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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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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几场暴雨,红砖金瓦的宫墙却被雨水冲刷成褐色,舒千城是在卯时进宫的,大雨过后,连宫中都显得十分的萧瑟。

    在金銮殿外候了许久,却见顺公公急匆匆的迎了过来:“舒将军,皇上歇息在皇贵妃宫里,稍后便到了。”

    舒千城负手在玉阶上踱了来回几步,看见檐牙高啄的金銮殿在熹微的晨光中刺目至极,便若有所思的道:“想必宫里的事情顺公公亦是极为清楚的,不知宝墨在宫里可好,可得皇上的宠爱?”

    顺公公迟疑了一下,才笑道:“大人可是不知,这宫里自然是皇贵妃夺得皇上的独宠的,若是旁的嫔妃要见圣上亦不知打发多少银子。”

    舒千城少年心高气傲,只哼的一声轻声,才勉强平复了心头的怒意。

    “大人或许不知,这宫里偏巧就您家的娘娘与皇贵妃交好,如今啊这宫里数得上的正经主子,除了皇后,皇贵妃便是您家的娘娘。”顺公公瞧他怒意已笑,尖细着嗓子接着道:“便是那怀了皇嗣的洛家那位,都要给您家的主子请安呢。”

    “这些银两还请公公笑纳。”舒千城怒气全消,脸上亦是得意之色,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宝墨年纪尚小,亦不懂得争宠邀媚,还望公公多多帮她才是。”

    顺公公在宫里数年,又是御前的红人,什么珍宝没见过,如今这些银两反倒并不放在眼里,随手接过,旋即十分娴熟的塞进袖子里。

    舒千城只觉得这样多的银两打发给这样一个没根的东西实在是亏得很,可偏生是父亲千叮万嘱的事情,又见他这般的不放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恼怒。

    “奴才便告退了,只怕皇上已经起驾了,昨儿皇上睡得晚,奴才需要去备这安神茶去,还请大人在这里先候着。”

    殿内沉静,唯有听见殿外稀疏疏雨水顺着瓦片滴落的“滴答”声响。殿外的虞美人开的甚好,却亦是在风雨中躲过了一劫。

    那虞美人原是田野间的杂草,贱生贱长,不惹人注目的,便是开了花亦是样貌平平,比不得牡丹雍容,比不得莲花冰洁,可偏巧绿萼喜欢,只叫宫人好生养着,不过是一场暴雨,雨过初霁却是万紫千红。

    恹恹的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无趣,绿萼便穿过朱玉琉璃的屏风瞧见宫人们正在侍奉李胤换龙袍。

    “昨儿只怕你累着了,怎么不好生歇息着。”他瞧见她过来眉宇微皱,“朕知晓你性子懒,又不喜与旁人相处,前些日子还打发人去让淑昭仪过来陪你。”

    只听见他说出累着二字时不由得涨红了脸,却不由得道:“皇上何时打发人去的?”

    “前些日子你病着,怎么她没有来吗?”李胤微微的皱眉,“她那样的性子,虽吵闹了些,但确是极为讨喜的。”

    绿萼斜睨他一眼,却佯装恼怒,“皇上在臣妾面前这般的夸她,亦不怕臣妾吃味?”

    她微微抬起脸来,莹白如玉的肌肤极薄,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她轻轻的走上前去替他慢慢的系着盘扣,仰起头来娇笑道:“若是祁王进京了,皇上如何处置他?”

    他似乎料想她定会询问此事,轻轻的扣住她的手,反倒脸上全是冷笑,“他素来孝顺至极,朕便在他为太妃送葬之后将他捉拿。毕竟他在朝中的势力不小,若轻易处置了他只怕那些人又要不安分起来了。”

    她缓缓的低下头去,下颏露出那样柔美的曲线,“只怕祁王定会不放过妾身罢,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李胤刚刚起了床便要去金銮殿早朝,他刚行至殿门外,徐公公便赶忙上前禀告舒千城要觐见。李胤揉了揉额头,“朕倒忘了要宣他卯时来见朕的。”

    话音未落,便听见舒千城的声音,虽隔着帘子,“属下参见皇上。”

    李胤不觉一笑,只叫停了御撵,踏着内侍的背,徐徐的下了轿撵。

    李胤身穿明黄色的黄袍,朱玉的腰带上刻着八爪腾飞的盘龙,玉冕坠着指甲大小的云珠,愈发显得英气翩然,华贵至极。

    “那金家的人可都交代了什么?”李胤只想起那金家的事情只觉得万分的头痛,“金家铮铮铁骨,几代忠良,切莫要伤了那些妇孺才是。”

