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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大结局(下)现世安稳岁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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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有金印在,可没有婚礼,没有三媒六聘,就想将妹妹给娶走,做梦!”顾子楚原本就是火爆的脾气,在战场上磨练的几年,那挺拔的身板,强壮健硕,宽肩厚背;在清一色的清俊隽秀的顾家男子中倒算得上是个异类了。

    顾淮早已经是两只眼睛半眯着,周身都酝酿着无尽的低气压;好在有苏怡在旁边安慰着,这才稍微好些;不过很明显,他也非常同意顾子楚的话。

    “这是当然。当年的事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十里红妆,盛世婚礼;想娶走我们顾家的宝贝女儿,做梦!”顾子骞眼瞧着自己犯了众怒,赶紧点头随声应和道;就算是如今的他们都已经承认了他们夏氏皇族子孙的身份;就算是他们都已经认祖归宗,入了夏氏皇族的族谱,但从内心上讲,他们仍旧以顾家儿女自居,对外的名字也都是没有变的;这一点,曾经也有朝臣在朝堂上提出来过,抗议过;但前有夏云枫,后来太子爷和皇长孙,闹过一阵儿他们也都偃旗息鼓,不过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只要他们的孩子都回归夏氏族姓即可,对这一点顾家兄弟三人难得的没有抗议,毕竟娶妻生子对他们来说,遥远得很,谁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呢?

    “可是逸儿和萱儿的年纪在那儿,现在总要做出个安排吧?”苏怡到底是女子,比起顾家男儿们的愤慨和义愤填膺,她想得更多的却是现实的问题;那可是自己的外孙,她可不想他们受到丁点儿的委屈;“孩子们的年纪也不小了,该启蒙了。”

    话音落地,顾淮连带着顾家兄弟三人都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倒是顾瑾汐并不在乎,“逸儿早慧,一岁多就跟在莫言的身边;萱儿的身子生来就弱,不过却也早已经启蒙了。”说到莫言,她的嗓音也不由得越发的低沉了,“只是现在莫言他……”

    “妹妹别担心,楚家主不是说了,莫言不一定会有事的。”顾子骞听到这里赶紧开口轻声安慰道,身子还不由得朝着顾瑾汐的方向微微地侧了侧,抬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对于莫言的事迹,顾家的人显然都早已经听过了。虽然对于当初莫言私自带着顾瑾汐离开的事情他们都觉得非常的不爽;不过那样的群情激奋也不过短短的时间;当愤慨的情绪过去,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都明白;自家的妹妹什么德性难道他们不清楚?她怕是早就已经存了要离开的心思,至于莫言,不过是不放心她单独离开,所以才会那样做的吧。

    顾子楚见状也赶紧开口,“妹妹你放心,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们也一定不会让莫言有事的。”如果莫言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这根刺会留在自己宝贝妹妹的心中,一辈子都再难消除了。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宝贝妹妹心里多记住一个人,只是如果这个人会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的妹妹,让自己的妹妹伤心难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坐在旁边的顾子齐听到这里却是沉默了下来。

    莫言对顾瑾汐的心思,他们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莫言竟然为了顾瑾汐能够做到那样的地步。他们兄弟三人对顾瑾汐的疼爱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可就算是他们,怕是也没有能够为了顾瑾汐独闯玉雪山巅的勇气。不是说他们对顾瑾汐的心不真,或者不够;而是他们又太多的顾虑,有时候太理智本身就是一种负累。现在莫言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们的心同样的难受,但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自然也从顾子骞的口中得知了楚凌阳知道能够救莫言的办法,只是却不肯轻易说出来而已;楚凌阳的条件是什么,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对,莫言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两个孩子的授业恩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放任不管的。”顾淮深吸口气,语气沉沉却是带着一股安抚的味道。

    顾瑾汐抬起头,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儿,看着那虽已到中年却是仍旧英俊的父亲,艳若桃李却透着一股子可怜无辜却又带着无尽坚定的母亲;清隽的大哥,魁梧的二哥,邪魅的三哥;她低下头,“两个孩子自幼长在无忧谷,虽然他们自由懂事,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适应皇宫的拘束生活;如果可以,我想搬回顾府去,不知爹娘,哥哥们意下如何?”

    顾府,当初他们从皇宫离开的时候所住的府邸;虽然他们不久之后就因为顾瑾汐的离开而不得不妥协认祖归宗,但那个地方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动;每个月都有专人打扫,一切都维持原样,就好像当年顾瑾汐刚离开的时候一样。

    “可是这里住得不舒坦?”顾淮反应得很快,他早已经适应了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毕竟曾经也是显赫一时的顾国公,对那些皇权倾轧清楚得很,几乎是本能的认为是皇宫里面那些人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脸色看了;面色陡沉,连带着语气都透着几分不善。别说是他,坐在旁边的顾家三兄弟的身上都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戾气;五双十只眼睛眼神灼灼地盯着顾瑾汐,好像只要她说一个是,立刻暴风雨就会来临般。

    顾瑾汐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带着几分苦涩,又带着几分暖意,“爹您想到哪儿去了。女儿这几日都呆在琳琅阁,哪里会有人给女儿脸色看。半夏和贞娘是服侍惯了女儿的,只是……逸儿和萱儿的身份到底特殊,女儿如今带着他们住在琳琅阁,到底多有不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话音刚落,陡然一道浑厚却带着慈和的嗓音从门外响起。屋内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到那身着龙袍站在大门口处,看着顾瑾汐眼底还带着浓浓激动色的夏云枫,还有站在他身后半步,身着金色宫装繁复罗裙,头顶凤冠,端庄优雅的纪笑笑,手里还牵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男娃娃在看到顾瑾汐的瞬间,那硕大清澈的眸子闪了闪,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般,视线落在顾瑾汐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夏云枫迈脚进屋,所有的随从都被他勒令留在了琳琅阁的宫门口,就连高大海都没有例外。他上下打量着顾瑾汐,眉头都皱紧了。顾瑾汐回来这么几日,他自然知道,同样也明白,这几天顾淮夫妻、顾家兄弟肯定都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她说,再加上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越来越多,逼顾淮纳妃的,奏请给几位皇孙娶妻的,顾淮和顾家三兄弟又同时翘班,他这个做父亲,做祖父的就只能顶上了;不过,对顾瑾汐他的疼爱也是不少。这不,今儿刚将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好,找找机会就直接急急忙忙的过来谁知道竟然听到那样的话,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满,“本国主的孙女,我夏凉国堂堂嫡出的公主,不住在皇宫住在哪儿?本国主倒是要看看,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说半句不是!”

    “夏国主……”顾瑾汐闻言,眉头紧皱,薄唇微微嚅了嚅,刚想开口;立刻就被站在旁边的纪笑笑给打断了,“不是国主,是祖父!”

    听到顾瑾汐的称呼刚,面色陡沉刚想发怒的夏云枫听到纪笑笑开口解围,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微微颔首,“汐丫头瘦了,是得好好补补。”

    “……”顾瑾汐双唇微微嚅动,看到纪笑笑那声祖母却怎么都唤不出来。当年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怪她,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只是自己心头的结没有解开了吧。

    纪笑笑也没有逼迫,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走上前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你这丫头难道不知道,生产可是女人的生死大劫,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阎王殿。就算你精通岐黄医道,可医者不自医,你怎么能,怎么能……”想到顾瑾汐竟然一个人在那荒芜的山谷里面生产,她的心就揪疼着,至于莫言,一个男人早就被她选择过滤了。

    她转头看向顾淮,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眼眶似乎还带着几分酸涩,自己的儿子刚出生不久就失踪了,再找回来的时候却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对她这个母亲虽然恭谨有余却亲热不足;几个孙子也都是极好的,只是他们跟自己之前却始终有着隔阂。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他们是在怨自己,毕竟如果不是她,他们现在怕是仍旧在西楚凉都过着逍遥的日子;对那个只是初醒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女的事情,她也早已经是耳熟能详,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她如今怕早就已经是西楚的摄政王妃了。就算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极显贵的,更何况,西楚的情况他们都知道,现在那西楚的帝王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因为摄政王无心帝位罢了。

    “祖,祖母不必难过,我没事的。”顾瑾汐低下头,对于她来说,无忧谷就是天堂。

    “诶。”听到顾瑾汐的那声祖母,纪笑笑顿时就破涕为笑,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夏云枫的衣角,好似个讨赏的孩子般。

    夏云枫虽然心里也酸酸的,不过却是为纪笑笑高兴,轻轻地拍抚着纪笑笑,“我就说汐丫头是个懂事的孩子,笑笑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虽然为了平衡前朝后宫,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也只是在后宫威慑了一番,那些所有的后宫妃嫔,该降分位的降,该罚的罚,该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只是却仍旧留有不少后妃,只是这些后妃也大都只是摆设罢了。

    “姐姐,你是姐姐吗?”从刚进入殿内到现在,一双清澈见底的水眸始终凝着顾瑾汐,巴掌大的脸上带着与年纪所不符的沉稳,眉头皱紧了;声音虽然稚嫩清脆,可谁都能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那份认真和眷恋,还有他们从未在那男娃娃身上感受到的小心翼翼。

    顾瑾汐似乎这才认真的看着那个男娃娃,之前因为激动,因为心里的波涛汹涌并没有太过关注,现在细细看来,竟是觉得那男娃娃的容颜有着几分异常的熟悉,她转头看向苏怡,眼底似乎带着几分探寻。

    “嗯。”接收到顾瑾汐疑问的目光,苏怡眼眶含泪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顾淮,“这孩子,刚出生就知道黏着汐儿,原以为长大了汐儿离开又这么多年,谁知道他……”

    男娃娃听到这话,早已经懂事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竟是直接挣脱了纪笑笑的手,直接扑到顾瑾汐的怀中,晶莹的泪珠儿直接就落了下来,“姐!”

    “子安!”顾瑾汐低下头,双唇紧紧地抿着,泪珠儿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她深吸口气努力的想将眼泪憋回去,可是却仍旧落了下来。

    “姐,姐姐,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顾子安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嵌在顾瑾汐的怀中,那稚嫩的语言透着浓浓的思念却是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揪紧了。

    当初顾瑾汐离开的时候顾子安方才将将一岁,更何况顾瑾汐离开之后,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谁又能够知道,这不过四岁孩童的心里竟然装着这么多的思念,他还那么的小,竟然将顾瑾汐记得这么的清楚。

    顾瑾汐双唇为微微嚅动,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地揉了揉顾子安的头顶,“子安乖,姐只是有事出门了,你看姐姐不是回来了吗?”

    “那姐姐以后还会走吗?”顾子安抬起头看着顾瑾汐,泪眼朦胧,可语气却带着十足的认真。

    “不会了,姐姐以后去哪里都会告诉子安的,好不好?”顾瑾汐低下头看着小子安,这个弟弟生来命运多舛,又是个如此早慧的;怪不得身子这么单薄。

    “嗯!”顾子安将头埋在顾瑾汐的怀中,那熟悉的味道,根深蒂固早已经刻入骨髓,是怎么都忘不掉的,姐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虽然爹娘和哥哥们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起,虽然他们觉得自己当初不过一岁根本不记得,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姐姐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自出生开始就拥有自己的意识,虽然并不十分的明显,但是那些事情他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得的。

    顾瑾汐闭上眼,任由泪珠儿顺着眼角落下来,自己的弟弟,小子安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好了子安,到娘这儿来,你姐姐刚回来身子不好,别累着她。”眼看着顾瑾汐将顾子安抱在怀中,苏怡瞧着不觉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她这辈子统共得了五个子女可是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和顾淮又都没有时下家族里的那些重男轻女的性子,反而是将顾瑾汐当做眼珠子般,放在心尖尖儿上疼宠的;几个儿子又都是懂事的,对妹妹疼爱得紧,如今瞧着自己的小儿子对姐姐也是这么的疼爱敬重,心里自然也是非常的高兴的。

    顾子安虽然不舍得姐姐的怀抱,不过听到说会累到自家姐姐,非常顺从的从顾瑾汐的怀中溜下来,却并没有到苏怡身边,而是坐在顾瑾汐另外一边的椅子上,两只眼睛失踪没有离开过顾瑾汐的身影;那模样,像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姐姐又消失了般。

    夏云枫携手纪笑笑坐在上位,瞧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同样是非常的欣慰。对于当初那个偷走顾淮的人心里的怨念也少了几分。如果他一直长在夏凉皇宫,怕是就养不成现在这样的性子,自己的几个孙辈,怕是也不会有这样好的品性了。

    “对了,刚才汐丫头为什么说想搬出去住?”眼瞧着大家都沉默了,夏云枫端着茶杯轻轻地呷了口茶,话题又转了回来,两只眼睛认真地看着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却是透着已故不怒而自威的端严。

    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齐齐转头看向顾瑾汐,尤其是顾子安,小小的手紧紧地抓着顾瑾汐的;眼底带着浓浓的紧张。

    纪笑笑见状,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眉头皱紧了,“丫头刚回来怎么就想搬出去?那顾府地段环境虽然也都不错,可空置了这么多年,如果想要住人肯定是要好好的打扫一番的。是不是这琳琅阁住得不好?如果觉得这里不好,在宫里还有几处不错的宫殿……”

    顾瑾汐低下头,脸上带着几分赧然,“祖母,不,不是的,琳琅阁很好!”这琳琅阁可是整个夏凉皇宫中最让人眼馋的院子,里面大到宫殿的设计装潢,小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可都是夏云枫请专门的人设计过的,景致优美,低调奢华;与那些表面上看起来金碧辉煌可内里却显得浮华空洞的宫殿不一样,这琳琅阁处处都是极好的。如果不好,当初那茜寍公主就不会着了别人的道来挑衅了。

    “那是不是下面的人服侍得不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纪笑笑对顾瑾汐格外的疼爱些;再者后宫可是她的管辖范围,如果顾瑾汐在这里住的不好,她自然也是有责任的。

    “都不是,只是我的性子惫懒惯了,两个孩子也都是野惯了的。一时间,怕是难以适应宫闱的生活。”顾瑾汐低下头,想要搬出去她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的。就算夏云枫和纪笑笑这两尊重量级人物都是站在他们这一方,就算如今他们顾家认祖归宗后如日中天,但生活在一个地方就要遵守一个地方的规则;就算是纪笑笑都无法违背,更遑论是他们。而且生活在琳琅阁,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倒不如在外面来得自在些。至于顾清逸和顾清萱,她可没有任何觉得他们见不得人的想法。未婚先孕又如何?他们是她顾瑾汐这辈子最宝贝的,如果有谁胆敢伤害他们,她不介意让他们全族的血来偿还。

    听到顾瑾汐这么说,纪笑笑才总算是大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琳琅阁内内外外都是经过筛选的,汐儿也不必太过在意。至于逸儿和萱儿,那可是咱们夏氏皇族的血脉,至于那些个不长眼睛的,随便打杀了就是了。我看谁敢说我纪笑笑的曾孙半句不是!赶明儿我就通知宗人府为逸儿和萱儿制玉碟。”一句话,直接将顾清逸和顾清萱的身份定了下来,却根本没有过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其实倒不是说纪笑笑不在乎,不过只要顾瑾汐是顾淮的女儿,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有关系。当然,她也还有另外一层的考量,顾瑾汐未婚先孕,可秦睿却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将她给忘了,怕是顾瑾汐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又何苦要做这个坏人,揭人伤疤。

    “……”听到纪笑笑剽悍的言语,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额头上本不存在的汗珠儿,就连夏云枫都觉得有些汗颜。不过好在,顾家的人都是护短的性子,对纪笑笑这话可谓是受用得很。

    可顾瑾汐却是非常的为难,“祖母,逸儿和萱儿不能入宗人府。”

