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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小狼崽,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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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玹夜穿过大堂,进入碧纱橱间隔的茶室,招惹的满堂女子,心思躁动。

    那一身月白色的医苑柜台伙计的丝袍,丝毫无损他的尊贵与优雅,修身剪裁,反衬托得健硕的身躯愈加霸气四射,俊逸出尘,叫人百看不厌。

    坐在候诊长椅上的五个银灰袍服的男子,见他进如碧纱橱内,黑冷的眼绿光幽暗微闪,交换了眼神,皆是把手伸进了袍袖中……

    陌影注意到众女子的视线,斜睨了眼通往茶室的走廊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蠹。

    当个伙计,也能魅惑招魂,引得一群女子垂涎三尺,真是无可救药!

    她烦躁地朝着候诊椅那边说道,“下一个。”

    五个男子一起上前来,一字排开,整齐鞠躬行礼。

    “神医,生病的不是我们,是我们家主人。他人在马车上,已经动弹不得,还请神医随我们过去一趟,为他看诊。髹”

    陌影看了眼茶水间那边,雪莲茶怕是要熬煮一阵子。

    她不疑有他,起身,随着五个男子出门。

    果然,在大门不远处,有一辆奢华的红色马车,马车酒红色的车顶四角,缀着金黄的流苏灯,车顶上镶嵌着紫红的宝石,在阳光下璀璨耀目。

    这分明是一位女子的马车!

    她侧首对跟在身后的五个男子说道,“你们家主子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陌影怀疑地脚步略顿,终是走上前去。

    听出车厢内的狼人心跳强劲,气息顺畅,还有一股龙涎香和脂粉的浓香弥漫出来,她狐疑停住脚步,双手煞然化为利爪,转身便要出招,五把纯银匕首架在了脖颈上。

    “放松!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

    说着,她忙举起手,让他们看清楚,纤长的鬼爪变回白腻的柔夷。

    “我是医者,是不会轻易杀人的。你们能把匕首收起来吗?”

    五人僵持。

    车厢内,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陌影,是我。”

    “父王?”

    陌影不可置信地冲过去,一把掀开车帘,就见里面坐着一对儿男女。

    男子威冷霸气,暗蓝金纹立领王袍,贵雅奢华。

    女子立领龙凤锦袍,头戴王冠,绝代芳华,艳冠天下。

    看到女子的那张脸,陌影有种照镜子的错觉。

    没错,面前的,是她的父母……严怀景与凤迤逦!

    “父王,你怎么变成了狼人?”

    凤迤逦悲恸地叹了口气,“你父王被呼延协咬了,所幸他服用了隔绝牵引的药,才没有被呼延协牵制。听说你和他交过手,我们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

    “我很好,父王母亲不必担心。”

    陌影说完,便放下车帘,迅速下了脚凳。

    父王力量强大,怎可能被呼延协咬伤?再说,呼延协尚未夺取天狼,敢挑衅血魔王朝么?

    车内,凤迤逦和严怀景相视,眼神皆是幽冷阴沉。

    突然,凤迤逦就哭出来,“这丫头是吃错药了吗?见到父母,不行礼,不问安,就这样结束了?!”

    严怀景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好了,别难过了,她只是没想明白。”

    陌影站在车旁,见五个狼人男子封堵着路,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在百里玹夜身边这么久,她心底始终不踏实,每日忧心忡忡,夜半浅眠都成了习惯,也做好了准备,等着父母前来兴师问罪,派人来刺杀。

    她以为,册封大典,父母会来阻止,会来杀百里玹夜。

    她以为,她被误会和百里祺私会暗道,父母会来嘲讽奚落她自食恶果,

    她以为,在她被太皇太后设计之后,父母派人来将愚蠢的她掳回去……

    凭娘亲那般雷厉风行,一家三口再相见,怎可能如此和谐美好?!

