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附骨之宠 > 第161章 夜宴

第161章 夜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接连五六天的奔波,事情总算有了点眉目。在天灾面前,哪怕只有一星半点流言蜚语,如果不加遏制,就立马如同野原上的火星,可以吞没一切。

    近些日子,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听说了这样一件奇事。天灾发生最厉害的地方,正是利州的燕丹县。据说地动发生的那天晚上,燕丹县的天都是红的,正是从地底下拱出个黑色的大石碑给闹的。

    这个石碑虽是黑色的,可通身有无数条细小的红色龟裂纹路,还晶晶发亮呢。据说有个农民胆子大,上前摸了一把,这石碑像人一般叹了口气,瞬间破裂开来,裂痕最后竟然成了一首诗:

    天上一朵云,地上一条河。

    蟠龙呼风来,按爪向长安。

    说到底,这地上的一条河,不就是暗指贺么。诗上说这姓贺的蟠龙,是想要翻云覆雨地做一番事业,目标直指长安。乖乖,这国公爷难不成真想当皇帝了?

    流言传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广,以至于军中也人心惶惶的。奇怪的是,国公爷手下的几员大将非但不遏制,反而添油加醋地往开传。其实这正是苏人玉要的效果,网已经撒开,现在就差捕鱼了。

    夜黑风高,最适合杀人。

    贺连山也是被最近的风言风语闹得心烦意乱,西州来的苏人玉和陆讎成日家上门拜访,他是不愿见的,日日派人说自个儿身上不自在,不便见客。后来心腹谋士白新飞在他耳边一嘀咕,说是近来的谣言很可能就是苏人玉与陆讎散播出去的,此二人其心可诛。贺连山一听这话,杀意便起。

    他原本打算派武士在夜里直接宰了这两个臭小子,可白新飞又对他说,苏、陆二位将军来利州借兵,天下皆知,他们若在您的地盘平白无故死了,总惹人闲话。莫不如下帖去请他二人过府一聚,再叫上李易、连应等几位将军作陪,到时候尽可说这二人在席间忽然行刺,把他们就地正法了。最后再上长安,在皇上跟前告御状,说姜之齐起了歹心,意图派人前来杀帅夺兵权。反正话由咱们说,这次不怕弄不死姜之齐。

    贺连山一听有理,他的最终目的本就是姜之齐,如果此番真的能借故彻底弄倒姜之齐,那再好不过了。想通此关节,贺连山当即派人下帖去请苏人玉与陆讎过府一叙。

    夜宴设在贺府花厅,赴宴的有利州牧,贺连山手下的几员猛将,义子贺奔,谋士白新飞,再有就是苏人玉与陆讎。

    风中夹杂着一星半点的雨,打在人脸上,却能凉到脚心。

    厅里方才还言笑晏晏,可当远客一进门时,登时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向进来的两个男人,为首的一脸凶相,一看就是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不值一提;后面的那位可真真惊才绝艳,就连贺府最美的娘子都不及这男子丝毫风姿。

    苏人玉今儿个穿了身体面的素色袍子,袖口领口都绣有精致的水云花纹,头上用白玉冠竖起发,行动时发带随之飘动,哪里是刀口舔蜜的将军,分明就是个高贵的翩翩佳公子么。

    “末将苏人玉,给国公爷请安。”

    “末将陆讎,给国公爷请安。”

    贺连山在最上首坐着,看上去五十上下,两鬓有些斑白,长了双笑眼,他忙抬起手虚扶了一把,对地上跪着请安的苏、陆二人笑道:“两位将军请起。”花厅点了许多灯,又暖又亮,贺连山看见苏人玉相貌堂堂,不由得心里一喜,脱口而出道:“意国公生的好儿子!”贺连山活了一辈子,妻妾成群,却都生的是女儿,他最是羡慕别人家的儿子,如今初次见到苏人玉,心里欢喜的紧,甚至想着一会儿要不留这小子一命,只杀了陆讎,震震姜之齐的威风就得了。

    苏人玉淡淡一笑,这妖孽般的男人又将屋子里的人们给看的怔住了,他歪着头笑问道:“国公爷识得末将的父亲?”

    贺连山真是越看苏人玉越喜欢,他叫苏人玉坐了他下手的席位,轻轻拍着苏人玉的肩,笑道:“岂止认识,当年跟着皇上打天下时,人人都道左贺右苏,说的就是我和你爹。”说罢这话,贺连山笑问道:“苏将军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了。”

    贺连山又问道:“有无婚配?”