    “为什么?”开口的却不是纪笑笑而是夏云枫。

    顾瑾汐低下头,薄唇紧紧地抿着。

    “逸儿和萱儿乃是西楚摄政王的血脉,汐儿既然不想让他们入夏氏皇族的族谱想来是有自己的考量;父皇,母后,你们也不要太勉强了。”顾淮了解自己的女儿,毕竟她有了孩子的消息传出去本来就会引起不小的风浪,如果再入了夏氏皇族的族谱,那让那些早已经出嫁的公主情何以堪。

    听到这里,纪笑笑眉头皱紧了,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眼底甚至带着几分不赞同看向顾淮,眼睛却是灼灼地看着顾瑾汐,生怕她伤心难过般,似乎随时都准备出声安慰。

    只是事实却是让她失望了。

    顾瑾汐不仅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表情,反而抬起头嘴角微微勾着,噙着三分倾寒浅笑,微微颔首,“逸儿和萱儿的身份特殊;却总归是秦氏皇族的血脉。不管秦睿还记不记得,不管他承不承认,他们都是我顾瑾汐的儿女;祖父和祖母,也不必为难。”毕竟皇家最是看中血脉,而她的儿女想要的她都会为他们取来,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以后都活在勾心斗角和无穷无尽的阴谋之中。

    “哎……”纪笑笑之所以会那么说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他对苏怡的感情;自然不用指望他再娶妃纳妾开枝散叶了;不过好在苏怡的肚子也算争气,给自己生了四个孙子都是极为懂事的;这唯一的孙女也同样是有大本事的,至于未婚先孕,这件事情本就是意外;他们夏氏皇族的公主难道还愁嫁不出去吗?只是这几年她同样看得清楚得很,顾家三兄弟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娶妃的趋势,强势安排吧?他们可不是生长在夏氏皇族而是后来才认祖归宗的,如果给他们乱点鸳鸯谱怕是不成了。可指望他们成亲生子又遥遥无期。所以当顾瑾汐将顾清逸和顾清萱带回来的时候,她可是欢喜得很,自己终于做了曾祖母了,虽然是曾外祖母,不过现在秦睿的情况未知,只要他们先下手为强将他们入了夏氏的族谱,又有谁敢说什么?她是这么想,夏云枫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谁知道,顾瑾汐却是不同意的。

    看到纪笑笑视线扫过自家三位哥哥那略微带着几分感慨,又好似带着几分遗憾的表情,顾瑾汐低下头,“祖母不必担心,三位哥哥都还年轻,往后自会娶妻生子。”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好笑;看向三位哥哥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揶揄,夏氏皇族的血脉用不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来传承。

    “既然这不成,那你就好好的住在琳琅阁。不管有什么需要的,都直接告诉祖母。”纪笑笑转念想想也是,毕竟顾家三兄弟都还年轻,以后他们总会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退一万步讲不是还有个小子安嘛。

    顾瑾汐拗不过,只能点点头,“好。”

    “这样才乖嘛!”纪笑笑连连点头,别说是她,就连坐在旁边的顾淮等人也都是大松了口气,尤其是顾子骞;他可是知道这位妹妹是有前科的,不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怕是什么时候又溜走了他们都不知道;上次是三年,这次谁知道是几年。

    说到这里,纪笑笑和夏云枫又陪着大家聊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到底不是自幼养在身边的,他们之间仍旧有着点儿隔阂,如今知道,顾瑾汐回来了,以后总能看到的。当顾瑾汐脸上露出了点点疲累的时候,顾淮和苏怡,顾家四兄弟,也都相继告辞。来日方长,不管有什么话都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只是,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听到门口守门的人来报,说是楚家家主来访。

    顾瑾汐闻言,顿时愣怔了下。楚凌阳不是刚刚才离开吗?怎么又来了,还是说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离开,这是瞧着自家爹娘和哥哥弟弟都走了所以又去而复返,想到他提出的要求,又想到远在无忧谷中昏迷不醒的莫言,她就觉得心烦意乱的,不过却是仍旧没有半点含糊,“快请!”

    正如楚凌阳所说,现在莫言的性命可是拽在他手上呢,自己想要救莫言,就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哈哈,早就听说瑾汐公主是个钟灵毓秀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顾瑾汐刚低下头,转身吩咐那个被唤作芸香的丫头去泡茶;自己兀自坐在椅子上思量着楚凌阳的来意以及应该怎么应付,不过还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内劲浑厚,光是听着就觉得不凡的声音,她几乎是本能的抬起头;入目却是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长相英俊中透着几分粗犷,不过瞧着却是跟楚凌阳有几分相似;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楚老家主,快请。”

    “哈,哈哈。怪不得阳儿非你不可,果然是个绝美无双的妙人儿!”男子大喇喇的往顾瑾汐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看来宫女芸香奉上来的热茶,直接接过来,牛饮了好大一口,这才吞云吐雾着,两只眼睛半眯着,脸上是极为惬意的表情,“好茶!”

    顾瑾汐低下头,眉宇微微颦蹙着,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又带着几分不解,不过那眼底的探寻只是一闪而逝,她臻首微微低垂,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和完美的侧脸,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可是却仍旧掩不去那宛若山涧清泉般清脆悦耳的嗓音,“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楚老家主今儿前来琳琅阁,怕不仅仅是为了来讨杯茶喝的吧?”

    “什么老家主不老家主的,如果公主不嫌弃唤我一声伯父即可。”楚老家主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抹了把胡须;那动作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定然显得粗鄙可被他做出来却透着股子豪爽的味道。

    “瑾汐可万万不敢当的,如果真的叫了,那可是要乱了辈分了。”楚老家主的妻子,楚凌阳的母亲乃当初夏氏皇族的旁支,算起来应该是夏云枫的表妹,只是这个表兄妹的年纪相差太大。至于楚老家主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可谓是正值盛年,不过是因为楚凌阳异军突起,他这才功成身退,在楚家的历史上,他可谓是退位得最早的一个了。

    楚老家主却混不在乎道,“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就叫伯父。”

    “伯父。”顾瑾汐从善如流,楚家跟夏氏皇族的关系唇齿相依;可以说,两家人的关系血脉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无怪乎历代夏氏皇族的国主对楚家都信任至极。不过,顾瑾汐之所以如此,却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现在,楚伯父可以说明来意了吧?”她才不信这只老狐狸只是来看看自己这么简单。

    “哈。哈哈!”楚苍阑闻言,骤然放声大笑;不似夏云枫和顾淮那般内敛,他的笑声非常的好爽,饶是远在琳琅阁大门之外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丫头既是如此聪慧,何不猜猜伯父的来意?”

    顾瑾汐低下头,在心里暗自咒骂一声老狐狸,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反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如果瑾汐猜得不错,伯父莫不是为了楚家主而来?”

    “嗯哼?”楚苍阑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眉梢浅浅地扬了扬,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楚家主早已经弱冠,却并未娶妻甚至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想必楚家上下定然忧心非常吧?”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清浅,她抬手轻轻底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却是非常的肯定。但凡大家族最在乎的无非是权势、地位;如果这两个都已经不成问题之后,那最在乎的自然就是子嗣了。楚凌阳与她一样,乃是拥有前世记忆的重生之人,以他那执拗的性子,还有对自己的了解,侍妾通房自然都是不会有的,那么楚苍阑今日的来意,已经呼之欲出了。

    楚苍阑点了点头,两只眼睛却是眼神灼灼地看着顾瑾汐甚至连她的一颦一笑都没有放过;只是看到顾瑾汐在说起楚凌阳,说起楚凌阳没有侍妾通房的时候,甚至连丁点儿情绪波动都不曾有,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的同时又大松了口气,双手捧着茶杯,将茶引子都给喝没了,顾瑾汐这才示意站在旁边的半夏给楚苍阑重新换了杯新的,楚苍阑见状赶紧又牛饮了一口,这才满足了;两只眼睛半眯着,上下打量着顾瑾汐,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又似乎带着几分感慨,“丫头你既然知道阳儿的情况也该了解,如今这天下,如同我家阳儿这般为你守身如玉,不沾染女儿的男子已经不多了,难道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

    “呵呵,楚伯父今日前来琳琅阁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瑾汐放弃楚家主的吗?”顾瑾汐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清浅,这种话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女子,怕是都说不出口的。楚苍阑眼底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顾瑾汐,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扭捏,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自己这儿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仍旧不想放弃,这顾丫头看起来,果真如同国主所说的般;他在心中点了点头,对于顾瑾汐的话,他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盯着顾瑾汐,“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确有主母风范。如果你能忘记前尘过往,一心一意的跟着阳儿,我楚家拥有这样的主母,倒是我楚家的幸事。”

    “只是瑾汐却没有这个福分了。”顾瑾汐低下头,言语间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说着,她低下头双手捧着茶杯,掩去自己嘴角那意味深长的浅笑,“楚伯父有话就请直言吧。”

    楚苍阑见状,点了点头,眼底带着几分欣赏,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凝着顾瑾汐,“不错,果真是个可心的丫头,是我们楚家没有这个福分。听闻,莫言为了救你独闯玉雪山巅现在生死未卜?”

    “嗯。”这件事情是事实,她自然不会否认;不过楚苍阑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顾瑾汐双唇紧抿,眉头皱紧了,猛地抬起头看向楚苍阑,眼底似乎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甚至还有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警惕。

    不过楚苍阑是谁,早就已经是成精了的狐狸,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顾瑾汐的紧张和不安,他豪放一笑,“哈哈,丫头不必担心。说起来,我们楚家跟莫言的本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你对阳儿无意,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以告诉你救莫言的办法,但是……”

    “但是什么?”顾瑾汐看向楚苍阑,眼底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知道你对西楚摄政王秦睿的感情非同寻常,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些年那个人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楚苍阑的语气不急不缓不咸不淡。

    “哐当——”

    突然,顾瑾汐捧着茶杯的双手骤然怔了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就掉到了地上,她有着片刻的失神,可是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楚苍阑,两只眼睛都瞪圆了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双唇不断的开开合合,可嗓子眼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秦睿,秦睿一直在打探自己的消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爹娘和哥哥们竟然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两只眼睛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楚苍阑。

    似乎是被顾瑾汐这样的反应给逗乐了,楚苍阑那硬挺粗狂的俊颜上竟然破天荒的带着几分让人意外的笑,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瑾汐,嘴角微微扬起。

    强压下心里的激动,顾瑾汐深吸口气稍微稳住身形,心里却早已经是千回百转;如果说秦睿一直在打探自己的消息,那是不是说,是不是说他记起了自己?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待在夏凉容城整整三个月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还是说他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想起的。爹娘和哥哥们因为恼了他,所以才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些,低下头,“谢谢楚伯父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知楚伯父答应告诉我救莫言的方法有什么条件?”

    “离开夏凉容城,在阳儿有生之年不能踏入夏凉国土半步如何?”楚苍阑两只眼睛半眯着,丰满的唇开合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有力。

    顾瑾汐知道,他绝对不是开玩笑些。她两只眼睛认真地打量着楚苍阑,毫无顾忌地迎上对方的目光,他眉头都皱紧了,不过很快她就低下头,兀自笑出了声,“不知能否方便问一问,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顾淮认祖归宗后,她是夏氏皇族血脉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的爹娘,哥哥弟弟不出意外,往后都会在这里生活,让她永远不能踏入夏凉国土半步,这个要求的确是太严苛了些。

    “……”楚苍阑眼神闪了闪,错开顾瑾汐的眸光,面色也不复先前的轻松,连带着眸底都染上了几分凝重的色彩。他闭上眼深吸口气,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苍老了数十岁般,连带着语气都带着点点沙哑,“丫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请你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和阳儿他娘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这么说起来,顾瑾汐就更加的不解了,她双眸微眯,凝着楚苍阑。

    楚苍阑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眉头没尾的,深吸口气,“阳儿很小的时候得高人算过一卦,在他二十五岁这年有一场生死大劫,应在情这个字上。”说起这个,他看着顾瑾汐,眼底带着几分复杂,这句话虽然不是全部的事实,却也没有错。

    “情之一字,为何楚伯父就这么肯定,楚家主的生死大劫会应在我的身上?”楚凌阳这辈的感情都系在自己的身上是不假,但那是因为楚凌阳的性格所致,狂傲,霸道,唯吾独尊的性子,顾瑾汐眉头都皱紧了。她对楚凌阳其实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那感情太过复杂,前世得知自己的兄长因他而死的痛苦她至今都无法释怀,可是他的确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她感激,可这种感情无关风月。

    “阳儿的性子,丫头怕是比伯父了解得都多。他这辈子的感情都系在你一人的身上,而且我既然敢断定你是他的劫,自然有我的依据;只是不知道丫头你到底应是不应?”楚苍阑的语气也稍微恢复了正常。

    “让我永生不踏入夏凉国土的要求怕是难了些。”顾瑾汐低下头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说其他,我的爹娘哥哥弟弟都生活在容城,难道楚伯父要瑾汐做个不忠不孝的孩子?”

    楚苍阑听了,眉头都皱紧了,似乎是在思索。

    顾瑾汐瞧着楚苍阑似乎是听进去了,能够借此摆脱楚凌阳她其实也乐意得很,遂趁着楚苍阑没有发话之前又接着道,“更何况楚伯父你也说了,楚家主的生死大劫应在二十五岁这年,我可以答应你,在楚家主过完二十五岁寿辰之前,可以不踏入夏凉过图半步。”算算日子,距离楚凌阳的寿辰还有大半年,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找秦睿问个清楚,还有莫言……她必须将他给治好。

    楚苍阑没有想到顾瑾汐竟然反应得如此之快,低下头,眉宇微微颦蹙着;让顾瑾汐有生之年不准踏入夏凉国土的话是他的妻子说的,当时他也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妻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所以这才勉强应了下来。不过,顾瑾汐说得也不错。

    “楚伯父你也好好考虑考虑,莫言是我顾瑾汐的恩人,我自然会救他;如果有伯父的指点,我也只是少走些弯路而已,就算伯父不答应,我也会有自己的方法。”就在楚苍阑说到高人的时候,顾瑾汐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高人高人;已经一百六十高龄的普济大师自然算是方外高人;当初他既然会对莫言出手相救,她可以去求他,普济大师活了这么多年,又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本事,就算不能将莫言给救活了,只要给她多点时间,她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楚苍阑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反应得这么快,原本自己成竹在胸,可是现在不过短短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情形立刻就反了过来;他相信顾瑾汐不是口出妄言的人,所以只能低下头。

    诺大的琳琅阁,布置得极尽优雅的大殿内。

    顾瑾汐依着靠背,双手捧着茶杯,眼底似乎带着几分深思不过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却不由得舒展了几分;轻轻地呷了口茶,不自觉的抚上腕儿间的清净琉璃珠,垂下眼睑,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样请普济大师出手;当初下到谷底的人除了自己的几位哥哥、秦睿之外,她想了想,将目标锁定在谢逸身上,只是当初丹青山在他们离开凉都的时候就异象频繁,不知道三年过去了,丹青山的情况如何了。

    楚苍阑同样靠在椅背上,眼睑低垂,气息似乎显得有几分急促,眉头都皱紧了,时而抬起眼睑凝着顾瑾汐,时而又好似在思索,那模样,异常的纠结。

    一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深深的宁静之中,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好丫头,我答应你!”楚苍阑思索许久,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顾瑾汐,“但你必须在十日之内离开容城!”