    她深吸一口气,瞬间,又上了马车,双膝跪在车厢的地毯上,俯首叩下。

    “父王,母亲,请原谅陌影当初的鲁莽,陌影罪该万死,无颜面对二老与血魔臣民,一切罪责,陌影愿一人承担,陌影恳请父王与母亲,饶恕百里玹夜与两个孩子。”

    说完,她袖中的匕首拔出,便要刺进自己的心口……

    一只带着镂花护甲套的手迅疾伸来,握住了她的手腕,旋即一掌,打在她娇嫩的脸上,尖利的护甲套在她莹白娇嫩的脸颊上,刮划出两道深重的伤……

    陌影捂住脸,低垂着眼帘,眼底锋芒森寒,脸颊上血肉瞬间滋长,恢复无暇。

    纵然能痊愈,纵然母亲对她恨之入骨,也断然不会打她的脸。

    母亲素来以她继承了她的容貌而骄傲,而眼前这个女子,却……

    严怀景眉峰微皱,视线在两个女人之间无奈流转,“够了,别再打她……”

    凤迤逦恼怒打断他,手指狠戳在陌影额头上,“你看她这个没骨气的贱样,有想回家的样子吗?”

    陌影不动声色地跪蹲着,低下头去。

    “那只狼人的母亲害你哥哥化为一滩血水,还差点害死你的母亲,又让你身败名裂,你竟还是执意以死胁迫我们?整个朝堂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你呢?皇后没当上便罢了,屈就于皇贵妃,还被那些污言秽语缠身,你让我和你父王的颜面往哪搁?”

    她躲过陌影手上的匕首,“严陌影,你不必死,直接杀了我就是!也免得我被血魔臣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陌影没有阻止她,却没想到,那握住匕首的手在半途转了方向,朝自己袭来,一击砍在她颈侧……

    瞬间,她把内力凝聚颈侧,佯装晕厥地,身姿一转,仰瘫在了两人之间。

    “严怀景”抬手,撕下脸上的易容面具,冷声斥道,“你下手太重了!”

    “凤迤逦”命马车起行,也撕下易容面具,露出一张圆润如满月的脸,细长的眉,细长的眼,深红的眼底,有一股说不出的妖冷之气。

    “怎么?被她的美貌勾了魂儿了?!”

    “他让我们完好无损的把她带回去。”

    “她是完好无损呀。”

    女子有恃无恐地说着,抬手便摸向男子俊美的脸,却刚一倾身,心口便被一只尖利地鬼爪刺穿。

    她狐疑低头,就见前一刻被她打晕的严陌影,端正仰躺着,唇角森冷浅扬,借着她倾身的姿势,鬼爪手扣进了她的心口……

    男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陌影,你没晕?”

    “呼延弥天?你是帮你的父亲来抓我的?”

    呼延弥天无法面对她愤怒的凤眸。

    被扣住心口的女子,本能地伸手抓住呼延弥天的手臂,“弥天,救我……”

    “陌影,你放开她,今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呼延弥天忙伸手抓住陌影的手腕。

    陌影迅猛抬脚一踢,正中的他额头,呼延弥天当即晕厥。

    她将女子腥冷的心抓出胸腔,嫌恶地丢在一旁,捡起自己的匕首,旋开车帘……

    车外的五个狼人见前行的车子竟沥沥滴血,忙抽剑追上去,却见车夫的首级滚在了地上。

    五人警惕地停住脚步,却只觉得四周冷风呼啸回旋,整条巷子里,似刮了一股龙卷风。

    他们疑惑地环看四周,倏然觉得脖颈刺痛……

    几个人相视,不约而同抬手摸向脖颈,却沾了满手的血污。

    然后,砰砰砰……五人相继倒地,头颅滚了满地。

    医苑大堂内,百里玹夜从茶水间出来,手臂被一只指甲艳红的柔夷抓住。

    他侧首看向柔夷的主人,客气笑了笑,“就医排队的话,请到大堂。”

    陌生的狼族女子,手拿白羽团扇,掩着难辨年龄的俏颜,怜香惜玉地叹了口气,声线缠绵妩媚地关切说道,“公子,你是不是……常被你家娘子虐待?试药,或者……挨饿,被打?”

    “姑娘何出此言?”百里玹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视线扫过她手上的扇子,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

    “若非你家娘子凶悍,你堂堂七尺男儿,且是一只狼人,怎对一个弱女子如此俯首帖耳。”

    “多谢关心!我家娘子脾气的确有点糟糕……不过,作为男人,让着她是应该的。”

    “吸血鬼女人都是如此,泼辣,冷血,不近人情,而且嗜杀成狂,喜欢抓像你这样美丽的男人当猎物!”

    女子啧啧说着,拿扇子扇了一阵浓浓的香风,又佯装匪夷所思地颦眉说道,“对了,你知道……你家娘子刚刚在门外杀了七个人吗?”

    百里玹夜看出她是故意搭讪勾引,不禁失笑,“姑娘,你没开玩笑吧?我家娘子在给病患们诊病呢!”

