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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183章 失意门庭罗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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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双方背道而去,叶畅众人离那事发地远了,他拉着尉迟弦问道。

    当初在陇右时,他有意招徕这些伤残军士,在他看来这些被弃如弊履的兵士,其实是价值极高的宝物。当时尉迟弦等人已经心动,并且答应帮他去劝说其余残兵,不过后来尉迟弦等人说要先回家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叶畅觉得,他们多半是不会投靠自己了。没有想到的是,山不转水转,路不转人转,才分别两个月,便又在长安城中见到了他们。

    当初参军说,我们这些人缺胳膊少腿值得,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护卫长安这天下第一等的名城。我们这些人许多还未曾见过长安,便想着在回家之前来见识一下,让叶参军高先生李先生和岑进士都念念不忘的长安我们拿自己的胳膊腿儿,还有性命来保护长安,长安却来皮鞭来欢迎我们

    说起此事,尉迟弦等人余恨未消意犹难平,听他这样说,叶畅不免有些尴尬。

    当初为了激励这些伤残军士的生存,叶畅很是鼓励了他们一番,其中为了证明他们的牺牲极有价值,叶畅少不得将长安与洛阳的繁盛吹嘘一番。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将高适李白和岑参也拉来一起讨论。大唐文人心中原本就有很浓厚的长安情节,这三人少不得又用几首描述唐安的诗来抒怀。

    那些伤残老兵虽是不懂诗,却不妨碍他们觉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由对长安生出向往之心来。因此借着返乡之机,兜里又有几个钱,便来长安观瞻,结果却在街上被权贵喝骂鞭打。

    他们心中生出愤恨之心,那是难免的。

    你们所护佑的,原本不是这些面目可憎的权贵。稍停了一下,叶畅笑道:你们当兵吃饷,饷银可不是这些权贵供应的,你们哪有什么义务去保护他们。你们要护着的,乃是交税交粮供应租庸的那些人,你们家中父母,这城里的百姓他们才是你们应当护卫之人。

    说完之后,叶畅又轻蔑地撇了一下嘴:至于今日所见权贵,所谓的富二代权二代,我们便是想凑上去拍马屁,也没有位置给我们啊,你看他们身边,那穿着衣裳的狗奴鸡仆,莫非我们去与那种东西为伍

    他以狗奴鸡仆形容韦谅身边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倒是十分之形象,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就是那些个老兵,此刻也化怒为喜,只觉得叶畅句句话都说到了他们心中去了。

    叶参军,待我们回家省亲之后,定要前往贵府打扰的。陈宏心细,叶畅在大街上为他们出头,要担上不少于系,想到叶畅一直对他们关怀热情,只觉得如今这世道,除了叶畅之外,再无旁人能够如此待他们了,因此便开口道。

    正是,多不过半年,短不过两三月,定然要去投靠叶参军。给权贵当狗奴鸡仆是没有位置了,叶参军身边,千千万万可要给我们留些位置。

    众人又是大笑,叶畅看了说这笑话的人一眼,记得乃是名为郭大路的,此人善谑,倒是个轻松气氛的好手。

    那是自然的,若听不到你郭大路的笑话,我便是笑都觉得不畅快。叶畅哈哈笑着道。

    诸老兵原是失去了在长安城中继续转悠的兴趣,但是叶畅让叶挺安排,包下三辆油壁车,专门给他们乘着,长安城中知名的景点各处繁华所在,都去观瞻一番。

    叶畅自己,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便是带着高适去拜访韩朝宗。

    这位韩公奖掖后进是出了名的,当初孟浩然不得陛下喜好,韩公犹自再三举荐。若能得他在陛下面前进言,加上此前打的底,想来高公出仕,应无疑问了。眼见快要到韩朝宗府邸,叶畅笑着回头道。

    高适心中有些紧张。

    因为处于京兆尹这关键位置上的缘故,韩公这边往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我们先到前门看看,如果人太多了,便走偏门高公莫要以为是怠慢啊。叶畅又笑道。