    顾瑾汐微微颔首,“不过这离开的理由,还得请伯父帮忙。”她刚回来,如今自己的爹娘和哥哥们的神经都绷得非常的紧,如果这个时候她主动提出离开不用想他们都是不会同意的;但如果有了光明正大得理由,那就又是另外一说了。

    “不用理由,怕是丫头你知道救莫言的方法之后自己就会坐不住的。”楚苍阑脸上的笑意清浅,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可都是慢着那几父子的,如果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怂恿顾瑾汐离开夏凉容城,怕是自己这把老骨头禁不起他们折腾几次的。

    “哦?愿闻其详。”顾瑾汐低下头,语气淡淡。

    “其实很简单。”楚苍阑嘴角微微勾着,“莫言乃守护八族之后,体内有着当初守护八将留下来的微薄血脉中的长生不死之力;只是历经千年,那长生不死之力太过微薄,也只能保证让他不死而已;如果丫头能够寻到元帝塚中元帝留下来的真正的长生不死药,自然能够救醒莫言。”

    “就这么简单?”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解,“可如果是像楚伯父所说的,莫言体内本来就有微薄的长生不死之力,那他不是应该昏睡不会死的吗?那为什么楚凌……楚家主却说,莫言撑不过三个月?”难道是楚凌阳夸大其词,逼迫自己就范?也不可能啊,楚凌阳可是从来不屑这样的手段,更何况他也该知道自己的性格,最讨厌别人骗她的。

    似乎是猜到了顾瑾汐心中所想,楚苍阑低下头,粗狂的笑声再次响起,只是却不如先前的爽朗,“哈,哈哈。丫头,莫言体内虽然说是有长生不死之力可以保证他不死,但那是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之下。如果只要体内拥有长生不死之力就会不死的话,那现在怕是满天下都是守护八族的后人了。”

    “……”顾瑾汐低下头,眉头仍旧紧紧地皱起。

    “阳儿既然说莫言撑不过三个月,那定然是撑不过三个月的。所以丫头,你还是最好早早的想办法,其实莫言是幸运的,遇上了你;毕竟元帝宝藏的钥匙残片都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上,不是吗?”楚苍阑看着顾瑾汐,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淡,“伯父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顾瑾汐闻言赶紧起身,那原本就不足成人巴掌大的小脸儿更是苍白得让人觉得可怕,“楚伯父慢走!”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一直雪白的信鸽从楚家的族地飞出去。

    顾瑾汐却仍旧是愣怔着,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长生不死药,当初安太妃多般算计筹谋不就是为了那长生不死药么?谁知道现在寻找它的任务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而且,不到三个月,原本不打算惊动大哥和秦睿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毕竟他们之中只有他们俩是亲自进后来异象发生的丹青山中探过并且出来的人;还有秦睿,他既然没有忘记自己又为什么迟迟不来寻找,难道是变心了?那药力没有能够让他忘记,却是磨灭了他对她的感情吗?想到这里,她嘴角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到底只是女子,面对感情时,仍旧有着本能的患得患失。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是七日之后。

    楚家族地中,楚苍阑夫妻一直焦急地关注着顾瑾汐的动作;他们都已经冒险将消息给送了出去,为什么凉都那边还没有动作,难道他们都算错了,那西楚摄政王根本就已经不在乎顾瑾汐了?

    殊不知,他们心中念叨的人方才刚收到飞鸽传书。

    “爷!”杨帆眉头紧皱,眼底还带着浓浓的疑惑,不过却是仍旧面带恭谨地将信笺给承了上去。

    “嗯?”秦睿已经疲累得紧。楚凌阳和顾家的人对顾瑾汐已经被找到的消息瞒得死紧,甚至连丁点儿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而夏凉皇宫的琳琅阁中,是他们一直想要安插眼线却始终安插不进去的地方。楚凌阳自然是不希望秦睿知道顾瑾汐被找到之后来与自己争抢;至于顾家兄弟嘛,自然是因为对秦睿的恼恨。

    杨帆眉头皱紧了,掩去眸底的疑惑和不解,以尽量平稳的嗓音道,“这只鸽子在摄政王府徘徊了数个时辰,属下瞧了不是一般的野鸽,在它的翅膀下面的隐秘处发现了这个。”

    “哦?”秦睿倒是有几分好奇了,拿起那个非常精致,绿油油只有四分之一筷子粗细的竹筒,上面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暗色斑纹,他嘴角微微勾着,不自觉的运起内劲于掌间,竹筒应声而碎,露出里面被裹成竹签状的信笺,展开;原本他并不在意,不过在看到上面的消息时,顿时就震惊了,“找到了!”

    感受到自家爷身上气势的变化,杨帆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在跳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突然只听到自己爷那句隐隐带着兴奋的嗓音。找到了?什么东西找到了?难道这个是自家爷所做的另外一手安排?不过自家爷什么时候兴建了另外一个组织,自己竟然不知道?就在杨帆腹诽的时候,秦睿猛然起身,那已经紧绷很久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竟然染上了几分悦色。

    杨帆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自家王爷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斟酌着,眉宇微微颦蹙,能够让自家爷这么喜怒形于色的,难道是顾小姐的消息?他们寻找了这么久,终于有眉目了?

    “去准备一下,本王要立刻进宫。”秦睿的语气不同于往常的低沉,连带着声音似乎都隐隐透着几分轻快的味道。

    听到这里,杨帆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开口,只能将所有的疑惑全都咽回了肚子里,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道,“是,属下这就去。”

    西楚凉都,皇宫大内。

    刚才批完奏折从御书房出来准备去逛逛御花园好好放松放松的秦岚,可还没来得及离开御书房就听到宫门的侍卫来报,摄政王进宫觐见。吓得他刚抬起来的脚在空中怔了下,整个人踉跄着险些摔倒。索性旁边的太监总管眼疾手快,这才没有造成一代帝王摔得个狗吃屎的下场。

    “什么?西楚跟夏凉联姻?九皇叔,你……”秦岚两只眼睛都瞪圆了,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怔怔地看着秦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

    “什么你啊我的。怎么,难道你不愿意?”秦睿坐在椅子上,眉梢浅扬;那双深邃宛若千年寒潭映上天穹那弯孤冷的皓月般,透着冷冽和无尽的傲然。

    秦岚双唇微微抿了抿,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然后低下头转念;当年,安太妃大肆选秀,最后却因为她突然中风,事情不了了之;直接导致后来几年他的日子都非常的不好过;好不容易才将当初选出来的那些秀女给打发了,他还不想这么早娶妃子呢,更何况跟夏凉联姻,那岂不是要娶顾子骞的姑姑辈儿,不行,绝对不行。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九皇叔,如今我们秦氏皇族的未婚男儿就剩下你和我了,如果要联姻,那这……”

    “怎么,本王要娶妃,难道皇上还不同意不成?”秦睿双眼微微眯着,看向秦岚,带着几分淡淡的威胁的味道。

    “哪儿能啊。九皇叔早已经过了弱冠,在几年就而立了;身边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倒是不知九皇叔看上了夏凉那一位公主?未免夏国主送过来一位不合心的,还请九皇叔明示?”倒不是秦岚对秦睿有多小心,实在是这件事情太为难了。前有秦睿威逼,后有顾子骞暗慑,他怎么就啊这么苦呢。这九皇叔那可是顾瑾汐板上钉钉的丈夫,如果自己胆敢让他娶别的女人为妃,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不过,话说回来,顾瑾汐也是夏凉国的公主,难道……

    秦睿嘴角微勾,两只眼睛却一眨不眨的凝着秦岚,确定他没有联合顾子骞欺骗自己之后,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了点儿,不过却是非常坏心眼的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淡淡道,“本王既然要娶妃,必然是夏凉皇族的嫡系公主,难道皇上觉得夏凉旁系的血脉配得上我们秦氏皇族嫡系的男儿不成?”

    “嫡系,嫡系。这,这是自然的。”秦岚顿时只觉得自己都块哭出来了;夏凉皇族嫡系公主,除了顾瑾汐不就只有那位茜月公主了;现在顾瑾汐失踪,难道自己的九皇叔真的要娶那位茜月公主?听说九皇叔茜月公主好像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儿,几年前夏凉茜月公主出使的时候还跟九皇叔有旧呢。

    等他反应过来,御书房内哪里还有秦睿的身影;秦岚双唇微微嚅动,心里却是在哀嚎着,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苦命的皇帝吗?

    很快,夏凉国就收到了来自西楚的文牒,竟然是为西楚的摄政王求娶夏凉皇族的嫡系公主为妻。对,没有看错,是妻而不是妃;这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正所谓结发为夫妻,妃可以有很多,妻却只能有一个。顿时整个朝堂都吵开了,不过因为人家西楚点名道姓要求的是嫡系公主,满打满算,整个夏凉也只有两个,夏茜月和顾瑾汐。

    朝堂上的朝臣们,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支持夏茜月的,毕竟茜月公主才是在夏凉国土生土长的;又自幼作为储君培养,将国家的利益看得很重;如果将她嫁过去,往后也能为夏凉国争取更多的利益。哪像顾瑾汐,从小在西楚长大,本来就对夏凉没有什么归属感,如果嫁过去那还不胳膊肘往外拐啊。

    支持顾瑾汐的,毕竟曾经顾瑾汐跟秦睿的感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部分人都以为秦睿是冲着顾瑾汐来的。毕竟顾瑾汐嫁过去受宠,往后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西楚也不会与夏凉为难,两国邦交也更为稳定;如果是茜月公主嫁过去,不受宠,那也白搭。

    接连两日的早朝上,文武百官各执一词,为着前往西楚联姻的公主人选争吵个不停。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就算顾淮和顾家兄弟有意隐瞒,可是西楚摄政王要跟夏凉嫡系公主联姻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到了顾瑾汐的耳朵里。

    顾子骞看到自己妹妹那苍白的面色,只觉得心疼到了骨子里,抬手狠狠地怕了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种男人咱们不稀罕,妹妹,你放心,以后哥哥一定给你寻个好的。”

    “就是。夏凉国嫡系的公主可不止你一个,如果他真的有心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子楚同样气愤非常,随着事情的争执进入白热化,当初茜月公主对秦睿有意的事情也从茜月公主的贴身侍婢秋意的口中被翻了出来,顾子楚自然也知道了,“那夏茜月可是公然让她的婢女透露她对秦睿有意,妹妹,这种男人,还要他做什么?”

    在他们兄弟三人的心中,自己的宝贝妹妹那可是最好的,应该被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如果说当初秦睿忘记了自己的宝贝妹妹是个意外,他们也认了。毕竟,当初他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宝贝妹妹,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明明已经记起了自己的宝贝妹妹,可是没有任何行动也就算了,还发出这样的文牒,当真是笃定了他们要将自己的宝贝妹妹双手奉上吗?

    顾瑾汐的心里同样是百转千回。对于茜月公主和秦睿之间的恩怨纠葛,她知道的虽然并不多也不全面,不过比起外面那些人以讹传讹的,她知道的却是更为详细和更多。秦睿和茜月公主的确有旧,当初她想要跟秦睿合作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他们深夜会谈,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在乎,秦睿看起来对茜月公主也并无任何的怜惜。不过,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会乖乖的作为和亲公主送上门去吗?“告诉爹爹,瑾汐愿意作为茜月姑姑的送嫁使臣。”

    “妹妹,你……”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顾子骞,他眉头紧皱;话虽然这么说,但在内心上,他还是认为秦睿是自己的妹夫的,毕竟之前秦睿为了自己的妹妹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难道是因为他们所说的话,自己的妹妹真的听进去了?

    顾子楚也有些急了,“妹妹,其实秦睿对你还是很好的。他可能,可能真的是忘了,毕竟那汨罗香的药性我们都不清楚,也许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你……”

    “将我的原话告诉爹爹就是,他知道该怎么做。”顾瑾汐低下头,闭上眼深吸口气;不管秦睿打着的是什么主意,她没有心思陪他闹。他记得自己也好,不记得自己也罢;他是对自己还有感情也好,没有了也罢,她现在没有心思儿女情长,最好是茜月公主联姻拖住西楚的那些人,她才能够尽快去元帝塚找到元帝宝藏,莫言的时间不多,她的时间也不多。

    顾子骞双唇微微嚅了嚅,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是顾瑾汐却明显没有给他机会,“我有些乏了,两位哥哥就先请回吧。”

    “……”好吧。

    顾子骞和顾子楚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只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满满的苦涩。他们其实真的不是想黑秦睿啊,只是有些气不过嘛。自己的宝贝妹妹那可是全天下都难找到的好女人,这秦睿,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回来了不亲自前来夏凉也就罢了,反而做出这样的姿态,当真是让人生气得很。他们只是想在自己的宝贝妹妹面前唠叨几句,谁知道竟然就这样了。得,要是让爹和大哥知道,他们俩就等着挨批吧。

    其实,他们是真的冤枉秦睿了。

    楚苍阑传给秦睿的信上的确是已经说了顾瑾汐回到夏凉容城的事情,甚至连她生了对双胞胎儿女的事情也都说了。当初秦睿为了寻找自己的母妃,曾经跟楚苍阑有过交易,他欠楚苍阑一个要求,这次,楚苍阑说了,要求就是让他主动提出跟夏凉联姻,并且只能娶夏凉皇族嫡系的公主。楚苍阑算计得很好,夏凉皇族嫡系的公主本来就只有两个,而顾瑾汐跟秦睿连儿女都有了,现在这样好的机会可以跟顾瑾汐正名,难道夏云枫还能让茜月公主去联姻不成?

    谁知道,顾瑾汐却偏偏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很快,夏凉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偃旗息鼓了下来;因为,夏云枫做了个决定,既然西楚的摄政王要娶他们夏凉皇族嫡系的公主,他们谁都争不过谁,也谁都不知道秦睿心仪的究竟是谁;所以干脆让两个公主都去西楚凉都走一趟,一个联姻,另一个送嫁好了。只是,谁联姻谁送嫁却并没有明文规定。两派的人都满意了,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对夏云枫的做法,顾瑾汐虽然并不十分满意,不过也知道他心中所想。自己与秦睿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们想让自己去联姻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得想个办法怎么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安排好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得溜去丹青山。让大哥与自己一起,她是不想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如果顾子齐知道她要独闯元帝塚,定然会将她给捆起来,哪儿也不让去的。

    路上,茜月公主什么话都没有说;偶尔看向顾瑾汐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感激和疼惜。不管怎么说,顾瑾汐都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侄女,更何况她虽然如同那些人所说的,曾经对秦睿有过感情,但那不过是年少无知的痴恋,现在早已经磨灭,甚至连一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更何况,在离开容城的时候,父皇和母妃特地跟她说过,顾瑾汐跟秦睿之间,曾经有过一次意外,那顾清逸和顾清萱便是顾瑾汐为秦睿生下的一双儿女;所以这次她纯粹只是陪顾瑾汐走过场,也是为了安抚朝中那些大臣的。

    对茜月公主,顾瑾汐并没有什么敌意,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感。单从当初她放任惜柔公主对自己的大哥下毒手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了。虽然说当时她们彼此都并不知道自己是血亲关系,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根本改变不了的。是以,沿路,顾瑾汐甚至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茜月公主,也并不是故意冷落,她要敦促顾清逸的功课,照顾体弱的顾清萱,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给茜月公主;好在茜月公主将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也不说什么。

    顾瑾汐的面色其实并不是很好,她本来想将顾清逸和顾清萱留在容城的,可谁知道平常那一直顺着自己的爹娘和三位哥哥竟然集体反对。说什么虽然孩子小,但当初从无忧谷到夏凉容城这么远的距离都没事,随她去西楚也是无碍的。更何况他们是秦睿的血脉,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夏凉皇宫吧;还有以两个孩子黏顾瑾汐的程度,如果她离开了,他们怕是搞不定两个孩子云云。

    反正就是一句话,顾瑾汐要带着他们去西楚就是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扯着这次机会将自己和秦睿凑到一块去吗?她和秦睿或许能够走到一起,但那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有了夏云枫的授意,这次夏凉的出使队伍挑选的都是年轻力壮的侍卫和使臣;就连拉车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务必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顾瑾汐送到西楚去。至于嫁妆,人说了,等联姻的人选定下来之后,自然会有人送来。

    当然话是这么说,其实顾瑾汐不知道,在他们使队离开的第二日,夏凉容城,顾子齐就带着夏云枫、顾子骞准备的装满了整整三十辆马车的金银珠宝朝着西楚的方向出发了。

    楚家族地。

    楚苍阑望着西楚的方向眉头都皱紧了,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中年美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老爷您不用担心,待阳儿醒来早已经是木已成舟。就算那顾瑾汐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可是她始终不是清白之身,我们阳儿那么优秀,怎么可以……”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在想阳儿生死大劫的事情。”楚苍阑抬手揽着中年美妇的腰,收回视线,沉沉地叹了口气,“当初普济大师所说,阳儿这个劫应在情字上是九死一生的死劫,你可还记得?”