    苏人玉隐约觉得这姓贺的老小子想拉拢他,便笑道:“只有个妾。”

    贺连山点点头,他再次打量苏人玉,模样是不必说,万里也挑不出一个的好,难得的是他这般长相,身上竟看不出一点脂粉气,反倒器宇轩昂,铁骨铮铮。这小子说他只有个妾,那就是还未娶正妻,听说苏照晟疯了,跑去终南山做道士去了。苏家家道中落,想来没人给苏人玉操持大事吧。

    “本公有个女儿,今年有二八年华了,”

    “贺公,”苏人玉忽然打断贺连山的说亲,他扭头四下打量了番花厅,金碧辉煌之像尽收眼底,只见苏人玉忽然起身,走到一株有一人高的血珊瑚前,啧啧叹道:“人玉几年前曾在圣驾跟前行走,在含元殿也曾见过一模一样的血珊瑚,不过也就巴掌大点,还是贺公厉害。”

    贺连山虽喜欢苏人玉,可他毕竟是经历过的老油条,一听这话便知道不对头,登时收起笑,淡淡说道:“苏将军说笑了,老朽岂敢与皇上比肩,这珊瑚原是手下人看着好看才送了来的,是个赝品,苏将军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贺公莫要自谦了,利州谁不知道您是土皇,”苏人玉说到此处,故意不往下说,轻轻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那样子又帅又骚,让人看着又爱又恨。

    “哼!”贺连山不动声色地端起手边的酒樽,闷了口酒,他越发觉得这苏人玉简直和那不知死活的姜之齐一样样的,有求于人还摆副臭架子。老贺慢悠悠地抬起眼,冷笑道:“苏将军好像早都来了,只不过老朽那时候身子不好,没能见你。现而今陆讎将军也来了,大家都在行伍中行走,那套假惺惺的客套话就收起来,有话直说吧。”

    陆讎远远没有苏人玉那般受贺连山待见,他坐了最底下的座儿,听了这话,陆讎忙站起来,恭敬行了一礼,沉声道:“如今夕月国与归坞族举倾国之力袭我戍边,将士死伤惨重,连连败退。加之有刺客混入回塔县,烧了所屯之粮。西州已然是朝不保夕,末将此番与苏将军前来,特意来向贺公借兵。”

    贺连山早知会听到此话,他仿佛连眼皮都懒得抬,懒懒道:“还是那句话,利州的兵都派出去搜救被地动天灾困住的百姓去了,无兵可借。”

    苏人玉方才还在观赏那株血珊瑚,听见此话,他潇洒转身,勾着唇邪笑:“贺连山,你这是不给三爷面子啊。”

    “大胆!”这时,一个身长八尺有余,身着绢布甲的将军一拍桌子,喝道:“苏人玉,你竟敢直呼贺公名讳。”

    苏人玉白了那将军一眼,抱着拳不屑笑道:“这位一定是贺连山的义子贺奔吧,人都道你是个了不得的聪明人,久仰久仰。”

    这名叫贺奔的噌地一声拔出宝剑,指向苏人玉,目光发寒,冷喝道:“你再口出狂言,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别说你了,就算姜之齐亲来此地,也休想带走一兵一卒!”

    “哦?”苏人玉了然似得点点头,他慢慢踱步到贺连山跟前,笑道:“贺奔说的是真的?”

    贺连山眼中精光大动,点点头,他慢慢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将杯子摔到地上,因为只要听到杯碎声,立马会冲进来十来个武士,瞬间就可将苏、陆二人就地正法。

    可电光火石之间,谁都没看清苏人玉从哪儿掏出把匕首,精准无误地插在贺连山的喉咙里,贺连山临死前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不相信,自己强横一世,竟会死在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孩子手里?

    “你敢行凶!”贺奔见义父倒在血泊里,登时大怒,持剑上前打算宰了苏人玉,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同来赴宴的几位将军,竟然倒戈相向,联手制服住他。“李易、连应、东方列、白新飞,你们在做什么!叛变么?!”

    苏人玉扫了圈众人,心道好险,幸好有姜之齐送来的秘密档案,才能将这些人逐个收服,不然此番真不敢做,不过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还多亏了白新飞,这姓白的居然是姜之齐在多年前秘密安插在贺连山跟前的细作。

    只见苏人玉从怀里慢慢地掏出个明黄色的折子,他垂眸看着地上挣扎的贺奔,冷笑道:“皇上的密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贺连山为一己私仇,不顾大局,贻误军机,本将军决定先斩后奏。”

    贺奔忽然暴喝一声,挣脱开困住他的几个将军,持剑夺窗而去。

    陆讎见状,忙跑出去追。苏人玉手背后,将贺连山的尸体踢开,坐了上座,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品,懒洋洋笑道:“几位将军做的不错,日后三爷定当重用你们。”

    “不敢,不敢,能为三爷所用,是我等的福气。”这几位将军有致命隐私在人家手里握着,只能毕恭毕敬地供人支使。

    苏人玉淡淡一笑,今天这场夜宴,明着是贺连山设下的鸿门宴,可暗中呢?这就是大家反扑他,来了个瓮中捉鳖。

    “苏将军。”正在此时,谋士白新飞上前道:“如今贺连山死了,咱们应该早早将兵权拿到手,以绝后患。”

    苏人玉抬眼打量了番这个叫白新飞的家伙,人长得白白净净,头上戴着方巾,高鼻厚唇,看起来是个连针都拿不动的儒生。不过就是这么个人,居然在贺连山身边藏了多年而未被发现,很不简单。

    “哦?”苏人玉将酒樽放下,笑问道:“还请白先生指点指点。”

    白新飞忙道:“此番应先等几位将军的部下赶到,将贺府控制住,不许一个人出去将贺连山的死讯散播出去,否则格杀勿论。然后苏将军和几位将军前去军营,交接兵权。贺连山常年在利州,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肯定不能完全将他的人全部清除,只能以迅雷之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谁若是不听话,军法处置!”