    高适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前面:这个,这里真是京兆尹韩公府邸

    当然,我来过许多叶畅一边说一边回过头,然后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

    在他面前的韩朝宗府邸根本不象他说的那样人头攒动,相反,门可罗雀这个词理适合如今的韩府

    情形不大对啊叶畅眉头皱在一起:按理说不当如此。

    虽然门庭冷落,但叶畅既来了,总不能就此退走,因此他上前叫门。韩府的门房是紧闭的,待他敲了之后,才拉出一条小缝,一双眼睛在里面张望。待看得是叶畅,门拉开了,露出韩朝宗家老仆的笑脸。

    竟然是叶郎君,没有想到你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叶畅领着人进去,那老仆左右张望了会儿,然后将门又飞快地关上。

    这是怎么回事叶畅有些惊讶,但是以他身份,不好对老仆问此,于是将这个疑问藏在心中

    老仆带着他到了正堂,然后便进去通禀,不一会儿,韩朝宗亲自出迎,让叶畅有些受宠若惊:如何当得韩公亲迎

    如今情形之下,你愿意来看问,自然当得我亲迎。所谓路遥知马车,路久见人心,当初你曾对我如此说,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韩朝宗看着叶畅,眼里满满都是赞赏,那模样,若他有适龄的女儿,定然毫不犹豫要招叶畅为婿了。叶畅心中暗觉不妙,自己今日来,原是要请韩朝宗为高适做荐人,可是似乎很不对劲

    这个韩公说得严重了,实是谬赞,谬赞

    一点都不严重,一点都不谬赞,叶十一啊,当初我便觉得你这人有才,理应出仕,为国效力。如今看来,不仅是才,便是私德之上,你也不逊于前贤。

    这个帽子扣大了,叶畅很明白,自己的小小脑袋是承受不起这种大帽子的,他可不想换个脑袋来戴这顶帽子。因此,叶畅拱手道:韩公这般赞我,我受用不起,告辞

    说完他拉着高适就要回头,那边韩朝宗哈哈笑着将他拉了回来:罢罢,不赞你了,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韩朝宗便是大笑,仍然有愁苦忧惧之色,叶畅尴尬地转回身,他可是真心想走,但韩朝宗拉得紧,他想走也走不了。

    总之韩朝宗这边,定然是出了大麻烦,让他这个京兆尹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的大麻烦,他叶畅能避多远就该避多远才是。而且,这个问题韩朝宗说心知肚明,却不曾想到,叶畅根本是一肚子糊里糊涂。

    介绍了高适之后,叶畅便被韩朝宗拉着登堂,双方宾主分落,韩朝宗便问起叶畅在边关时的情形来。

    叶畅便将碎石军之战的事情,与韩朝宗细细分说一遍,韩朝宗时而发怒,时而叹息,待听叶畅说完之后,他摇了摇头:我曾为封疆之吏,但却从未在边关有过军旅我年轻之时,也曾想着在边关立功,如今看来,再无机会了。

    韩公何出此言,韩公年纪虽是稍长,但精力过人,身体也强健,何愁没有出镇边关的机会叶畅试探着道:莫说出将,便是入相,也或未可知。

    能保全首领,就已经是陛下念我辛劳一生的厚恩了韩朝宗苦笑道:大约用不了,我的处置便会下来,唉

    他这一声叹,当真是千回百转,叹得叶畅心惊胆战。

    这几天就一直等着虫娘那边的消息,没有怎么打听朝廷里的动静。听韩朝宗的口气,他莫非待罪在家

    若他待罪在家,那么那些权贵子弟敢于在长安街道上横行无忌也就可以理解了。他家前门可罗雀的情形,也就有了解释。但是,若他此时待罪在家,叶畅却大摇大摆地上门前来岂不意味着,叶畅有可能被他连累

    叶畅自己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对于仕途并无多少打算,但随他来的高适不同,还想借着此次在边关献策有功,乘机出仕。可谁敢举荐一个与待罪在家的韩朝宗有关的人