    中年美妇听了,连连点头;就这么一小会儿,眼眶就已经通红通红的,“妾身自然记得。”自己这辈子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出落得那么的优秀,小小年纪就青出于蓝,不仅通过了族内的考验接下了家主的位置,甚至做得比以往任何一个家主都要好;甚至她可以毫不脸红的说一句,楚家在她儿子的手上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你既然记得,那也当记得普济大师说的后面一句。”楚苍阑眉头皱紧了,近乎感慨般,“我们这样算计让顾瑾汐离开了容城固然保险,可难道我们能够让阳儿一直沉睡,直到二十五岁生辰那日么?”

    中年美妇低下头,眼底还闪烁着泪光,“普济大师说过,这个死劫在天;如果有人插手其中,就会变成必死的劫;可是妾身不信,老爷……我们就让阳儿在族地沉睡,待他过完二十五岁寿辰再让他醒来,我就不信,我们的阳儿渡不过去这个劫。”

    “是,是,夫人说得极是。”楚苍阑最是见不得自家妻子的眼泪,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心里何尝不是跟中年美妇想得一样,只要楚凌阳一直沉睡在族内的禁地,那个地方可是历代家主闭关的地方,距离顾瑾汐远远的,在那里总不会出事的。

    只可惜,他们不明白;有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知道自家主子对顾瑾汐的感情,明楼按捺着自己的内心;直到顾瑾汐一行离开夏凉容城约莫半月之后,楚苍阑夫妇对楚凌阳周围的监控也渐渐的松懈了下来;而明楼也是楚凌阳的心腹,他们自然不会警惕他,竟是让明楼找机会寻到了解药溜到了禁地中。

    明楼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当自家主子醒来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那可怕的面色;他双眸半眯着,“使队离开已经有半个月了?这么说,她们岂不是已经快到两国的边境了?”

    “这次国主挑选的使臣和侍卫都是年轻力壮,特地交代了要连日赶路,如果属下猜得不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凉都了。”虽然自家主子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明楼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脖子,连带着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然后这才毕恭毕敬道。

    听到这话,楚凌阳那素来表情不显的脸眉宇颦蹙,眼神明明灭灭的闪烁着,气息深沉,带着一股子慑人的威势,“行了我知道了;禁地你安排一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可是……”明楼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主子,老家主和主母那边……”虽然是心腹但明楼并不知晓楚凌阳生死大劫的事情,不然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擅自做主的;所以人呐,有时候是不知者无畏。

    楚凌阳微微抬了抬眼睑,凝着明楼,“他们既然对我用上了牵魂,就应该是放心的。你稍微安排下,实在不行就动用影子。”影子顾名思义,就是楚凌阳的替身,身在这样的家族,暗地里的对手可是不少,为了迷惑对手,影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是!”明楼低下头恭谨应声。

    在楚苍阑夫妇所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所有的安排和谋划全都被无意间想要讨好自家主子的明楼给破坏得一干二净;待他们知道事情真相时,早已经是无力回天。正所谓天劫,老天爷安排的劫难又怎么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得了的。唯有应劫,才是真正的化解之道。

    ……

    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繁华的凉都街道上却仍旧是人来人往。亭台楼阁,车水马龙;水榭汀兰,人潮涌动。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掌柜的迎客声,小二的吆喝声,说书的相声,唱戏的小生……

    顾瑾汐撩起马车的帘子,细细的品味着这久违的一切,酸甜苦辣,人生百态莫不是如此;如今去而复返,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她的心境也再不复从前。

    “娘,这里好热闹!”顾清萱的声音纤细,好似奶猫儿般,闹得人心痒痒的。

    顾清逸则是清清冷冷的坐在桌案背后用狐裘窝出来的小窝里,捧着一本医书读的津津有味。他虽然不过三岁稚龄,可自记事起就一直被自己的娘灌输要认真学习医术,这样长大后才能照顾好妹妹。与自己一胎双生的妹妹生来身子就不好了他也是知道的。

    倒是坐在旁边的茜月公主看在眼底,疼在心里;抬头看了看顾瑾汐,压低嗓音带着几声感慨,“马上就到驿站了,让逸儿歇会儿吧。”之所以对顾瑾汐说,是因为她清楚,顾瑾汐不开口,顾清逸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其实她也很是好奇,顾瑾汐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居然让顾清逸对她畏惧得很。

    “姑奶奶,我没事。只有两页就温习完了。”顾清逸闻言从书册中抬起头,稚嫩的容颜上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透过那张清冷的容颜,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人,只是跟顾清逸比起来,那个人更为的孤冷,更为的清傲,神态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又好似堕入深渊的恶魔。当初她真的很好奇,这样矛盾的特质怎么会集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不过后来却……

    顾瑾汐凝了顾清逸一眼,视线落在顾清逸手中捧着的书卷上,入城之后马车行进得极慢,毕竟是闹市;就算有御林军开路,他们也不得不稳重些。说起来,秦岚对这次顾瑾汐一行的到来是非常的重视,早就在三天之前就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务必做到热情周到。

    “哥哥,喝水。”顾清萱见状,小心翼翼的从桌案上的茶壶中倒了杯水递给顾清逸,只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顾瑾汐,她喜欢亲近娘,可是娘对哥哥真的好严格。

    “……”顾瑾汐见状,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转头朝着顾清逸道,“休息会儿吧,看书久了对眼睛不好。习岐黄医道贵在坚持,想要在这一行有所建树,非一早一夕之功。改日,娘带你们去拜访你们的祖爷爷,他可是西楚赫赫有名的前太医院院正。”

    “是!”顾清逸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小心翼翼的放在身侧随身的书龛中,这才接过顾清萱手中的茶杯,眉宇微微颦蹙着,看到顾清萱那苍白的小脸儿,眼底带着一股淡淡的心疼,“妹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清萱轻轻地摇了摇头,仍旧细声细气的,“没有。”

    自从离开了无忧谷之后,自己的身上再也没有痛过;娘也没有总是为自己担心睡不好觉;也不用总是用银针扎自己,然后吐血了。顾清萱觉得自己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虽然不如顾清逸聪明,但到底是双胞胎,早慧得很。

    看着这样的一双儿女,茜月公主眼底带着深深的羡慕;秦睿对顾瑾汐的感情她是清楚的。秦睿是什么性格,那样的人一旦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朝堂上那些人猜测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至于顾瑾汐,不敢她是出自什么目的要拉上自己,结果都会让她失望的。

    “吁——”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紧接着是驾车的马车声音传来,“到了!”

    西楚的礼部尚书早就侯在那里,瞧着马车停下来,赶紧就迎了上来,“两位公主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下官已经在驿站给两位公主安排了房间,请两位沐浴更衣,之后就可以用膳了。”

    “也好。劳烦江尚书了。”茜月公主到底是曾经作为储君培养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进退有度。

    江尚书同样淡淡的颔首示意,视线却是落在茜月公主身后的顾瑾汐身上;心也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要知道他可是得到了上面那位的特别叮嘱,这位就是板上钉钉的摄政王的王妃了,曾经顾国公府的嫡女,后来败落了,当时凉都上层中可是有不少人冷嘲热讽,说他们是野鸡闯进了凤凰窝,可是这才多久,人家转眼就成了高不可攀的他国公主,又是摄政王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人儿,啧啧,果然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可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难得的是这位可人儿却仍旧如同以往般,不骄不躁,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当他看到顾瑾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赶紧迎上去,“瑾汐公主别来无恙,不知可否还记得下官?”

    “江尚书家的花宴一年一度,可是让人流连忘返啊;只可惜,今年错过了。”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清浅,对于江尚书那不着痕迹的讨好她并不反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这个礼部尚书的官声还算是不错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江府都能够举办花宴的原因之一。

    江尚书听到这话,脸上都快笑开了花儿,“想不到瑾汐公主还记得蔽府花宴,待明年春日,瑾汐公主可以定要记得过来捧场啊。”

    “如果有机会。”顾瑾汐轻轻的点头,语气很轻不过却很坚定。

    眼看着江尚书熟稔的跟顾瑾汐套近乎,其他几个同样是被秦岚派来接待的几个大人却是眼红得不行,要知道这位可是板上钉钉的摄政王妃,谁不知道摄政王对这位那可是捧在手心,放在心底;讨好了她就等于讨好了摄政王。摄政王在凉都的份量,那可是就算皇上也要敬之三分的。

    只是接下来顾瑾汐的动作却让他们直接跌掉了下巴,只见他们争相想要讨好的可人儿转身,从一个宫女打扮模样的人手中结果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娃娃,那女娃娃与顾瑾汐极为相似,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两人肯定是母女。当然也有人心底带着几分侥幸,也许是姐妹呢。

    “娘,哥哥!”突然,顾瑾汐怀中的小人儿开口,细细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可是却异常的清晰。

    “轰——”

    顿时一干大臣只觉得好似晴天霹雳般,这,这位瑾汐公主居然已经有孩子了?而且看这个女娃娃的模样怕是有一岁多了吧;突然,他们好像就懂了为什么夏国主会将两位嫡系公主都派过来,感情是因为这位瑾汐公主早已经不是完璧怕惹恼了摄政王所以这才让茜月公主过来凑数的吧。

    “瑾汐公主,这……”江尚书顿时就哭丧着脸,如果说这位瑾汐公主早已经他坏别抱,那夏国主还让她来西楚干嘛,这不是诚心给摄政王找不自在吗?摄政王不开心了,就连他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顾瑾汐甚至连面色都没有半分变化,单薄的身子在烈日的炙烤下,额头上冒出了几分细密的汗珠,粉嫩的唇瓣开合,出口的话却是将江尚书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给打破了,“我女儿,随我一起来的。”

    “……”江尚书顿时只觉得自己遭受了狠狠的打击,一面天堂,一面地狱不过如是。

    先前那些眼看着没有跟顾瑾汐说上话转而围攻茜月公主的人此刻则是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茜月公主沿途跋涉想必是累了,还是先回房沐浴更衣吧。”说着转头,好似这才看到江尚书般,语气带着浓浓的诧异,“江尚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中暑了?”

    “江尚书劳累这么几日,不如先回府休息,我等定会奏请皇上,给江尚书请功的。”另外一名大人同样双眼微微眯着,舔着肚子,笑得好似一尊弥勒佛般。

    江尚书嘴角噙着浓浓的苦笑,虽然顾瑾汐已经有了孩子,他心里虽然担心自己遭到迁怒,不过却仍旧遵守着自己的本职,不管怎么样顾瑾汐失踪是夏凉的公主;夏凉国下任国主的掌上明珠,顾家三兄弟可是将她当成眼珠子般存在,就算不能成为摄政王妃也不是能够怠慢的;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他躬身道,“原来是小公主,两位连日赶路,不如先回房沐浴更衣一番。下官瞧着小公主的面色不是很好,不知……”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从车厢内竟然又跳下爱一个面无表情的清傲男童,嗓音稚嫩清脆,可里面却分明透着几分冷冽,“娘,是不是妹妹又犯病了?”

    男童自从马车上下来就跟在顾瑾汐的身后,牵着她的手,只是偶尔看向顾瑾汐和她怀中的女娃娃时,眼底的情绪才有着几分波动。而且他似乎是极为不耐烦这种场合,眉头都皱紧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暗黑色。小小年纪却身着一袭黑色劲装,乌黑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在头顶用白玉的发冠箍着,活脱脱的就是摄政王的翻版嘛。

    原本那些正想讨好茜月公主的大人们又是惊呆了,看向顾瑾汐的眼底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他们丝毫不怀疑这男童是自家摄政王的种。听说当年,蘅芜苑顾家举家搬迁的时候,摄政王还住在蘅芜苑,甚至连顾家人离开很久之后,摄政王这才期期艾艾的在安太妃的三催四请下离开蘅芜苑,难道那时候……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们的心又开始哀嚎;自己刚才应该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各自沉思着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来来回回的思索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冒犯顾瑾汐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瑾汐公主,这……”江尚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他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视线在顾清逸和顾清萱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射了好几遍。

    直到顾清逸那稚嫩的小脸上染上了几分不耐烦之后,他这才赶紧躬身,吩咐下面的人手脚麻利的将顾瑾汐一行迎入了驿站内;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这顾小姐不,是瑾汐公主竟然已经有了摄政王的血脉,可是自家摄政王为什么现在才迎娶呢?难怪在自己出发之前,皇上刻意将自己叫道御书房,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迎接这位姑奶奶,板上钉钉的摄政王妃,可不就是吗?原本摄政王就将她当成心肝宝贝儿、眼珠子般的疼着,现在有了一双儿女,地位更是不知几何。母凭子贵,这可是皇家永恒不变的定律。

    其实,顾淮和顾家三兄弟之所以让顾清逸和顾清萱兄妹跟着顾瑾汐一道来,也不是说没有道理的。不管顾瑾汐嫁不嫁给秦睿,他们的身份终有一日会曝光的。与其日后被人挖出来大做文章,陷自己的宝贝女儿(妹妹)于风口浪尖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到,就端看秦睿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如果连这种区区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们也就不用将顾瑾汐交给他了。当然,如果处理好了,皆大欢喜的事情,至于怎么才能够抱得美人归,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顾瑾汐的脾气上来了,可是连他们都惹不起的。

    顾瑾汐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不过将计就计罢了;随着顾清逸和顾清萱的年纪大了,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名分、地位,对于两世为人的她来说都是虚的;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女背负私生子女的名声过一辈子,那对于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距离驿站不过十步之遥的豪华宅院中心那棵高大的古树上。

    杨帆将自己的身形掩映其间,瞧着坐在其中一根粗壮横斜的枝桠上,一条腿吊在空中,一条腿曲着,手肘顺势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的黑衣劲装男子,双唇微微嚅了嚅,“爷……”既然思念,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去呢,偏偏要用这种方法,他也真的是不懂。

    “很可爱,很好。”良久,直到顾瑾汐等人全都被迎入驿站甚至都已经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的背影之后,秦睿这才似幡然醒悟般,两只耳朵在那调皮的透过树叶缝儿中落下的阳光照耀下,泛着微微粉色;甚至眼底都带着几分微不可查地宠溺和兴奋。不过转念,想到夏凉的暗子传来的消息,他的心又不由得沉了沉,周身原本还若春风般和煦的气势陡然一变,周围好似漫天的风雪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为什么还要拒绝?她居然提议让茜月公主和亲,难道她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嫁给自己?可既然不愿意为什么又要生下自己的孩子?可如果是愿意为什么又……

    感受到自家主子爷身上那节节攀升的凛冽气势,刚才只是那惊鸿一瞥,看到自家小主子与主子爷那如出一辙的清傲,杨帆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顿时有种山河破碎,日月无光的味道。

