确实是运动员,跑过环城赛的。她说,耐力是不断练才慢慢增加的。”胡西说:“你看,只有练过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在练习的人中间却是能引起共鸣的,这是经验之谈,更能鼓舞成绩出得慢不断痛苦纠结的人。有时候,一点肯定一点鼓励一点经验之谈就能把一个在煎熬中的人向前推一步。你觉得,以年为单位,这句话的光辉更耀眼。

    这天上午,邱邱包了饺子。你说:“我给舅舅送点去。”邱邱说:“你先问问,看能吃这个不。”你说:“应该没问题吧,吃点可口的有营养的。”邱邱说:“你得先问问,看想吃啥,你送去了不能吃,或者他们吃饭了,医院里也不好弄啊。”你便打电话,舅舅的电话却关机了,你想,估计多是没电了吧。你说:“那就算了,去了再问问,想吃啥再做了送吧。”你们再去医院的时候你就去买了一挂香蕉,你想这个营养丰富,一般你吃两根就可以顶住两小时的强度训练,而且老少皆宜是谁都可以吃的。路边对着两家大的水果摊,有各种水果,每家都用白纸墨字写了香蕉两块五的价格标签对挂在那里,如叫阵一般。你在路东的摊上捡了一挂最大的,卖水果的女人便极其热情,给你兜香蕉的袋子上又连套了两个袋子,你提了走的时候,对面水果摊上女人满眼幽妒的看。你们去时已经四点多了,妗子一个人坐在监护室的外面,见你们来了,急忙起来接着。你说:“妗子,你啥时间来的?”妗子说:“我也是今天刚来。”你说:“永涛哩?”妗子说:“带娃睡觉去了。”你说:“怎么睡哩?”妗子说:“在门口旅店里开了个房子。”你说:“那你们换着到家里去休息么。”妗子说:“病房的床都空着哩,人多了也没用,我今天还想回哩,家里还有一摊摊活。”重症室监护室外人头攒动,重症监护室外的家属等候区总是坐满了人。你说:“还是不能进去么?我还说给包点饺子提过来哩。”妗子说:“还不让进去,不提了,也只让吃点稀饭。我问永涛在哪儿做的手术?他也不知道。”妗子笑着继续说:“去问了医生,才知道是在耳朵后头。”回去的路上,邱邱说:“妗子看上去年轻的。”你说:“大概是心里不隔事,跟着舅舅,说啥就听啥做啥吧。妗子也是个很勤劳的人。”妗子在家种了几亩苹果,夏天要除草修剪的时候,她一个人早上去苹果园晚上才回来,中午就在地里树荫下喝些水吃些馍馍,把手帕盖在脸上睡一会。

    你们回来时,云小龙在家看霍比特人,看完了,说场面宏达,便无比赞叹,又接着看另一部电影。你说:“西游记更魔幻,让这导演去拍西游,更雄奇。你说西游记怎么叫个西游记呢,明明是历经千辛万苦艰难险阻妖魔鬼怪去拜佛求经的,怎么还是个游呢?”云小龙看电视放不下,说:“游、行么。”你说:“那就叫西行记么,为啥叫游呢?”云小龙说:“完了!我也不知道。”云小龙窝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目不转睛的盯着银屏看疯狂的赛车,画面上打火机被抛向了倾倒了满地的汽油。云小龙这是评论了一下影视又回答了一下你,极其敷衍的。邱邱也附和,说:“游学么。”你说:“那是游学吗?!”邱邱一笑,说:“那你说为啥?”你说:“看来那书还是大有深意啊……”云小龙继续认真的看电视,你说:“西游记里唐僧的父亲中了状元去赴任,在路上被强盗打死后冒充了去当官,唐僧长得一十八岁,得知真相回来报仇——”云小龙马上接道:“然后,唐僧就把强盗给说死了。”你本该鹦鹉学舌要给大家揭秘,却被云小龙抢先给出了如此结局,令人始料不及,你哈哈大笑。想来,不停的叨叨就像一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嗡,嗡嗡,扰得人崩溃式的喊出了救命啊这般绝望的嚎叫。那情那景,只有用抓住它扯出它的肠子再在它的脖子上打个结加以了解的残暴方法还世界一个清静解馋了。

    这一日,雾霾又起了。雾霾这东西雾似的迷惑人,雾霾一来,南山藏了,北山隐了,西山不见了,石鼓山没了,就连那眼前的渭水也迷迷离离玩起了朦胧暧昧。那老人扶着三轮车狂咳嗽,咳得弯下了腰,涨红了脸,似乎要把肠肠肚肚咳出来,终于,他没呕,却吧唧吐出两口滋润的痰在脚下,随即便神色轻松的站直了身子,没事人一样。“这天气么,赶紧让下下去。”女人说。一伙回家的人把羽绒服裹得紧紧的,口罩也严严实实的护着嘴。“预报明天就下雪了。”另一个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