    “好!”苏人玉一听此话,蹭地一声站起,他大手按住白新飞的肩,谁知却把这个聪明果断的读书人差点弄倒。苏人玉哈哈大笑,他挽起白新飞的手臂,点头赞道:“不愧是三爷身边最了不得的人,人玉如今真服了你了。”

    白新飞忙摆手笑笑,可就在此时,陆讎惊慌失措地跑进花厅,他目呲欲裂,恨恨道:“这姓贺的老贼留了一手,我方才去追贺奔,谁知他才刚出府,立马就有一千多人蜂拥而上,将贺府团团围住了。”

    这下,众人皆吃了一惊,贺连山事先竟然还有这么个后招。

    “莫慌,咱们只管见招拆招。”苏人玉冷冷地瞅了眼地上正在慢慢变冷的尸体,他目光坚毅而深沉,带着众人向外走去。

    贺府外,果然围了许多将士,他们举着火把,个个手按住兵器,静静等在外边。为首的是个年青的后生,看上去还不到二十,他手握着剑骑在马上,朝出来的一群将军们喝道:“怎么出来的是你们,国公爷呢?难不成真被公子说中了,你们暗害了公爷?”

    苏人玉扫视了一圈,并未见贺奔的身影,他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儿,便扭头问白新飞:“怎么感觉包围咱们的是一堆杂兵?这带头的小将军是谁?”

    白新飞忙道:“这人叫唐叶,是贺奔的亲信。贺奔这小子有点脑子,他与我不和好多年了,也暗中调查过我多次。想来此番夜宴,贺奔感觉不对劲,特意留了一手。”白新飞说罢此话,忽然一拍大腿,惊道:“遭了,贺奔想来派这些人先拖住咱们,他回军营了。”

    这还了得?如果贺连山死讯传出去,军心势必会大动的。

    苏人玉咬了下舌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头对白新飞低声道:“你能唬住这些人么。”

    “我试试。”只见白新飞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知是杀气太重,还是夜风的缘故,他下边衣摆被吹的四下乱动。这孱弱的书生从怀中掏出块铜制虎符,他丝毫不惧对面的将士,冷喝道:“虎符在此,有谁若不听令,就地正法!”

    那叫唐叶的将脖子往前探了探,看了几看,疑惑道:“白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新飞扭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位将军,冷笑道:“唐叶,这几位都是贺国公最信任的将军,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跟前撒野?而这位苏将军,更是皇上派来的密使,你当真不要命了!”

    这般连哄带诈,只见这年纪轻轻的唐叶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连声道:“小人不敢,只是贺公子昨儿个说,只要看他一出府,就说明国公爷遭了不测,要小人团团将府给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去。”

    白新飞摆摆手,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也是被贺奔糊弄住了。”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与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响起,火光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原来正是投靠了姜之齐那几位将军的部下赶来了。站在台阶上往下瞧,人乌泱泱一片,足有四五千人。

    白新飞见自己人已经赶到,便不与这叫唐叶的啰嗦,直接变脸:“来人,给我将唐叶拿下。”

    人多势众,不消片刻,就将眼前的危机化解。

    苏人玉暗暗将额上的冷汗抹去,低声问跟前的白新飞:“先生,你方才掏出的虎符是真的?”

    白新飞脚一软,靠在苏人玉身上,他仍在微微喘着气,道:“是我伪造的。”

    苏人玉暗赞这姓白的果真有两把刷子,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可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贺奔逃了,那就是条漏网的食人鱼。

    果然,只见一名小将抱拳上前,闷声道:“启禀诸位将军,军营那边已经乱了,贺奔将贺连山的死讯散播开来,贺家旧部好像造反了,扬言要杀了咱们,而贺奔自己带了五百精兵,逃出去了。”

    众人心里一惊,乱倒罢了,可这贺奔逃出去,他想做什么。

    苏人玉嘴角噙着抹冷笑,他翻身上马,看着陆讎、白新飞等人,道:“咱们两头行事,白先生和陆将军镇压贺家军的叛乱,我带两千精兵去追贺奔。”

    贺奔啊贺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想去长安找太子,告御状吧。如果真让你逃了,我们这群人岂不是全都要完蛋?既然父辈被称作左贺右苏,姓贺的压了我姓苏的一头,那现在就让你和天下人看看,我苏人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