    “吩咐下去,让驿站的人务必好生伺候着;还有那些个没有眼力价的人,西南干旱成灾,让他们去体验体验民间疾苦。”秦睿总算是回过神来,面色陡然;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前去迎接夏凉使队的大臣中出了礼部尚书之外,其他的直接被秦睿发配去了西南,这些官员知道后自然叫苦不迭,当然这是后话。

    杨帆低下头,恭谨应是。不过在低下头的瞬间,眸色却是轻轻地闪了闪,看刚才顾小姐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情愿嫁给自家王爷呢,难道王爷就不想想办法,“明儿的宫宴上,皇上会从夏凉两位公主中挑一位赐婚,爷您要不要……”

    “他没那个胆子!”秦睿两只眼睛始终眼神灼灼地盯着驿站的方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杨帆,语气轻飘飘的。

    诚然,如同秦睿所言;秦岚的确是没有那个胆子将茜月公主赐婚各秦睿;但同时,他更没有胆子将顾瑾汐赐给他啊。手上握着夏凉使队中其中一名侍卫实则是顾子骞心腹递上来的密信,秦岚只觉得自己想哭。上面说得清清楚楚的,顾瑾汐并不想嫁给秦睿,如果他胆敢公然赐婚,那就等着无尽的报复吧。自家九皇叔是个冷心冷情的,得罪不得;可顾子骞就是个芝麻馅儿的汤圆,更招惹不起啊。

    还是站在旁边的太监总管提醒得好,“既然夏凉派了两位嫡系公主出使,不如让他们跟摄政王相处一番,至于摄政王中意哪位,让摄政王自己求娶便是。”

    “对啊,哈哈。”秦岚抬手狠狠地拍了拍龙案。

    原本定于隔天的宫宴直接被秦岚宣布取消,然后另一道圣旨让所有的人都哗然了。原因无他,因为秦岚竟然让两位公主都入住摄政王府并任命摄政王为接待大臣,负责照顾两位公主。朝中上上下下都在猜测,难道皇上的意思竟然是想让摄政王享齐人之福吗?的确也是,这可是夏凉国低嫡系仅有的两位公主,如果他们西楚都包圆了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这两位公主可是差了一辈儿呢。姑侄共侍一夫,怕是会引起非议呢。

    秦睿接到圣旨的时候,那明黄色的布料落到他手掌的瞬间直接就化成了碎布;传旨太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似风雨中飘摇的小舟般,不断的摇晃着。知道听到那一声带着呵斥的“滚”之后,他这才忙不迭,连滚带爬的从摄政王府离开。

    进府之前,茜月公主带着几分赧然,几分歉意,“汐儿,摄政王虽然性子清冷,但对你却是一心一意的。世间难得有情人成双,当怜取当下。”

    “多谢姑姑提点。”顾瑾汐低下头,对茜月公主同样非常的恭谨;不过她跟秦睿之间,有些事情不是三两句话说得清楚的,更何况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光是元帝塚,长生不老药就足够她头疼的了。

    “哎……”看到顾瑾汐那清冷的容颜,茜月公主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远远的看到秦睿,她别开脸,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至于其他的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但愿,他们不要伤了两个孩子才是。

    使队大多数人仍旧住在驿站,其实整个凉都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两位公主中必定有一位是摄政王妃;甚至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王妃的位置非顾瑾汐莫属;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家皇上不直接赐婚而是偏偏玩起了这样迂回的战术。

    顾瑾汐随身服侍的人仍旧是半夏和贞娘;只是贞娘先带着顾清逸和顾清萱去了早就安排好的园子;此刻所有的人都离开,只剩下了半夏和顾瑾汐。杨帆转头看了看自家爷,找了个由头将半夏给唤走了。纵使再不情愿,自家小姐没有拒绝她也只有听话的份;只是领走前却恶狠狠地剜了秦睿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终于,诺大的院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秦睿贪婪地看着那久违的容颜,眼底带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抬手想要触摸那梦中才能见到的容颜,可是却被顾瑾汐给侧身躲过去了;他收回手,嘴角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双唇微微嚅了嚅,似乎是在试探,又好似生怕唐突了小人儿般,声音仍旧清冷,可是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汐儿。”

    “摄政王,别来无恙。”因为瘦削,顾瑾汐那原本就清冷的容颜更是无形中带上了几分厉色;只是再怎么的伪装也改变不了她的本质。

    “……”听到顾瑾汐的称呼,秦睿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刺了一下,眼底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晦暗,他低下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汐儿,你在怨我?”

    顾瑾汐突然就笑了,抬起头那笑宛若三月的初阳明媚,可落在秦睿的眼中却是带着无尽的荒芜和凄凉,“呵呵,摄政王说笑了。”怨吗?原本是不怨的,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愿背负的,尤其是在看到秦睿那比三年前更加清冷、更加瘦削的容颜时,她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下。

    “……”秦睿双唇微微嚅了嚅,面对这样的顾瑾汐,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不管自己说什么,她总是那样的客套有礼,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想到自己曾经调查到的结果,那个曾经为了她连性命都置之枉顾的莫言是随她一起失踪的,难道她已经爱上了别人吗?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般,那样的疼痛,简直让他都快窒息了。

    “小女身子羸弱,如果摄政王没有其他事情,那本宫就先告辞了。”顾瑾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对他是有感情的;明明看到他的时候心跳加速,仍旧止不住的悸动;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他为什么不来寻找自己,想问他是否真的移情别恋,想问他这样一出有一出的究竟是想做什么,可是张口却尽是伤人的话。

    顾瑾汐双手搭在腰间,朝着秦睿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然后转身朝着锦溪苑的方向而去。只是在错身离开的时候,顿时只觉得手臂一紧,然后身子一个旋转,她甚至根本来不及尖叫直接就落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中。

    “你想做什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顾瑾汐那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总算是稍微沉下来了些,视线逡巡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之后,这才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恼怒和轻斥。

    “我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秦睿同样是恼了,压抑了三年的思念和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他单手钳制这顾瑾汐的下巴,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只是力道却控制得非常好;既不让顾瑾汐动弹,又不会弄疼了她。

    顾瑾汐死死地咬着牙,眼底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倔强。

    “为什么?”秦睿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甚至充斥着几分血红色;那样疯狂而又隐忍的秦睿是顾瑾汐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他就好像是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带着浓浓的不解,带着浓浓的受伤,“为什么?”

    看到这样的秦睿,顾瑾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承认自己很没骨气;可对方是她放在心上思念了三年的人儿,她顿时眼眶就红了;可是却不想就这么原谅他,只能别开脸,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不看,不看就好了。更何况,三年了,原本以为他是忘了自己,可是既然没有忘为什么不来寻找自己,如果当初的那三个月他来了,又怎么会有后面分开的三年,又怎么会有……莫言又怎么会昏迷生死未卜的。都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甚至还授意安太妃全国大肆选秀,他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知道这个消息会伤心难过吗?既然他都不在乎了,自己又干什么要在乎。只是情感总是先于理智行动,就算别开了脸,晶莹的泪珠儿却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汐儿,我,我……”秦睿见状,宛若月华般的唇瓣张了张,可是到了嗓子眼儿上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手足无措的安慰着顾瑾汐,笨拙的为她擦拭着眼角的眼泪,可安慰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样的秦睿,顾瑾汐心头那憋了整整三年的委屈、痛苦和害怕好似在这一刻全都浮上了心头般;眼泪汩汩流淌着,越发的欢实了。秦睿只觉得那泪珠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每一滴都烙在自己的心上,却怎么擦都擦不完,最后他只能一把将顾瑾汐涌入怀中,薄唇开合间,不断的轻声呢喃着,“汐儿……汐儿……”

    “放开我,放开我。”顾瑾汐边哭边不断的拍打着秦睿的胸前,很快眼泪就湿润了秦睿那夏日本就单薄的衣衫;胸前的湿润像是烈火般不断的灼烧着秦睿的肌肤,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撕扯着般的疼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

    甚至连秦睿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怀中的抽噎声总算是停了下来,秦睿那紧紧悬着的心也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些,稍微推开点儿顾瑾汐的肩膀低下头,眼底带着浓浓的疼惜,手仍旧有韵律地拍慰着顾瑾汐的背,“乖。汐儿,不哭了。你哭的为夫心都疼了。”

    “滚,你是谁的夫?本公主可不记得嫁给了你来着。”哭够了,也发泄够了;不过有些问题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可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已婚的身份的。在回到夏凉容城之后,顾子骞曾经设计在属于面前这个人的皇家玉碟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从某种程度上讲,她的确已经是秦睿的妻子;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就不承认,看秦睿能奈她做何?

    “……”秦睿并没有说话,在他的心中只认定了顾瑾汐,可是又不想惹她生气,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本公主累了,摄政王留步吧。”看到这样的秦睿,就算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可顾瑾汐却仍旧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原谅他,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可得好好的敲打敲打。

    当顾瑾汐回到锦溪苑,半夏和贞娘看到顾瑾汐那双红肿得好似核桃般的眼睛,都只觉得心疼极了;尤其是半夏,眼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哭了?”

    “谁说本小姐哭了,只是沙子进眼睛了。”顾瑾汐没好气地瞪半夏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叶贞娘,“贞娘,逸儿和萱儿呢,睡了吗?”

    叶贞娘点了点头,看了看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两位小主子年纪小,今儿又闹了大半日的确是累了;刚才用完晚上,沐浴之后就睡着了。小姐,可是需要给两位小主子瞧瞧身子?”

    一阵微风起,屋内刚燃起的烛火明明灭灭。

    顾瑾汐无力地罢了罢手,眉头皱紧了,抬手揉了揉有些抽疼的太阳穴,“不用了。莫言大小给他们泡药水,逸儿的身子骨好着呢;就连萱儿,自从……身子也都已经大好了。既然他们都已经睡下了,你们也早点儿去歇着吧,这里可不是容城,凡事都小心些不要落人口舌。”

    “奴婢省得。”半夏低下头,语气透着几分哀怨。

    “里面的床都已经铺好了,热水也已经准备好,贞娘服侍您沐浴吧。”叶贞娘眉头皱紧了,自从顾瑾汐回来之后,每次看到她那单薄的身子,她都觉得触目惊心;每日她都搜肠刮肚的想着要将顾瑾汐给养得丰腴些,只是不知道是顾瑾汐的胃口太小,还是这些年在无忧谷伤了身子,她每次都只能吃上一点点。

    顾瑾汐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待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那贞娘去给小姐熬血燕。”叶贞娘也不勉强,直接转开话题;那血燕极为难得,价值千金;可别人求而不得,有价无市的东西;夏云枫却像是根本不要钱般的往琳琅阁送;这次他们出使,夏云枫更是早就准备好了够顾瑾汐半年用的份量。自从顾瑾汐回夏凉之后,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碗的。

    “现在熬血燕也来不及了,一日不喝也不打紧,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回房歇着吧。”顾瑾汐有些无力地罢了罢手。

    可叶贞娘闻言却是眉头紧皱,“临走之前国主吩咐过小姐务必每天服用血燕的,您这样让奴婢回去之后会很难交代的。”

    “等你现在熬好血燕,怕是都已经亥时了,那时我在就已经歇下;隔夜的血燕药性也过了岂不是浪费?”顾瑾汐知道叶贞娘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如果是换了别人,怕是她连解释都省了。

    “……”叶贞娘双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行了,我又不是虚弱得不行了,一天不吃有什么打紧的。都去休息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们别跟着祖父和祖母瞎起哄。”顾瑾汐说着罢了罢手,夏云枫和纪笑笑简直将她当成了易碎的搪瓷娃娃,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样,她哪里有那么虚弱。

    叶贞娘听到这里,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就算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自家小姐的性格却是半分没有变化,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小姐您好生歇着,贞娘告退。”

    “嘎吱!”

    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传来,顾瑾汐这才似大松了口气,其实无忧谷待了三年之后她真的越发憧憬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对繁华城市的喧嚣和热闹,更是头疼得很。半夏和贞娘是在她身边待了多年的老人儿了,可他们碎碎念的功夫委实让自己觉得有些受不了。

    仰靠在软榻的美人靠上,顾瑾汐双眸轻阖,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前往内室,几乎是靠着本能沐浴、更衣;换上那宽大却并不显得累赘的睡袍;显然是根据她现在的尺寸量身定做的;只是一条鹅黄色的丝带轻轻扎在腰间;刚才进入院子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锦溪苑,锦溪,瑾汐……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秦睿那带着疲累,透着憔悴的容颜,一时间心里真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突然,一阵清风袭来,屋内原本不温不火的烛火闪了下。

    顾瑾汐只觉得面前多出了一道阴影;那熟悉刻入骨髓的味道,就算不睁开眼睛她也知道是谁;当初在蘅芜苑的时候,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做过,“半夜爬人香闺,摄政王可真是好雅兴。”

    “你没有用晚膳,这是我亲自熬的血燕粥,尝尝。”对顾瑾汐的冷嘲热讽,秦睿就只当是没有听到般,从自己提来的食盒中取出一个汤盅,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侧身坐在顾瑾汐的身后,一把揽着她的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宛若珍宝般,用汤匙喂到顾瑾汐的唇边,“尝尝?”

    面对自己心上的人儿,到底是不忍拒绝。

    顾瑾汐双唇紧抿,任由秦睿殷勤的喂食,小口小口的喝着,直到觉得小腹有些胀了之后这才摇了摇头;秦睿也不勉强,直接端起汤盅,将剩下的血燕粥一饮而尽,手在落在顾瑾汐的小腹上,竟是运起内劲不由自主的给她轻轻揉捏推拿。

    “粥也喝过了,人也看过了,摄政王该请回了吧。”顾瑾汐可不会因为秦睿献殷勤就忘记他曾经的恶行;哼,害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了整整三年,想让自己这么轻易的松口原谅,没门!

    秦睿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了这个小人儿,眉头皱紧了,低下头,似乎带着几分委屈,透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汐儿,对不起。”

    “别以为对不起就完了。如果对不起有用,拿衙门来做什么?”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虽然衙门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基本上也形同虚设。

    “我不适……”秦睿低下头,他又怎么会真的不明白这个小人儿在恼什么。当初,醒来的时候对顾瑾汐他的确是没有太深刻的记忆,亦或者说当时的记忆有着不同程度的混乱;安太妃既然会拿出汨罗香来对付他们,自然就不会是凡品,就算他凭着过人的毅力醒了过来,可是却并不是真的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当然,后来将记忆梳理完毕,想到安太妃那神鬼莫测的神照功,还有顾瑾汐体内那莫名其妙的子蛊和从晚清口中套出来的话,他打算先将安太妃给处理了,如果能找到神照功的克制方法是最好,找不到也要铲除了她,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再受苦了。谁知道,她竟然得到了消息,后来甚至失踪得干干脆脆,无影无踪。

    听着秦睿那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叙述,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撕扯着疼痛;握着秦睿的手带着几分力道,透着浓浓的心疼;眼眶中不自觉的又盈满了泪珠儿。

    秦睿还没有说完,烛光闪烁间看到顾瑾汐那脸颊泛起的水光,顿时只觉得心疼极了;赶紧低下头,“汐儿,怎么了?莫哭,莫哭……”

    “阿……阿睿。”顾瑾汐张了张口,那在心里早就重复了千百遍的名字终于溢出了唇间。

    “汐儿!娘子!”听到那失而复得的称呼,拥着怀中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儿,秦睿的唇轻轻地覆上自己梦中早已经摩挲过千百遍的地方;轻轻的,好似在亲吻稀世珍宝般,那样的小心翼翼的。两人就这么紧紧的相拥着,这一刻,他们是那么的珍惜彼此,无关*,无关风月。

    秦睿知道,哪些事情如果自己不说清楚这个小人儿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可他从来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也只有在顾瑾汐的面前,话才稍微会多上一些。自从下午跟顾瑾汐分开,他想了很久,至于血燕粥,他早就在打听到顾瑾汐每天都要喝血燕粥之后就已经开始学,浪费了不少上好的血燕这才有了现在的手艺。不过,只要是对自己的宝贝丫头好,就都是值了。

    “哼,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谁是你娘子来着,我还没嫁人呢!”