    女子凑到他耳畔,柔软的团扇,蹭到他的脸颊上。“我亲眼看到的,她把一个女子的心给剜了出来,把六个男子的头给砍掉了。”

    百里玹夜丢了手上的托盘便要冲出去,没走两步,就听到大堂里传来杂乱的奔跑和尖叫声,一抹淡蓝的影子呼啸而来,戛然而止……是陌影。

    她沉静站在通往大堂的走廊出口,双眸诡艳如宝石,一只手上满是血污,一只手上握着匕首,那霸气四射的样子,叫人不寒而栗。

    百里玹夜突然晃了一下,步履虚浮,伟岸的身躯跌跌撞撞,竟是不同寻常地虚弱……

    陌影看出他异样,怀疑地看向他身后的女子,刚要上前,百里玹夜的脖颈上就架了一把如刀的扇骨。

    女子绿眸妖冷含笑,仿佛杀人已然是家常便饭。

    “严陌影,百里玹夜已经中了我的毒,不想他死的话,就……”

    女子的话没说完,就见本是立在那一处的严陌影,竟凭空不见了踪影。

    惊觉背后传来若有似无的心跳声,女子狐疑转头,后心猛然一阵钝痛,她手上的扇子坠在了地上。

    百里玹夜晃了晃,高大的身躯便瘫下去,被接在了馨香暖热的怀抱里。

    “陌影……”

    “这死人比我美么?”

    他无力地抬手,伸向她的脸,双眼无力地眨了眨……

    陌影咬牙切齿地拍了拍他的脸,不准他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同她讲话?为什么让她靠近你?为什么要中毒?若这毒是见血封喉的,你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和暖儿、惊宸,不是不要朕了吗?还管朕的死活?”

    “是不要了,爱死就死吧!”嘴里愤恨地说着,眼泪却簌簌地落在他脸上。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忙解释,“朕……以为她是寻常的病患。”

    “一点判断力都没有,还怎么当皇帝?!病患都长得如此活色生香,大家都排着队去生病了。”

    陌影气恼地抹掉眼泪,把他的手臂拉过肩膀,扶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进了茶水间,把他丢在高背椅上,按住他颈侧的脉搏探查。

    奇怪,中了毒,怎么脉搏还是稳健有力的?

    “百里玹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麻……浑身麻痛……”说完,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朕要保护你的……现在却好……反被你保护了。凤纯要带你走……你若真的想走……可以趁着朕……趁着朕毒发,带着孩子……和他一起去你们的天涯海角。”

    陌影从怀里取出药瓶,倒出一颗小药丸给他塞进口中。

    “好好养你的伤吧,既然你同意了,本宫这就和凤纯去天涯海角。”

    她转身要走,手腕被一股巧劲儿强硬一扯,娇躯不受掌控地转了个圈,眼前物影飞移,下一瞬便落在了温暖的陷阱里。

    额上递了他的额,水亮的凤眸疑惑圆睁,见他绿眸邪魅闪亮,光芒灼灼,眼神玩味,心跳呼吸都正常,她气恼地挥拳给他一顿猛打。

    “骗子……该死的大骗子,你居然装中毒……唔……”

    所有恼怒的指责,被他以凌厉的唇舌封堵。

    他佯装中毒自是有目的的。

    高大身躯突然站起,强健的手臂托住她的身子,享受着她的嗔怒与暴打,他一倾身,将她柔美的身骨压在地毯上,三两下扯开她的袍服。

    外面香茹急匆匆地冲进门槛,“皇上,外面好多无头尸体,走廊上还有一个女尸……”

    看到地上男*上*女*下的暧昧一幕,她忙捂住眼睛。

    “呃……二位继续,奴婢没来过,奴婢不存在……奴婢告退!”