    “回皇上的话,属下已经交代过好生的伺候着,即便被看管起来,亦是衣食无忧的,只是属下再三逼问她们亦不承认金择巍谋逆之事。”

    李胤道:“朕想着她们亦不会知晓什么的,你还是好生看管着,只待金择巍回了京,朕便彻查此事。朕已差人传了圣旨,为打草惊蛇,便只说其母病故,即刻进京奔丧。”

    “皇上……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舒千城吞吞吐吐的,却瞧瞧的瞧着李胤的脸色。

    李胤勃然大怒,“当年舒老将军亦是个风流人物,驰骋疆场杀敌无数,若是知晓自己的子孙唯唯诺诺的成这番模样,亦不知该如何心寒了,若想说的便说罢,亏得朕这般的看重于你。”

    他自诩去远疆之事自己亦是立了功劳的,自己在圣上面前亦是得了脸的,原本亦是想为舒宝墨讨些东西的,孰不知竟碰了钉子,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再不敢提这样的话。

    “属下只是想着祁王进京,皇上若直接捉拿他只怕会引得前朝不满,只以为圣上不顾恩情,残害手足。从北疆截获的信件,未必能证明祁王参与了此事。”

    李胤叹了口气,“这些亦不是朕之所想,他有没有谋反之意朕还不清楚,但朕告诉你先帝遗诏之事你断不能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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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萼至舒宝墨寝宫之时,夕露沾湿了她云绸锦缎的宫衣,宫里的女子若不侍奉皇上,一都是巳时方才醒的。

    她素来喜欢清静,便只领着珍珑一直沿着石径小路,走走停停的便到了。岂料到舒宝墨贴身的大宫女涵儿见了她,好似见了鬼似得赶忙请安。

    “奴婢参见……参见皇贵妃。”

    绿萼见她双手颤抖,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魅,额头上似乎有冷汗冒出,顿时心下疑虑,“你家娘娘可醒了。”

    “回皇贵妃的话,我家主子尚未起来,还请皇贵妃先回去,稍后便去给您请安。”绿萼见她手上濡着细密的汗珠,死死的攥住帕子,便道:“本宫既然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等的道理。”

    “我家娘娘素来睡姿不雅,只怕会失仪,还请娘娘稍后,奴婢马上替淑昭仪更衣。”

    一旁的珍珑见她这般的推三堵四,亦开始有所察觉,便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皇贵妃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请示不成。”

    Chun风徐徐,吹得绿萼衣襟翩跹,绿萼怒道:“你这般的拦着本宫,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莫不是宫里藏着男人不成?”

    涵儿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一样,只觉得绿萼双目如利剑,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奴婢……奴婢……”

    绿萼瞧了一眼珍珑,怒道:“堵住她的嘴,本宫亲自去瞧。”

    她转身向舒宝墨的寝宫走去,远远地便听见女子的娇笑声,和男子低沉的说话声,虽说宛如黄莺,却仿若一把尖刀,直直的戳进她的心窝。

    她霎时大怒,霎时狠狠的踹开了殿门。却见重重帷幔下却是两个身影,被霎时惊醒,霎时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谁?!”

    绿萼见光洁如冰的地板上女子和男子的衣衫交错着,一个牡丹色的女子的肚兜在罗衫下愈发的刺目。

    “舒宝墨,你好大的胆子。”

    随即一个男人从帷幔里冲出,赤着胸膛,虽头发散乱,亦看得出是颇为英俊的少年,见了绿萼霎时一怔。

    舒宝墨亦顾不得旁人,只随手拿着一件披风遮住身体,“阮姐姐……你莫要告知旁人。”

    “舒宝墨,你竟这般的步摇脸面,你可知嫔妃私通旁人可是什么罪名?”她用纤纤玉指指着那少年,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属下,在云将军手下当差的。”他瞧了瞧绿萼,冷笑道:“娘娘何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当初您与殿下可亦是郎情妾意啊,如今娘娘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呵。”

    绿萼气的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莫非真的不敢拿你如何不成?”

    “于郎你莫要胡说。”舒宝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张清丽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阮姐姐,他便是我在舒府里的情郎。”

    绿萼冷冷的望着舒宝墨道:“只怕谋害太子之事亦是他教唆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