    好久,好久。

    顾瑾汐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不断地往外推拒着秦睿,瓮声瓮气的,带着几分傲娇的味道。

    秦睿也并不恼,反而带着淡淡的宠溺,将顾瑾汐的手亲情地握在掌心揉捏着,时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背,“好,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就这样想让我嫁人?没门!”顾瑾汐昂着下巴,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就算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可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孩子呢。

    “那你想怎么样?”秦睿也并不恼,反而出奇的有耐性;天知道,今天下午听到顾瑾汐那清冷的嗓音一口一个摄政王他的心有多痛;这个调皮的丫头,明知道自己的心却还这样打趣自己,吓自己;当真是该罚;视线落在那双粉嫩的唇瓣上,眸色沉了沉。

    顾瑾汐昂着下巴,眼珠子转得飞快;莫言的时间不多,她自然是没有时间再跟秦睿儿女情长,元帝塚之行已经势在必行,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六分之一,她必须加紧时间。更何况,之前他们虽然已经进去过,可却是最外面的地方,长生不死药这种东西,元帝定然会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时间定然非常的紧。想到这里,她垂下眼睑,“除非莫言醒过来。”

    “你……”秦睿抬手轻轻地点了下顾瑾汐的鼻头;不过到底却没舍得太用力。如果不是莫言拼死从玉雪山巅的雪狼族地带回了金莲的花瓣和莲子;怕是自己的宝贝早就已经……这是他欠莫言的,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自己的宝贝丫头却用这件事情来威胁自己,这根本就是*裸的挑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移情别恋,为了莫言连自己孩子的爹都不要了呢。

    “不答应拉倒。”顾瑾汐撅着嘴别开脸。

    “这寻找长生不死药可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汐儿既然想要为夫出力,自然是要给点儿甜头吧。”秦睿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为了早日抱得美人归,他自然也是非常积极的,眉梢浅扬,神态透着几分慵懒又带着点清傲。

    顾瑾汐闻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着软榻深处缩了缩,双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襟,活脱脱受了惊的小媳妇儿般,那模样看得秦睿食指大动,喉头上下滑动着,原本就黑沉的眸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暗了暗,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般。

    “你这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秦睿到底还是顾着顾瑾汐的身子,她长途跋涉不易,身子又本来就弱;如果现在就出发前往丹青山,能不能够找到元帝塚是一回事,怕是她根本就坚持不住的;他轻轻地敲了下顾瑾汐的头,“如今夏凉和西楚联姻,你们却来了两位公主,这算怎么回事?既然想要为夫出力,那是不是该把为夫的名分定下来?”

    名分很重要!

    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一个大男人却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不过到底心里还是有些甜丝丝的,她看着秦睿,眼底带着几分不解,“怎么定?”不成亲怎么定得下来名分。

    “这和亲的人选总得定下来吧?汐儿别告诉为夫你不知道,如今这凉都的上层可是早就已经闹翻天了。”秦睿没好气地点了下顾瑾汐的鼻子,他可没有兴趣享齐人之福,只是这个小坏包,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偏偏闹这么一出,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了嘛。

    顾瑾汐可不管秦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撅着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秦岚可是说了,心仪谁让你自己去夏凉求婚,怎么,你不知道?”

    秦睿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气不过。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求婚的路必然不会平坦;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一定的,但中间的折磨也是肯定的;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先定下和亲的人选,待为莫言寻到长生不死药我再随你回夏凉求婚如何?”如今莫言因为顾瑾汐方才昏迷不醒,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娇妻心里在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哼,算你识相。”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

    “你长途跋涉,先好生休息几日;待明日我上奏折请书,等定下来之后,我们再好好的谋划进山。”说到进山,秦睿的面色不由得又沉了沉,眉头都皱紧了,“这几年丹青山的异象并没有丝毫停息,这次进山想要寻到元帝塚怕是不易。”毕竟,他可是曾经亲自见证过丹青山中的情况的;当初他和顾子齐两个人都拥有不俗的功力这才险险的从里面逃生,顾瑾汐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顾瑾汐想着,的确也是这么回事。丹青山的情况凶险非常,如果贸贸然进去,怕是最后受伤的定然回事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筹谋一番,“嗯,如此也好。那现在,咱们尊贵无双的摄政王大人是不是可以移下尊驾,本公主想要休息了。”

    “你这丫头。”秦睿又气又恼可是到底舍不得对顾瑾汐发脾气,只能恨恨地将这口气咽下去,只是盯着顾瑾汐的眼底却泛着幽幽的绿光,待她的身子好了,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顾瑾汐却是浑然不觉,轻声的哼着歌谣,得意洋洋的进入了梦乡。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隔天,西楚皇宫的朝议殿就像是炸开了锅。

    “皇上,那瑾汐公主已经育有一子一女,此等非完毕之女就算贵为夏凉公主也不能做我西楚的摄政王妃。”一名身着朝服的官员,摇头晃脑的。

    “臣以为然。”立刻就有人附议。

    “臣附议!”

    当然,也有那些知晓内情的站到秦睿这边,“摄政王与瑾汐公主鹣鲽情深,瑾汐公主的品行凉都这么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李大人这么说未免太过牵强了。”更何况,见过顾清逸的人都知道,他长得简直就是活脱脱小版本的摄政王,说不是摄政王的种都没人信的;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呢?如果那两个小娃娃不是他们家摄政王的种,王爷会对瑾汐公主这么好吗?

    “臣以为瑾汐公主堪当摄政王府之责!”

    “臣附议!”

    “……”

    总的来说,朝堂上的人也分为了两派;大家吵得热火朝天;内容无非是认为顾瑾汐不能做摄政王妃的;理由嘛,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嫁给摄政王,当他们家摄政王是收破烂的不成;当然这话他们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不管怎么样,顾瑾汐是秦睿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儿是错不了的;这些人打着的主意无非是让顾瑾汐坐不上正妃的位置,到时候他们的女儿不就有机会了。当然,也有些人支持顾瑾汐的,这部分人大都以秦睿马首是瞻,将顾瑾汐往前几年的品行都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隐晦的说出,那两个小人儿就是秦睿血脉的事情。

    秦岚瞧着那些吵得热火朝天的朝臣,好久之后才狠狠地一拍龙案,“够了!”

    “肃静!”太监总管一甩拂尘,尖利的嗓音响起,原本吵得热火朝天的朝臣顿时就清净了下来。

    “请宗人府安老王爷!”秦岚眉头皱紧了,心里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当年所做的荒唐事;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情现在想要这些人完全同意顾瑾汐的身份怕是有些困难的。秦睿却是不以为然,不过是在皇家玉碟上加个名字,当然如果不是他在暗中安排,他以为他们会动作得如此顺利?

    听到秦岚的话,那些朝臣顿时又交头接耳,只是却非常的小声。安老王爷,一时间他们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也有那脑子灵光的,安老王爷不就是宗人府的族老吗?平常这些个族老都是不管事的,相当于混吃等死型,手中也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这个时候,皇上让他来朝议殿做什么?

    秦安到了朝议殿之后,先是恭谨地行礼之后这才站在空地上。

    “各位爱卿不必再说了,早在三年前,摄政王与瑾汐公主就已经在安老的见证下结为夫妇;虽说当时是事急从权,但却是正经的拜了天地,入了宗谱,载入皇家玉碟的。”秦岚也不想再啰嗦,没看秦睿听到那些话,周身的气势越发的寒冷,饶是隔得老远的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他也是佩服那些人,竟然有胆子在自家九皇叔的面前说顾瑾汐的不是。

    哗——

    话音刚落,顿时朝堂上一片哗然。

    起初那些说顾瑾汐不是的人,亦或者心里还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人还有些异议;不过等秦安请出皇家玉碟之后,这些人却全都闭嘴了。原因无他,历代还没有谁能够在皇家玉碟上作假,那些思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更何况族老虽然没有实权,但在皇族中地位却是非常的超然,这些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守护皇家血脉让他们出面做伪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安老心里也在腹诽着,就因为他的失职,这才被迫做了个见证,可是见证毛线啊,特么他还不直到顾瑾汐的名字是什么时候载入玉碟的呢。不过这话自然年是不能够说出口的。

    众位大臣也再也没有异议,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人甚至还在想着,自己刚才应该没有将摄政王给得罪死了吧?毕竟这位爷可是非常记仇的。

    “既然众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就择日昭告天下。当时摄政王被人算计,摄政王妃事急从权,婚事简陋;不过,摄政王妃的金印却早已经授予了瑾汐公主。如今,摄政王妃身份不同寻常,我们西楚务必要做出一个姿态,还瑾汐公主一个盛世婚礼。”感受到秦睿身上那越发冷冽的气势,秦岚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三两句话将事情说完之后,直接让下面的人拟旨,颁布皇榜昭告天下,以正其名。

    这次,再也没有人敢说半句不是,秦睿很满意,秦岚也大松了口气。

    凉都甚至万里之遥的夏凉容城又掀起了一阵热潮;不少凉都闺阁女子碎了心,原来他们以为的黄金单身汉早就已经有了妻子,只是人家没说罢了;还有那些已婚的少妇,每天都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家丈夫,看到没,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却说要还妻子一个盛世婚礼呢;那些年轻的男子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他们早就已经心仪的女子没有机会他们就有机会了;愁的是,自家小娘子那满满的哀怨,着实有些伤不起啊;什么盛世婚礼,那是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想的么?

    “哼,这小子算他识趣。”同样接到消息的夏云枫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止不住;显然对秦睿的处理满意得很。

    “只是一个婚礼而已,想就这么将妹妹给娶走,没那么容易!”顾子骞心里已经在暗自的盘算着,就算不让秦睿没了半条命也至少要让他退层皮才行。让自己的宝贝妹妹伤心了整整三年,这笔账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算清楚的。

    顾子楚和顾子齐虽然没有顾子骞这么张狂,不过心里同样有着各自的盘算,顾瑾汐是他们顾家的宝贝,甚至连小子安都知道宠着自家姐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想到的不是顾淮和苏怡却是顾瑾汐;因为秦睿,顾瑾汐失踪了这么久,甚至险些丧命,每次只要想到这里,他们就觉得一阵后怕,不给那小子一个教训,他怕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锅儿是铁打的。

    暂且不说夏凉皇宫中,顾淮和顾家兄弟是怎样的义愤填膺;这厢,一直悄无声息的谢家却是已经找上了摄政王府。

    双腿早已经恢复了的谢逸站起来同样是亭亭玉立,颀长的身子,英俊提拔,那清秀的容颜,单瘦隽永,就这么清清淡淡的,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他情绪的波动,尤其是眉间那颗火红的朱砂,闪烁流华。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瑾汐,眼底带着责问又透着疼惜,“你……”

    只是刚开口,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顾清逸和顾清萱瞅着这个娘让他们唤作舅姥爷的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跟自家娘亲好像;不得不说,只是一出场,谢逸就已经赢得了两个小包子的好感。

    谢逸又同顾瑾汐寒暄了一会儿,看着顾瑾汐沉沉地叹了口气;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他们只不过分开短短三年,可是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原本是想要好好照顾妹妹,照顾外甥女的,可是到后来却是这个外甥女为他们做得多,到是显得他们谢家无能了。渐渐的,谈话引入正途,也是谢逸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逸儿带妹妹下去休息。”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朝着听得津津有味的顾清逸道。

    知道自家娘亲的话是圣旨,顾清逸只能低下头牵着宝贝妹妹朝着顾瑾汐和谢逸行了个礼道,“那娘亲、舅姥爷,逸儿和妹妹就先告退了。”

    “是两个极好的孩子,你把他们教养得很好。”谢逸瞧着顾清逸和顾清萱的背影,眼底带着几分赞叹。

    “都是莫言教的。”顾瑾汐低下头,眼底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淡淡的忧愁。莫言为了她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险些丧命,可是她却没有什么能够回报给他的。如果自己心里装着秦睿却为了报恩跟他在一起,怕是莫言也不会同意的;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孩。

    听到这里,谢逸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你要再探元帝塚?”

    “不是探,是寻找长生不死药!”顾瑾汐的语气非常的坚定,眼底带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谢逸却是鼻子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眼底带着几分不解,素来清冷的他和曾有过这么丰富的表情;也就只有在顾瑾汐的面前罢了,他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长生不死药不过是个传说,存不存在尚且是两说,更何况,上次我们找了那么久却始终不得深入,汐儿不是做舅舅的打击你……”元帝塚是元帝留给自己女儿的,谢安就曾经说过,想要打开真正的元帝塚大门拥有所有的钥匙残片还不算,必须要有原地女儿的血脉才可以,可原地的女儿早就已经在当年的逃亡中夭亡,哪里还有什么血脉留下;别说长生不死药存不存在,就算是真的有,想要拿到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去。”顾瑾汐低下头,语气非常的坚定,“如果能找到是最好,就算找不到,我也能无愧于心了。”更何况她心里其实隐隐的有个声音再告诉她,长生不死药定然是存在的,而且虽然说元帝塚中的东西都是元帝留给自己的女儿的,可难道他就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嘛?元帝之女的身子素来孱弱,甚至几度险些夭折,还有守护八族之后也一直在寻找元帝塚,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内情,可他们没有放弃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元帝塚必然有其他的打开方法。

    “哎……”谢逸见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打消不了顾瑾汐的想法,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丫头,你既然了解守护八将的职责自然也该知道,守护八族之后不可能会任由长生不死药落入外人手中的。”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九死一生却为他人做嫁衣。

    “守护八族之后又如何,我顾瑾汐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靠在椅背上,“舅舅,你不用再劝我了,长生不死药我志在必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看到这样坚定的顾瑾汐,谢逸在心中摇了摇头,也是,这才是他认识的顾瑾汐;如果她那么容易放弃,或许就不是她了;“你们离开凉都之后,守护八族之一的陆家曾经来过。”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其实真的要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八族之后了,当时他们前往丹青山之后曾留下一幅地图,到时候我随你走一遭吧。这三年,舅舅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你,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

    “可是……”顾瑾汐有些担心,元帝塚中处处机关,处处凶险。

    “可是什么?难道你这个外甥女能去的地方,我这个做舅舅的还害怕了不成?”谢逸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然后压低嗓音,眉头都皱紧了,“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辰时,我们东城口见!”莫言的时日无多他自然是知道的,元帝塚中尚且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早一天去就多一分的希望。他也打心眼儿里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背负着一条人命,一生一世都不得解脱。

    听到这里,顾瑾汐点了点头,只是低下头眼底却带着几分疑惑的味道,守护八族之后的陆家,他们留下丹青山的地图是要做什么?难道他们能够推测未来,知道自己会去寻找长生不死药,所以为自己行个方便?这个念头刚浮起来,连他自己都嗤之以鼻,行个方便?哼,长生不死药,不知道多少人心心念念的,谁能够保证那些守护八族后人就真的不觊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般。

    倒是秦睿知道这件事情安慰他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难道有事情要发生,你就不去那元帝塚了?”