    出来之后,她就跑出来,随手带上门,受惊了似地呼出一口气,却又忍不住一笑。

    见吉祥和如意都跟过来,她忙抬手示意她们退回去。

    茶室里的炭炉上,茶水煮沸,汩汩冒出阵阵馨香,热气缭绕如仙气,徐徐飞升半空……

    地毯上,爆燃的***,宛若一场厮杀……

    低哑的喘息声萦绕女子羞红的耳畔,“朕好像没有对爱妃说过,爱妃凶悍霸道的样子……会让朕热血沸腾……”

    *

    宏大如宫殿的楼阁花厅内,如昙花盛放的顶灯,映得满室如白昼。

    桌案上的珍馐美馔色泽香润,彩玉般赏心悦目。

    凤纯一袭纤尘不染的银白袍服,端坐主位,优雅一个请的姿势,他端起面前的盛满玫瑰色液体的茶盅,朝千禅,无绝,荣绍敬酒,请他们开席用膳。

    他左右两边的小家伙,却一个拿小匙柄戳着腮儿,抿着粉嫩的小嘴儿,一个趴在桌沿上,鼓着脸儿,盯着不远处翘首祥云条几上装满蝴蝶的琉璃瓶。

    凤纯仰头喝了血酒,尴尬地看了眼三位国师,无奈地挠了挠眉梢,“别怄气了,娘亲不会回来用膳的,先吃吧。”

    暖儿闷闷地把脸儿埋在袍袖里,“娘亲答应我们,要回来用膳的。”

    “今日医苑里有刺客,娘亲一定不会回来了。”

    “谁说我不会来的?”门外传来一声柔婉的嗔怒。

    然后,廊下的灯影里,出现一抹窈窕婀娜的倩影。

    她换了医苑的医者袍服,发髻侧绾,簪了一支珊瑚珠的步摇簪,一身鹅黄地葱绿绣文的留仙裙,简单秀美的衣装,生生穿出一股如仙的气韵。

    凤纯不由自主地起身,视线绕在那留仙裙上,心头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收拢不住。

    见千禅等人都眸光锐利地盯着自己,他猛然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忙起身去搬椅子过来,又添了碗筷,自己则换了位置,让出正椅。

    暖儿和惊宸早已奔过去。

    暖儿叽叽喳喳,欢笑和娘亲说着话,相较前一刻郁闷绝食的样子,判若两人。

    惊宸被她闹得半句话插不上。

    陌影直接在正椅上坐下,暖儿和惊宸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凤纯忍不住道,“陛下呢?没和你一起来?”

    陌影看了眼两个小家伙,淡漠说道,说着,她拿起筷子,给惊宸和暖儿夹菜,“他受了重伤,已经回皇宫去了。”

    “重伤?”两个小家伙相视,小脸儿上却都写了两个字“活该”。

    千禅忍不住道,“玹夜伤在哪儿了?严不严重?”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在念佛号。

    荣绍说道,“既然陛下受伤,皇贵妃娘娘应该留在皇上身边照看才对。”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照看的?他答应了,放我和凤纯,带惊宸和暖儿去天涯海角。”

    “什么?”三个老家伙都坐不住,当即冲了出去。

    惊宸和暖儿默然吃着菜,大眼睛都忍不住瞥向门外。

    气氛微妙地静下来。

    凤纯打破沉静,“那折子我还一条计策都没有想到呢!对付呼延协,无异于自寻死路,从前他被凤想容牵制,只能当个昏庸的皇帝,现在却是天下无敌了。”

    陌影品尝着饭菜,淡然笑了笑,“那折子不必想了,一会儿吃完晚膳,我们就走。”

    凤纯不可置信地揶揄道,“他快要死了,你……真的要走呀?”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呼延协杀了百里玹夜,不会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可以趁着他的葬礼离开。”

    暖儿拿小匙把一块儿红烧肉挖进小嘴儿里,小脑瓜里冒出一股奇怪的景象……

    一边是父皇躺在棺材里,满宫白绫,大片哭嚎,一边是她、哥哥,凤纯爹爹和娘亲在开心地放鞭炮,在所谓的天涯海角庆祝乔迁之喜……

    “娘亲,那样……大家会不会说我们很没良心呀?”

    陌影不敢相信,女儿能说出“良心”两个字。

    她兀自吃了两口珍珠米,然后夹菜到女儿盘子里,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会没良心?你不是认定了父皇是坏人吗?坏人死了,我们离开,有什么没良心的?”

    惊宸啃完两块羊排,忍不住问道,“娘亲,我和暖儿是不是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凤纯凝眉,这才发现,那人在两个小家伙心里,还是无人可取代的。

    “宸儿,你觉得……咱们应该去吗?”

    惊宸坚定地点头,“我想去,无论如何,我是他的儿子。”

    “我也想去。”暖儿清脆地说道,“虽然他不如凤纯爹爹疼爱我们,却也对我们好过,他快死了,我们应该送送他。”

    ---题外话---二更很快来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