    饶是叶畅镇定,这个时候脸色也不禁变了,高适的脸色也沉郁下去。

    韩公,坊间传言纷芸,我无意去乱猜,故此直接找上门来,便是想知道韩公这个待罪之事的真相心念急转之间,叶畅知道,这个时候就只能顺势而为了,他正色指了指高适:这位高达夫先生有长谋远虑,我邀他来,便是看看能不能帮上韩公,不敢说出谋划策,能补阙一也好。还请韩公勿嫌我二人冒昧,将前因后果都说与我们听。

    高适虽然有心事,此时还是忍不住翻了叶畅一眼,见过睁眼说瞎话的,没见过能把瞎话说得这么顺溜的。高适仿佛又回到了洛阳城中,叶畅将他们三人一起拐去边疆时的情形。

    那时这厮便是如此,一脸坦诚,再真挚不过了啊。

    十一郎你有心了。韩朝宗果然在为感动。

    其实韩朝宗对人情的认知,绝对是在高适等人之上的,但是他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正心情激荡,而这个时候叶畅上门,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叶畅对自己的情形应该是有所了解,这才会发生误会。

    顿了顿之后,韩朝宗叹息道:不过,你也是白费气力,我这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韩公说说,或许有办法呢,有些时候,常规的法子没有用处,另僻蹊径却有奇效。

    被叶畅催得无奈,韩朝宗当下说起他如今的情形来。如他自己所说,他现在是遇到大麻烦,获罪在身,于家里等候处罚,原因便在于他在终南山建的别业。

    他之所以兴起在终南山建别业的念头,乃是因为此前长安城中秘密流行一种预言,说是太平日久刀兵欲起,长安城中将会有战乱。若年轻一些,他定会对此嗤之以鼻,但年纪大了,不免就有昏聩多疑之心,韩朝宗对此将信将疑起来。

    于是他就在终南山中为自己准备了别业,准备若真起了战事,便跑到那儿去避祸。其实长安城中权贵这样做的并不只他一人,但他偶尔不慎却露了口风,这口风被霍仙奇拾去,寻着机会,便向李隆基告了他一状。

    霍仙奇叶畅脑中顿时浮现一张刁钻阴险的脸来。

    此时任长安尉的霍仙奇,叶畅不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吉温,在叶畅看来虽然钻营之心极重,还不失为一员于吏,而这个霍仙奇,则就完全是一个擅长斗人的政客了。

    正是霍仙奇,陛下派遣王来训问丨我,但实际上告发我的,乃是霍仙奇。

    提起此人,韩朝宗便咬牙切齿,叶畅却是双眉一凝。

    霍仙奇乃是长安尉,也就是韩朝宗的属下,若没有什么人推波助澜,根本不可能敢告发自己的顶头上司。叶畅自认对此人看得还算清楚,他能做出出卖上司的事情,前提是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与安全保护。

    那么他背后之人,就可想而知了。

    李林甫

    一想到这个人,叶畅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象是被阴暗中的毒蛇盯住了一般。

    此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算不得重罪,但发生在韩公身上,却是推脱不得啊。高适吸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

    身为京兆尹,在长安可能有变故的情形下不思保全都城,却想着逃到乡下去避险,往小的说是失职,往大的说就是不忠。难怪韩朝宗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我也自知罪责难逃,只恨霍仙奇这厮,竟然敢如此

    此事端的棘手韩公想要继续留在京兆尹位置之上,绝无可能了。叶畅听得这儿,心中一动:不过若只是想收拾霍仙奇,倒不是没有办法。

    韩朝宗凝神看着他:何法

    只有疯狗才能对付疯狗,收拾霍仙奇这人,自然要用上吉温。叶畅森然一笑。

    这如何可能,他们二人可是李林甫一党

    韩朝宗原是断然否定的,但说话了一半,他突然闭嘴。

    吉温与霍仙奇虽然都是李林甫一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二人之间就会很和睦。吉温难道会坐视霍仙奇在李林甫心中的地位超过自己,眼看着原本平级的二人地位发生不利于自己的变化