    “也是,是我着想了。”顾瑾汐点了点头,闭上眼深吸口气,不管怎么样这元帝塚她都要走上一遭;至于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丹青山实在凶险,顾清逸和顾清萱自然而然的被留在了摄政王府;如今,秦睿和顾瑾汐虽然并未真正的大婚,但名分却是已经定下了的。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被翻了出来,是上了秦氏皇族的族谱的;当然在族谱上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秦清逸和秦清萱。

    秦睿也不想带着自己的下属去送死,只带着沉星和杨帆两人;至于谢逸根本没有惊动谢家两老只带着流枫轻装简行;不过该准备的东西却丝毫不少;尤其是干粮和清水;如今丹青山中异象频发,谁知道那些水源在什么方位,就算谢逸手中有地图,但那丹青山中的地势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谁知道现在又是副什么光景,毕竟有备无患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顾瑾汐的错觉,从进入丹青山开始,他们一路竟顺利得不可思议;甚至直到站在了元帝塚的大门前,顾瑾汐仍旧有些神情恍惚。

    “这地图不错。”秦睿同样心里疑惑非常,不过到底习惯了内敛,情绪大都压在心里的。

    谢逸同样没有想到当初陆家兄弟留下的这张地图竟然有这功效,不过转念,“当初偶然听陆家人说起,这丹青山中的异象是阵法使然,可能地图上的标注刚才是能够让我们不受阵法影响罢了。”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好在他们都不是纠结的人,在这个需要时刻警惕的地方,他们都没有多余的心思。

    从元帝塚大门口进去并不需要钥匙,有着前面几次的深入前面那段路他们早已经是得心应手,只是后面,仍旧是四个大殿相连的走廊上,所有的人都眼神灼灼的看着顾瑾汐。

    顾瑾汐也不研究四个大殿,反而是眼神灼灼地看着那封住去路的石壁;上面的壁画栩栩如生,可是顾瑾汐却总是觉得那里有点儿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不是现在方才察觉的;而是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到了;只是当初丹青山的异象频繁太过危险,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

    “汐儿,你在看什么?”秦睿压低嗓音在顾瑾汐的耳畔,轻声问道。

    “你们不觉得这堵墙有些,怎么说呢……”顾瑾汐不断的打量着那挡住去路的墙壁;元帝塚可是当初元帝非常大的手笔,绝对不可能紧紧只有四个大殿这么简单;原本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古墓群,所以当时并没有细想,可是现在想来,越想就越觉得这堵墙内大有玄机。

    谢逸和秦睿闻言,两个人的注意力也不约而同地转了过来。

    杨帆、沉星和流枫自然是跟随着自家主子。

    “没什么不对劲的啊。”杨帆和沉星虽然沉稳不过到底是粗人;很快就摇了摇头。

    倒是流枫跟在谢逸身边耳濡目染得久了,对这些东西倒是能够鉴定些;视线在那挡住前路的壁画和旁边的笔画间不断的流转,好久才与谢逸异口同声道,“厚重感!”

    “对!”谢逸转头朝流枫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顾瑾汐,“汐儿,你看这堵墙跟其他墙壁比起来,是不是显得有些太单薄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敷上去的,不严实!”

    顾瑾汐微微颔首,的确是如此;“可是却偏偏找不到丁点儿端倪,你们也都敲过了,根本没有定点儿回音。”如果是空心的墙壁,或者这后面有路,那敲起来应该是有回音的才是,怎么可能没有回音呢。

    “……”话音落地,一时间众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顾瑾汐靠在墙角,眉头都皱紧了。

    “元帝塚内本来就机关重重,汐儿你也别太累了,饿不饿,要不先用点儿东西吧?”秦睿看着顾瑾汐那巴掌大的小脸儿都皱到一块儿去了,只觉得心疼极了,赶紧开口道。

    “也好!”其实顾瑾汐根本没有胃口;还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元帝塚啊,这可不是普通的古墓;她以为自己能够重生,能够得到普济大师的青睐,能够屡次遇险却生还到底是受老天爷眷顾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能够解开元帝塚谜底的人,可是临了了,却发现自己还真的是一筹莫展。跟着自己忙碌了大半日了,她不能让其他人也跟着自己一起挨饿;她要是不吃,他们定然也是不会吃的。

    得到顾瑾汐的肯定,秦睿取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杨帆从自己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铁锅和一个小小的支架,另外一个罐子里面是已经熬好的血燕;虽然说过夜的血燕药效会减弱,可是却总比没有好。倒是谢逸和流枫见状,不由得心里点了点头,看来这秦睿果然是沦陷了。

    “阿睿,你……”顾瑾汐也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

    “你身子不好,山里凉;吃点儿热得,对身子好。”说到这里秦睿的眸色暗了暗,他带的血燕也不过五日的份量,五天之后如果再找不到,他视线落在顾瑾汐的身上,也不知道丫头能不能撑得住。

    小小的铁锅下面,蜡烛加上烈酒倒是燃烧得旺;很快血燕粥就沸腾了。

    为了防止不小心再触碰到什么机关,秦睿特地吩咐杨帆将那铁锅放在墙角不起眼处熬煮;他自己却是拥着顾瑾汐坐在旁边,还能靠着那微弱的火光,散发点儿热度。顾瑾汐看着坐在对面的谢逸和流枫两人啃着干巴巴的干粮,不时的交头接耳,然后点头的模样,面色难看得紧。

    突然伸手,不自觉居然触碰到了一丁点儿滑腻;抬手,手上竟然沾染上了点儿彩色。她猛然转头看向那墙壁,居然看到在接近火燃烧的地方,那墙壁竟然一点一点的开始融化。

    “这……阿睿,舅舅,你们看!”顾瑾汐指着那已经融化了一小点的墙壁,她手上沾染的正是刚才那融化了的墙壁上沾染着的彩色。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猛的抬起头。

    谢逸率先上前查看,那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眸子居然染上了几分感慨,“怪不得,怪不得这墙失了厚重感却能够立在这里,敲起来没有半点儿回音,原来是这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整堵墙都是用蜡浇灌成的,赶紧的点火!流枫,将酒泼上去。”

    “沉星,生火!”秦睿同样不甘示弱。

    杨帆则是护着顾瑾汐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壁的角落,烈酒接触到火星猛的蹿起了火苗;那堵用蜡浇灌成的墙在火的炙烤下渐渐地开始融化;很快,就露出一扇雕刻精美,透着古朴大气,气势恢宏的大门。在那大门的中间是一个圆盘,上面不规则的排列着十个小孔。

    “果然,就是它!”顾瑾汐将随身的元帝宝藏的钥匙残片取下来。这元帝果然不愧是元帝,外面那几个大殿想必都是迷惑外人所用,只有破解了这道蜡墙,才能真正的进入元帝塚中。

    “我来!”秦睿一把从顾瑾汐的手中将钥匙残片取走,上前。

    以元帝的性子,谁知道这门上有没有机关。

    顾瑾汐一时不查,被秦睿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杨帆和沉星见状赶紧上前,“爷,还是让属下来吧。”

    “照顾好汐儿。”秦睿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顺着形状,一把一把的将钥匙给放上去;秦睿每次动作,顾瑾汐等人的心就随之提起,然后又放下;周而复始,直到秦睿将最后一把钥匙放上去之后,那大门打开的轰隆声响起,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睿直接将顾瑾汐涌入怀中,然后用自己的身子将顾瑾汐护在身后;杨帆和沉星则是不着痕迹地挡在最前面;索性,不知道是元帝有意还是无意,这大门上除了钥匙残片竟然没有任何的机关。

    当大门打开,一行六人这才发现,跟他们最开始见到的相比;真正的元帝塚这才是小巫见大巫。那高数十丈的大殿顶部,绘着精致的壁画,高雅繁复瞧着就不是凡品;更何况那么高,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是一个圆形的大殿就堪比皇宫,保守估计,这个大殿容纳万余人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周遭的墙壁上都绘着不同的场景,三十二跟成人无法环抱的柱子镶嵌在墙壁中指留下半个圆弧,每根柱子都用金黄色的丝绸包裹着,垂坠的帘子用丝绦绑缚着做扇形的装饰。在大殿中,又有八条通往不同处的通道,无数的夜明珠将每个地方都照耀得宛若白昼。

    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顾瑾汐、秦睿等人都不由得感慨,元帝果真不愧是元帝。

    “八条通道,你们说应该怎么走?”杨帆轻轻地扯了扯站在旁边的沉星,眼底似乎带着走几分疑惑;沉星没有经历过,他却是的切切实实的跟着秦睿走过;光是外面的大殿机关就已经是那么的凶残;这里面的机关只怕是更要人命的。

    谢逸凝视四周,抬起头看着那空荡荡的大殿,墙壁上满是精致的壁画好似原本就合在一处般,可是那数十丈高的大殿顶部,如果没有通道他就不信,那些工匠是能凌空而立,凭空画上去的,“我想,这里不过是个广场,至于元帝留给女儿的宫殿,怕是也在这里,只端看我们怎么进入罢了。”

    “嗯?”顾瑾汐从来都知道谢逸是极有自己想法的,顿时眉头皱紧了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八条通道,我敢保证,不找到通往真正宫殿的路,哪条路都是死路。”谢逸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既然元帝在那大门上没有设防想必在这里也不会;能够走到这里的,必然是能够集齐所有钥匙残片的人,那么最后的考验必然就是这真正的大门。

    “难道机关也在这些壁画里?”沉星抬起头,眉头都皱紧了,毕竟这能容纳万余人的大殿中,从上到下都画着满满当当的壁画,如果机关在壁画里面,那他们怕是难以找到了。

    顾瑾汐抬起头看着那数十张高的房顶,却是陷入了深思,的确是如同谢逸所言,这数十丈高的壁画不可能是凭空画上去的,可是这么高,就算是她也只能堪堪看清楚那些壁画的内容而已,想要从那壁画中分辨出有没有机关,着实不容易。而且只是看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头晕脑胀的,不由得低下头;突然看到脚底下地板上的图案,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福灵心至般,“舅舅,秦睿,你们看看这地上的图案。”

    “嗯?”秦睿和谢逸同时应声低头。

    “只是普通的青石地板,没什么特别的啊。”杨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任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丁点儿特别来。

    顾瑾汐却是微微笑着,抬起头看向秦睿,“阿睿你还记得元帝最擅长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说,奇门阵数?”秦睿对顾瑾汐了解至极,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写什么,顿时开口道。

    顾瑾汐点点头,看着那地板排列的方向和规律,推开秦睿,眼底带着几分雀跃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话音落地,她自己就像是只小鸟儿般,左三右四,横七退五……她不断的开口碎碎念叨,原本杨帆和沉星还不以为意,随时警惕着自家主子爷的动作;毕竟元帝塚中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香消玉殒,他们家主子爷将顾瑾汐看得有多重要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可偏生顾瑾汐就像是只清灵的蝴蝶儿般,虽然隔得很远,可内力深厚的他们还是能够很清楚的听到顾瑾汐的碎碎念,虽然他们并不懂什么奇门阵数,但随着顾瑾汐落脚的地方,那里的地板就会发生变化,先是四方神兽,再是十二祥瑞;十六尊威武的石像在顾瑾汐的蹦蹦跳跳中,从地底升起,他们五人十只眼睛都瞪圆了,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甚至他们都很难想象,现在这十六尊石像林立的广场上,刚才还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模样。

    “七星连珠,起!”最后顾瑾汐站在距离他们非常遥远的地方,盘腿坐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蒲团上,手上做着非常奇怪的动作;只有谢逸勉强知道,顾瑾汐是在结印。奇门阵数中,破阵之法有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是结印,不过结印非常消耗人的精力;都是用消耗寿筵作为代价破他人的阵法;显然,元帝布下的这个阵法顾瑾汐也只能看看破解。

    看到顾瑾汐那面色突然一阵白一阵红,谢逸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秦睿更是按捺不住要朝着顾瑾汐奔过去却被谢逸死死地抓住了,“别去打扰汐儿!”

    “……”秦睿双眸通红,两只眼睛瞪圆了,看着顾瑾汐那时而红时而白的脸色,眼底越发的担忧,眉头紧皱;谢逸加上流枫好不容易才将秦睿给拦下来。

    顾瑾汐眉头都皱紧了,她虽然是药尘曾经夸赞过的奇门阵数的天才,但是跟元帝比起来根本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这个阵法肯定有别的破解之法,可是她却只能想到这种最笨的。很快,她额头上就冒起了细密的汗珠,随着她嘴里一声娇斥,那原本安然稳若泰山的石像竟然动了,然后只听到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原本的八条自然存在的通道很快就关闭了,墙壁上的壁画不断的挪动却另外组成了四条顺延向上的阶梯;连带着那上面的壁画好像都有些改变。

    谢逸眉头都皱紧了,看着顾瑾汐坐在蒲团上似乎是在歇息的模样,扬声道,“汐儿,别太累了!”

    “没事!”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她根本不能做过多的歇息,这阵法一旦启动,除非解开,否则绝对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是他们不知道,随着十六尊石像的挪动,整个丹青山好似都在不断的颤抖着;所有住在丹青山脚下的村民都感受到了那地动山摇的阵仗;甚至好多人都朝着外面不断的跑去。

    “阵起!”顾瑾汐死死地咬着牙,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连秦睿等人根本都看不清楚她的动作,只能看到那十六尊石像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周遭的壁画也随着顾瑾汐的动作不断的变幻着;直到顾瑾汐再也忍不住张口喷出一注鲜血;秦睿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红了,那原本散乱排列的十六尊石像竟然围成了两个圆;内里四象外围十二祥瑞。

    “汐儿!”眼看着那些石像终于停了下来,秦睿再也忍不住足尖运气只是一个闪身就落到顾瑾汐的身旁,紧紧地将顾瑾汐涌入怀中,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汐儿,你怎么样了?”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顾瑾汐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酸软无力,她靠在秦睿的怀中,看着朝他们走过来的谢逸四人,她双唇微微嚅了嚅,声音似乎有些低沉,“我想,这里就是真正的元帝塚,只怕是谁都想不到,那石像围在一起的中间,怕就是解开元帝塚最后秘密的所在,我……噗……”

    “哈,哈哈。顾瑾汐果然不愧是顾瑾汐,看来我们没有选错人!”

    顾瑾汐话未说完,突然从那四条向上的通道走出一行人,其中领头的男子声音清爽,听起来带着几分赞赏;不过那声音落在顾瑾汐一行的耳朵里却是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因为顾瑾汐此刻身子无力,他们已经自觉地将顾瑾汐围在一处。

    “我以为,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身份。”清一色的青衫男子一字儿排开,其实人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统共也不过十四个人。

    顾瑾汐两只眼睛半眯着,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你们是守护八族之后?”

    “呵呵,顾小姐不愧是顾小姐;只可惜到了这里,你们也没用了。”那男子眼底带着几分轻蔑。

    “傲然,不得无礼!”站在中年男子旁边的青衫男子却突然开口,看向顾瑾汐;“这元帝塚中的确封印着一颗长生不死药;不过顾小姐想必也知道;想要解开元帝设下的最后一重机关需要的是元帝之女的血。”

    听到这里,顾瑾汐眉头紧皱,两只眼睛半眯深深地凝着那开口的男子,“如果真的是这样今儿你们也不会出现在此,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顾小姐果真不愧是命定之女的母亲,的确聪明。”那中年男子微微颔首。

    顾瑾汐的心却是猛的悬了起来,“命定之女,什么命定之女?”

    “呵呵,难道顾小姐不知道,想要解开这元帝设下的最后一重机关,除了元帝之女的血;也可以用与元帝之女命格想通的女子的鲜血;而这个女子嘛……”

    随着那男子的声音,顾瑾汐的心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上,她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萱儿,你们把萱儿怎么样了?”

    “解开阵法需要的可是活血,我们自然不会将她怎么样,只要顾小姐你乖乖的,我们保证待取出长生不死药之后,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那中年男子的双眸充斥着血红,不知道为什么,顾瑾汐的心里猛然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突然,其中一名男子从那黑色的包裹中拎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形,男子的手在那小人儿的身上飞快地点了几下,小人儿立刻清醒过来,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萱儿,萱儿!”

    “哇,哇哇!”小人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就哭了起来,因为顾清萱的身子素来就弱,就算此刻处在极度害怕,哭声也仍旧细细弱弱的,宛若奶猫儿般,让人只觉得心疼极了。

    秦睿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紧紧地凝着那拎着顾清萱后脖颈衣裳的男子,“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自然是解开阵法!”他们承受那长生不死药的药力已经多年,只可惜这药力太过薄弱,所以才会导致他们族内的那些老人一代不如一代,最后只能不生不死的躺在床上,与其说活着不如死了;其实,在他们守护八族之内同样存在着两股不同的力量,如今仍旧坚守在蝴蝶谷的那些人自然是温和的想要研究出解药;至于另外一些,则是以刚才开口的中年男子为首,想要加强体内的长生不死之力。

    “不,不!你们放开我女儿!”顾瑾汐两只眼睛都瞪圆了,纵然恨得牙痒痒,可是对方明显人多,个个都武力不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顾清萱还在他们的手上。

    秦睿强压下心头的心疼,死死地抓着顾瑾汐的手,“汐儿,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萱儿,萱儿!”顾瑾汐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那样撕心离肺的哭声,让在场的男子都微微动容;只是他们坚持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拿到长生不死药,他们又怎么肯放弃。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向顾瑾汐,眼神似乎带着几分闪烁,“顾小姐,只要你找到阵眼,我们就放你离开如何?”那四象围起来的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他们来寻找,定然是不可能的;顾瑾汐不愧是普济那个老秃驴选中的人,的确有本事,只可惜了。

    “放开萱儿,我就答应你们!”听到那男子的话,顾瑾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好!”男子竟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口。

    “大哥!”站在他旁边的男子突然就急了,他们寻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顾清萱是天命之女的消息瞒下来,这才抢先一步如果等普济他们带人过来,到时候谁胜谁负那可就说不定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却是根本不以为意,嘴角微微勾着,眼底带着几分阴鸷,胆敢威胁他;哼,这天底下上一个威胁他的人早已经不知道投胎过几次了;等他拿到了长生不死药,哼!

    “那你先将萱儿送过来!”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心悬在嗓子眼儿上,两只眼睛看着那不断的细声细气的哭着的顾清萱。

    为首的中年男子朝着那拎着顾清萱的男子使了个眼色,“老三,送过去!”

    “好!”老三抬脚朝着顾瑾汐走过来,只是刚走到一半,突然那四个通道中又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老三的脚步骤然停了一下,然后只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凝着浓浓厚重感的嗓音,“孽障,尔敢!”

    听到这声音,顾瑾汐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普济大师!”

    “你们竟然胆敢私自劫走天女,妄图偷取长生不死药,傲然,傲清,你们可知罪?”普济大师领头,站在他身后的都是守护八族年轻一带的佼佼者;安珏、陆其晖等人赫然在列。

    陆其晗本就是个活波的,此刻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蹦跶到了顾瑾汐的面前,“呵呵,你就是我那没见过面的小表妹了吧,嘿嘿,我叫陆其晗,你可以叫我晗表哥,喏那个娃娃脸看起来长不大的就是我哥,陆家的少家主,嘿嘿!其实我哥在阵法上也很精通,不过这个四象祥瑞阵我们研究了很久,想不到小表妹你居然会这传说中的结印破阵法。”

    顾瑾汐此刻整颗心都悬在顾清萱的身上,哪里有心思跟陆其晗插科打诨,她整个人神情呆滞;心随着顾清萱不断的上上下下。

    “你个倚老卖老的老秃驴,哼,别以为打着正义的幌子就能掩盖你龌蹉的行径,你守在丹青山多年,难道不是为了这长生不死药?”为首的中年男子面色难看。

    普济大师单手竖掌,直接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傲清,我们守护八族被这药力折腾得还不够吗?就算你们能够活上百年那又如何,你们的子孙呢?”药力代代遗传只会越来越稀薄,到时候他们的子孙同样会如同现在的他们一样。

    “哼,老子都死了,哪里来的孙子?”显然他们在族内潜伏了很久,这才拿到了元帝塚的消息;不然没有了钥匙,他们也进来不得。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莫怪老衲无力了!”普济面色难看,抬手竟是直接朝着老三的面门而去,傲清和傲然察觉到了,赶紧上前想要抓住顾清萱,谁知道原本安安分分的秦睿和谢逸突然一起动作,竟是让普济大师寻到了空子将顾清萱给夺了过来,只是顾清萱却受了惊吓,面色掐白掐白的,哭声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哑。

    顾瑾汐抱着顾清萱不断的轻轻拍抚着,抬头看向普济大师,“多谢大师援手;大师救命之恩瑾汐没齿难忘。”

    傲清瞧着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两只眼睛都瞪圆了,看着顾瑾汐突然就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带着浓浓的邪恶,“哼,顾瑾汐你以为普济那个老秃驴来做什么?他还不是一样为了长生不死药,想要打开最后一道机关,就需要你女儿的精血;哼,谢他,谢他让你女儿去死么?”

    只是在他们不注意的地方,傲清朝着一个方向打了个手势;跟随普济大师前来的守护八族的俊年此刻与先前的十几名中年男子对峙成两队。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傲清,你们不要执念了。”长生不死本就是有违天和的事情,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解除长生不死药的药性;如果能够找到长生不死药的药方,根据药方寻找解药要容易得多;只是这种东西元帝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得到;就算是守护八族;所以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元帝塚中那颗药的身上,有了药丸,研究起来定然也是相对容易的。

    傲清却并不这么想,他冷冷地从鼻子里散发出一声冷哼,突然,他直接就笑了起来;笑声狂傲,“哼,老秃驴,不想死,就乖乖的听话;还有你顾瑾汐,乖乖的将你女儿的精血放入阵眼,不然……”

    “糟糕!”突然,原本跳脱的陆其晗抬起头,暗自咒骂一声。

    “哼,不想被射成蚂蜂窝就最好乖乖的听话,不然,我让你们全都有来无回!”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周围墙上的壁画竟然衍生出了一个个不大不小的窗口,在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八架箭弩已经蓄势待发。

    普济大师的面色也陡然凝重了起来。

    “嗤,有本事你就射啊。”陆其晖却是不以为意,嘴角微微勾着,他可是看得很透彻;这傲清定然不敢轻易动用那箭弩;毕竟,元帝塚里面机关重重,就算他们是守护八族,可这里却是元帝留给他女儿的,又怎么可能将所有的机关都告诉他们;谁知道万一箭弩触动了哪道机关,就算是他们也不敢保证。他们那些人可是惜命得很。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傲清两只眼睛都红了,看着顾瑾汐,朝着上面的傲然使了个眼色,“既然顾小姐舍不得,那你就帮帮她!”

    傲然点了点头,“好嘞!”

    “咻——”

    突然只听到一声声尖利的哨响,那箭矢竟是不约而同好似雨点般朝着顾瑾汐所在的地方飞快地射过来;顾瑾汐只能抱着顾清萱,颤抖着躲在石像的下方;秦睿和谢逸舞动着各自的兵器,安珏等人也不甘示弱,很快那些箭矢就被普济等人合理清理光了。

    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身子瑟瑟发抖;她不怕死,可是萱儿却还很小;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又怎么可以陪自己葬身此处?

    “别怕,别怕,会没事的。”秦睿拥着顾瑾汐,只是稍不留神,他的肩膀就被一直箭弩射中,他闷哼一声;杨帆和沉星见状顿时就乱了阵脚;一下子竟然被那傲清一派的人寻到了漏洞,“顾瑾汐,去死!”

    “不——”

    突然,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从另一个通道中,一道身形斜飞出来,直接挡住那个人袭来的刀刃,然后整个人俯在顾瑾汐的背上。

    听到那声音,顾瑾汐只觉得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她甚至不敢回头;这辈子她欠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她不想再欠人了。只可惜,背后那人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手轻轻地向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头歪在她的脖颈旁边,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那股熟悉的龙延香的味道,他说,“瑾儿,呵呵,我好开心;如果,如果有下辈子,留给我,可好?”

    那血腥的味道,那带着祈求的语气,那样的卑微……

    不,他从来都是霸道的,从来都是心有城府步步算计,不是他;肯定不是他。可是那声声瑾儿却让她没有办法骗自己,“楚凌阳,你别这样。”

    “呵呵,瑾儿竟是连骗都不想骗我了么?”楚凌阳嘴角带着几分苦涩,他突然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生死大劫;果然,九死一生,只是自己到底是活不成了;他转头看向眼底带着得意的傲清等人,想到楚家历代相传的家训;紧紧地握着顾瑾汐的手,迎上秦睿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得意,“瑾儿,一定要记得我,记得我!”话音落地,他拼命的运气内劲,足尖轻点,朝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处启动机关;原本傲清等人所在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诺大的地洞;那些人甚至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直接掉了下去。

    “不,不——”“轰隆隆——”

    巨大的声音传来,傲清等人不断的惊呼着;楚凌阳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朝着秦睿挑衅的扬了扬嘴角;活着的人永远是比不过死人的;就算瑾儿心中爱得不是自己,但是她会记得自己一辈子,呵,呵呵,“瑾儿……”

    “不!”顾瑾汐两只眼睛瞪圆了,眼睁睁的看着楚凌阳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然后慢慢的消失,最后竟是直接就化作飞灰;只剩下那衣衫仍旧还在原地,保持着他离开的姿势。

    普济大师闻言,双眼带着几分悲天悯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不。楚凌阳,你出来,你出来啊。”顾瑾汐整个人像是癫狂了般,不断的大吼大叫着,“楚凌阳,楚凌阳!”

    陆其晖那素来干净的娃娃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忧愁,转头看向普济大师,“大师,这……”

    “以生命为代价启动了最后的机关;守护八族,每族传承下来的机关都是不同的。”普济大师转头看向疯魔的顾瑾汐,抬手一指蕴着无尽的内劲指向顾瑾汐的眉心,出口的声音带着轻斥,好似出口化作篇篇经文,带着无尽的禅意,“痴儿,醒来!”

    醒来……醒来……醒来……

    回音在诺大的广场上不断的回响着,顾瑾汐竟好似真的清醒了般;只是她却呆呆愣愣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没有丝毫的神智,那个霸道的楚凌阳,那个与她一样知晓前世今生的楚凌阳,那个每每刁难自己可是最后却为了自己付出了性命的楚凌阳……

    “汐儿!”秦睿眉头都皱紧了,低下头眸色闪了闪,“别忘了,莫言还等着你去救呢!”

    “顾施主不必介怀,楚凌阳生来就以生死情劫,老衲早就算到是九死一生的劫难,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决然。”普济大师的意思很清楚,楚凌阳虽然是生死情劫但却并非一定会死;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楚凌阳自己毫无生意。虽是为顾瑾汐,不过就算是死,也带着无尽的算计。楚家,果然不愧是元帝身边的谋士之家。

    听到秦睿的话,顾瑾汐似这才回过神来般,闭上眼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普济大师,“大师,刚才那男子所说,想要拿到长生不死药难道真的……”

    “其实只是三滴精血,只是小施主身子太弱需要多调理一段时间而已。”普济大师仍旧面带慈悲。

    “可长生不死药,我的朋友……”顾瑾汐低下头,莫言的身子如果没有长生不死药根本就撑不过三个月的;她之所以费尽心力的想要寻找,可不想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裳;可对面这位又是与她有恩的普济;一时间,她竟然有些难以决断。

    谁知普济大师闻言,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清浅,“莫言,算来算去,看来果真算不过老天的意。我们守护八族当初既然发过毒誓世世代代为元帝一脉卖命,看来果真是天意啊。既然莫言需要长生不死药救命,那我们就此离开;解开阵法之后,元帝宫会现于世人面前,不过也只是一座空城罢了。”这么多年,傲清那些人早就已经将元帝塚中能够搬走的珠宝运走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些东西去了哪里,他还需要时间来查证一番。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对普济大师,顾瑾汐的心里是感激的。

    “顾小姐乃真正的天定之人,所有一切皆有缘法。”普济大师迈开步子竟是缩地成寸;陆其晖等人眼底带着不解,不过最后却是深深地看了顾瑾汐一眼,然后追上普济大师的脚步。

    “他,他们……”顾瑾汐有些怔怔的。

    “嘿嘿小表妹,今儿我们有任务在身,别忘了晗表哥啊,等有空我再来找你!”陆其晗仍旧不忘搞怪地朝着顾瑾汐罢了罢手,然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无影,去无踪。

    整个空荡荡的广场上又只剩下了他们六人,不!此刻多了一个人顾清萱。如果不是这个小人儿,如果不是那身上仍旧疼痛的伤口,如果不是那满地的箭矢,怕是他们都只会以为这是场梦罢了。

    “我来取精血吧。”看着那小小的玉娃娃,秦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三滴精血对于孩子来说可是不少;不过顾瑾汐没有内力,就算有这样大喜大悲之后也很难掌握程度。

    “阵眼在这儿!”顾瑾汐指着其中一处。

    “……”

    轰隆隆——

    鲜血没入阵眼的刹那,只听到轰隆隆的巨响,整个诺大的广场不断的颤抖着,好似整个元帝塚都要坍塌了般,他们整个人随着大地的动摇不断的左摇右晃着;可不管怎么摇晃,秦睿都紧紧地将顾瑾汐和顾清萱护在怀中。耳边是振聋发聩的声响;脚下是不断颤抖的大地……

    最后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从元帝塚中出来的,只是当他们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在丹青山之外。不,现在已经没有丹青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高耸入云,气势恢宏。那巍峨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元帝宫。

    ……

    转眼,三个月之后。

    莫言得了长生不死药身子已经渐渐好转,顾清萱的身子也在顾瑾汐的调理之下越发的健康;秦睿也早已经亲自带了聘礼去夏凉求亲,只是顾瑾汐却迟迟不肯松口答应;按她的话说,都老夫老妻,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成什么亲也不怕让人笑话。可偏偏秦睿委屈得很,顾瑾汐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偏生出落得亭亭玉立,尤其是这几个月养得好,皮肤更是水灵灵得好似一掐就能出水般;陆家、安家的那几个小子可是每天都围着自家娘子转,偏生人家的理由还光明正大得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婚礼来给自己名分,可偏生那个丫头却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般。不过,只要她开心,他也不逼着,他知道她心里不开心,堵着呢。让她发泄发泄也好。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半年。

    秦睿刚处理完朝堂中的事情,突然就听到杨帆那急躁的声音,“爷,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秦睿刚准备回房去陪自己的小娇妻,唔……虽然她从来不承认,不过他承认就够了;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如果吓坏了小郡主,本王拿你是问!”

    杨帆顿时满脸哭腔,幽怨地抬起头,“王妃带着小世子和小郡主离家出走了,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秦睿的面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说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世界那么大,她想出去看看……”杨帆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可他还没回过神来,只感觉到自己身边一阵凉风,屋子里哪里还有自家王爷的身影,耳边也只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杨帆传令下去,立刻准备婚礼;那丫头,最好别让本王给逮到!”

    ------题外话------

    终于撸完大结局了,你们再过年,我在码字,想想都心酸呐,呜呜……别问我在哪儿,我想静静!别嫌弃啊,至于后续番外神马的,等心儿养精蓄锐恢复了元气再说吧。已经累得连完结感言都不知道说啥了,只有一个感觉,累,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